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碎嘴的奴才说我下毒害了她的母亲,导致她母亲难产,府中许多人都看见她来质问我的,老爷若不信,可找人来问问。”

梁智远看着她,没有心软,“她说虎毒不食子,这话寻常说不出来,听着就不是因为她母亲的事情,而是因为她自己。”韩氏哭得更是委屈凄惨,“老爷这话,是不是说我害死了她?当时李妈妈也在场,您不如叫李妈妈来问问,她愤而出走,我让人满城去找她,最后得知她在城外木屋里,便连夜与李妈妈过去,想劝她回来,

我便是再不懂事,也知道若老爷攀上敬候这门亲事,前途无可限量,又怎么会破坏亲事?莫非我是傻的不成?老爷若升迁,我也跟着享福的啊。”

梁智远觉得也是,当时她已经是府中主母,没有必要破坏自己的前程。

“你这李妈妈是怎么回事?阿离回来便割了她的耳朵,若非有怨恨,一个女子怎能如此狠手?”梁智远又问道。韩氏听了这话,知道他尚未释疑,抹去了眼泪,叹息道:“当日她们母女回来,我怠慢是有的,府中下人也是跟红顶白的,难免对她们母女在言语上刻薄些,尤其以李妈妈为甚,后来阿离出事,我已经处置

过他们了。”梁智远不高兴地道:“你当初就是小心眼,好歹名分上她是正室,阿离是嫡长女,你怎么能刻薄了她们?这些个刁奴也是,太可恨,我见阿离这一次割了李妈妈的耳朵也对,叫她长长记性,眼睛别长在额头

上。”

韩氏一脸悔恨地道:“当初是我错了,我小心眼,她们母女出事之后,我是追悔莫及啊。”

梁智远听着这话,也像是真心的,也就不再追究,只道:“那明日便这么安排吧,你先不要去宁远侯府。”韩氏自然不想得罪宁远侯府的,眼珠一转,道:“如果真的是阿离回来,还更得去一趟呢,好歹叫宁远侯府的人知道,敬候如今和我们也是亲家了,而且,自从阿离死后,玉儿一直都很伤心,这个好消息,

怎能不告诉她呢?”

梁智远觉得也有道理,便道:“行,你去吧,早去早回。”韩氏道:“那是自然的,我也想跟阿离好好聊聊。”

伶俐篇第五章苏家姨娘

清苑内。

阿离没好气地看着苏青,“谁是你娘子?谁与你成亲了?叫你别跟着,你偏要跟着来。”

苏青正儿八经地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我们是有婚约的,瞧瞧这是不是你的大名?梁若离!”

“我叫伶俐。”阿离道。

“现在是叫伶俐,但是,你确实是梁若离,别不承认。”苏青把婚约藏好,洋洋自得地道:“你可别悔婚,我会到衙门告你的。”

伶俐瞧着他宝贝似地对那张纸,“当年为什么你只看了我一眼,便要叫你父亲来提亲?”

“谁知道呢?”苏青耸耸肩,“缘分总是说不清楚的。”

“若是因为美貌,我如今已经没有,你知道的,我这张脸也是假的。”阿离冷冷地道。

苏青瞧着她,忽地笑了起来,“你及笄那年,模样还没张开,何来的美貌?真不害臊,咱大周朝第一美女孙芳儿怕也不敢这样说的。”

阿离讪讪地道:“那是为何啊?”

“都说不知道了,还问?早点睡吧,你此番回来,不单单是找韩氏报仇吧?若只是找她,直接了断了她便是,有什么计划吗?”“不知道,当年我被师傅和夜王救起,整整一年才好起来,那一年,我吃尽了各种苦头,你能想象的,你不能想象的,如今回想起来,都觉得触目惊心,若当年师傅准许我回来复仇,怕这梁府一门,都得鸡

犬不留。”

苏青点头,“嗯,如此说来,安然老王爷倒是收了你为弟子了?”

“这个师傅是我自己认的,他不承认,他说只教我轻功,教我武艺,却不做我的师傅,他若收弟子,也只会传授医术。”

“老王爷让你五年后才回来,是让你沉淀一下仇恨,谁对不起你,你找谁就是,免得伤了无辜。”

阿离默然点头。

“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阿离淡淡地笑了一声,“急什么?好歹都来了,咱便四处走走,看看这刺州风光,一个月后,不是要办喜事吗?我弟弟娶亲啊,大喜的日子。”

苏青便明白了,她是要在大喜的日子里翻旧账。

李妈妈,是头一个!

梁若玉,梁锦,韩氏,都给她等着吧,当年,但凡伤害过她们母女的,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你还要出去?”

