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吐出来,精致的小脸上神色如常,走到房门的时候,她蹙眉,眼帘微抬,发现挡在面前的高大身躯,没有任何让道的意思。
安安很讨厌封刑身上的香水味,更讨厌和他近距离接触。于是,她在距离他几步远的位置站定,微微仰头,迫使自己挤出个微笑,“封刑先生,麻烦你让一下。”
封刑垂眸看着她,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她微微颤动的长睫。的确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五官精致,温婉美艳。看得出来她在害怕,可是唇角的那丝浅笑,却有竭力掩饰着内心的恐惧。
矛盾的两种表情,同时出现在一张脸上,很有趣。
他伸出右手,在田安安惊愕的目光中,一把搂住了她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男人带着淡淡香味的温热气息从身侧逼近,眨眼之间,她已经被完全扣在了他坚实宽阔的胸膛里。
几乎是本能,田安安的身躯瞬间僵硬,用力地挣扎起来。
封刑埋首在她温热的颈窝,轻轻吸了一口气,淡淡道,“看来我亲爱的弟弟没有调.教好他的女人,我劝你最好不要总是反抗我,那会让我很兴奋。”
“……”兴奋你大爷个腿儿。
田安安合了合眸子,推搡的双臂瞬间顿住,然后很缓慢地,十分压抑地垂了下去。这个男人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从今天的种种反应来看,的确是她越抗拒,他越来劲。
思忖着,她索性低垂着头静默不语,刻意作出十分柔顺的模样,果然不再有进一步反抗的动作。
他眸子里露出一丝满意的笑色,冰冷的指尖拂过她后颈处的肌肤,她厌恶地蹙眉,需要用尽全力才能让自己不飞起一巴掌扇到他脸上去。
未几,在安安怔忡并惊异的目光中,封刑抬高了下巴,低头,轻轻吻上了她的唇。
和之前的那次一样,她浑身都反感到像要死过去。可是这一回她没有太激烈地反抗,只是僵直着身体立在原地,被动地接受这个亲吻。
和封霄的绝对强势不同,他细致而轻柔,是那样温柔地舔舐着她的唇瓣,撬开,往内勾描她玲珑雪白的两排牙齿。她的牙关闭合得紧紧的,虽然眉目平静而温顺,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无声地抗拒。
封刑挑眉,倒是没有更进一步的胁迫。毕竟不久之前,她还在他的舌头上留下了一个伤口,鲜血淋漓,疼痛未消。
安安的两只小手在身侧用力地攥紧成拳头,仰着脖子麻木地任由他亲吻,闭上眼,心中催眠自己这是一条狗这是一条狗。
须臾的光景,他的唇离开了,她长舒一口气,僵硬的脖颈稍稍放松。
男人粗粝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颔,往上寸许,在她柔嫩的唇瓣上来回抚摩,轻轻地勾起一个笑容,嗓音低沉含笑:“田安安。”
他莫名其妙喊她的名字,令她难以克制地蹙眉,“有什么事?”
“没有。”他黑眸之中笑意加深,“只是忽然觉得,这个名字不错,很动听。”
安安抽了抽嘴角,没有吭声。
封刑修长的手臂揽住她的腰肢,带着她一道往楼梯口的方向走。他的大手放在她的腰背上,令她极其地不自在,僵着身子迈动双腿,朝前走了几步后,他的嗓音从耳畔传来,低沉柔和,“你不用这么拘谨。”
田安安心头一沉。
他唇畔浮起一抹笑意,低声道:“我希望这段时间,我们能相处得愉快,毕竟你也算是我的弟妹,和自己的兄长不必这么生疏。”
“……”你这梦也是做得挺好。
安安被他面上的浅笑弄得毛骨悚然,没有言声,接着便被封刑带着往一楼客厅走去。从卧室到饭厅,他从始至终都搂着她的腰,这样的姿态,和他口中“兄长与弟妹”的关系完全不同,太过亲昵,更像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
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西式餐点,她抬眼看向四周,迅速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和封宅一样,这所宅院中,里里外外的黑衣男青年不少于十五人,且都人高马大身强力壮。除了客厅方向的大门,这个宅子,没有第二个出口。
田安安不着痕迹地皱眉,心头越来越觉得焦躁不安——每一扇窗户外都竖着坚固的围栏,各个通道口都有专门的黑衣人把守,单凭她一己之力想要逃出去,可能性几乎为零。
她的视线在几个黑衣人身上扫过,然后再次得出一个结论——如果自己和这帮人动手,凭她那点儿半路出家的三脚猫功夫,分分钟就会被毫无悬念地KO。
脑子里快速盘算着,忽然左手被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握在了掌心,她心头突的一条,被封刑带着坐到了餐桌旁。
安安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把手抽走,然而又忍住了。
她在思考,或许自己应该表现得像一个妈的智障,才能让封刑半点碰自己的兴趣都没有?反抗会令他兴奋,所以,她还是稍微屈从一点比价好。
田安安一面忖度,一面拿起了桌上的刀叉,视线悄然上移,看了眼封刑。他在她对面的椅子上优雅落座,干净俊美的面容在夕阳下显得棱角分明,线条柔软。那双幽深的黑眸,点缀着点点光影,竟然显得很温暖。
他含笑看了她一眼,骨节分明的纤长十指,握住刀叉,淡淡道:“希望能合你的胃口。”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埋头,刀尖微动,开始切盘子里的牛肉。叉起一块,刚刚要放入口中,却又顿住了。
封刑注意到了这个细微的小动作。
他优雅从容地进食,目光肆意而玩味地落在她身上,“怕我下毒?”
