忖度着,陈哥已经笑盈盈地走到跟前了,他的目光从田安安身上扫过,很快望向了斜倚着书柜的挺拔男人,和和气气地说道:“吕哥,田安安是我给慕涵推荐的人,她在江薇身边待过,有工作经验,做事也勤快,这次的事的确是她不小心,你大人大量,别真和她一小姑娘见识。”

陈锐笙是金牌经纪人,小至华宜内部,大至整个娱乐圈,几乎所有人都会给他三分面子。然而“几乎”毕竟不代表所有,很显然,吕希遥是极少的小部分人之一。

“行,既然陈哥都开口了,我也不为难她。”他笑得漫不经心,抬了抬下巴给出了个解决方案,“原本打算让她写三万字的,给陈哥三分面子,那就随便写个九千吧。”

“……”田安安嘴角狂抽,小脸上一副被苍蝇噎住的表情。

随便写个九千……吕哥不是一个随便的人,然而随便起来,真的不是人。

陈锐笙的脸色也微微一变,正打算再为他姐们儿撑些血量,不料吕希遥的声音再度袅袅飘来,他说:“陈哥,田安安现在是我团队的一员,作为她的上司,我要怎么处置自己的助理,应该不需要你过问。”

话音落地,整个大厅里都有瞬间的静谧,大家面面相觑,得出了一个非常统一的结论:惹到了希遥哥哥,田安安基本算是死定了。

小胖子彭研嘉心头有些愧疚,垂下头,摸了摸脖子上挂的十字架,心中默默给这位被自己坑成狗的漂亮小姑娘点了几只蜡。

吕希遥的话说到了这份儿上,陈锐笙不知怎么接口了。他说的没错,姐们儿现在是人家的助理,自己这身份顶多算个高一级的同事,想管想罩,确实是手长莫及。

见陈哥面露难色,安安也稳不住了,当着这么多人,吕希遥看样子是不会让步了。看来,结梁子已经不可避免,权宜之计只有一个,那就是她陪个笑脸忍辱负重,把检查写了……不然还能咋地,她哥们儿为她两肋插刀,她要是再让他为难,那也忒不仗义了。

暂时的忍耐是为了光明的未来。

实在不行,检查一交她就想法子换团队。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筋骨,劳其体肤,曾益其所不能。挫折使人进步,困境使人崛起……卧槽不就九千字么?写就写,人生没有迈不去的坎儿!

自我催眠了须臾,田安安已经做出了决定,她白生生的脸蛋上浮起一个真诚的微笑,“好的,吕先生我知道了,检查明天早上会准时交给你。”

吕希遥眼中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颔首轻笑,淡淡吐出两个字:“手写。”

“……”尼玛……

他转身进办公室,关门前似乎想起了什么,朝她挑了挑眉,“如果又写成入.党申请书,就重写,字数翻倍。”

“……”卧!槽!

陈锐笙的神色有些凝重,他摇头叹气,大手用力地拍了拍姐们儿瘦瘦的小肩膀,语重心长:“好歹命还在。”

田安安欲哭无泪。

十五分钟之后,抱着小电脑的安安坐在自己的位置前抠脑袋。鼠标点啊点,指头戳啊戳,她烦躁不堪,在百度页面栏里输入了几个字:吵醒上司睡觉之后的检查,怎么写?然后点了点搜索。

与此同时,背后一道压抑的笑声蓦地传来,“噗嗤!”

田安安脸色一僵,转头四十五度,小胖子彭研嘉正溜溜地看着自己。见她回头,小胖子君脸上的神情有些尴尬,他别过头咳了几声,强自将那抹欠扁的笑容憋了回去。

调整表情深呼吸,他换上一脸正气,肥嘟嘟的手掌将热咖啡放在了安安面前,道:“安安,这是我刚泡的,热乎着呢。”边说边十分熟络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圆圆的眼睛闪闪发光:“我告诉你,这写检查可是门技术活。当年我大学那会儿翘课,最高纪录是一周之内写了20多份检查,什么高数啊大物啊教育心理学啊,应有尽有,熬夜的日子里全靠雀巢陪我走过,春夏秋冬严寒酷暑……”