苏青见她穿上披风,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我去给母亲上香。”阿离轻声道。

苏青怔了怔,“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只想跟母亲说几句话,你在不方便。”阿离说完,推门便出去了。

在祖先牌位前,阿离恭恭敬敬对跪下来,这一跪,跪的是梁门杨氏。

“母亲,我回来了。”她磕了一个头,然后抬起头静静地凝望那牌位,母女情分,到了最后,只剩下一个牌位可以仰望。

这些年,虽沉淀了不少,但是,回到这个家中,她还是心潮翻滚,一口口的鲜血,就逼在嗓子眼上,便是呼吸,都带着血腥味道的。

韩氏翌日一早便去了宁远侯府去看梁若玉。

“没死?没死便没死吧,没死又能如何?”梁若玉脸上是生产后的苍白,还有终于生下哥儿那种扬眉吐气的得意,便是听了这个消息,这份得意也没减退几分。

韩氏道:“你是不知道,她嫁给了苏青。”

“苏青?”梁若玉一怔,“你说敬候府的三公子?”

“可不是他么?”韩氏咬牙切齿地道:“本以为当初那小贱人死了,三公子会娶你为妻,没想到这门亲事就这么作罢,真气得我要死。”

梁若玉眸色一寒,压低了声音警告,“母亲说什么呢?这话也能在这里随便说?你女婿屋中本来就多狐媚子,若谁听了半句告诉了你女婿,女儿以后在这宁远侯府还活吗?”

韩氏四处看了看,叹息一声,“好歹如今是生下哥儿了,不然你那公婆的脸色不知道多难听,庶长子都有了,你这嫡子还没生出来。”

“不说他们,父亲对于那小贱人回来是什么态度?”

韩氏生气地道:“他见小贱人嫁给了苏青,自然高兴得不得了。”

梁若玉皱起眉头,“苏青在,倒是不好对付她,哎,你想过没有?她怎么就活着回来了?你不是说都砍了三十几刀,还放火烧了木屋吗?莫非伤成那样,她还能爬出去不成?”

“这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按理说,她那时候莫说爬出去,便是连动动都不行的,也就嘴皮子还顶用,能骂几句。”

“我说你当时怎么就没在现场看她烧成灰了再走啊?兴许是有人路过,她喊救命,被人听见了救她出去了。”梁若玉埋怨地道。

韩氏听了这话,心里不好受,“你这会儿倒是埋怨起我来了?怎不见你当初亲自动手啊?我那不都是为了你吗?本以为她死了,你就能嫁给苏青,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行了,行了,您就别说这些了,如今我不是挺好的吗?”梁若玉这样说着,但是心里也着实不舒服,宁远侯府就只剩下个空壳子,这些年,她用自己的嫁妆给府中补贴了不少,可就是如此,也没人念着她

的好。

如果那小贱人真嫁给苏青了,那她这口气可就怎也吞不下了。她正欲说话,却忽然想起了公爹之前说,连忙道:“母亲,你说苏青娶了她,只怕不是真的,我听我公公说,这苏青还没成亲啊,好歹是敬候府的嫡孙,他成亲,婚事肯定十分隆重,可连我公公都没收到消

息,所以我觉得这事有内情。”

韩氏怔了一下,“对啊,而且,这成亲不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好,便算这些都有了,毕竟之前定过亲,可这嫁娶乃大事,三书六礼每一样都得版妥当了吧?我们两家可算是大户人家呢。”

梁若玉冷笑一声问道:“母亲,那什么是不需要过大礼的?”

“姨娘啊!”韩氏再怔了怔,“你是说,那小贱人不是给苏青当正室,而是被收为姨娘了?”

“堂堂知府嫡女,却给了人家做姨娘,还好意思回娘家作威作福?母亲,你先忍耐着,我明日便叫你女婿打听打听,看这苏青到底是成亲了没。”“好,我等你好消息。”韩氏顿时精神一振,之前的阴霾憋屈一扫而空。

伶俐篇第六章准备下手

梁智远今天连衙门都没有回去,就在府中接待苏青。

这好吃好喝地供着,好话说尽,但是苏青一直没表现得亲厚,还是疏淡的神情语气,叫梁智远好生挫败。

酒席散去,韩氏也回到了。

她见梁智远神情不太好,便先说了梁若玉在宁远侯府如何如何的受宠,亲家对她的态度也比以前好了许多。

然后,才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听亲家说,这个苏青,至今还没成亲啊。”

梁智远闻言,一怔,“没成亲?宁远侯亲口说的?”韩氏没正面回答,只是忧心忡忡地道:“我只担心,阿离是不是被哄了几句,便给人家做姨娘了?这好歹也是知府的嫡女,若给人家做了姨娘,说出去不好听啊,人家会怎么看您呢?说您卖女求荣,为了巴

结敬候,宁可把自己的嫡女嫁给敬候府做妾。”

梁智远顿时气得发怔,“你这消息可是真的?”

他还真丢不起这个脸!

“十有八九,女儿说,今日叫你女婿再打听打听,若真是姨娘,想个法子打发回去便是,免得锦儿成亲的时候,人多露了风声不好。”韩氏道。梁智远今日在苏青那碰了个软钉子,心情本就不好受,如今听了韩氏的话,心里头的怒火蹭蹭蹭地往上窜,恼怒地道:“本来就是有婚约的人,若是做了姨娘,我这脸还要不要了?她怎么就那么的不知羞耻

呢?还有,敬候府也是欺人太甚了吧?怎么就不按照婚约来呢?莫非过了五年就不承认了?”

