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酸楚时总会想来点甜的,燕王纵然吃不下,但这是儿子买来的,他还是很努力地吃了。
想到了什么,他放下筷子说:“我记得你小时候也爱吃蒸糕,不知这些年…”
话到一半,他顿住。
影六和他说过,琮儿中了毒,已经许多年吃不出味道了。
如今勉强能尝出点酸与辣,但也不是正常人的滋味。
燕王的心中涌上一层浓浓的愧疚:“琮儿,你可怪父王?”
“怪你什么?”燕九朝反问。
燕王张了张嘴,有些话不知如何开口。
当然他不说,不代表燕九朝不会猜。
燕九朝给他倒了一杯茶:“你别多想,都过去了。”
顿了顿,燕九朝又说:“你也别难过。”
你还有我。
父子俩都是话少之人,坐是坐是许久,话没多说,燕九朝让燕王早点歇息,自己则去了影六与影十三的屋。
二人料到他会过来,早早地在屋里等着了。
“少主。”二人行了一礼。
燕九朝面无表情地进了屋。
影六挠挠头,小声地问道:“王爷没事吧?”
他俩事先没接到消息,不知萧振廷与上官艳会来了帝都,还搬到了这里。
燕王与上官艳相对的一霎,影六的心都险些跳出嗓子眼了!
他无法想象这样一对离散十多年的夫妻是如何再一次面对彼此的,上官艳哭成那样,可见有多难受了,王爷是没哭,但王爷就不难受吗?
影六看着王爷清瘦的背影,总感觉他的心都死了。
这一切都是南宫雁那个疯女人造成的,影六恨死她了!
影十三没影六这么激动,他虽也为王爷惋惜,为少主可惜,但他的心是冷的。
燕九朝的面上一如既往的瞧不出悲喜,他神色淡淡地说:“这些日子可有收获?”
影十三道:“赫连家的暂时没有,王爷与南宫雁的倒是查出些许眉目。”
燕九朝道:“说。”
影十三将无感提升到极致,确定四周无人窃听,才神色一肃,道:“南宫璃不是王爷的亲骨肉,南宫溪也不是,当年出现在燕城,被姚夫人撞见的那个孩子…事实上根本没有生下来过!”
华灯初上。
燕王漫步在喧闹的街市中。
这是京城一年一度的灯会,往年设在七夕,今年却因大旱的缘故推迟到了中元节。
许是让人久等的缘故,这次的灯会竟比往年热闹许多。
燕王去买了一盒蒸糕,回到原地时不见了他们的人影,燕王四下打量,终于,在一个卖莲灯的摊贩前,看见了那道身着淡紫色束腰罗裙的娉婷倩影。
他开心地走过去,自身后凑近她,拉过的手,将蒸糕往她手里一放:“艳儿!”
女子唰的转过脸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呀!”燕王脸色一变,忙放开她的手,热乎乎的蒸糕掉在了地上,他后退一步,客气地作了个揖,“我认错人了,对不住!”
燕王尴尬地走掉了。
南宫雁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问一旁的暗卫道:“他是谁?”
暗卫道:“回帝姬的话,他是大周燕王,当今圣上的亲弟弟。”
南宫雁撇嘴儿道:“他怎么知道我叫雁儿?”
暗卫道:“他说他认错了。”
南宫雁眉梢一挑:“鬼才信!”
暗卫:“…”
“雁儿!”南宫璃学着他的语调呢喃了一句,噗嗤一笑,“真好听。”
“殿下,殿下,殿下!”
南宫雁一个激灵,自睡梦中惊醒,看了看冷冰冰的牢笼,又看看将她摇醒的女使,恍惚了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在大理寺的牢房。
“你怎么来了?”南宫雁问。
这名女使是皇后的贴身宫女,一直在皇后身边伺候。
“娘娘放心不下您,让奴婢来看看您,您清瘦了,方才奴婢叫您没叫醒,以为您晕过去,斗胆叫了御医为您看诊。”女使说着,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南宫雁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
女使喜色道:“恭喜殿下,您有喜了!”
南宫雁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说什么?”
女使道:“太医给您把出了喜脉,您有喜了!奴婢这就去禀报皇后娘娘,娘娘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陛下也会高兴的!”
国君与皇后疼她,自然会为她有孕高兴,可南宫雁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人却不是皇后或国君。
“有驸马的消息了吗?”她抓住女使的手问。
女使的笑容僵住,摇了摇头,说:“没有。”
南宫雁想了想,脑海中灵光一闪,死死地抓住女使的手道:“我知道他去哪儿了…你让我出去,我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我有他的骨肉了…他要做爹了…他会高兴的…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都说虎毒不食子,燕王再不待见她,但她腹中怀了他的骨肉,他能不回到她身边吗?
他忍心离开南宫璃与南宫溪,那是因为他们并不是他的血脉。
血浓于水。
他有多疼燕九朝,就会一样疼惜她腹中的胎儿。
女使为难道:“这…殿下…我不能私自带您出去…若是让人发现了…”
南宫雁正色道:“不会让人发现的!万事有我和母后,母后会护着我的!也没人降罪于你!”
“别可是了,我如今怀了身孕,你是想忤逆我,让我动胎气吗?”
“奴婢不敢!”
南宫雁眸光一冷:“那还不快把令牌给我!”
