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许应轴

二爷:许承仑

许二夫人:王素儿

女儿:茗姐儿(五岁)

三爷:许承曜(嫡出)

许三夫人:颜睡莲

二房:

二老太爷(已逝,庶出) 二老太太:沐氏(沐国公府庶女)

二姑太太(已经出嫁,嫡出)

五爷:许承武(嫡出)

五夫人:岳氏

二子一女

六爷:许承陵(嫡出)

六夫人:

七爷:许承天(庶出)

七夫人:

八爷:许承目(庶出)

八夫人

五房 五老太爷(嫡出) 五老太太

九爷:许承祁(嫡出)

九夫人:田氏

三子一女

十二爷:许承连(庶出)

十三爷:许承琅(嫡出)

五姑太太:许兰(嫡出,已出嫁)

六小姐:许芷(庶出)

七房 七老太爷(庶出),七老太太(已去世)

十一爷:许承琊(嫡出)

十一夫人:杨氏(襄阳侯府)

七小姐:许茹(嫡出)

图1是三叔用来指向真正逆子的青白釉注壶,宋朝,通高24.3cm。注壶高21.5cm,口径3.5cm,足径9cm;注碗高12.3cm,口径17cm,足径9.8cm。

注壶直口,有盖,盖顶置狮形纽,折肩,弯流,曲柄,圈足。肩部划花缠枝牡丹。注碗葵瓣式口,碗体呈六瓣花形,圈足。注壶与碗通体施青白釉。

注壶、注碗组合成套,是温酒用具。温酒时将注壶置于注碗中,以碗中热水温之。其形象较早见于五代顾闳中所绘《韩熙载夜宴图》中。

图2就是《韩熙载夜宴图》,

是中国画史上的名作,原迹已失传,今版本为宋人临摹本以连环长卷的方式描摹了南唐巨宦韩熙载家开宴行乐的场景。韩熙载为避免南唐后主李煜的猜疑,以声色为韬晦之略,每每夜宴宏开,与宾客纵情嬉游。这幅长卷线条准确流畅,工细灵动,充满表现力。

大家可以清晰的看见注壶和注碗在唐朝就十分流行了。

216

216、大朝贺太后下黑手,许三郎举家赴南京 ...

年初一大朝会,许三郎头戴象征侯位的七梁冠,穿着青罗礼服,天没亮就往皇宫方向而去。

按照礼仪,燕京四品以上的命妇也要着品妆大服,去宫里朝贺,而睡莲却睡到天亮才醒,因两天前慈宁宫传来太后口谕,说顺平侯夫人身子弱,特免去正月初一和正月十五的朝贺,此外,还赏给睡莲几匹衣料,给小子龙一副金锁。

因添饭和添菜孪生姐妹婚期将近,睡莲放了她们回去备嫁,今日是添炭领着棉雨和朝露两个二等丫鬟伺候睡莲梳洗打扮,虽说不用去宫里朝贺,但等许三郎从大朝会上回来,夫妻两个还是要抱着小子龙一起去西城永定伯府祭祖的。

正在用早饭时,已经是媳妇子打扮的石绿进来了,她去年冬天嫁给了春晓的哥哥春晖,现在宁园上下都叫她“春晖家的”,只有亲近如朱砂添衣等人还叫她石绿。

“如何?燕京那些老弱或者怀孕月份大的、刚刚生产不久的诰命夫人有没有得到太后的口谕不用去宫里朝贺的?”睡莲问道。

石绿回道:“奴婢派了好几拨人悄悄出去打听,除了几位常年卧床不起的老夫人外,并无其他诰命夫人有太后的口谕免朝。”

“哦?”睡莲右手的银勺一滞,胃口全无,等许三郎朝会回来,夫妻两个抱着刚吃完奶打瞌睡的小子龙上了马车,睡莲对许三郎说出了心中的忧虑,“…太后这么做,表面上是体恤臣妇,其实是把我竖起来当靶子——七八十岁的老妇都没有免朝,我身子再弱,也比她们强些罢?我姐姐泰宁侯夫人生的是双胎,产后恢复的慢,她也没有免朝,顶着寒风一清早去朝贺,整个燕京唯独我一人不去。”

“今日之事很快就会传出去,恐怕要议论我持宠而娇,仗着夫婿打了胜仗、又刚封了侯爵,连太后都要忌惮你的威名,不得的下了口谕免我进宫朝贺呢。”

许三郎冷哼道:“这些无知妇人就爱乱嚼舌根,歪曲事实,明明是太后自己要免你的朝贺的,怎么变成你持宠而娇了?”

