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现在不在意,以后有一天她后悔了,他或许会变成第二个徐傲宸。
毕竟,徐傲宸一开始也不是坏人,对吗?
尽管知道徐学民的话不可信,但柏正今天还是来了。他的理智是一回事,情感是另一回事。
柏正找了许多理由,牧原太懦弱,梁乐智不稳重,宋恒就更不用说了,为人轻佻,不是个好玩意儿,他怕她被骗。
他们总有不好的地方,可是柏正再审视自己……哪哪儿都不好,他才是最没资格的人。
喻嗔跟着柏正,他走哪里,她也去到哪里。
这时候其他人都知道徐家主来了,赶着要上来同他说几句话。
柏正没了助听器,也不耐烦听他们讲话。
身边少女握着他的助听器,像个小坏蛋一样,然而他的心思完完全全只在她身上。
他还得担心他们让她不高兴。
没办法,柏正只好上楼去休息室。
喻嗔果然跟着他,她不要他拉,但就是跟着他。
梁乐智远远看着,眼巴巴的,又哀怨又难受。他这次倒是智商在线,就说前段时间救他的那个男人怎么有几分眼熟,可不是眼熟嘛!人家是他之前跟着老爹拼命讨好的徐家家主。
梁小少爷一颗心碎得稀巴烂,你说别的人他还有一争之力,跑去和徐家主抢女人,不说别的,他老爸就得揍死他。
老梁总至今还在致力与徐家搞合作呢。
楼上休息室,徐学民在煮茶。
这位老先生煮茶有一套,很讲究。徐学民煮好茶,先给常连倒了一杯。
“徐总,您放着,我自己来。”
常连诚惶诚恐,今天发生的事情简直在考验他的脑容量。偏偏徐学民也是个沉得住气的,完全没有给他解释的打算。
常连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忍不住乱想。
柏总该不是突然看上他们猫尾的调香小主播了吧?那该不该让他潜规则呢?
常连不赞同潜规则,可如果人家非要这么做,还真没他什么事。
就在常连越想越离谱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常连立刻起身:“柏总。”
喊完人,才发现他身后露了一角淡紫色的裙摆,漂亮精致的女孩从他身后探出头。
是他们平台最漂亮那个女孩子,调香小主播。
常连心想:这就把人抢过来啦?
没成想,下一刻,少女把柏总推出去,关上了门。柏正被关在外面,室内就剩两个老家伙和一个精致漂亮的少女。
常连眼睁睁看着柏总被关在外面,差点跳起来,他下意识要拉着调香一起去赔罪了。
喻嗔背着双手:“徐叔。”
徐学民站起来,颔首:“喻小姐。”
喻嗔本就是找他的。
“柏正让你给我解释这两年他都发生了什么,他说他不好开口。”
徐学民愣住。
这……真的假的啊?
他习惯性想看一眼小主子,让柏正给个眼神,但是立马想到柏正被关在外面。
徐学民一时倒拿不准。
可如果是假的吧,柏少把她带过来干什么?何况喻嗔那么乖,她总不会来哄他这个老头吧?
难不成自己要临时给喻嗔编一个故事?
喻嗔摊开手:“您解释这个就可以了。”
徐学民看一眼助听器,觉得自己好难。
他保守发言:“柏少之前身体不太好,做手术失败,现在听声音不太清楚,所以戴着助听器。”
“什么病?”
徐学民看了眼门:“发烧导致的,耳蜗有点问题。不严重,如果重新手术,成功率很大的。”
喻嗔笑了:“谢谢您。”
常连在旁边儿,大气不敢出。什么情况啊这是。
喻嗔打开门,年轻男人正低眸看她。
柏正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她哪怕捅自己一刀,他都不会生气,因此只是疑惑。
喻嗔踮脚,给他把助听器戴上。
少女柔软的手,偶尔会不小心蹭到他耳朵,她整个人几乎靠在他怀里,让他失去思考能力。柏正绷紧身体,多少年了,再一次体会到了紧张的感觉。
少女轻声问:“柏正,你之前说,在国外时,耳朵不小心受了伤,对吗?”
柏正漆黑的眸看着她,记得自己确实说过这个理由,低声道:“嗯。”
在他说话之前,徐学民就知道要遭,脸颊一抽搐,非常想给个提醒。他还没和柏少对口供啊!
