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铎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我就以新君的身份给你这个特权,你就在这紫宸殿里,按照你当初的线索把这事儿弄清楚。”

“是,臣遵旨。”赵世琅躬身应了一声,看了那两个压着恭妃的太监一眼,转身出了正殿。

“太子!太子!”杨心怡朝着李铎嘶吼:“难道你忘了你的杀母之仇了吗?!”

李铎转身冷冷的看着杨心怡,忽然一笑,笑得温润尔雅,却让杨心怡忍不住脊背生寒:“说的不错,杀母之仇我暂时还找不到凶手,不过杀父之仇的凶手很快就查明白了——来人,把这女人的嘴给我堵上,若是她再敢胡说八道的话…就把我三弟抱过来,让他也好好看看你,我们的啥父仇人是谁。”

“你!你…”杨心怡立刻要跳起来,只可惜那两个太监死死地按着她,她费尽了力气也挣扎不开,只能竭斯底里的吼着:“不要动我儿子!不要动我儿子!”

“你若是乖乖地认罪,我以我的江山社稷保证老三会平安到老。如果你再耍什么花样的话,我可什么都不能保证了。”李铎说完,朝着那两个太监摆摆手,“带下去。”

初夏还想在说什么,然而却没人给她机会,早有人拿了帕子堵上了她的嘴巴一并带了出去。

剩下的那些期期艾艾哭泣的女人们早就吓傻了,一个个眼睁睁的看着曾经在后宫横行一时的姐妹俩被这样拉出去,话都说不出来了。

赵世琅不愧是邵阎提拔推荐的能臣干吏,他叫人把之前查询的卷宗从大理寺拿过来,在对照李钰提供给他的那些人证物证,没用一炷香的工夫便把事情查清楚了——人证物证都在,杨心怡手下的宫女太监太医医女都对曾经受恭妃娘娘指示给陛下的汤药暗地里做手脚的事情供认不讳,她自己再怎么辩驳也没用。

李钰和李铎在正殿里同秦淮,邵阎,韩胄,杨时昀以及提前从西凉赶回来的韩岳等人商议皇上的丧事该如何进行,还有西凉那边战事结束,应不应该把上官默调回来参加皇上的葬礼。而且快过年了,按照华夏习俗,丧事不过年,即便是皇上也不能破例,算算时间,皇上还只能在这紫宸殿里停灵二十天了,这二十天内要把皇上的丧事准备妥当,的确不是不轻松。

“国不可一日无君,现在当务之急是太子先登基。”邵阎拱手道。

“邵大人说的是。”韩胄也拱手道,“请太子殿下先登基称帝。”

“太子,这是早晚的事儿,就让韩大人,邵大人和杨大人他们去安排吧。父皇的丧事,就交给秦大人和介川先料理着——哦,还有王爷。”李钰说着,回头看了云启一眼,“虽然父皇生前不喜欢王爷,但他毕竟生养了我,就算是…看在我的面上…”

“好了,别说了。”云启伸手把李钰搂进怀里,“我会尽心尽力安排先帝爷的丧事的,你放心。”

几个大臣都纷纷相劝,李钰也只是苦笑着点了点头。

王德从外边进来,躬身回道:“回太子,公主和王爷,赵大人已经审讯完毕,请太子爷示下。”

“请赵大人进来。”李铎说道。

王德应声出去,片刻后带着赵世琅进来。赵世琅给太子见礼后,双手递上一叠供状,说道:“回太子爷,公主殿下,杨恭妃对自己的罪状供认不讳,已经签字画押。因为人犯是后宫妃嫔,所以该如何定罪微臣不敢擅自做主。请太子爷定夺。”

李铎抬头看了一眼李钰,对于杨心怡背地里玩的那些把戏他们姐弟两个早就清楚,一直按兵不动是还是因为皇上不想追究,至于皇上怕什么,担心什么李铎不愿多想,他本就不是个喜欢多事的人。今天若不是杨心怡借着哭灵的时候夹枪带棒,想来李钰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想她发难,所以怎么处置她,李铎还是想听李钰的。

“她好歹是父皇跟前的女人,父皇生前对她有愧疚,所以对她一直容忍。难为父皇对杨家的这份心意,我们自然也不能违逆了。她这一条命能够保住完全是父皇的恩典,她应该感恩戴德用余生去还。不如就让她去皇陵陪父皇吧。”