“……”

安安无力扶额,毫不留情地将这个话痨胖子打断了,“彭研嘉,我劝你最好离我十米远,否则我怕等会儿打起来,他们拉都拉不住。”

小胖子圆脸上的笑容僵住,顿了3秒才悻悻一笑,“唉你不知道,一般新来的咱们都要照例开开玩笑嘛。”

“开玩笑?这种生死攸关的事是能开玩笑的么!”田安安瞠目结舌,白生生的爪子一把举起面前的白纸,满脸痛不欲生:“九千字啊彭哥!我是理科生!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天崩地裂日月无光银河爆炸!”

大学那会儿交论文,她永远都是全寝室写得最早交得最晚的,别说九千,九十都要老命啊我靠!

安安越想越难过,整个人仿佛霜打了的茄子,手中的原子笔“当当”地敲在桌面上,简直跟便秘似的难受,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十点多的时候王慕涵召集开会,又重新交代了一遍吕希遥近期的安排。明天有一个商演,后天有两个访谈,大后天要去试大导演方岩的史诗大剧男一号,总之整个一周除了今天,他的行程都满满当当。

进入了新环境,就要接受新领导和新工作,还有新的一位吕氏猪队友。

田安安默默抱着小笔记本记啊记,脑子里还在构思那篇检查。她决定采取总分总结构,先阐述一遍事情经过,再痛斥自己的恶行,最后深度剖析此次事件的深远影响和意义。神游着神游着,一个白天不知不觉就过完了。

六点多的时候朱莹莹上楼堵人,将安安壁咚在洗手间的墙上严刑逼供,让她老实交代昨晚的去向。

提起这个田安安就忧伤,她心中饮泣,随便糊弄了几句就将闺蜜打发了。转头看看窗外,金灿灿的日头已经只剩下了些许余晖,暮色婉柔,太阳已经半落下山。

昨天已经达成了共识,隔天去一次封宅,所以安安决定回一次家,两天没见到她爸妈和奶奶了,思念之情泛滥成灾。

思忖着,田安安用最快的速度将东西收拾好,刚刚推开玻璃门,八九个穿着时尚的年轻男女就把她拦了下来。安安唬了跳,抱着包包谨慎地笑了笑,“……彭哥,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是……”拦路打劫呢?

彭研嘉表情严肃,肥肥的大手伸出,拍拍她的肩,“我们想过了,今天的事要对你进行一番肉偿。”

安安瞬间懵逼,“肉、肉偿?”她一脸吃了翔的神情,大眼睛上下扫了扫小胖子,觉得神经有点崩溃,干巴巴道:“彭哥别逗了,我恐怕消受不起……”

“哎,别和咱们客气嘛!”小胖子露出标志性憨厚微笑,“你一刚来的,咱们几个请你吃火锅也花不了几个钱!”

火、火锅?

她怔怔的没回过神,紧接着就被几个人连拖带拉地拽了出去。

B市最地道的火锅位于九州大道,安安看着门前堆满了板凳和嗑瓜子群众的渝家人火锅店,觉得人生真是处处充满巧合。

……昨天还和封霄说要请他吃这家店来着,今儿个就来了。

彭研嘉在这儿有认识的人,包间是提前定好的,所以她们幸运地摆脱了坐板凳嗑瓜子的命运。都是年轻人,很容易就能打成一片,大家伙嘻嘻哈哈的,自我介绍完就开始大快朵颐。

安安一边涮毛肚一边吃牛肉,怀抱着对今晚八千字(整个白天就搞定了一千←_←)的愤恨和长期以来被某人精神身体双重虐待的积郁,一顿饭下来,她仅凭一人之力,就干掉了八瓶果酒。

众人:“……”

小胖子看得目瞪口呆,拍着那瘦弱的小肩膀满脸关切:“安安,你还好吧?”