韩氏扫着他的后背,“行了,老爷你也别生气了,如今这事儿也没证实,等你女婿的消息吧。”

“真是要气死我啊!”梁智远恨恨地道。

韩氏犹豫了一下,道:“如今敬候府这边还没着落,宁远侯府那边可不能得罪了,要不,明日你也去去?”

梁智远想了想,道:“行,明日我去走个过场,她还在坐月子,我不见她,跟侯爷聊几句,也打听打听这敬候府的事情。”

翌日,梁智远便真的去了宁远侯府。她这刚出门,李妈妈就哭着来了,耳朵包着被两名侍女搀扶着进来,进来就跪在地上哭,“夫人,您得帮老奴出这一口气啊,老奴这辈子还不曾受过这样的气,还不曾被人这样害过呢,老奴还是您身边的人

,您若不帮老奴出头,那老奴以后还怎么活啊?”

韩氏扶着她起来,安抚了两句,然后冷冷地道:“你放心,五年前我能叫她死,今日也可以。”

李妈妈听了这话,顿时就把眼泪一收,“但是,听说是跟敬候的孙子回来的,夫人您能怎么办呢?”

韩氏想了一下,道:“叫锦儿先引开苏青,这马威,我得马上给她下,叫她别太嚣张。”

“那敢情好,没了那苏青在侧,她便是再凶,也不济事,只是,怕不怕那苏青回来会问罪呢?大人可是很看重这个苏青的。”

“我做母亲的,还不能教训女儿了?她回来就出手伤人,这娘家内宅的事情,他好过问吗?”韩氏厉声道。

“那也是,便是她没犯错,您也能教训她,莫说她这回娘家就伤人,且这名分在那呢,您是她的继母,这继母教训女儿,说得过去的。”

“嗯,你且回去好好养着,”她吩咐旁边伺候的丫鬟,“再请大夫来,也别省着银子用药,多贵都不碍事。”

“夫人,也不枉老奴伺候您二十年了。”李妈妈感动地抹眼泪。

“行了,这些年你对我的忠心,我都是看在眼里的,但凡我还有一口气,都不会叫你被人白白欺负。”

韩氏先打发了她去,然后再叫梁府的公子梁锦过来。

“母亲,儿子可不愿意应酬那苏青,昨天父亲陪他吃酒,叫了我在侧,可那苏青压根不拿正眼看我,算什么东西啊?他不就是祖上积德,立功,才有了这爵位么?”

梁锦听了韩氏的话,便一屁股坐下来,悻悻地道。

他长这么大,从乾州到刺州,哪个不捧着他?这苏青算什么东西?没错,是正二品的将军没错,可这都是祖荫,而且,他一向瞧不起这些武夫。

“叫你去你便去。”韩氏瞥了他一眼,“怎地?要娶媳妇了,便连母亲的话也不听了?”“不是,我就是不爱跟他去,我还看不上他呢。”他顿了一下,又冷冷地道:“还有,梁若离怎地就嫁给了他呢?真是的,以前算什么东西啊?土包子一个,还真给她攀上侯府了,真叫人气不顺,母亲你也是

,就这么被她骑在头上欺负?听说还把李妈妈的耳朵给割下来了。”

韩氏白了他一眼,“这口气我是忍不下来,所以这才叫你引开苏青,趁着你父亲今日去了你三姐那,我得好好收拾收拾她啊。”

梁锦闻言,这才笑了,“那还行,我就说嘛,母亲怎么能憋着这口气呢?”

“听明白了还不去?”韩氏嗔道,顿了一下,又道:“你往日不是有些什么知己吗?给苏青介绍几个。”

梁锦一怔,“我的知己?给他介绍我的知己做什么啊?”

“那些女的,你不是说一个个长得跟天仙似的吗?”

梁锦顿时就明白过来了,一拍大腿,“母亲啊,你可真是绝了,我那些知己跟那小贱人比起来,可真是要好太多太多了,保管叫他尝了野味,便不知道那小贱人的好。”

韩氏没好气地道:“你啊,我可警告你了,你马上就要成亲了,这一次之后,得把你那些所谓知己给断了,你媳妇的娘家来头不小,你日后能不能入仕,有一半得看你那岳父。”

“知道,知道,早断了,若不是您这会儿叫我去联系,我都不想见她们的。”梁锦笑眯眯地道。

说完,连忙便去了。

苏青和阿离在清苑里,正喝着茶,便听得小厮来报,说梁锦要请苏青出去喝酒。

苏青眉开眼笑地看着阿离,“瞧,你这忍着,人家可不忍着啊,找上门来了,自个能招架吗?”

阿离把手里的茶碗转了一个圈,挥手道:“我还嫌你在这里碍事呢,赶紧去。”“得,回来听你的丰功伟绩啊,媳妇!”苏青爽朗一笑,大步出去了。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