刘永从燕国返回后,就一直贴身跟在苏沫儿旁边,接下守护的重任。

仿佛是察觉到了他进入的气息,苏沫儿缓缓张开眼,露出一对无神的眼球,“还是没有我哥哥的消息吗?”

“代教主,咱们的白衣侍卫跟五蠹部落的另一波人接上了手,对方并没有占到便宜,抓到的两个活口在路上就吞毒自杀了。”刘永呐呐道,这五蠹部落果然够绝,对别人狠,对自己也同样,听说他们整个民族的信条是,人生来就是受苦的,而死亡是一种解脱。天天被这种理念灌输,培养出来的刺客简直视死如归,吞毒入腹脸上还挂了一抹轻松的微笑,让他看的浑身发毛。

云焰失踪后,听到的类似的报告太多了,苏沫儿脸上已经没了最初的失望,轻若可微的颔首,命令道,“再派一拨人出去监视,只要五蠹部落的人出现,立即想办法按住,死活不论!”

刘永惊恐道,“万一教主真的在他们手里,白衣侍卫下手太狠把他们激怒了,会不会给教主带去危险?”

苏沫儿摊开手掌,蹙眉沉思,“刘永,我觉得哥哥不在他们手里,这几个月是咱们追寻的方向错了。”想了想,又慢慢道,“我们对五蠹刺客发起的报复是不计代价的,在这么猛烈地追杀下,哥哥若在他们手中,必然会被当筹码推出来与咱们讲条件,但是等了这么久,什么动静都没有,我觉得哥哥可能已经逃掉了或者是一开始就没有被抓。”

这种可能性刘永也不是没想过,可时间都过去了这么久,如果云焰还自由的活着,他早就该返回到火神教来,不会迟迟在外滞留不归啊。

难倒教主现在还留在燕国内,只不过因为鲁燕交战封锁了交通要道,所以回不来吗?刘永抓抓头发,苦思不解。

寻找神棍2

若是按照燕国这条线索去想,刘永忽然记起当日去睿王府求救,路上曾经碰到个神棍,穿的破破烂烂,满嘴疯言疯语,他说自己要找的人永远都找不到了,还说什么缘分已尽,即使不死,擦肩而过也没法再见。刘永每当受挫,想起来那家伙的嘴脸,就后悔当时怎么不一拳头招呼上去,打的他亲爹娘都不认识他。

什么人呐,简直就是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验。

苏沫儿见刘永沉思不语,表情千变万化,以为他想到了什么线索,于是便问了句。刘永也不敢隐瞒,就把这件被吭二十两银子的窘事源源本本的复述了一次,苏沫儿眼睛光芒绽放,急急追问那个神棍的相貌。

时过境迁,刘永已经记得不大清晰,只依稀回忆起那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穿的挺邋遢,一头蓬松的乱发,脸色不大好,白里还透着点青,但是眼睛出奇的亮,跟夜猫子似的,泛着渗人的蓝绿色光芒,一般人都不敢与他对视太久。

苏沫儿攥紧拳头,尖锐的指甲深陷掌心,她却感觉不到疼痛,“胡说先生吴琥铄,是那个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神算吗。”

胡说先生的大名,刘永自然知道,他被苏沫儿一提醒,果然记起了当日那猥琐的年轻人的确是自称为天下第一神算,可惜刘永当时没走心,根本就没将他与胡说先生四个字联系到一起。

这也怪不得刘永,吴琥铄的名头实在太大了,那是个绝对不缺金银的传奇人物。而刘永碰到的人一点都没所谓的仙风道骨气质,不只如此,他还骗钱,二十两啊,就买他几句晦气话,说完立马一溜烟就跑了,跟走江湖的神棍骗子没啥两样。

这会儿倒是越想越像,当日人家给的几句箴言,全都应验了,云焰教主生死不知,派出多少人连半点消息都打听不到。刘永气恼的正反结结实实的抽了自己四个大嘴巴,他真是白长了这对眼珠子,啥都看不出来。

