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饭坐在小杌子上绣荷包,忙站起来说道:“朱砂和石绿亲自带着人在二门候着呢,还有四个粗使婆子抬着小竹轿,今天外头雪大,估摸着姚大小姐那边的马车会走的慢些。”

听说是朱砂石绿两个妥当的去接知芳,睡莲也就放下心来,静静的等待。今天是知芳来给自己添妆的日子,因知芳是和离回家的,身份尴尬,正日子那天肯定来不了,所以提前十来天单独瞧睡莲。

巳正(上午十点)的时候,姚知芳围着一件银狐皮大氅,出风毛的帽檐几乎将整个脸都掩实了,坐在四个粗使婆子抬着的竹轿上,朱砂和石绿一左一右拥着轿子,石绿身形高挑,她手里举着一把青绸油伞给知芳挡雪,另一个粗使婆子手里还抱着一个孩童,那孩童用一床大红锦被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圆溜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白雪皑皑的琉璃世界。

到了听涛阁,添饭迎过去收了石绿手的青绸油伞,石绿腾出手来,去抱粗使婆子手里的孩童,朱砂则扶了知芳走下竹轿。

“知芳!”睡莲下了炕,亲亲热热的和知芳打了招呼,然后半蹲着和刚刚从大红锦被解脱出来的孩童说话:“哟!安姐儿今天怎么来瞧我了呀?”

不满三岁的女童奶声奶气的说道:“因为——因为我想姨姨了。”

“她那里是想你了,明明是惦记你这里的小点心呢。”知芳伸出纤指,轻轻往女童额头上一点,笑道:“大雪的天,本来没打算带她来的,可是她一早就像狗皮膏药似的粘着我,母亲和二嫂怎么哄都不行,没办法,就带这张膏药一起来了。”

“膏药”安姐儿有些不好意思的扭捏起来,说道:“我想点心,也想姨姨。”

众人哄笑起来,睡莲怜爱的将安姐儿抱起,坐在炕上逗她说话儿,采菱早就端上了一盘盘精致的点心摆在炕几上。

看见点心,安姐儿的眼睛亮晶晶的,可怜兮兮的瞅着知芳,知芳点点头,说道:“只准挑五块点心慢慢吃,多了可不成。”

安姐儿舔了舔嘴唇,强忍住馋意,继续对着知芳发起目光攻势,知芳心里早就化成水了,无奈说道:“八块,顶多能吃八块。”

“嗯。”安姐儿重重点头,笑嘻嘻的拿起一块颜色最鲜亮的玫瑰莲蓉糕塞进嘴里,小口慢慢咬着,小淑女的派头。

睡莲打量着怀里香香软软的安姐儿,她穿着一身大红织金妆花缎小袄、银鼠小皮裙,头发用红绦带扎成两个小包包头,留着整齐的刘海,浓密的眼睫毛长且翘,就像西洋画里的娃娃似的。

石绿给睡莲递过帕子,睡莲拿着娟帕给安姐儿擦去嘴角的残渣,石绿看着安姐儿雪娃娃般的小脸,忍不住说道:“姐儿和大小姐长的好像呢。”

知芳面不改色笑道:“可不,都说外甥像舅,侄女像姑,我这个大侄女和她爹妈都不像,就是像我这个大姑姑呢。”

石绿暗想,侄女像姑,我们家九小姐都说像已经去世的大小姐,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等安姐儿吃完一块玫瑰莲蓉糕,知芳叫人将她抱到隔间,几个小丫鬟陪着她玩。

安姐儿被石绿抱着,挣扎着下了地,有模有样的对着知芳和睡莲行了礼,才挪着小胖腿跟着石绿去了隔壁暖阁里玩儿。

书房只剩下睡莲和知芳对坐,睡莲斟了两杯红亮的红茶,兑上煮沸的牛乳,再放上一大勺枇杷蜂蜜调匀了,一杯捧给知芳,一杯自己捧在手里慢慢喝着。

知芳感叹道:“自打认识你以来,你就一直爱喝这个,十几年了,从未变过。”

睡莲也叹道:“是啊,十几年了,人和事都在变,唯有着口味保持下来了。”

“如今你也要出嫁了,过个十来天,我还要叫你三表婶呢。”知芳噗呲一笑,“我记得八年前你跟着我家的官船回京时,手里捧着个手炉砸伤了我三表叔的脖子,我三表叔吵着要你赔汤药银子,我二哥哥好容易劝了回去。呵呵,没想到最后银子一个没陪,反而把人给陪进去了。”