“公主的意思是让她去给先帝守灵?可这自古以来没有妃嫔为帝王守灵这一说啊。为帝王守灵,那是宗室子弟的事情,怎么说都轮不到一个女人。”赵世琅皱眉摇头。

“不是去守灵。”李钰摇了摇头,她一时想不起那个词是怎么说的,只记得上辈子看过一个电视剧,是让一个女人去黄陵里每天晚上睡棺材陪着死去的皇帝。

“是去陵墓里陪驾。”云启淡淡的说道。

“公主殿下的意思是生殉?”赵世琅又不解的问道。史料记载,之前有皇上驾崩之后后宫妃嫔以及侍寝过的宫女被活着钉进棺材里随皇帝下葬的,虽然大云朝的开国皇帝废除了这项制度,到如今已经将近三百年没有后宫女子生殉了,但赵世琅熟读史书,对这事儿也了解一二。

“不是。不要让她死,要让她活着。白天在陵墓里给父皇念往生经,晚上去棺材里睡觉。”李钰靠在云启的怀里,一手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淡淡的说道:“让她们姐妹两个,好好地活着。”

李铎看了一眼已经呆愣住的几个大臣,轻笑道:“这倒是个好办法。赵大人去告诉她,若想要二公主和三殿下好好地活着,她们就乖乖的在黄陵里为父皇和母后念经。我会派人每天给她送饭的。”

“是,臣明白了。臣告退。”赵世琅拱手应了一句,转身退了出去。

李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对韩胄说道:“礼部尚书暂时空缺,登基大典就劳烦韩大人和杨大人准备一下,叫钦天监择日,我要在灵前登基。”

韩胄杨时昀忙站起身来,躬身应道:“是,臣等这就商议殿下登基的相关事宜。稍后拟定奏折递进来,请殿下御览。”

“好,有劳二位了。”李铎缓缓地点了点头,目光里已经隐隐然多了几分霸气。

韩胄和杨时昀告退出去,大殿里便只剩下了秦淮和韩岳。李铎又扭头看了一眼李钰,无奈的叹道:“我这腿上的伤没好利索,姐姐也怀着孩子。父皇的丧事就落在姐夫,介川哥和秦大人身上了。你们三位多辛苦了。”

韩岳和秦淮忙站了起来,拱手应道:“太子爷客气了,这都是臣等分内之事。”

云启也放开李钰,从榻上站了起来:“太子尽管安心养伤,陛下的丧事也是我的分内之事。”

“如此,我就放心了。”李铎又看向李钰,皱眉劝道:“姐啊,父皇走的很安详,他虽然早逝,但也没留下什么遗憾。你也别太伤心了,伤了孩子,父皇在天之灵也难安。”

李钰点头道:“我知道。你们放心吧。”

皇上驾崩,一干大事都在这日商议已定。

第二天由礼部昭告天下,天承帝驾崩,庙号太祖,谥号体天隆运定极英睿文显武德弘功至仁章皇帝。陵寝为和陵,与先周皇后,殷皇后合葬。另外,恭妃杨氏以及康嫔姐妹二人感沐先帝恩泽,自愿殉葬跟地下服侍先帝,因大周承大云礼制,早就废除了殉葬制,所以太子殿下与诸位大臣商议后,特准杨妃娘娘姐妹份位各晋升一级,入皇陵陪伴先帝。

这道旨意一宣布便在朝野引起轩然大波。

后宫妃嫔去皇陵陪伴帝王为帝王诵往生经的事情可真是闻所未闻哪!说是殉葬吧,人不许死,说是恩典吧,可是这活生生的人被关进皇陵里,跟死人住在一起…这一想就瘆的慌啊!

再说,为什么只有杨妃姐妹二人去?她们两个可不比那些没孩子的妃嫔,她们是二公主和三皇子的娘亲啊!两个人就这样舍弃了孩子跑去皇陵里念经祈福?这其中必有猫腻儿吧!

对于外边这些议论,自然有人如实的汇报给了李钰和李铎二人,然而这姐弟两个只打定了主意不管事儿,只带着弟弟妹妹们每日里在紫宸殿里哭祭父皇,丧葬事宜以及新帝登基事宜全部交给了大臣们去办。真正做到了放权于下,这有让韩胄,杨时昀,秦淮,韩岳以及西南王云启以及各部的侍郎主事们更加刮目相看——咱先帝爷真是养了一对好儿女啊!新皇陛下跟大公主都是孝子孝女!