寻找神棍3

苏沫儿没心思阻止刘永在那儿自虐,云焰失踪的这段日子里,她自己也是焦头烂额,每每想起哥哥离开时,他们兄妹的最后争吵,便恨不得也学刘永抽自己几个耳光。

云焰在的时候,他的忍让、宠爱、无微不至的关心,苏沫儿觉得理所应当。爹娘不在了,哥哥就是她唯一的亲人,那份亲情,是无论她走出多远,一回头准能看到云焰温暖的笑脸。

可是,现在,没有了,他消失了,连一丝征兆都没有。最后的会面,是不欢而散,哥哥在同她生气,怨她不争气,也恨她不爱惜自己。

她仗着云焰的爱惜,为所欲为,曾以为爱情会消失,亲情却不会,如果说这个世界上会有个人,不计任何回报的对她好,那便只可能是云焰而已。

他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任何人都无法斩断这种牵绊。

苏沫儿鼻子一酸,又立即强忍着泪意,把寻不到亲人的软弱生生逼回去,这个时候她是火神教的代理教主,她绝对不能先乱了,让手下人看出端倪。

某种意义上,她是在为云焰守住火神教,不能因为他短暂的离开,就让他辛苦维护的基业土崩瓦解。

“再派出一队好手,分成五组秘密潜入燕国,主要寻找哥哥,另外还要留神那个胡说先生吴琥铄,发现他们其中任何一人的踪迹,立刻回来报我。”久闻胡说先生的神奇,苏沫儿不尽信,现在又迫切的希望传言属实。

找了这么久,都寻不到的线索,能否依赖吴琥铄那种神秘的力量,而得到一丝启示呢?

刘永为难道,“代教主,教中的高手很大一部分都被派出去追查五蠹部落的刺客,小部分留下的是为了应对随时可能爆发的鲁燕之战,这个时候若是再派人出去,一旦开战,我们将无法拿出足够的人手去支援鲁军。”

苏沫儿浑然不在意,寒幽幽道,“鲁国和燕国的恩怨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哥哥回来,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寻找神棍4

吴琥铄觉得自己应该拿出点看家本事,让紫浩帝颜曦刮目相看。

他在江湖上的名气到了官场上显然不怎么好用,睿王府内,连那白胡子老管家也把他当成个神棍看,根本就不相信他除了一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以外,还有什么真本事。

再这样下去,年内娶媳妇儿,年后抱儿子的计划便要无限期延后了。

吴琥铄郁闷的蹲在树底下,掰手指头在那儿苦算,推测事情可能的进展方向,无可奈何的是,紫浩帝的龙气太强大了,气场笼罩住整个京城,凡是与他有关联的人事物都变得朦胧,雾里看花似的难住了胡说先生一向引以为傲的推演之术。

云焰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双手拄着膝盖半蹲着,颇为认真的瞧吴琥铄摆弄手指头,看了许久,得出他的结论,“你手指抽筋了?”

吴琥铄吓的栽倒一旁,抬头对云焰怒道,“你是鬼啊?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大白天的想吓死个人。”

云焰无辜的眨眨眼,“我是焰宝宝。”

吴琥铄不爽的看着他,“挺大的男人装什么可爱,还焰宝宝,我还是琥宝宝呢,呕~,也不怕别人反胃。”

云焰不答话了,但是也没恼,醒来后还没有人这么凶巴巴的对他说过话,云焰目前还搞不清楚吴琥铄的情绪反应代表什么,只是单纯的觉得身边这个男人挺好玩的。

小孩子的思维是,觉得好玩就留下,看看自己有没有机会也玩到。

其实吴琥铄也不是真的就讨厌他,不过是被人打扰了好不容易推演出的卦象,又要重新来过,心里不大高兴而已。他也是那种大脾气,情绪来得快去的更快,唧唧歪歪的唠叨几句,又认命的回到小板凳边重新坐好,从第一部开始重新推算。

云焰学他的样子,仙风道骨的伸出修长干净的手指。

吴琥铄妒忌的望着他白皙的手掌,再瞧瞧自己因为常年游走江湖,而略显粗糙的皮肤,心里不大是滋味。

寻找神棍5

女孩子大概都喜欢他那种很贵气的公子形象吧,白白净净,温文尔雅,斯斯文文呸呸呸,小白脸一个,干嘛要羡慕他?