许三郎打击面太大了,睡莲听得不是滋味。

“什么无知妇人?都是为了利益而已。”睡莲板着脸道:“论起乱嚼舌根、歪曲事实,无事生非的,妇人如何比得上以参人为生的御史们?同样的事情,女人做了就是乱嚼舌根,男人做了却被夸赞为不畏强权、仗义执言?”

许三郎忙做低伏小赔罪道:“是为夫说错话了,娘子原谅为夫则个。”

睡莲一怔,来到这个世上二十年,她一直压抑着本性,接受这里男尊女卑等等基本游戏规则,因为只有如此,她才能在夹缝中求生。

她一直很警醒的提醒着自己,在这个时代,只能按照游戏规则做这个时代允许的事,脱离这个时代的思想是致命的弱点!

回头看看一路走来的脚印,她也没有露过破绽,可今天是怎么了?为何会脱口而出内心最真实男女平等的想法呢?心里那道防线,何时开始出现纰漏…?

睡莲暗自思忖,许三郎以为她生气了,忙深刻的检讨反思,“是为夫错了,是人都会犯错、会有善恶,无关性别,就看那人心眼有没有长歪。”

睡莲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许三郎见反思无果,就抱着熟睡的小子龙当挡箭牌,“子龙啊子龙,是爹爹造次说错话了,你长大了可别学爹爹。”

蓦地被转移了地方,小子龙半梦半醒,瘪了瘪嘴要开嚎。到底母子连心,睡莲也从思维里跳出来,抱过小子龙轻拍慢哄,好容易将他再次拖进梦乡了。

许三郎松了一口气,转移话题玩笑道:“给你讲个笑话,今日大朝会有个大臣可能是昨夜守岁没睡好,居然失足从台阶上摔下去,四颗门牙一个不留,全部磕掉了,成了无齿之徒,哈哈,大过年的就这么倒霉。”

睡莲却置若罔闻,自顾自说道:“不行,太后居心叵测,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需要请曹贵妃娘娘帮个忙化解了…”

当日,睡莲的密折送到了曹贵妃的怡和宫,曹贵妃打开瞧了,将密折投炭火中,随即摆驾承平帝的御书房。

虽是大年初一,御书房的奏折依旧堆积如山,曹贵妃递上亲手做的甜羹,帮着承平帝磨墨,嗔道,“每到过年的时候,臣妾都很羡慕那些大臣的家室,因为纵使平日里忙的脚不沾地,可从大年初一到正月十五,衙门都是封印的,不用当值,可以在家里尽情陪着妻小过年。”

承平帝疲倦的往龙椅后一仰,叹道:“是啊,朕虽是一国之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天伦之乐这一项就远比比不过那些大臣,更比不过普通老百姓。照儿远在千里之外的南京,仔细想想,他这是第一次在外面过年呢。”

照儿就是去年刚册封的太子魏王,因钦天监说二龙不得相见,否则龙气太盛,会遭天灾,太子需镇守故都南京,守护先祖陵墓,所以太子在册封典礼之后带着太子妃和临淄郡王去了南京。

曹贵妃解语花似的走到后面给承平帝按揉酸痛的脖子,说道:“太子是个仁孝的,今年过年派人送的东西多是皇上喜欢的,他一直惦记着您。”

承平帝欣慰的点头道:“不仅仅有朕喜欢的,皇子和公主们都得了他从南京收罗的物件,虽说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但重在心意到了。”

“当初朕选他做太子,就是看中了他仁孝听话,从来不给朕惹事添乱。其实论本事论心计,朕其

他几个儿子都比他强,只是——”承平帝目光一暗,叹道:

“一旦朕去了,那几个登上皇位,估计其他几个手足兄弟都要下去陪朕。太子仁厚,无论如何,至少会留下手足的性命。他将来会是个守成之君,这些年朕为迁都燕京,清淤河道,修建宫殿,恰逢西北边关动乱,朕出兵几次亲征,耗费钱粮,国库已经告急了,大燕国正需要他这种善待臣

民的守成之君啊。”

曹贵妃捏着承平帝的肩膀,安慰道:“皇上千秋鼎盛,进取之君要做,守成之君也要做,来日方长嘛。”