田安安仰起脖子喝完最后一口酒,杯子一撂面色如常,勾起嘴角豪迈一笑,“姐们儿是谁啊,区区八瓶,简直还不够我塞牙缝。”

边儿上几个年轻小哥拍案叫绝,“厉害厉害。”

“你们先聊着,我去去就回。”众人交口称赞中,安安淡定地笑了笑,然后淡定地点了点头,随之淡定地站起身,淡定地走向了洗手间……的男厕。

“……”

一个朋克头的妹子满脸黑线地站起身,皮裤长腿一迈,提着田安安的领子把她扔进了隔壁的女洗手间。彭研嘉在外头探首瞧,扯了扯荣颜的袖子,神色紧张:“这丫头没事儿吧,你要不进去看看?”

荣颜在镜子前补了个妆,闻言随意地摆了摆手,“这酒喝着甜,度数可不低,这会儿酒劲儿刚上来还算好的。再过十五分钟,你给陈锐笙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人。”边说边将眼线笔收起来,又随口感叹了一句,“喝这么多,估计这小丫头有心事。”

两人又等了会儿,里头的人还没出来,容颜皱眉,狐疑地走进去一看,洗手间里空空如也,分明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趁诸人不备,有心事的安安同学已经暗搓搓地在楼梯拐角处坐了下来。她觉得脑子晕乎乎的,鬼使神差就把手机给掏了出来。

手指似乎有自己的意识,她翻到一个号码,打了个酒嗝,迷蒙着眸子摁下了拨号键。

连线接通,嘟嘟声在安安的耳畔不大清晰地响起。片刻的等待之后,嘟嘟声没有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淡淡的三个字,“田安安。”

冷漠,沉稳,清晰真实。

店里热火朝天,辣椒的香气混合炉灶的炽热,将整个天地渲染得如炎夏。然而田安安感觉不到了,即便没有看见那张脸,光是嗓音她就感到不寒而栗。

只是不知为什么,她一点都不害怕,胸腔里堆积的压抑和愤怒几乎要将人整个点燃。她昏沉沉的,觉得自己像一只快要喷火的火鸡,迫切地需要找一个宣泄的出口。

嗯,就是他了。

封霄,这个阴魂不散蛮不讲理泰迪主宰灵魂的,碧——池——

“封霄。”她忽然很有勇气喊他的名字,全名全姓,然后义正言辞地道:“你特么就是个变态加色.魔!”

电话另一头陷入了一阵沉默,未几,他的声音再度传来,冰凉没有温度:“你在什么地方?”

脑袋越来越重了,安安闭上眼,微凉的小手覆上脸颊,稍稍减轻了几分皮肤的灼热。她口齿不清地咕哝了几句,“你管老子在哪儿?你管宽就能管得宽么?老子凭什么告诉你?”

“再问一次,你在哪儿。”

这回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沉,然而这时的田安安什么都听不出来。酒精的作用在发酵,俗话说,酒壮怂人胆,这句至理名言在今日今时被充分验证了一次。

“你听不懂人话还是咋地?说了不告诉你就是不告诉你!”她的嗓门儿提得很高,周遭嘈杂的人声让她不自觉地扩大音量,几乎是用吼的,“我真是他妈的受够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你平时是有多闲才会以折磨我为乐趣,你这么有闲心干脆去养条狗好么?养只泰迪开枝散叶,走向人生巅峰!”

片刻的沉默后,“她在什么地方?”

“九州大道的渝人家。”这个声音属于徐梁,迟疑了下才补充说,“是一家火锅店,不太干净。先生,还是让迪妃单独去把田小姐带回来吧。”

“我亲自去。”

“嘟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

田安安抱着手机蜷在沙发椅上,果酒的后劲已经完全上了脑,她甩了甩头,眼前的景物变得极其模糊。

耳畔有依稀的人声。

“这儿有个女人,好像喝醉了。”

“跟着谁一起来的?一个女孩子单独的话很危险吧。”

紧接着是彭研嘉的声音,“安安?你怎么跑这儿来了?陈哥来接你了,送你回家。”

恍惚中,有人拉起了田安安的手臂。她皱眉,吃力地抬起眸子,眼前是一张有重影的俊脸,眉目间焦急而担忧,怒冲冲地瞪着自己,是陈锐笙。

“你怎么喝成这个样子?这辈子没见过酒还是怎么地,老子平时是多亏待你?你个没出息的东西!”