吴琥铄站起身,往地上啐了一口,用脚拧了几下,就想躲开。

云焰立即不远不近的跟上他,颇为好奇的眼神不住的上下打量。

走了几步,吴琥铄停下来,虎着脸扭头,“喂,焰宝宝,你干嘛跟着我,一边呆着去,我还有事,没空陪你。”

云焰也转过身,对背后的空地摆摆手,“我还有事,没空陪你。”

吴琥铄脑门上清晰的划过三道黑线,不停的对自己催眠,这小子脑子坏了,这小子不是故意要气人的,这小子是二王爷的贵客不能得罪,我忍,我再忍。

待走到内院门口时,云焰忽然就不跟着他走了,站在四个高大的侍卫对面,静静的望着院里边。

吴琥铄心中一喜,终于能摆脱这小子了,连忙抓紧快走两步,想了想又忍不住回了下头,看看云焰为什么没有跟上来。

这一看,魂儿都要飞扬起来。

穿着素雅的宫服,千霜挽着简单的发髻,虽然脂粉不施,却有种别样的风情。她纤细的手臂挎着个食盒,与云焰面对面站着,不知道在说什么,唇角一直挂着微微的笑容,那是吴琥铄从来都没有见到的风情。

立即脚底生风的飙回去,他就知道脸白的公子不可靠,哼,这个脑壳坏掉的小子,居然连‘他的女人’都敢染指。

千霜和云焰说的正开心,不小心的望见吴琥铄青白泛黑的臭脸,立即躲到了云焰背后,“焰宝宝,保护我,有坏人来了。”

云焰左右看看,都是认识的人呐,不解道,“在哪里?”

身后颤颤的探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吴琥铄,“焰宝宝,我晚上给你做好吃的饺子,你帮我拦住他,我要回去伺候娘娘了。”

寻找神棍6

说罢,扭头便跑,食盒里发出乒乒乓乓碟碗交错的声音,幸好都是空的,不然用千霜这样的逃命方法,非得弄的汁水四溢不可。

吴琥铄眼瞅着就能拦住千霜,却在关键时刻,被云焰高大的身子拦住,他无辜的眼神看起来不像是故意的,可惜吴琥铄压根就不相信表象,他认为云焰存心的。

四名高大的侍卫虎视眈眈的守卫着内院的门,没有颜融带领,云焰也没资格随意出入。

当然,吴琥铄就更不可以了,所以他也只能瞧着千霜越来越远的背影,扼腕不已。

“你是有意的!”吴琥铄手指间点着云焰的鼻子,怒火熊熊。

摇头,再摇头,云焰的表情非常无辜。

“我要揍你!”某人开始某不择言。

云焰若无其事的握住那根很碍眼的手指,轻轻一扭。

吴琥铄立即惨叫出声。

他自认为功夫不错,但是和曾经是火神教教主,能和紫浩帝颜曦打个平手的云焰相比,还是差的太多了。

“焰宝宝,我的手指快折断了,你快松开!”认输虽然是件很没面子的事情,但总好过莫名其妙的就成了残废吧,吴琥铄非常的识时务,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适当的放下高傲有助于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尤其是对云焰这种单纯的像一张白纸似的男人,他更是没必要死强到底。