想起尴尬的往事,睡莲小脸微微一红,谁能想到,丢了一个手炉下去,却上来了一个夫婿。

两人说笑了一会,听到隔间安姐儿爽朗的笑声,知芳竖着耳朵听着,说道:“怕又是玩疯了,安姐儿不认生,在那里都能自得其乐。”

“说起来,有不少人说安姐儿和你相似吧。”睡莲有些忧色,说道:“这孩子不仅相貌和你神似,连性格也是极像的。”

知芳点点头,说道:“幸好我妹妹知菲和我长得像,侄女像姑也是极平常的。”

安姐儿就是知芳亲生的女儿,借着大嫂的肚子生下了,如今是姚府孙子辈的嫡长女。姚家向来是男丁多,女孩少,昔日姚知芳就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后来是妹妹知菲,现在就是不到三岁的安姐儿了。

当初知芳和离回家,已经有了二个多月的身孕,她坚持要生下这个孩子,姚家也担心服用堕胎药伤了知芳的身体,最后将知芳送到去天津乡下悄悄生下孩子,对外称是养病,孩子满了月就被抱到燕京,借着大少奶奶的肚子生下这个女婴。

“当时看到是个女孩,我抱着她哭了,幸亏是个女儿,家里才敢养在身边,若是个男孩——怕是会送到广州那边给人收养了,我们母子,从此就不能再见面了。”

想起往事,知芳感慨万千,叹道:“如今我也不打算改嫁啦,像我这种和离回家的,不管是什么原因,肯定说不了什么好人家。家里也舍不得我嫁出去吃苦。”

“等我看着安姐儿长大了,出嫁了,再送走了父母亲,我就去乡下庄子里头住着,闲来种点菜蔬,秋冬打打猎,等骑不动马了,我就煮茶念佛经,给家人祈福。”

知芳才二十一岁,就已经可以预见到晚年生活,睡莲心里一痛,问道:“你——你可曾后悔?”

知芳摇摇头,说道:“我不后悔,伪帝做乱时,若我不嫁入安顺伯府,我家人就不保了。我父亲、我两个哥哥都要冤死诏狱,我母亲和知菲她们甚至要成为官奴发卖。”

“若真成了官奴,估摸着我祖母就要学侍郎那家一样,带着全家女眷上吊自杀,一家人死在一块,总比分离、被□致死的好。”

“再说我表哥他——他虽是个无可救药的纨绔,但是对我是极好的,嫁过去的那三个月,他为了姚家四处奔走,拿着他爹安顺伯的名帖,终于把我父亲和两个哥哥从诏狱里拖出来了,我的家人也得以保全。”

“表哥反对舅舅投靠伪帝,可是他一介纨绔,从来不过问政事,也没有自己的人,人言微轻,舅舅根本不听他的,舅舅说,安顺伯府也是开国元勋,就是因为是蒙古人,所以即便是战功赫赫,远胜于那些公侯之家,但也只能屈居伯爵之位。”

“安顺伯府为了大燕国的边关安定,数代都有薛家子弟死在沙场,马革裹尸还,立下战功无数,却始终不能加官进爵,百年了,还是个一等伯爵之位。舅舅说不服,想要放手一搏,谋个侯爵之位,结果——。”

“两个薛姓伯府家,都是因为这个原因被伪帝说动,投靠了叛党,最后也一起覆灭。我听说圣驾脱困平凉城时,蒙古人后裔朵颜三骑的人立下大功,也有封了伯爵的,你说这个世界奇怪不奇怪,每天都有人走向终点,也有人走向起/点。”

“我嫁过去之后,整天为了家人担惊受怕的,月事早就乱了,怀了孩子都不知道,伯府覆灭的那天,我婆婆逼我吃砒霜,她说我生是薛家的人,死了也是薛家的鬼。”

“我不肯吃,我说我想我母亲,想我妹子知菲,婆婆就要两个妈妈强行灌药——。”