承平帝拍了拍肩膀上的纤纤玉手,笑道:“得陇望蜀要不得!朕做好进取之君就已经很满足了,守成还是留给太子吧。”

曹贵妃一笑,半玩笑半认真说道:“守成的君主也需要得力的大臣辅佐。臣妾听闻今日大朝会,有位大臣打瞌睡摔下台阶,磕掉四个门牙呢。”

承平帝也忍俊不禁笑道:“那是太常寺卿,七十八了,总赖在官位上不肯乞骸骨还乡,御史们弹劾他老眼昏花耽误国事,逼他下台,但是朕念在他是三朝老臣、忠心耿耿的份上,将弹劾奏本留中不发。”

“没想到他昨晚守岁太累,竟然在今日大朝会上打瞌睡栽了跟斗,摔掉了四颗门牙。马上就有御史弹劾他殿前失仪,他没法再继续待下去了,只得一边捂着肿胀的嘴,一边跪求乞骸骨回乡,朕当场准奏,赦免了他殿前失仪,赐给金银和五十亩田地给他养老。”

“皇上真乃仁厚之君。”曹贵妃笑道:“说起来,臣妾今日见众命妇来宫朝贺,其中有些命妇的年纪比这位太常寺卿还长呢,八十多岁的老人了,因品级低了些,不得不排到殿外去了,外头寒风刺骨,后来还要在风里头吃赏赐的宴食,跪谢皇恩,估摸着回家就病倒了,臣妾瞧了,心下着实不忍,吩咐宫人们在她们脚下放一个脚炉取暖,只是这样杯水车薪,起不了什么作用。”

“哦?这倒真的难为这些老人了,大冬天的要受这份罪。”承平帝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喃喃道:“只是命妇在重大节庆时进宫朝贺是约定俗成的规矩,轻易修改不得。”

曹贵妃走到书桌前跪地说道:“当初定下的这个规矩,是为让众命妇感受到皇恩和天家威仪,现在若修改规则,也是为了让命妇们感受到皇恩和天家威仪。”

“臣妾斗胆请求皇上开恩,赦免这些年老体弱、七八十岁老命妇、还有那些怀孕的,月份已经过了七月、行动不便的命妇,以及那些生完孩子三个月以内命妇们的朝贺,以示皇恩浩荡。”

当曹贵妃说道怀孕月份超过七个月的孕妇时,承平帝猛地想起了容貌酷似先皇后、在紫禁城早产的睡莲,问道:“顺平侯夫人最近身体如何?”

曹贵妃应道:“听王太医说恢复的还不错,小世子长的很快,只是臣妾今日未曾见到顺平侯夫人——两天前太后口谕,免了顺平侯夫人正月初一和正月十五的朝贺。”

承平帝目光一冷,“朕竟不知有这等事,太后还免了谁家夫人的朝贺?”

曹贵妃说道:“并无他人,只有顺平侯夫人一位。”

“朕的这位母后啊,总是觉得这天下太太平了…”承平帝沉吟片刻,右手一抬,“起来吧,朕准奏。”

当日下午,承平帝命礼部发布了新年第一份旨意,赦了七十岁以上体弱诰命夫人、有孕七个月,生产完三个月以内诰命夫人们的朝贺。

旨意传出,燕京那些年纪大的命妇感激涕零,对着紫禁城方向叩谢皇恩。今天一早实在冻的够呛,一想到正月十五不用继续受罪,病倒了的老夫人们心情大好,病都好了一半。

相比这份巨大惊喜而言,正月初一唯独顺平侯夫人没有去朝贺的消息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根本没有掀起什么风浪。

且说睡莲和许三郎抱着小子龙去永定伯府祭拜祖先后,并没有留下吃午饭,脚不沾地的回宁园吃了新年第一顿饭。

饭后,有了早上的教训,许三郎说话小心了许多,他讪讪凑到睡莲身边,“今天大朝会散后,威武伯寻我说话,问我们宁园是不是有个叫做添衣的丫鬟,他说他无意间瞧中了,想讨来做外室,问我肯不肯割爱——”

“什么?!”睡莲大怒,“他是个什么混账东西!主意打到我身边的丫鬟身上来了!我的丫鬟只当正头娘子,怎么可能胡乱给人做妾?”