云焰听话的松开他的手,保持一贯的好心情,微笑。

打还打不过,就只有躲了,吴琥铄自认倒霉,灰头土脸的往外走。

云焰又开始紧跟着不放了,前边的江湖第一神算即使用吃奶的劲催动轻功,云焰也能不急不躁的保持与他之间的距离。

于是,这一天,睿王府内随处可见胡说先生抱头鼠窜的身影,云焰穿着淡紫色的长袍,长发用同样色系的缎带缠好,轻飘飘的跟随着,引得小丫鬟们脸蛋红红的偷瞄他。

天气还真是很好呢。

寻找神棍7

颜曦最终还是败在了桃小薇楚楚可怜泪光闪动的大眼下,换上了那件令他嗤之以鼻,极度厌恶的红缎长袍,虽然仅限于除夕夜守岁这天,桃小薇也高兴的不得了。

与竹叶瞳约好了,今年还是两家凑到一块来过年,不过宴席摆在了颜融那儿。

于是,当桃小薇抱着颜赢,颜曦抱着颜初瑶,一家四口出现在颜融面前时,二王爷笑的夸张,跐溜从凳子上滑了下去,“老七,你真像个大红包,果然喜庆,哈哈哈哈。”

颜曦冷眸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一手抱女儿一手揽妻子,到他们的位置坐好。

桃小薇被颜融的笑声整的有点犯毛,左看右看她家夫君穿上红色都是喜气洋洋的,难倒真的很可笑吗?为什么她感觉不到。“二嫂,这衣服有问题么?”

竹叶瞳无奈道,“衣服没问题,别理我夫君,他每天都是莫名其妙个两回的。”说罢眼神极迅速的落在云焰身上,“云焰大哥,不要和夫君学,他这样是很失礼的。”

已经做好准备的云焰收回即将喷出口的狂笑声,默默的点点头,夹起竹叶瞳递给他的食物往嘴里送,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落在桃小薇的脸上,看了会又立即移开,可是过了会,他又不由自主的把眼神移回来,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怎么了?”竹叶瞳坐的离云焰很近,所以是最先发觉他不对劲的人。

云焰现在不会撒谎,听见问话,就指着桃小薇道,“我好像认识她。”

嘈杂嬉闹的室内顷刻变的鸦雀无声,连颜融也从桌子底下爬出来,不再耍闹,来到云焰身旁请问,“焰宝宝,你想起了什么吗?”

云焰摇摇脑袋,双眼罩上一层迷茫,“想不起,只觉得她熟悉。”

颜曦冷冽的眼神挡不住锐利的杀意,每当云焰若有所思的抬眸看桃小薇时,他的表情便愈发凝重。

寻找神棍8

颜融冲颜曦挥挥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用后背挡住了颜曦的杀气,颜融温和的笑着问,“你从前是见过她的,自然会觉得熟悉,这表示你在康复中。焰宝宝,你仔细想想,这个人你认识吗?”

颜融侧过身,用手一指颜曦,后者则眼眸喷火,恨不得一刀切掉颜融那根碍事的手。

云焰很肯定的摇摇头,在座的除了对桃小薇有异样感之外,对其他人,云焰就仿佛从来都没见过似的,连打的他一身伤的颜曦,也半点印象都无。

竹叶瞳叹了口气,因为她又瞧见颜融露出那种很内疚的神色,云焰并非对桃小薇印象深刻,他真正忘不掉的是一直戴着软皮面具假扮成桃小薇在他身边出没的颜融。

“夫君,云焰大哥是有好转的迹象吗?”原本竹叶瞳觉得云焰现在这个样子其实也不错,他忘记了颜融对他的愧疚,间接地也等于减低了颜融心中日夜惴惴的不安。可是,忽然间她才意识到,颜融心底对云焰一直是抱着深深的歉意,若是他不能完全恢复,颜融将背负着这样的枷锁,终身良心难安。

很希望从颜融口中能听到云焰即将痊愈的答案,即使是等他全部都想起来,彼此之间又会回到敌对的对立面也没关系,她想他的夫君,彻底的从这件事上解脱。

颜融仔细的为云焰做了个检查,结果依旧,“他现在还是在依赖本能去应对所遭遇的每件事,身体已经无大碍了,记忆方面却无法好转,不过还有个好消息是,焰宝宝真的如我所推测,在一步步的成长,且因为本来就拥有了成人的智慧,他的进步神速,现在已经达到十四五岁的程度,也许过不了多久,他的心智会完全成长到和未受伤前一样。”

颜曦喝下一杯酒,冷然道,“把云焰送到前线去,让守城的刘将军派一支人马,把他还给火神教。”