“啊——!”即便是知芳活生生坐在自己面前,睡莲也吓得大惊失色,她紧紧的握着知芳的双手,似乎觉得只要一放,知芳就会飞走。

“是表哥——表哥打翻了药盏,跪着求舅母放我一条性命,额头都磕破了,我舅母这才放过我。表哥把我藏在假山下的密室里,备足了清水和食物,他说要我等着姚府的人来寻,三天后,我两个哥哥来寻我回去,再过三天,表哥被砍了头,我听到消息就晕倒了,然后就被诊出了喜脉…”

“所以我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知芳眼神里满是坚定,“幸好是个女孩儿,长的又像我,看着她慢慢长大,我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多么美好的一个生命啊,我怎么也不可能扼杀她。”

睡莲是第一次听知芳讲述那段过往,心里百感交集,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知芳递给睡莲一支白玉凤簪作为添妆礼物,说道:“如今我被外人视为不祥之人,你大婚那天我肯定不能来观礼了。真是遗憾啊,我们在成都时四个手帕交,我送走了素儿,送走了如玉,可是我们两个明明是最好的交情,我成亲时你不在,你成亲时我却不能来了。”

睡莲眼圈一红,知芳劝慰道:“不过没关系,我妹妹知菲会来的,她会把婚礼的场面讲给我听,就像我真的来过那样。”

呜呜!

睡莲下暴雨似的泪水湿满衣襟,知芳一边低声安慰,一边给睡莲擦泪,好容易将睡莲劝回转了。

知芳说道:“…我三表叔是个外冷心热的,看起来是个糙汉,其实内心是个细心的,我母亲说,三叔那样的人,是个懂得疼老婆的,只是他家世太过复杂,你嫁过去要小心永定侯那边的算计。”

“别看堂堂侯府,他们什么腌臜事都做得出来,我祖母是以前老侯爷的亲表妹,这些年冷眼瞧着侯府,很多事情心里明镜似的,你若是有不明白的,可以来姚府找我祖母说说话,看看能不能帮得了你…。”

知芳她自己都这个田地了,还想着要尽力帮衬自己,大雪的天,睡莲心里温暖如春,都说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知芳却一直是一盏长明灯,无论在什么时刻,顺境或者逆境,她都是亮堂堂的,任何丑恶的、龌龊的事物都无法伤害她的灵魂。

又说了会子话,安姐儿跑跳的进来了,石绿抓都抓不住她,安姐儿爬到临床大炕上,手里拿着几个窗花剪纸显摆道:“大姑姑、姨姨,这是我自己剪的哦。”

“这个给姨姨。”安姐儿塞给睡莲一坨红纸,睡莲小心翼翼展开了,却是一对歪歪扭扭的大红双喜字!

“真好看,过几天姨姨就把这喜字贴在窗户上。”睡莲当宝贝似的收好了。

安姐儿看见睡莲红肿的眼皮,小胖手一伸,将手里的糕饼塞到睡莲嘴边,哄娃娃似的安慰道:“姨姨不哭,来吃饼饼。”

睡莲也不嫌弃这是安姐儿吃剩的,两口就咬了下去。

就在这一天,睡莲收到了最珍贵的了礼物。

日子过得很快,十二月十一日,宁佑、宁嗣、宁康,还有九老夫人沈氏带着八嫂宋氏去给给睡莲铺嫁妆,一百二十抬嫁妆浩浩荡荡从什刹海颜府抬到了积水潭宁园,再现

172、大雪天姚知芳添妆,说往事姐妹情更深 ...

了睡莲生母魏氏十里红妆的场面,轰动燕京。

当然,这一百二十抬嫁妆里面有一半是许三叔暗暗塞给颜家的,都在嫁妆单子里,成为睡莲的私产。

十二月十二日清早,添饭隔着床帐叫睡莲起床:“小姐,该起了。”

正在倒洗脸水的朱砂感叹道:从今晚起,就要改口叫九小姐为夫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明天出嫁,我想我应该炖一锅肉了。

三叔是个幸运儿,因为十八钗是兰舟第一次把女主的第一次给男猪脚的文。

兰舟之前的所有文,女主的第一次要么给了男配,要么失身给了其他人,其中有个文更变态,女主的第一次同时给了一男一女,那是在监狱被这对变态那啥了,虐得我至今不敢写那个文的下一部。