“……”她沉默。
封刑竟然低低笑了起来,仿佛她的举动是一件极其滑稽可笑的事情,“如果我想杀你,你几个小时之前,根本醒不过来。”他垂眸将手里的牛肉切得整整齐齐,然后将自己那份缓缓推到她面前,“你可以吃我的这份。”
安安神色微变。
她宁肯被毒死,也不可能吃封刑盘子里的东西。今天她和这个男人肢体上的接触已经太多,如果再吃了他碗里的东西,封霄会有多生气,她根本无法想象。
脑子里浮现那双冷厉沉静的双眸,她心头一酸,别过头笑了下,“不用。”说着,将他切好的牛肉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低下头,自顾自地吃东西。
封刑挑了挑眉。
其实从某种角度,田安安觉得,自己应该感谢封刑。在这之前,她只接触过封霄一个男人,从来没有和除他以外的任何异性有过亲昵的拥抱,甚至被强吻。
如果不是封刑的存在,她不会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有多爱封霄。
他的气味,呼吸,手指,怀抱,甚至是一贯强势到极点的眼神,都令她十分喜爱并沉迷。然而同样的举动换到另一个男人身上,她发现在自己一点都不能接受。尽管对方同样高大英俊,尽管对方的某些习惯和面容,几乎与他相似。
她不能接受除封霄以外的任何人,碰自己。
拥抱,接吻,以及更深入的其它。
吃完晚餐,封刑派人将她送回了卧室。田安安沉默地走在前方,余光不着痕迹地往后瞄,扫过两张端庄柔美的女性脸孔。
她的心脏飞快地跳动起来,目之所及,黑衣男人们似乎正在进行交接班,正是警惕性最低的时候——如果她出手偷袭身后的两个女人,再趁那些男人不备,冲进庭院驾车逃走,有可能成功么?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只是概率小得可怜。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必须试一试!
思忖着,她猛地转身抬手,手掌狠狠在两个女人的颈部劈下去。两个穿制服的女郎似乎没有防备,竟然真的往后退了几步。
安安咬牙,拔腿死命地往大门方向狂奔了过去。
或许是她的动作太过突然,又或许是黑衣人们来不及反应,再或者是其它的什么原因。她眸子里划过一丝惊喜的神色,竟然一路通畅通无阻冲到了大门口。
就在她即将夺路而逃的前一秒,一只冰冷的大手,从背后狠狠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臂。
“……”她皱紧了眉头,回眸一望,视线里映入封刑的脸,一如既往的俊美恣意,俯视着她,竟然没有丝毫的怒意。
田安安忽然反应了过来——他是故意让她逃到大门口的?然后毫不留情地捉住她,将她的希望彻底粉碎?这个男人究竟有多变态,以欣赏人的绝望为乐趣么!
她瞬间怒不可遏,竟然曲起手肘狠狠往他的左胸袭击了过去。出乎她意料的,封刑不躲不闪,硬生生挨了她一下。
这时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反抗的力量,究竟是多么微不足道。
“田安安,好玩儿么?”他低眸看着她,声音低沉,轻柔没有棱角,璀璨的黑眸熠熠生辉。
“……”她几乎被气成狗,已经忘记了要保持柔顺,反手就是一巴掌朝他挥了下去,愤怒不已地冲口而出:“好玩儿你大爷!”