燕京互赠姬妾之风盛行,依许三郎以前的风评,威武伯以为添衣是许三郎的通房,并有这个要求并不奇怪。

许三郎忙说道:“当年我跟着皇上去西北御驾亲征时认识了威武伯,成了莫逆之交,他为人豪爽,精通武艺兵法,现在是皇上牵制西北太后娘家的重要棋子,刚刚奉诏回京述职。”

“你放心,我没有当即答应,暗想添衣是你从娘家带来的,主仆情深,敷衍了他几句,打算回来问问你的意见。既然你舍不得,我就找借口推了便是,另寻个比添衣还美的歌姬送给他,横竖威武伯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和我生分了。”

纵使如此,睡莲到底意难平,当晚许三郎半点便宜都没讨到,烙饼似的辗转半夜才睡下,暗悔当场推了该多好,这下子如何是好呢?

次日许三郎欲故技重施,抱着小子龙缓和夫妻矛盾,宫里内使突然来宁园传了皇上口谕,命许三郎即刻进宫。

许三郎到了下午午饭时才回宁园,看着睡莲询问关切的目光,许三郎屏退众人,低声道:“南京急报,东宫进了刺客。”

睡莲大惊,“如玉她——太子妃没事吧?”

许三郎定定的看着睡莲,“那天太子妃正在召见姚知芳和姚夫人以及安姐儿,太子在隔间书房教临淄郡王写字,五个刺客扮作宫女和太监,不知如何混进了南京东宫,东宫护卫和暗卫居然毫无觉察,还是太子妃觉得往书房送水果的宫女眼生,叫住了她。”

“结果宫女拿出燧发枪往书房往书房闯,外头也进来四个刺客,姚知芳和姚夫人都是会武的,姚夫人护住太子妃,姚知芳绊倒了行刺的宫女,缠斗中,姚知芳中枪受伤。”

“太子和临淄郡王听到枪响躲在书房密室中,枪声也引来了护卫,将刺客击毙。太子一家都没事,只有姚知芳中枪了。”

又是知芳!为什么明媚如阳光般的女子要受那么多的苦楚!睡莲腿脚乏力,瘫坐在炕上,“知芳她,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密报上没说,毕竟对于皇上来说,太子一家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许三郎说道:“皇上封我为钦差大臣,即刻去南京彻查此案,重新布置南京东宫防卫,保护太子。”

“你——你又要走了么?”

许三

216、大朝贺太后下黑手,许三郎举家赴南京 ...

郎将睡莲紧紧抱在怀里,“自打在北越得知你在紫禁城的险境,我就暗暗发誓,绝对不会再把你和孩子留在燕京这个龙潭虎穴了,永定伯府贼心不死,太后又难缠,你身子又还没好,所以我向皇上请求带你和子龙一起去南京,皇上恩准了。”

作者有话要说:2012年的最后一章,十八钗情节有了大进度,明天2013年第一次更新,情节直接跨越约2年,小子龙变成小正太!

一个半小时后就是新年,大家撒个花吧,呵呵,舟在2013年会继续用稳定高质量的更新呈现给你们。

图为许三郎大朝会的帅气打扮,哇咔咔,睡莲啊,面对这么个帅哥,你肿么会狠心生气咧。

217

217、扑朔迷离谁主沉浮,三小无猜童言无忌 ...

二年后,故都南京,浙直总督府。

二年前,顺平侯奉诏来南京彻查东宫刺客一案,南京城局势紧张,连正月十五都处于宵禁状态,三个月后案件告破,据说是伪帝的余党所为。

官方文件永远不可信,因两个好友都在此案中遇险,睡莲曾经问过许三郎,到底是何人指使。

许三郎说道:“事关国家机密,只有我、皇上、太子,还有做下此事的人知道,不过——燕京那边很快就有消息,你那么聪明,猜就猜出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群臣参奏如今国本早已定下,五皇子赵王应该立刻回藩地江西南昌就藩,甚至有御史很直白的写到,太子因二龙不得相见而身处千里之外南京,赵王对就藩一事一拖再拖,居心叵测啊!