今天兰舟要一雪前耻,把87《红楼梦》和《黛玉传》两部电视剧里的大红猩猩毡贴出来给大家看。

我今天花了3个小时时间找出来的,我要花花~~~~~~~~~~~~~~

对于这个大红猩猩毡服装,其实所有的电视剧都没有尊重过原著。

图1,是87《红楼梦》宝玉穿的,妆容和大红猩猩毡都很幻灭。

图2和图3,是《黛玉传》里面,平儿拿的所谓大红猩猩毡,尼玛,就是一个便宜货化纤红布和一条人造白毛。

图4和图5是《黛玉传》里头宝玉穿的大红猩猩毡——尼玛,上面多了个灰鼠斗篷是肿么回事!!!!!?????服装拉出去砍头。

图6和图7是《黛玉传》里宝玉马天宇在某部MTV的剧照,论色,我觉得马天宇是最适合演宝玉的哈哈,那个坐在摩托车上撩人的小眼神哦,电到我了。

173

173、姑嫂俩秘谈春闺事,许三叔如愿娶睡莲 ...

一大早的,添饭就叫醒了睡莲,迷迷糊糊的,睡莲坐在浴桶里,张嬷嬷拿出一排各种颜色的小瓶,就像调一锅鲜汤似的,时不时倒出各种说不出名字来的什么露、什么水进浴桶。

睡莲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待宰的小猪,首先要淋上热水刮毛清洗。

“张嬷嬷,我昨晚洗过澡的。”睡莲看着张嬷嬷倒出几滴玫瑰味道的香露,挣扎着要从浴桶立起来。

张嬷嬷强势的将睡莲按进浴桶,以毋庸置疑的语气说道:“别捣乱,你坐着就是了,这才刚开始呢。”

言罢,张嬷嬷叫了添饭添菜两姐妹进来,命添饭给睡莲的长发都涂上某种黑色的膏体,添菜则用掺着玫瑰精油的香糕给睡莲按摩全身!

最后,张嬷嬷得意的看着睡莲如砧板上的一块肥肉任由添饭添菜摆弄着,感叹道:“就是宫里头贵妃侍寝也就这待遇了,半个时辰之后,保管你脱胎换骨。”

睡莲厚着面皮说了一句,“嬷嬷,我现在就很好了,脱胎换骨什么的,再换也好不过我现在的皮囊啊。”

这个时候还能开玩笑,看来自己是瞎操心了,张嬷嬷笑道:“就是西施再世,她也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这一女人啊,一辈子除了投胎,就是嫁人了,新娘子这个时候不美什么时候美?你就乖乖的在水里泡着,横竖外头有人帮你张罗。”

睡莲有些担忧道:“我这是皇上赐婚,估摸着今天还会有宫里御赐的添妆,说不定,几个王妃还会悉数到场,到时候场面会很复杂,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状况。”

如今到了立太子的时候,呼声最高的就是赵王和魏王,朝堂上两个皇子暗中斗法,目前表面上是不分仲伯,而朝堂下赵王妃和魏王妃也是明争暗斗,离储位都只有一步的距离,上位了就是九五之尊,失败者只能回藩地做个无权无势的小王爷。

皇上明面上是不偏不倚,而魏王却很明白自己的优势在那里,他叮嘱魏王妃颜如玉:“不争就是争,目前我们必须以防守为主,赵王做的越多,犯的错也就越多,我们不犯错就是最大的争。”

颜如玉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魏王的意思,每每遇到赵王妃的挑衅,她要么避开,若实在被避的避无可避,她也不介意斗上一斗,只要不让皇上觉得她这个儿媳妇懦弱就行。

皇上赐婚,几个王妃肯定会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前来观礼,到时候赵王妃和魏王妃暗斗起来,颜府这个东道主就麻烦了。

唉!结个婚都不省心啊!睡莲感叹着,居然不知不觉泡在浴桶里睡过去了。

醒来时她已经躺在火炕上,穿着家常的松江布寝衣,添饭拿着干布巾给她擦干头发,添菜正在给她上最后一遍玫瑰香膏,这香膏还真管用,睡莲瓷白的肌肤犹如上了一层釉色般光滑透亮,带着淡淡玫瑰花香,整个人就是一只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等待着新婚夜里乍然绽放!

“八夫人来了。”添饭添菜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行礼,睡莲正待从炕上起来,八夫人宋氏忙坐在炕头上阻止了,对添饭添菜说道:“你们先下去。”

“是。”添饭添菜退下。宋氏拿出一个锦盒,面色怪异的踌躇一会,而后打开,里面赫然是一个和婴儿胳膊差不多粗细的染色象牙雕的角先生和一本各种姿势的春/宫画册!