纤细白皙的手腕在半空中被人狠狠钳住,男人的大手肤色苍白,指关节的力量却极其惊人。他笑了,居然是心情很愉快的样子,攥着她的手腕轻而易举地一扔,将她甩给了面无表情跟上来的两个制服女郎,道:“带她去我的卧室。”
那一瞬间,她着实无助得想流泪。
回到那个深色暗沉的卧室后,一名女郎送进来了干净崭新的女式睡衣。安安立在床边一动不动,等几个女人悄无声息地退出去后,她侧目,视线从那件睡衣上扫过。
丝绸质地的白色裙子,腰间盘绕着一朵夸张的白色玫瑰,妖冶,美艳。
她冷笑了一下,收回目光,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面上神色漠然。未几,又将腰间的匕首取出,放在了枕头底下。
封刑回到卧室的时间,大约是凌晨两点。天色已经黑暗到极致,浓烈的黑,吞没了正片天地。远处山峦起伏的线条,黑魆魆的,显得有些莫名的可怖。
强打着精神等了大半夜,安安的神经已经十分疲乏。然而尽管如此,在听见脚步声逼近的一刹那,她仍及极其警觉地半眯了眼。
房门开启,合上,紧接着被人从里头锁住。一抹高大挺拔的英挺身影,渐渐逼近,在距离她三步远的位置站定。
封刑垂眸俯视着她,须臾,他五指微动,将领带扯开,语气很自然,也很轻描淡写:“脱衣服,上床。”
田安安勾了勾唇角,嗓音冰凉:“封刑先生,作为弟妹,我想自己没有义务,陪你这个兄长上床。”
话音落地,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后,低低地笑了起来,“今晚之后,我想我们的关系会变得不一样。”说完,他一把扣住她柔弱无骨的手腕,翻身上床,将玲珑柔软的娇躯压在了身下。
安安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男人冰冷的唇舌,在她的脸颊和脖颈处游走,每经过一个地方,都会引发她从灵魂到肉体的极度抗拒。
在封刑咬住她柔软的颈窝时,一阵森然的幽光划过,他冷笑,用力扣住了她紧握锋利短刀的右手。
“想杀我?”他几乎被这种幼稚的反抗逗笑。
“也不尽然。”她眼底十分倔强,精致的小脸上绽开笑容,决绝而坚定:“只要你碰我一下,我杀了不了你,那就杀了自己。”
封刑微微蹙眉,仿佛十分地不解,歪着头打量她,语气十分不善:“田安安,所以,这是你的威胁?”
“我没有威胁你。”她不甘示弱地回视他,“而是说到做到。”
他忽然感到一丝莫名的怒火,脸色阴沉,口吻轻蔑讥诮,勾着唇道:“你怕自己和我做过之后,封霄不要你?这的确很有可能,他的洁癖从小就非常严重。”
田安安哂笑,“和你解释这些有鸟用么?我不会做背叛他的事,绝不。”
“你对他这么忠诚?”他语气极沉,“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她低声道。
偌大的主卧陷入了一阵死寂,片刻之后,封刑忽然伸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深邃的眼眸定定看着她,道:“我也能得到你的忠诚么?”
“……”这种突然转变的语气和画风是什么鬼?
她脸色都惊得发白了,皱着眉头颤声道:“什么意思?”
封刑却忽然直起身,高大的身躯松开了对她身体的禁锢。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她,淡淡道,“如果你死了,我和封霄之间会少很多乐趣。”随之轻轻一笑,眼色暗沉:“我怎么舍得你死呢。”
“……”
说完,他低头在她的长发间落下一个吻,然后转身,从容不迫地走出了卧室。
Chapter74 他值得
主卧的房门开启又合上,一道光线投落进来,又很快被隔绝殆尽。封刑离开了,田安安躺在床上长舒一口气,紧握着短刀的右手微微松开,眼眶蓦地便红了。
无声的泪水从眼角的位置滑落,她翻了个身,面朝窗口的方向侧躺着,清澈的一行水流顺着没入底下的枕头,然后消失不见。
如果被一直囚禁在这里,不能再回到封霄身边,安安想自己或许真的会死。她可以忍受分离,可以在没有他的时候努力坚强,只因为团聚是支撑她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
将脸深深埋进柔软的枕头,簌簌的泪水不知地涌出,无声无息地被丝质布料吸收进去。夜晚时分,人比任何时候都要脆弱,她需要暂时卸下伪装,需要一场没有任何声响的宣泄。
被一个陌生的,甚至令她厌恶的男人几次三番地拥抱,强吻,她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让自己嫌恶……
躺了一会儿,她抬手抹干净泪水,掀开棉被下床,走近浴室,打算彻彻底底给自己洗一次澡。
封刑之前并没有说假话。他和封霄的很多习惯和审美,真的十分接近。
大到整个别墅的装潢,小到浴室瓷砖上诡异压抑的哥特式纹路,都有种微妙的相像。她鼻子一酸,深吸一口气将泪水憋回去,洗了把脸,然后锁好浴室门,拧开了花洒开关。
安安洗了一个很漫长的澡,直到身上的皮肤都被热水浸泡得鲜红欲滴,她才终于走出浴缸。封刑房间的浴室,毛巾一类的东西当然也是他用过的,田安安用柔软的纸巾擦干身上的水渍,换回自己的连衣裙,然后旋开门把走出浴室。
刚刚走了没几步,她忽然发觉了些不对劲,蓦地抬眼,大床边上多了一个沉默不语的高大人影。
是封刑,他去而复返了。
一时之间,安安吓得脸色都变了,她震惊万分地瞪着他,昏沉的光线中,那张苍白俊美的面庞看不真切,只依稀看见淡淡的烟圈,和两指间妖异的火星。
他不是离开了,难道反悔了?又准备实施那个变态到极点的游戏?