寻找神棍9

云焰救了颜融的性命,颜曦不会拿他作为筹码去左右这场战争。

同样的,云焰的存在随时可能会威胁到他妻子的安全,他更不会容留这样一个大威胁在府内,随时恢复记忆,有机会对他的妻子第二次的截掳。

两者综合考虑,送走云焰是最现实的办法,双方都有好处。

云焰回到了他熟悉的地方,有妹妹照顾着,也许比呆在睿王府恢复的更快。他本来就是火神教的教主,那么倨傲高贵的男人,若是让他这一生都维持现在的状态生活,对他来说也的确惨了点。

颜融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想执拗的留下云焰的心也就慢慢淡了,偌大的火神教,比他颜融医术更厉害的高手比比皆是,他已经害了云焰一次,不能再任凭自己想要还债报恩的私心,再耽误了云焰的前途。

谁知一向不太听得明白别人快速说话的云焰突然清晰的反驳道,“我不走。”

话是对颜融说的,颜曦的冷脸他看也不看。

“焰宝宝,你要听话,我们只是想送你回家。”

云焰忽然把筷子啪往桌子上一摔,站起身不悦道,“我不走。”

颜融傻傻的扭过头,指着云焰对颜曦道,“他说不走。”

颜曦正待发怒,一直没吭声逗弄着颜赢的桃小薇忽然插嘴道,“不走就不走呗,睿王府又不是养不起他,夫君,你别老虎着脸,今天可是除夕夜,要高兴点明年才会顺顺当当,平平安安的。”

说罢,把已经睡迷糊的颜赢放在千彤怀中,让她抱到室内去睡。伸开双手轻扯着颜曦的火红色袍袖,让他坐下来,“开饭吧,我忽然饿了,肚子咕噜噜的。”

颜曦点点头,帮桃小薇眼前的饭碗填好菜,才又缓缓的端起自己的酒杯。

颜融和云焰趴在桌子底下咬耳朵,“焰宝宝,下次可别再盯着人家媳妇儿瞅个不停了,那是个妒夫,咱们可招惹不起。”

心有戚戚的跟着重复,“惹不起。”

寻找神棍10

同样的辞旧迎新日,和硕王府内,凄凉冷清,下人脸绷的紧紧,没什么笑模样,年的喜悦在这里被彻底隔绝。

红色的对联,成双的灯笼,憔悴不堪的和硕王爷等待着久不归家的女主人。

雅柔,你在哪里?好狠心的女人,过年也不肯回来,放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应对一室寂寞。

“王爷,您快出来呀,前厅的家宴都摆好了,姐妹们都等着您呢。”和硕王爷的第不知道多少位妾室来敲门,这都快打更了,热好的食物放凉后又重新拿去热,还迟迟都看不到和硕王爷的影子,不得已她们只好猜拳选出个人来唤。

“你们先吃吧,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和硕王爷疲倦的阖上眼,平躺在软榻上,动也懒得动。

“王爷,今天可是除夕夜呢,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姐妹们都盼着您,好王爷,咱们一起去吧。”房外的女人软绵绵娇滴滴,声音酥到了骨子里去。

和硕王爷忽然记起,他的雅柔从来都不这样说话的,她人前人后保持着端庄娴熟的一面,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看起来很近很亲切,实际上她却永远都离你很远很远,即使伸出手握住了她的胳膊,也仿佛抓不进她的心里去似的。

雅柔,她没有回娘家,那么她究竟去了哪里,没带银子,没住客栈,她还能在何处栖身?