然后,宋氏低声道:“把它拿起来仔细瞧瞧。”

这个——睡莲惊得目瞪口呆,古代要么严肃的紧,要么是出乎意外的开放,她颤颤的双手拿起那个象牙雕的角先生,暗想幸好这位雕琢的工匠是属于写实派,尺寸什么的基本比较靠谱,自己一只手就能握住。

“不要害怕。”宋氏明明自己臊的满脸通红,还必须完成柳氏交代的任务,她翻开画册的第一页,指着两个裸/体男女(裸体男属于蓄势待发的状态),低声说道:“夫妻阴阳/交/合,乃人之大伦,如此方能繁衍子孙,只是莫要耽于此…。”

宋氏翻了几页,低声细述交/合之道,“…莫要害怕,几次之后,你就慢慢懂了,其实并没有那么难受。”

睡莲一边面红耳赤的看着春/宫,两只手局促的交叉握着象牙雕的角先生,突然吧唧一下,左手把

角先生的根部拧了下来!

这时睡莲才发现,原来根部是个竹制的塞子,角先生内部其实是中空的!

睡莲脱口而出,“咦,怎么是空的?”

宋氏怕误导了睡莲,洞房里惹笑话,只得忍住羞指点迷津道:“真的自然是实心的,这个假的是工匠故意将象牙雕空,可以——可以灌进去热水,用塞子塞住使用…。”

啊!古人真是奇思妙想!美观实用不伤身…。睡莲正想着呢,宋氏觉得自己误导了小姑,连忙正色道:“夫妻同床,是为繁衍子嗣,这等器物,实乃玩物尚志,大家出身的闺秀,是不会用这些东西的。”

看着宋氏严肃的表情,睡莲暗叹道:八嫂太有本事了,居然能用新闻联播的表情来讲解春/宫,太违和了呀。

宋氏足足讲解了两盏茶时间,最后还问了睡莲几个问题,听着睡莲结结巴巴的回答,宋氏感觉小姑还是明白了大概要领,心下稍定,将角先生和春宫图放进锦盒里,要睡莲收好。

睡莲心里还在感叹着古代工匠的神奇,宋氏顿了顿,说道:“洞房肯定会痛的,你忍一忍就过去了,若实在觉得难熬——。”

“这是张嬷嬷托我送给你的,说是什么颠茄汁,是从曼陀罗花里提炼出来的”宋氏又塞给睡莲一个水晶小瓶,说道:

“若实在忍不住疼了,你就滴上二三滴这个汁水在眼睛里面,那就不觉得痛了,而且还能保持清醒——不过你千万要记住,只能滴几滴,不能服用,这东西比蒙汗药还厉害,你留着以后防身用。”

睡莲拿着水晶瓶,彻底傻眼了,张嬷嬷手里的各种药物还真是齐全。

颠茄汁是一种著名的镇定剂,口服的话也有致幻的作用,在后世是当做迷/幻/剂使用,在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欧洲贵妇们出门交际时,会把颠茄汁滴在眼睛,形成散瞳的效果,看起来格外的美丽,后世流行的美瞳隐形眼镜和颠茄汁的效果类似。

睡莲紧紧抱着水晶瓶,开始担心今夜洞房花烛夜。许三叔正值壮年,还是个从武的健身爱好者。

而自己这个皮囊只是初通人事的十八岁少女——尽管十八岁在这个时代也算老姑娘了,可是,咳咳,若三叔“壮年聊发少年狂”,浑身的热情要燃烧掉自己这朵初绽的玫瑰花,自己体力招架不住的话,应该可以滴上几滴缓一缓…

睡莲正胡思乱想时,宋氏已经悄然离开,出去和颜家的女眷一起招呼客人去了,如今莫氏一房搬出去单过,宋氏就是颜府最长的儿媳妇,今日来贺喜的女眷都是权贵人家,她身上的担子可不轻——不过,比起刚才面红耳赤的性/启蒙讲解,宋氏还是觉得周旋应酬贵妇比较容易些。