关于赵王就藩一事去年也这么闹过,后来是因赵王妃即将产子,不方便远行,太后又在承平帝面前哭诉说赵王孝顺,一时离他不得,这事就慢慢淡了下来。

大过年的,太子被刺的消息从南京传到燕京,在朝廷旋起轩然大波,太子党大臣们看着赵王,就好像看见刺客似的,倘若太子真的被刺身亡,临淄郡王年幼,四皇子楚王是个痴呆,六皇子齐王年纪又小,储君的位置最有可能落在赖在燕京不肯走的赵王手里。

赵王夫妇抱着新生的儿子荣昌郡王去慈宁宫找太后哭诉委屈,据说太后当即气倒了,承平帝亲自端药尽孝,太后拉着承平帝的手,说她相信赵王是无辜,还请皇上也相信自己的儿子,留赵王在京城,以击碎那些谣言。

承平帝碍于孝道,将参奏的折子留中不发,左都御史顶风而上,接二连三上奏,大意为天家无私事,有的都是国事,太后身为国母、天下妇人之典范,应当识大体,从大局出发,不能因为自己的喜好而留赵王在京城。

民间妇人可以任由喜好留任何一个孙子在身边尽孝,但是太后不可以,因为关系到国本大事,太后若执意如此,便是干涉国政,太祖爷早定下规矩,后宫不得干政云云。

直白一点就是说:留赵王,就是干涉国政,干涉国政,就违反了祖宗法令,太后应当悬崖勒马,坚决改正错误。

被人问候了自己的嫡母,承平帝当然要佯装作大怒言辞驳回,命左都御史闭门思过,镇压的结果是更猛烈的反扑,一时间朝廷涌起了更多不怕死的御史上奏了相似的内容,甚至掀起了“废太后”的呼声。

太后拖着病体去皇族宗祠哭先帝爷,承平帝诚惶诚恐跪在慈宁宫请罪,局面一时处于僵持状态。

就在这时,右都御史突然转变了方向,转而攻击赵王!说赵王大不孝,眼睁睁看着祖母太后为他受委屈、父亲承平帝为他左右为难,赵王依旧为了一己之私,赖在燕京不走,如此行为,堪为世间不孝子的典范。

右都御使的奏折一出,立刻引起了朝中大臣们的跟风,连民间都热议赵王大不孝,眼瞅着老爹和祖母为他日夜煎熬,却躲在一旁隔岸观火。

不孝这顶帽子乾坤大挪移般转到了赵王头上,陷赵王于两难境地:赵王不走,就是对父亲和祖母不孝,而且心里的那点想头被彻底撕破了窗户纸,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赵王走,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就没有了,即将和皇位说拜拜。

权衡之下,赵王终于上奏,愿意带着妻小去江西南昌就藩。承平帝装模作样挽留赵王,赵王再次请辞,承平帝再次挽留,如此再三,承平帝终于“无奈”的点头了。

盛夏七月,赵王拖儿带女南下南昌,闭门思过的左都御史放出来了,蹦跶的比以前还活跃。

闹剧传到南京,睡莲心里却更迷乱了:以前她觉得刺杀太子一家的是赵王,可从事件的结果来看,貌似并非如此。

背后主使有可能是太后,太后儿子早逝,她向来习惯在皇族内部调拨离间,搞平衡,寻求存在感,若刺杀行动成功,再帮助向来亲近自己的赵王上位,未来太皇太后以及娘家西宁侯府依旧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

也有可能是承平帝的死士故意制造刺杀失败的场面,借以挑起事端,逼太后服软,逼赵王就藩。

还有可能,就是太子和颜如玉自编自演的刺杀行动!甚至姚知芳母女都有份参与其中!

东宫禁地,守卫森严,怎会混进来五个面生的刺客?怎会那么巧会武的姚知芳母女在场?据说那个时候太子妃抱着安姐儿,正在和姚知芳母女说话,她怎么有功夫观察送水果的宫女是陌生人?

太子一家毫发无损,唯有姚知芳的左胳膊被枪击,真的是太子龙气大盛,洪福齐天么?

还有,太子被刺,皇上立刻封许三郎为钦差大臣来南京查案,为什么不是其他人呢?

再想想许三郎对此事的讳言莫深,睡莲心里起了一个念头——恐怕整件事情,是太子和承平帝联手唱双簧,打压太后,逼赵王去南昌就藩。

再后来的一件事,睡莲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许三郎是钦差大臣,论理办理完案件之后应该回京的,可是承平帝却下旨封了他为浙直总督(注1),辖南直隶(即南京)、浙江、江西、山东、广东、广西六地的军务!