常连围观了这么一出,原以为自家调香小主播是只无害小猫咪,没想到人家较真起来,奶凶奶凶的。
“可是徐叔说你是因为发烧。”
柏正顿了顿,看一眼徐学民。
徐学民垂眸看地面。
这可不能怪他啊,谁让柏少把人带过来,引起误会。
柏正尽可能平静道:“受伤以后,还发了场烧。”
“你知道,我最讨厌骗子了。”
柏正身体僵住。
“柏正,你们这个样子,是觉得好玩吗?”喻嗔后退一步,她吸吸鼻子,双眸委屈,“我等了你三年,不是为了听你撒谎,或者与你玩分分合合的游戏。我要你做一个选择,如果真有我们无论如何也迈不过去的坎儿,并且你一辈子都不打算同我讲,那就不要出现在我生活里了。”
“不管我喜欢谁,要和谁在一起,或者被谁骗,我都认了。你反复干预我的生活又算怎么回事呢?”
“如果你想好告诉我,就不要骗我。要怎么选择是我的事情,你没有权利替我做选择。”
柏正沉默着,握紧了拳头。
喻嗔从他身边楼梯走下去,她见男人转头看自己,喻嗔一咬牙。
他还是那条不能忍、暴脾气的大恶龙吗?她干脆刺-激他:“你如果打算再想个三年,那就算了吧。说不定我和梁乐智连孩子都有了。”
柏正听见这话,瞳孔猛然一缩:“喻嗔!”
喻嗔已经拎着裙摆跑下楼。
他走了,房间里就只留下两个老家伙。常连看着脸色超级黑的柏总,求生欲使他想立刻告辞。
徐学民也不自在。
少女今天突然来这么一出,谁也没想到。
徐学民和柏正总骗人家,喻嗔这次当着他们面拆穿,也算以牙还牙。让他们记忆深刻,不许再骗她。
看来真是气坏了,也许还心疼坏了。
毕竟柏正离开她的时候,看上去还很正常。
喻嗔之前太乖,乖到几乎让人忘了,她最初是一个多么有主见又坚韧的小姑娘。
以前大家都不喜欢柏正,就她死心眼要对他好。
如今大家都想讨好柏正,说不定她真的就是不要他了。
柏正想起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恨不得把牙齿咬碎。
“她还真敢说。”
徐学民咳了一声。
谁都看得出,人家故意气柏正呢,可没办法,你就是要气啊。
不仅要气,气完了还得听她的,做个选择。
喻嗔忽略旁边梁乐智幽怨的目光。
“我要回去了。”
梁乐智刚刚被他家老头子耳提面命,此刻觉得自己像要和心上人劳燕分飞。
“嗔宝,你要是喜欢我,柏正算什么,小爷和他拼了!”
梁乐智其实挺可爱。
喻嗔说:“他会把你腿也打断的。”
梁乐智一抖,手隐隐作痛,他还记得那种痛苦,硬着头皮说:“我不怕,为了你,瘫痪都行。”
喻嗔忍不住笑。比起那群心思深沉的人,梁乐智这个沙雕风,真让人快乐。徐叔和柏正骗她的事情,都显得没那么糟糕了。
她和梁乐智说了一会儿话,梁乐智非要送她出去。
二楼楼梯上,柏正低眸看他们。
他握住栏杆的手指苍白发紧。
柏正看得出来,这些人的确真心喜欢她。自己总是打破承诺,像喻嗔说的,在打扰她的生活,反而显得卑鄙极了。
徐学民这回也没办法了,选吧。
再难,柏少都得选啊,不然真等人家孩子出生,小孩喊你干爹吗?
与她说实话,或者放弃她。
坦白
梁乐智送喻嗔出来, 才发现外面下起了雨。
s市的一月并不怎么冷,街道上偶尔还有衣着单薄时尚的女郎,冲出来的梁乐智抛媚眼。梁乐智不犯二时, 确然会给人一种优秀的感觉。
看见红裙美丽的喻嗔, 女郎眸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流转,又露了个暧昧的笑容。
梁乐智本来没什么心思,见状捧起喻嗔的手, 戏精附体:“嗔宝, 你同我私奔吧。”
真要和徐家主抢女人, 梁乐智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 他心里清楚,却又舍不得喻嗔。
他是真的喜欢她,喻嗔才来大学的时候,他第一次见她。
妹妹欢天喜地抱住一个少女。
那少女抬眸,亮晶晶的眼睛,小鹿一样, 对他妹妹十分温和。梁乐丹介绍他以后,喻嗔弯起大眼睛, 友好冲他笑笑。十八岁的少女,像是枝头俏生生的花, 很轻易就能吸引任何人的目光。
梁乐智心脏直跳,体会到什么叫做一见钟情。
喻嗔没把梁乐智的话当真。
但他这时候还眼巴巴往她身边凑, 是个不怕死的, 那份让人哭笑不得的心意,也显出几分真诚来。
毕竟不谈柏正, 连梁总知道他胆子这么肥,都会打断他的腿。
喻嗔要回家, 梁乐智扒着车子,他这个人向来有什么就说什么。
“你今天如果回去了的话,是不是就要和柏总死灰复燃了?”