宋氏刚刚离开,朱砂石绿添衣添饭等人一哄而上,围着睡莲换衣的换衣,擦头发的擦头发,因为待会就有女宾来添妆了。

睡莲穿上大红遍地金石榴纹妆花褙子和火红的石榴裙,头发松松绾一个圆髻,脂粉未施,素净的一张脸犹如刚刚出窑的甜白瓷。

最早来的,是姚府姚二夫人和大少奶奶,姚二夫人是看着睡莲长大的,昔日睡莲的生母魏氏也是姚二夫人的手帕交,她看着睡莲羞怯而又充满期待的眼神,心里不仅又想到了和离的长女知芳,因怕失了态,姚二夫人给睡莲添妆完毕后,由大儿媳妇扶到东厢歇息去了。

已经八岁的姚二小姐姚知菲已经成为一个懂事的小大人了,她紧紧牵着小侄女安姐儿的手,中规中矩的说了几句吉祥话,末了,看了看眼神早就往点心盘子上瞟的安姐儿。

安姐儿鹦鹉学舌似的将大姑姑知芳反复教导的“祝吉祥如意,百年好合”,睡莲心都软了,抱着安姐儿亲了亲,知菲将小侄女引到房间一处不显眼的地方坐着,拿点心哄住她乖乖听话,然后静静的看着睡莲出嫁前的全过程——她姐姐知芳交代过的。

经历了伪帝作乱这场浩劫,姚家二小姐知菲迅速长大了,八岁的她,有着十六岁少女的沉稳。

莫夫人带着大儿媳妇韦氏和品莲来了,他们现在已经彻头彻尾成为颜府的客人,莫夫人这几年老的很厉害,鬓发苍白,眼神也开始浑浊起来,在她身上已经找不到昔日的风华;韦氏因要为公公颜五爷守着三年孝期,所以她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倒是出嫁女品莲生了个小女孩。

“怎么不见真姐儿?”睡莲接了这三位的添妆,侧身问品莲。真姐儿就是品莲和游大少长女的小名。

品莲的笑容满是做母亲的骄傲,她说道:“那孩子昨晚踢腾被子,奶娘又睡迷糊了,今天有些着凉,不敢抱她出来。”

做了母亲的品莲比以前丰满了许多,以前出尘的清高气息却少了许多,只有眼神已然倔强,但是那种倔强不再强硬,而是带着柔和,昔日的女金刚也慢慢变成缠指柔了。

三年前游大少跟着勤王的军队去西北,积攒下军功,如今在五军都督府当差,是个五品的军官,品莲也是五品诰命夫人了,在驸马府里能抬起头来做大少夫人。

正说着话,大房大夫人梅氏、七房七老夫人柳氏带着八夫人宋氏、九房九老夫人沈氏簇拥着睡莲的外祖母魏老太太进了屋子。

自打魏家在颜家最危难的时刻出手相助,魏家人在燕京的名声也崛起了,颜府对于魏老太太的尊重是丝毫不作伪的。

睡莲等人忙起来行礼,体形庞大的魏大舅母快步扶睡莲起来,笑道:“新娘今天最大,快别多礼了。”

魏老太太紧紧握住睡莲的手,那目光似乎要把睡莲的相貌刻在心里,肚子一箩筐的话想说,话到了嘴边,却只剩下绵绵不绝的泪水。

魏大舅母劝慰道:“今天是老太太外孙女的大喜日子,嫁的是好人家,一进门就是当家夫人,上无公婆,下无小姑,将来的日子肯定是好的,您呀应该高兴才是,睡莲啊,来看看你外祖母给的添妆,诶哟,件件都是宝贝,我这个媳妇也是见过世面的,可也是看了挪不开眼…”

魏大舅母把话题引开,周围颜家的几个儿媳妇也跟上去把气氛弄的活跃起来,魏老太太也就慢慢止了泪。

正说着话,外头有人大声来报:“魏王妃、赵王妃到!”

众人听了,皆起身整理仪容跪下迎接。魏王妃和赵王妃并肩进屋,魏王妃穿着银狐皮出风毛宝石青银丝牡丹团花对襟袄,下着羊皮金沿边裙子,梳着坠马髻,斜插一对金凤出云步摇簪,手里还牵着一个小男孩,这便是三岁的临淄郡王了。

赵王妃身边紧紧跟着两个嬷嬷,她小腹微隆,怀孕已经有五个月了,穿着一件紫貂披风,头上戴着一个点翠牡丹金线梁冠,赵王妃颜色不及魏王妃颜如玉好看,但是她是开国元勋成国公朱家的嫡次女,这身打扮雍容华贵,更显气势。