许三郎是典型的太子党,这六地的卫所几十万军队听从他的号令,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即使承平帝突然驾崩,赵王插着翅膀比太子先一步飞到燕京城继位,太子以勤王的名义命许三郎带着几十万军队攻向京城,夺回皇位也是绰绰有余的。

接下来,承平帝还任命威武伯接替了以前许三郎的职位,成为新任京卫指挥司指挥使,负责燕京防卫;老牌勋贵英国公父子则去了西北——英国公这门招牌在军队很有震慑力,势力盘根错节,足以牵制太后的娘家西宁侯府。

还有,承平帝起复了颜府的九老太爷颜志成,任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辖东西南北中四城。

而颜七爷宁珂不知怎么从东城兵马司混到通政司了去了,通政司是收受、检查内外奏章和臣民申诉文书的中央机构,下通百姓,上可以直达圣听,是仅次于锦衣卫的谍报组织,而且范围更广泛,宁珂从此将全部的热情投入谍报工作,为通政司贡献了一生,其面容体型如弥勒佛般和善憨厚,性子却狡黠如狐,手段残忍如狼,人赠外号“佛面罗刹”,当然,这都是后事了。

且说顺平侯被任命为浙直总督,辖六地军务,原本的暂住变成了常住,按照许三郎的说法就是“太子登基之日,就是我们回燕京之时,安心在南京过日子吧。”

浙直总督府位于南京西城汉府街,后面是曾经的汉王府,皇上将此宅赐给顺平侯,睡莲和小子龙等从燕京来的家仆便居住在此,改名为“熙园”。

定居熙园之后,睡莲派人将两个姨娘还有家妓们也接到了南京,南京是纸醉金迷之地,家里没个小妾会惹人议论的,凡事不能太出格,要符合这个世界的常理。

许三郎在总督府宴请时也需要家妓歌舞助兴相陪,与其从外头买来历不明的歌姬舞姬,不如干脆把宁园那些知根知底调/教出来的家妓接过来,三郎如今位高权重,应当小心为上。

两年前睡莲和小子龙跟着许三郎到南京时,带着三百护卫亲兵,和添衣等十来个丫鬟婆子。

后来要在南京常住了,那时候添饭添菜两姐妹已经嫁给府里两个小管事,石绿也有了身孕,睡莲留她们和辛嬷嬷燕京看守宁园,要朱砂一家人并四五十年轻得力的世仆到了南京熙园当差。

所以熙园除了打杂粗使等下人是南京现买的以外,其他大小管事、厨房上的,并贴身服侍的都是燕京宁园的旧人,管束严格,熙园水泼不进,外头想打听里头的情况很难。

这天腊月二十五,正是睡莲二十二岁生日,太子妃颜如玉带着临淄郡王微服出访,还有姚知芳抱着安姐儿来给睡莲庆贺。

姚家三年孝期将满,明年开春京杭大运河解冻,就要回燕京了,要操办姚二郎和颜府十一小姐颜琪莲的婚礼,姚颜两家结为秦晋之好。

不知将来三个手帕交重聚又要等到何时,所以乘着睡莲生日的机会大家聚一聚。

临淄郡王、安姐儿还有小子龙在隔间玩耍着,三个女人围着熏笼而坐,谈笑风生,十几年的好朋友了,有时候仅仅一个眼神对方就能会意,这份珍贵的默契原本就是一种幸福。

姚知芳受伤的左胳膊已经痊愈,就是每到天气变化之时会隐隐作痛,承平帝为了感谢她勇敢的和刺客搏斗,特封她为二品夫人,还赐了忠贞二字,所以人称之为忠贞夫人,以前关于她克夫克父的谣言不攻自破。

隔间三个孩子正在玩办家家酒的游戏,当然是快七岁的临淄郡王当爹,五岁多的安姐儿当娘,两岁零四个月的小子龙当娃——子龙两年前刚到南京时肥白一团软肉,就经常被迫“本色演出”,当临淄郡王和安姐儿的孩子,现在也是如此。

三个女人正说到兴头上,小子龙委委屈屈的从隔间跑回来了,蹭到睡莲怀里撒娇。

睡莲亲亲小子龙雪团般肥白的脸蛋,问道:“怎么了?你办家家酒的爹呢?”

小子龙手指往窗外一指,奶声奶气道:“爹在外头打猎。”

众人瞧着窗外,见临淄郡王正拿着一弯小弓无奈的射树枝上的麻雀,其实从今春开始,他已经很不耐烦玩这种“幼稚”的游戏了,但是安姐儿乐此不疲的缠着他玩,他也就勉为其难,宫中的孩子都是寂寞的,有安姐儿和小子龙两个百无禁忌的玩伴很难得。

姚知芳憋着笑,问道:“那你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