先帝驾崩过了头七之后,钦天监测算出登基吉日,针织局来不及赶制新的龙袍,李铎便命人把先帝没穿过的龙袍找出来比照新帝的尺寸改过,一件龙袍造价数万两白银,可不能说扔就扔了。

新帝与太极殿举行登基大典,年号定位嘉和。

嘉和皇帝上位后的首要之事自然还是先帝的丧事,因为春节将近,所有的政事全部推倒年后,朝廷上下齐心协力,先把先帝也的丧礼办好。

二七之后,先帝遗体入殓。棺木移至奉先殿停放。紫宸殿被收拾出来,依然是皇帝起居用的宫殿。

韩胄和杨时昀商议过后也曾奉劝新帝,如今国库的银子还算是充足,陛下若是在这紫宸殿里睹物思人,忍不住悲伤,倒不如换一处所在,着工部叫人按照陛下的习惯重新收拾布置就是了。

新帝看着紫宸殿里的一桌一椅,摆手道:“国库的银子是国家的,朕虽然是一国之君,但也不能随随便便说用就用。以后上到朕躬,下到朝廷的九品小吏都要尊崇大周新律和大周财政新制度。任何人都没有特权——朝廷上下的各项费用均需通过内阁商议定夺之后方可动用。”

“陛下圣明。”韩胄和杨时昀当即就给新帝跪了——这可是他们一直以来的夙愿啊!

“要尽快成立内阁…对了,父皇的丧礼在即,谨言一定要回来。西北那边的事情应该交给谁呢?”身穿素白孝服的李铎在紫宸殿里来回踱步。

李钰扶着宝凤的手臂慢慢的迈过门槛,说道:“我有一人选,或许可用。”

“哦?是谁?”李铎转身看见李钰,便迎上来接替了宝凤的位置,扶着李钰去旁边的龙榻上落座。

李钰落座后,接过王德奉上的白果茶喝了两口,方道:“靖安王,陛下觉得如何?”

“靖安王,云越。”李铎微微蹙眉,陷入沉思。

“这个…怕是不妥吧?”杨时昀迟疑的看了一眼韩胄。

李铎不等韩胄说话,便微笑点头,说道:“这人选的确不错。皇姐真是细心周到。就这么办吧。”

“是,臣这就去拟旨。”韩胄忙拱手应道。

李铎朝着韩杨二人摆摆手:“好了,这几日二位爱卿也实在是劳乏,朕这里没什么事儿了,你们两个退下吧。”

韩胄杨时昀一起退下,没多会儿的工夫,重华殿大学士秦淮拟好了旨意送进来,请皇上用印后,由宣旨的太监带人匆匆往靖安王府去了。

李铎转身靠在龙榻的另一边,看着闭目养神的李钰,半晌方问:“姐姐以后有什么打算?”

李钰依然闭着眼睛靠在枕上,淡淡的说道:“能有什么打算?你如今是越来越干练了。年后再成立内阁,一切就按照我们原定的计划走就是了。我忙活了这么多年,也该歇歇了。”

“不能歇。”李铎斜了李钰一眼,“其实一切才刚开始。你若是歇了,我一个人可玩儿不转。”

“怎么会玩儿不转?”李钰轻笑道,“这世上还有你玩儿不转的事情?”

李铎看了看左右,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宫女太监们都下去,方低声说道:“我现在还未成年呢!需要你这个长公主来辅政。”

“有谨言和介川他们两个,你怕什么?”

“他们两个左右不了财政大权。皇家银行的那些人可不听我这个小皇帝的话!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情——我当皇帝没问题,我可没有儿子来继承皇位。难道你要我百年之后把这帝位传给李钧?或者李钊?!”

“嘶——”李钰无奈的吸了一口气,无奈的睁开了眼睛看着李铎,半晌方问:“真的没办法?”

李铎翻了个白眼,扭头看着屋顶华丽的飞龙图藻井。

“要不然给你找个顶顶级漂亮的姑娘试试?”

“李钰!”李铎忽的一下子坐了起来,生气的说道:“我没跟你开玩笑!”

“好好好——没开玩笑,这事儿你让我想想啊。其实咱大周国医馆的医学技术还是挺发达的,代孕这种事情也不是太难搞…”

“闭嘴!”李铎咬牙道。

李钰翻了个白眼,果然闭嘴了。

靖安王府,云越接到要自己去西凉的圣旨便知道这是李钰的主意,除了李钰,这朝廷上下就没有一个人会有这份胆识和对自己的信任。

于是他痛快的领旨,并让管家曹秀义连夜收拾行李,第二天一早便进宫拜别新帝和长公主,带着人往西凉城去了。

看着这个跟自己一样年纪的翩翩少年,李铎忍不住露出会心的微笑。

李钰的用意他很清楚,也很赞同——云越乃是大云朝最后一个皇帝,现在虽然只是大周朝的一个王爷,但其身份意义也极其特殊。尤其是卫长卿这样的人在面对云越的时候,绝对会好好的配合他来做事。而云越这个人,既然能从皇位上退下来去安心的当一个闲散王爷跟在李钰身后这么多年,肯定也是值得信任的。身为上位者,最重要的不是自己有多少本事,而是要让身边有本事的人都能为自己所用,这是李铎上辈子人生的第一课。