魏王妃放下临淄郡王,亲自扶起年纪最长的魏老太太,说道:“诸位免礼。”

赵王妃也说道:“今天是颜九小姐大喜的日子,大家不必拘礼。”

众人分散站开,气氛渐渐淡下来,临淄郡王看着坐在角落吃点心的安姐儿,得了母妃的首肯,便跑过去和安姐儿说话,童言童语不知说了些什么,两个三岁的小孩都笑嘻嘻的。

大庭广众之下,魏王妃不方便和睡莲说体己话,添妆后淡淡的坐着喝茶,倒是赵王妃摸着小腹和睡莲天南地北的聊,睡莲不想多说什么,就装着羞怯慢慢说、慢慢答。

这时,张嬷嬷进来了,说:“宫里司礼监来宣旨了。”

香案在正堂已经设好,众人皆跪下听旨,司礼监大太监代皇上御赐一柄玉如意,然后代太后赐了一对赤金镶宝凤首流苏步摇簪。

接旨完毕之后就是午宴,睡莲在闺房用过最后一顿饭,换上了绣着金凤的大红嫁衣,嫁衣外面还罩上织锦霞帔。

准备妥当后,柳氏恭恭敬敬的请给睡莲梳头的全福夫人——衍圣公世子夫人进屋了,身后还跟着张莹,全福夫人要求出身高贵,父母公婆俱在,儿女双全等等,能够请到衍圣公世子夫人给睡莲梳头,实在是能够比拟赐婚的荣耀。

世子夫人拿着象牙梳一边梳一边说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世子夫人的声音很温和,丝毫没有传说中孔家人的古板老套,睡莲能够听出话语里头的祝福,心绪也慢慢平静下来。

一件件首饰往头上堆,睡莲觉得头上至少有三斤的分量,脖子都酸了,最后世子夫人将太后御赐的赤金镶宝凤首流苏步摇簪插在最显眼的地方,又仔细瞧了瞧,这才满意点点头:“好了。”

睡莲轻舒一口气,世子夫人瞧见了,笑道:“赶紧吃点东西,待会要上妆,就不好再吃喝了。”

张莹轻笑道:“我这个手帕交是个机灵的,她早就准备了一口一个的小烧卖,还有一把麦杆准备喝水呢。”

世子夫人莞尔一笑,道:“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略歇了一会,世子夫人开始给睡莲上新娘妆,照例是糊墙似的刷白粉,画个娇艳欲滴的樱桃小口,妆成后,外头笑哄哄道:“新郎已经到了二门,几个小舅子逼着做催妆诗呢。”

世子夫人听了,忙将大红销金的盖头给睡莲盖上。这时,女宾们纷纷涌过来,屋内喧闹成一片。

外头许三叔一口歪诗过五关斩六将,加上红包攻势,总算逼到了听

173、姑嫂俩秘谈春闺事,许三叔如愿娶睡莲 ...

涛阁把新娘子带出来,临行时,柳氏泪水涟涟不舍的拉着睡莲想叮嘱什么,膝下亲孙子三岁多的白哥儿抱着新娘子的小腿哇哇大哭道:“不准走!不准走!呜呜!九姑姑不准走!”

被静白这么一闹,悲伤的气氛顿时少了许多,宋氏尴尬的将白哥儿的手指头一一掰开,白哥儿刚放过睡莲,又跑到许三叔面前张开小胖胳膊,示威似的大声道:“九姑姑是我的!谁都不准抢!”

众人哄笑成一片,许三叔将白哥儿抱起,哈哈大笑道:“好小子!等你长大了,再来顺平伯府抢你姑姑吧!”

宁佑接过儿子,疼爱的拍了拍他的屁股,“不准胡闹,你九姑姑过几天就回来。”

睡莲是五房嫡长子宁嗣背上花轿的,十六岁的少年身体还很单薄,可是他已经是第二次背着姐姐上花轿了。

八抬大轿很稳当,睡莲没有觉得颠簸,只是外头的鞭炮声炸得她都耳鸣了。

什刹海和积水潭并不远,没过多久,睡莲就感觉花轿停下来了,许三叔三箭射开轿门,喜娘和朱砂一左一右将睡莲扶起。

按照赞礼夫人的指示拜完天地,睡莲被许三叔用一段系着花球的红绸牵进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