喻嗔都不忍骗他:“我在等他一个答案。”
“电视剧里不这么演,他那么多年不回来,你难道不虐他个爽?”
喻嗔噗嗤一笑,梁乐智每天想什么呢?
“要不你带我回家吧,我们春风一度,保证气他个半死。而且我器……”
“梁乐智!”
他乖乖闭了嘴。
“你松开车子。”
梁乐智不松,他舍不得啊,是真的舍不得。他追了两年的女孩,他爸即便扬言打死他,他也不甘心。
他沙雕了点,感情却半分不掺假。
梁乐智有种预感,他真松手,就和那个看上去儒雅,实际迂腐的牧原一样了。梁小少爷像小狗一样,感觉灵敏。
“你别闹了,我只是回去。”
梁小少爷想哭,他退一步道:“让我送你回去吧。”
那个宴会他不想待,情敌办的,他回去干嘛,继续被他爹拎着耳朵教育吗?
梁小少爷钻进车子,恨不得今晚就让喻嗔移情别恋。
他打小皮,柏正带来的危机感,不是牧原能比拟的。毕竟和一个坏人争东西,比和老好人争东西难多了。
喻嗔见他规规矩矩,外面又下着雨,也没赶他下去。
路上,喻嗔告诫他:“你别和柏正对着干,知道吗?他那个人很坏的,你手疼的时候,就想想。”
她先前说那些话,是为了气柏正,梁乐智这傻瓜真出事就不好了。
“你知道他坏,以前还和他在一起?”
喻嗔不答,轻轻叹了口气。
她也想知道为什么啊。
宴会上。
柏正在二楼待了一会儿,他自然看见喻嗔和梁乐智走了。
可是这么久还不见梁乐智回来,他脸色开始越来越难看。
徐学民多精的人啊,立马让人去问问,得到的答案是喻嗔和梁乐智一起走了。
徐学民看看阴郁可怕的小主子,再想想那个阳光大男孩。说真的,要是徐学民是女人,他说不定都喜欢梁乐智。
他们一起离开,往常不会让人多想,可是刚刚喻嗔才说了生孩子的事。
梁乐智不是牧原,牧原品行争执,梁乐智这小子又奸猾又贱,还不要脸。
柏正一刻待不住,他冷着脸就下楼。冬天的外套都没拿。
下楼遇见了梁乐智的父亲梁总,可怜的梁总,没发现自己胆儿肥的儿子不在宴会,一心只想让徐家再考虑考虑合作的事情。
老梁总笑眯眯凑上来,结果得到了一个冷漠至极的目光。
以前柏正还有耐性和他说说话,今天看见他,眼风都不想给一个。
年轻男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柏正不高兴,最慌的还属猫尾经理常连。以前也不见徐家人来管他们这个平台,可是这半年,徐家大佬都在他们这座小庙聚集,刺-激死了。
常连见柏正二话不说走了,生怕有今天宴会的锅,他是不是就不该办这个宴会啊?
常连哭丧着脸,后悔莫及。
徐学民笑道:“没事,他心情不好。”
还慌了吧。
喻嗔给了他时间做选择,他今晚都等不了,自己过去了。
柏正开车去追。
他的豪车穿行在夜晚的都市,不知道比计程车快多少。可他们到底比他早走许多,柏正抵达喻嗔住处时,他们早就到了。
以前喻嗔念高中时,他这个人掌控欲就强,此刻自然也知道她住哪里。
环境还算清幽的一个小区。
为了直播,喻嗔和祝婉平时都不住学校。现在才大年初四,祝婉还没回来,家里只有喻嗔。
喻嗔回家把身上这身参加宴会的裙子换才来。
梁小少爷也轴,他今晚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就是不肯走。喻嗔不陪他疯,他就可怜兮兮蹲在楼道。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的爱情,不会因为同情而产生,但女人会。
但危机感,几乎是男人之间的共识。
于是柏正来到喻嗔家门口,一眼看见的,不是喻嗔家大门,而是蹲在楼道博可怜的梁乐智。
这么久以来,徐学民教的稳重、沉着、修养,此刻全是放屁。
生孩子!
柏正看到他,就想到这几个字,恨不得掐死梁乐智。不说自己,就连牧原那呆子,都曾救了喻嗔。自己更是出生入死也不为过。
但这蠢东西做了什么?除了卖蠢他会什么?
火气根本大到压不住。
柏正直接把人拎了起来,梁小少爷也不矮,可是柏正以前是什么人,移动人形大杀器,一拳能打翻两个梁乐智。
梁乐智也慌啊。
他扯开嗓音喊:“嗔宝救命,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