且说这一次,靖安王爷带着江南,西南的大商家千里迢迢来到西凉城,接替大元帅上官默的职务,跟草原各部落的族长进行下一步的合作事宜,其目的,就是要认真的把大公主以经济垄断治理草原的策略贯彻到底的。

草原上有什么?除了牛奶,羊奶,皮草,军马之外,还有丰富的矿藏。

这其中,军马自然不能私人贩卖,矿藏也不能私人开采,但这些大商都是皇家银行的股东啊!这些人代表皇家银行到草原来,不就是为大周户部以及自己的腰包赚银子吗?靖安王带来的这些人就是奔着这个来的。

因为先皇殡天的消息早就昭告天下,所以西凉城里上到上官默下到守城的兵卒全都为先帝戴孝。兵勇们厚厚的羊羔皮袄外边套上了一层粗麻布外衫,腰间系白棉布的孝带。头盔上原本的红缨变成了白羽,城头上的彩色旌旗也都收了起来,换成绣着‘上官’和‘宁’字的素色旗帜。

云越的人马行至西凉城东城门口,因为这边是跟大周境内相连的城门,所以守卫并不算严密,现如今战争已经结束,已经有许多晋西一代的商人开始来西凉城活动。守城的兵卒也不过是随意搜检一翻便统统放行。

“虽然国丧期间,但这西凉城已经渐渐地出现了繁华的征兆。相信用不了多久,这座城池将是西北一代最热闹的城池,这里必将富商云集,以至于寸土寸金。”云越对旁边的曹秀义说道。

“王爷高瞻远瞩。”曹秀义微笑道。

“哈哈。”云越笑着抬头看了一眼被西北冷风吹得蓝宝石一样明净的天空,摇头道:“不是我高瞻远瞩,是我们的长公主高瞻远瞩。若没有他,我可能早就成为一抔黄土,融进这黄尘的最深处了。”

“…”这话曹秀义不敢接,只得憨憨的笑了笑。

“走,进城,去拜见咱们大周第一文帅,上官大人。”

“是。”曹秀义微微躬身,应了一声之后,朝着身后摆了摆手,身后的大队车马缓缓地跟了上来,扬起一片滚滚黄尘。

上官默刚打发走了缠着自己赌咒发誓要学汉学,要跟自己回帝都的卓玛,长长的叹了口气靠在椅子上揉眉心的时候,门外的花满楼匆匆进来,说道:“大人,靖安王已经进城了,说话间就到。”

“太好了,终于到了。”上官默点了点头,他早就接到了消息,说由靖安王来接替这边的事情,让他交接完毕之后就赶紧的回京,不要耽误了先帝的葬礼。

对于上官默来说,先帝便是最亲近的长辈,他驾崩了他一直没回去守灵心里已经很愧疚了,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赶回去参加葬礼。上官默又坐了一会儿方才直起身来,叹道:“待我更衣,咱们一起去迎一迎。”

“是。”花满楼忍着笑应了一声出去了。这几天卓玛每天都来缠着冷若冰霜的默爷,默爷这座冰山看样子已经快被那小姑娘的一腔热情给融化了。

上官默把身上宝蓝色的燕服脱下来,换上了自己一品文臣的官袍,冠冕带整齐之后,又拿过那件粗麻孝服穿在外边,最后拿过那条白棉布拧成的腰带系在腰间,方出门往外边去。

花满楼带着人赶紧的跟上,一行人刚出了院门没多久,便被旁边冲出来的卓玛给拦住了去路:“你们干吗去啊?是不是要走了?是不是想丢下我!”

上官默深吸了一口气,皱眉道:“本帅去迎接一下靖安王。靖安王,你知道吗?军务政务都没交接完毕,本帅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

花满楼看着一脸不相信的卓玛,忙笑道:“郡主,我们元帅已经答应带你回京了就一定会带你走的,你放心就是。现在我们要去迎一下靖安王,您是…要跟着一起吗?”