陈哥骂骂咧咧地翻了个白眼,接着朝彭研嘉几人扔下一句“以后别带她出来喝酒”,随之抱起已经烂醉如泥的田安安转身出了大门。

车停在大道旁的小路上,灯光晦暗,行人稀少。陈哥摁了摁车钥匙,拉开车门,正要把他娇软小巧的姐们儿放进去,背后却传来一个声音,淡淡道,“放开她。”

低沉的男声,平静的口吻,透出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冷漠。

封霄立在夜色中,挺拔的身形如高傲的乔木,双眸漆黑如墨,锐利而冰凉。

陈锐笙的脸色大变,他目光中跳动着一丝犹豫,顿了下,沉声说道:“封总,安安喝多了,还是让我先送她回家吧,有什么事,等她清醒了你再找她……”

话音未落,冰凉的金属触感就从颈动脉席卷了他全身。

陈锐笙浑身骤僵。

迪妃清艳的面孔上笑容轻柔,淡淡道,“陈先生,谢谢你的配合。”

昏睡中的少女悠悠转醒,安安睁开眼,迷蒙的目光从周遭的景物中匆匆掠过,一面挣扎着下地一面咕哝道:“这是干啥呢……”视线扫过架在陈锐笙脖子上的瑞士军刀,咦了一声,“走到哪个片场来了?”

她步子偏偏倒到地往后退,陈锐笙嘴角一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姐们儿毫无所觉地撞上背后那个安静的男人。

封霄将安安抱了起来,修长有力的大手拖着她的翘臀,臂上用力,似乎要将她嵌进身体里。他垂眸端详那张潮红滚烫的小脸,眉微蹙:“喝酒了?”

她不舒服地动了动,树袋熊般挂在高大挺拔的男人身上。

盯着眼前这张令所有景物都沦为陪衬的面容,田安安怔了瞬,忽然笑了,小猫似的用脑袋蹭蹭男人的脖子,猥琐地嘿嘿嘿:“封哥,我要听你给我唱滑板鞋。”

Chapter27 等价回报

火锅的香料和红油气味沾了安安满身,头发,衣服,甚至因为醉酒而白里透红的皮肤。这种味道极其浓烈,用飘香十里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她脑子里晕乎乎的像团浆糊,猫咪一般窝在封霄怀里。他的手稳稳地托在她的臀部,她纤长的双腿下意识地缠住那有力的窄腰,脑袋在男人线条优美的脖颈处拱来拱去。一边拱,一边搂紧他的脖子撒娇:“泰迪!你给我唱滑板鞋好不好?月光下奔跑的那个!”

一旁两人:“……”

陈锐笙嘴角轻微地抽搐起来。万万没想到,神不知鬼不觉的,他姐们儿和封总的关系都发展到这一步了,竟然还有如此亲昵的爱称?

相较于陈锐笙和迪妃的僵硬,封霄的神色从容淡漠,修长五指隔着裙子,重重捏了下她挺翘的小臀,声音低沉,“闭嘴。”

3秒的静寂之后,田安安开始念诗了。

她酡红的小脸上挤出个奸笑,纤白的指尖缓缓从封霄的喉结上滑过去,迷离的大眼睛微眯,缓缓念道:“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陈锐笙默默地抬手扶额。说好的滑板鞋呢,怎么忽然就变成《致橡树》了。

这首诗和他是老熟人了。田安安高中的时候参加朗诵比赛得过第一,从那之后,吟诗就成了她每次发酒疯的必备表演节目。

只是,这回的表演地点,实在是颇有几分尴尬。

一阵夜风呼啦啦吹过来,田安安身上那股令人无法忽视的火锅味也随风逸散,此时此刻,迪妃的脸色,已经宛如噎了一只死蚊子。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怎么也无法相信,患有生理心理双重洁癖症的先生,会和一个浑身都是火锅味的小姑娘如此亲密地接触。最关键的是,那醉醺醺的姑娘还在对着先生念诗,念完一首又一首,而且还全部都是情诗……