她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几秒种后,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冽地响起:“这个屋子很大,一定有多余的房间,封刑先生,麻烦你再腾出一个空房间给我。”她打死都不想和这个神经病睡在一张床上。
封刑的坐姿十分随意,他背脊微弓,挺拔的身形此时看起来很慵懒,抬眼看她,笑了:“田安安,我劝你不要得寸进尺,乐趣这种东西,有当然很好,没有也只是很小的遗憾。”说话的同时,他另一只手微微抬起,修长的五指微动,把玩着一把明晃晃的利刃。
是她的匕首!
田安安的脸色越来越白。
不多时,他又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平静,“我说过,自己没有强迫女人的习惯。你既然这么不愿意,我不会碰你。”
“……”他的话可以相信吗?
她死死盯着他,目光落在他五指间的匕首上,沉声道:“那你,把我的刀还给我。”
封刑漂亮深邃的眼眸与她对视,眸色似笑非笑,一手将还剩大半截的烟头熄灭在烟灰缸,一手将短刀朝她轻轻扬起,淡淡道,“过来拿。”
安安被他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毛,静了一瞬,两只小手在身侧攥紧成拳头,然后才提步,警惕而缓慢地走到了大床边上。她站在距离封刑两步远的位置,抬起右手,摊开,冷冷道:“递给我就好。”
封刑唇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她蹙眉,来不及思考这个笑是什么意思,男人有力的指掌,已经十分强硬地扣住了她的手腕。她大惊失色,下一瞬,被他大力拉了过去,踉跄摔到了柔软的大床上。
田安安暴怒,发出了一声小兽般的低吼,四肢被男人高大的身躯死死压在床上,动弹不得。他轻而易举地压制她,低眸饶有趣味地审度她愤怒到极致的小脸,低低一笑,“这么快就装不下去了?”
她心头的火几乎能从双眸中迸出来。确实,她真的没法儿再装成个孙子,这个男人简直贱得超乎她想象。内心的狂躁和愤怒翻江倒海,她毫无所惧地和他对视,忽然冷笑了一瞬,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听说你被封霄从纽约赶了出去,隐姓埋名在意大利躲了七年?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会输给我男人了——”
她表情轻蔑而讥诮,每说一个字,封刑的眸光便阴沉一分,他嘴角微勾,右手温柔地抚上她纤细雪白的脖子,轻轻扣住,嗓音低沉含笑:“再说一个字,我杀了你。”
钳住她脖颈的五指在微微收拢,安安的呼吸逐渐变得困难。她红唇微张,脸上的笑容却越绽越烈,一字一顿道:“你这种连孩子都不放过的人,有哪一点,比得上他?”
话音落地的瞬间,封刑竟然低笑了起来,“骨头挺硬啊。”
扼住她喉咙的力道越来越大,由于缺氧,田安安的小脸涨得通红,她死死瞪着他,倔强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没有求饶,没有退后,甚至连目光都没有一丝一毫的闪躲。
这个贱人是她家泰迪的死对头,如果她贪生怕死对他求饶,那不是太丢封霄的脸了么?
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明媚的大眼眸子去却无比晶亮。封刑好整以暇地俯视她半晌,忽然,松开了扼住她脖子的右手。
“咳咳……”田安安捂住喉咙,歪过头剧烈咳嗽起来。
半晌,封刑轻声道:“愿意为了封霄去死?”
距离的咳嗽令她眼中蓄了少许泪水,她抬了抬眼,神色警惕而戒备地看向他。蓦地,封刑一把将她扛上了肩,拉开房门大步而出,直接上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