“好啊。一起吧。”卓玛毫不客气的点头,笑的比草原上的格桑花都灿烂。

云越在城门口把圣旨一亮,守城的兵勇立刻整队向钦差大臣行礼致敬,更有一小队人马负责隔开了普通行商和来往的百姓,一起恭送钦差大臣进了西凉城没了踪影之后方才起身,继续各自的工作。

军督府大门外,上官默迎上率队而来的云越,于是一甩袍角躬身跪拜,朗声道:“臣,征西都督上官默迎接上差,恭请新皇陛下圣安。”

“新皇陛下圣安。”云越受了上官默的叩拜之后,方展开圣旨朗声阅读,读完之后把圣旨交给上官默,方拱手笑道:“谨言兄,快请起。”

上官默起身之后把圣旨交给花满楼,也拱手还礼:“王爷,请入内用茶。”

“谨言兄请。”云越拱手还礼,又看了一眼卓玛,差异的问,“这位是?”

“我是上官大人的朋友。”卓玛朝着云越挑了挑好看的眉尖,又笑道:“想不到会有这么年轻的王爷!应该说是——芝兰玉树,对吧?”卓玛最后的问句自然是对着上官默。

上官默瞬间觉得头又疼了。

云越先是一怔,对上花满楼无奈的微笑时,恍然大悟,顿时笑喷:“哈哈哈…谢谢哈!承蒙夸奖,受之有愧。哈哈哈…”

上官默却绷着脸看了卓玛一眼,抬手道:“王爷,请。”

云越又玩味的朝着卓玛笑道:“草原上的女儿就是性格豪爽,用他们西洋人的一句话说:女士优先。来,这位卓玛姑娘,你先请。”

“噢!”卓玛茶色的大眼睛立刻更亮了。

几个人先后进了督军府的大院,随着上官默进了大帅日常起居的院子。

云越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花满路,笑道:“花爷,我带来的那几个朋友怎么安排的?”

“王爷放心。”花满楼应道,“那些大商下榻的院子早就收拾好了,他们赶路数日想必也累了,属下先安排人带他们各自去休息了,饮食起居都妥当。”

“那就好,回头再着人带着他们四处转转,草原上走一走,看看这塞外风光什么的。”云越又叮嘱。

“属下都会一一安排好,王爷尽管放心。”花满楼也对李钰的草原治理新政策深入研读过,虽然不能说全部领悟,但让商家和草原各族部落融洽起来,共谋发展的战略思想是明白的。

众人入座,上官默亲自煮水烹茶招待云越。

云越一边喝茶一边看卓玛,心里对这个死缠着上官默的姑娘十分的好奇,因又笑问:“卓玛,你懂我们汉家人的茶吗?”

卓玛顿时如斗败的小公鸡一样偃旗息鼓,摇摇头:“原来以为是懂的,现在…反而觉得不懂了。”

“为什么?”云越笑问。

卓玛看了一眼上官默,低声叹道:“我品不出你们那些讲究来,我只是觉得茶有茶香,喝完有回甘,可提神醒脑,喝的太多了肚子不舒服晚上睡不着觉…”

“噗——”云越刚喝的嘴里的一口好茶转身喷了一地。

上官默轻轻地叹了口气,对卓玛说道:“你上午不是说要背过《庄子,秋水》的?还不去用工,天黑之前背不过的话,明儿一早就别着去帝都城了。”

“啊?不是吧?你什么时候说背不过不许跟着去的啊?”卓玛立刻急了。

“现在说的。”上官默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轻笑道:“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试试,我想我有一千种办法把你留在西凉城。”

“不不…我这就去背。”卓玛立刻摇着双手站起身来,匆匆朝着云越施礼后,转身跑了。

“哈哈哈…”云越又忍不住大笑,“这个野丫头真是太有趣了。”

上官默看了一眼云越放肆可恶的笑脸,淡淡的说道:“人家比王爷还打几岁呢。还有,她是葛桑尔部落的郡主,不是野丫头。”

云越看着上官默样子就知道自己踩了这位的雷区,立刻朝着上官默拱了拱手,忍着笑赔礼道:“原来如此,真是失敬啊,所谓不知者不怪,谨言兄见谅,见谅。”

他这道歉的态度太过诡异,寻常人都能看出其别有深意,更何况上官默如此玲珑剔透之人,于是又换了人家一记白眼:“王爷若是道歉去后面找卓玛,跟我有什么关系?!”

“话不能这么说嘛!现在没关系,以后总会有关系的嘛!”云越笑眯眯的。

“好啦!茶也喝了,闲话也聊了,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交接一下公务了?”上官默觉得自己真不该跟小孩子一般计较。

“不是…才喝了两杯茶而已,至少也该有一顿饭吧?”云越委屈的看了一眼旁边的花满楼。

花满楼无奈的笑了笑,朝着身后一摆手,两个烈鹰卫各自搬着一大摞公文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