迪妃险些被呛住。

此情此景,陈锐笙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担忧都是多余的。他看了眼树袋熊一般挂在封霄身上的姐们儿,心中默默地醋了醋。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有了老婆就忘了娘……呃不对,有句话是重色轻友,他觉得这说的就是田安安。

大爷的,之前还信誓旦旦说和封总没关系,转个背就开始众目睽睽之下秀恩爱,简直是闪瞎了他这种单身狗的钛合金狗眼:)。

陈哥艰难地扯了扯唇,朝一旁的黑长直大美人笑了下,“美女,你这玩意儿还是先收起来吧,我一老实人,误伤了可不好。”说着,他指了指那把比在自己脖子上的瑞士军刀。

迪妃挑眉,细长的五指将利刃甩回了刀鞘,语气仍旧不咸不淡,“不好意思。”边说边将军刀放回腰间。

陈锐笙的目光稍稍垂下,匆匆一瞥,却发现这姑娘细瘦的腰腹部绑了一个奇怪的东西,说不清是什么,上头挂满了型号大小不同的匕首和小刀,直看得人触目惊心。

他一怔,回过神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美女,你这是……”

迪妃笑了笑,口吻随意,仿佛这只是在自然不过的一件事,淡淡道,“我有收藏这些东西的爱好。”

这就是她给出的解释。

陈锐笙脸色一僵,不打算再和这个貌似有暴力倾向的美女多聊了。他眸子微转看向夜色中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面上勉强勾起个笑容,道:“那封总,田安安交给你,我就先走了……”说着一顿,又严肃地补充了一句:“这丫头喝高了就撒酒疯,您多担待担待。”

说完,陈哥礼貌地挥了挥衣袖,拉开车门驾车离去。

迪妃顿了下,收拾好方才尴尬震惊的情绪,面上的神色重新恢复了往常的淡漠镇定。她几步走到黑色轿车前拉开了车门,态度平和而恭谨。少时,高大的男人抱着怀里喋喋不休的小东西上了车。

晚上九点半,这个城市的夜晚才刚刚苏醒过来,霓虹灯的光华流溢,给漆黑的夜空平添了无尽的绚烂。

田安安浑身滚烫,酒精在脑子和身体里熊熊燃烧,这使得她的神经异常兴奋。接连背了两首情诗之后,安安同学开始声情并茂地朗诵《沁园春·雪》,当那句气荡山河的“啊,江山.如此多娇”蹦出口时,迪妃打方向盘的十指开始了轻微的颤抖。

三天后拉斯维加斯有场比赛,流光提前回美国做准备,这是今天的老司机由迪妃暂时担任的根本原因。

后座上安安还在用生命吟诗,时而皱眉时而展颜,浑然忘我狂放不羁。很快,毛大爷的诗朗诵完了,她觉得有点疲惫,脑袋一歪倒在封霄的肩上,闭着眼睛不满地咕哝:“此处应有鲜花和掌声……”

微凉的指尖捏住了安安的下巴,火热的皮肤受了刺激,她轻轻颤栗,皱眉,迷离的大眼睛睁开,里头映出一张神色平静的英俊面孔。她定定看了他一会儿,迟钝的大脑艰难地识别着这张十分熟悉的人脸。

封霄垂眸审度她,视线从酡红的双颊游走至迷蒙的双眼,沉沉一笑,“认出我是谁了?”

“……封泰迪?”醉酒的人说话不大清晰,她咕哝着,赶忙就手脚并用地要从他身上爬下去,嘴里自言自语道:“珍爱生命,远离泰迪……”

男人单手抓着她的腰将她扣了回来,臂上的力道强势,“敢躲?”

田安安动弹不了了,她身上没力气,只能耷拉着脑袋呆坐在他腿上。忽然,她抬起头,氤氲着水汽的眸子直直注视着他,身子前倾,凑近几分:“封先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老老实实地回答我,can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