难倒她遇到了什么危险?和硕王爷蹭的坐起来,抱住头,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怨恨,“就算是死在外边也是她自找的,是她先离开他的,是她对他不忠不义,是她的错,都是她。”

“王爷”门外的娇媚还在继续祈求,和硕王爷心中快意,女人就该如此,谁会像雅柔那样,和夫君争执几句就离家出走的?哼,走吧,最好她永远都不要回来,他才不稀罕。

和硕王爷走上前,打开门,两具娇躯踉跄的跌入他怀中,“快走吧,本王陪你们去吃。”

PS:手机上的和网站上读者们,度寒会有始有终的把誓不为后写完,不必担心这个变成坑。

尤其是手机上接近10天不更新,不是度寒没写,是手机编辑最近在扫黄,书城全部的书都不给更,好像今天才恢复。以后若是书城再无故断更,请关注网站,还有,骂人的时候直接招呼手机的编辑就好,把我扣除掉吧。人家又转不过去,被你们骂的冤枉死了。

囚兄1

玉罗娇的年夜饭是半碗清粥和五六叠小菜,和往常的差不多。

她一个人,独自面对一大桌子碟碗,想想都觉得恐怖,于是下令出去,不必刻意准备,还是把这天下共喜的一天当做是稀松平常的日子。

很显然,她对面坐着的那个始终望着窗外片片白雪纷飞的女人,并不是这么想。

她眼中深深的哀伤,是再刻意都掩饰不去的,玉罗娇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炽烈的情感能让一个女人露出这般神色复杂的矛盾,痛着,也放任那痛蔓延,不去阻止。

“既然想念他,索性就回去嘛,像这种团圆的日子,就应该是夫妻在一起,高高兴兴的围着饭桌,嘈杂热闹。你并不像我似地孤家寡人一个,既然还有那种欢聚的权利,何不珍惜呢?”玉罗娇这是第一次劝她,从那一晚,脸上带伤的雅柔被下人送到她面前起,玉罗娇安顿她住下,听她娓娓诉说与和硕王爷之间的不快,她都只是安静的做一个聆听着,而从没有插嘴评判过是非。

玉罗娇是个太精明不过的女人,时时防备,对任何人都不会放下戒心。

所以,她偶尔说出的劝慰之词才是难得,雅柔心里也明白,是这样喜庆的节日触及到了她心底的孤寂,她的丈夫没了,亲姐姐没了,唯一的妹妹,也碍于某些事不能随意相见。

“太妃娘娘,臣妾不能再回去了。”咬紧红唇,雅柔狠下心道,“从前只有我一个,死去或者活着都没关系,我可以心无顾忌的帮助夫君做任何事,哪怕最后的结局是和他一起毁灭,也没关系的。可是,现在不行了,雅柔有了更重要的人要守护,也许正是为了夫君,为他留下这点血脉,我才应该在一切还没有发生的时候,远远的带着我们的孩子走开,免得不小心被牵连,最后连这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孩子也搭了进去。”

囚兄2

玉罗娇了然的瞄了一眼雅柔依旧平坦的小腹,定了定神,“有了孩子才更应该回去,和硕王爷膝下无子,你又是正妃,不必担心有人会取代了你的地位。”

雅柔寂寥的晃晃头,没敢说她的隐忧。

玉罗娇不知道和硕王爷私底下的图谋,而她又不能把一切托盘相告。不管她的夫君做了多少年的太子,最后失去了皇位有多委屈,目前的现实是紫浩帝登基,民心所向,在完全优势的情况下贸然起事夺位,哪怕中间有一步失误,后果不堪设想。

曾经,雅柔也是赞成他一步一步稳扎稳打的夺回属于他的地位,前提条件当然是步步为营、小心谨慎,这不是说大家族的兄弟俩个因为遗产分赃不均而闹起的纷争,打个头破血流最后大家也没什么损失。他们是生长在皇室之内的亲兄弟,夺得宝座名叫皇位,牵扯到帝王的尊严,稍有不慎便是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只可惜漫长的等待,和一次次的挫败令和硕王爷逐渐消磨掉了往昔的镇定自若,他越来越暴躁,不顾雅柔的劝阻与那心怀鬼胎的三王爷颜朔联盟,纠集了一帮没有实权的闲散官员,日日在府内密议。

这些事,光凭嘴上的许诺又怎么能分辨出个所以然来,他的夫君利欲熏心,被蒙蔽住了清明的神智,尤其最近加入了三王爷的鼓噪,和硕王爷越来越按捺不住,竟然想借助他弟弟手中的那二千名农夫,在紫浩帝出兵鲁国之际夺城逼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