女使将出宫的令牌交到南宫雁的手上,与南宫雁互换了衣裳,由她顶替南宫雁留在牢中,南宫雁则伪装成女使的模样出了大理寺。
燕王在帝都置办过几处宅子,南宫雁约莫知晓大致的地方,只是她并不确定燕王会住在哪一处。
她独自坐着马车,在大街上转悠了许久,终于,在泗水街附近她听到了几个小黑蛋的声音。
这里离赫连家极远,那几个小东西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因为燕王就住附近。
南宫雁让车夫将马车停了下来,她顺着几个孩子的吵闹声找到了泗水街的街头。
这时,俞婉已经将三个小家伙闹哄哄的小家伙接回燕王这边了。
她还要去对面那东西,院门虚掩着。
南宫雁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啊啊啊!不要不要!”
是小宝不要洗澡澡的抗议声。
“那你就是脏宝宝。”二宝嫌弃地说。
“你才是脏宝宝!”
“我不是!你是!”
“大宝你说!谁才是脏宝宝?”
“是你是你就是你!略略略!”二宝吐舌头。
小宝不甘示弱:“略略略!”
满院子都是两个宝的吵闹声。
南宫雁摸摸尚未显怀的肚子,眉间掠过一丝温柔。
等了这么多年,总算得偿所愿。
她不用再羡慕任何人,她有驸马的孩子了。
她找到了书房。
这是驸马最爱待着的地方。
驸马静静地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就像他曾经在女君府时那样。
仅仅一个背影,南宫雁便不受控制地泪目了。
她捧着肚子,哽咽地说:“驸马。”
驸马没有理她。
他甚至没有回过头来。
这让南宫雁的心凉了半截,但她并没有泄气,她如今不是孤家寡人了,她有他的孩子了。
他最疼孩子了,不是吗?
她轻轻地走了几步,声音颤抖地说:“我知道从前都是我错了,我说什么你也不会原谅我,我今日来,不是要求你原谅我的过错,我是想告诉你,我有身孕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流下了一行泪来。
她壮着胆子,朝前走了一步:“我怀了我们的骨肉,你可以不原谅我,但你不能不要这个孩子,你也不希望他一出生就没了父亲。
我答应你,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愿意回到我和孩子的身边,我可以不要女君之位,我可以陪你回大周,做你的燕王妃。
我们两个,走都远远的,远离朝堂之争,远离是是非非,这一次,我一定努力做一个好妻子。”
这是她的肺腑之言,然而却是在饱受蹉跎的环境下,南诏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想待下去也没可能了,除了万人唾弃她不剩什么,如今是有皇后保着她,可皇后总有仙逝的一日,一旦皇后去了,她又拿什么去与拥有圣物的大帝姬争夺帝位呢?
与其如此,不如与这个男人远走高飞。
“你…你说话呀。”
驸马始终不吭声,南宫雁不由地急了:“你当真绝情到如此地步,连自己的骨肉也不管不顾了吗?”
她话音一落,椅子上的男人终于有了反应。
只见他淡淡地转过头来,露出了那张俊美冷漠的脸。
南宫雁看清了那张脸,心头就是一震:“燕、燕九朝?”
她踉跄着退了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愧是父子,连背影都那么相似,甚至那股皇族气质,都一般无二。
燕九朝站起身来,神色冰冷地朝她走来:“你方才说,你有了什么?”
南宫雁的心里一阵打鼓,但想到腹中的胎儿,她忽然就来了底气,纵然他厌恶她又如何?她腹中怀了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不同于南宫璃,这次是货真价实的!
她挺直了腰杆,倨傲地说道:“我有了你父王的骨肉!你最好别轻举妄动!”
“嗤~”燕九朝不屑地扬了扬手指。
影十三自暗处走出来。
南宫雁心下一惊,却不等她回过神,影十三便一掌拍了下去。
南宫雁只觉一股巨大的内力袭来,她腹中一阵绞痛,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顺着她的腿流了下来。
她跌倒在地上!
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裙裾,却换来满手的血迹。
她整个人都懵了!
燕九朝缓缓地踱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凉薄:“现在,还有吗?”
第313章 九哥出手,幕后之人
南宫雁活了半辈子,阅人无数,自认为看人眼光毒辣,却一次次在燕九朝手里栽了跟头。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
说他绝情,他又肯接纳抛弃了自己十多年的父亲。
说他有良心,他又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便落掉了同父异母的手足兄弟。
南宫雁想起了去过大周的使臣回国时对燕九朝的评价,无一例外都是两个字——疯子。
这个男人的确是个疯子,却比疯子可怕许多。
他有疯子无所畏惧的胆量,也有疯子无所不为的猖狂,但疯子是没有脑子的,他却有,他的每一步看似随意,实则全都走在对手的死穴上。
更别说,他还有一副令人颤栗的冷硬心肠。
南宫雁生而为赢,身为南诏帝姬,她打出生起便从未畏惧过谁,她面对国君时有所忌惮,相处驸马时有所忐忑,然而真正让她自骨子里生出一股惧怕,燕九朝是第一个。
面对他,她仿佛连灵魂都颤抖了。
当然她也恨他!
恨他为何没早早地死在大周,为何出现在多年之后,打破了她与驸马平静的生活。
原本幸福安康的一家子,就因为他的到来变得七零八落。
驸马不要她了,国君也厌弃她了,甚至因为他带来的那个女人,南诏的百姓也开始唾弃她。
她做错了什么?要落得这样的下场!
南宫雁自然不会认为所有的错其实都出在自己的身上,真正的一家子是燕王那三人才是,是她不择手段抢走燕王,是她毒害燕九朝,也是她利用旁门左道打了圣物的主意。
她如今遭受的一切不过是自己造下的孽,所带来的反噬与苦果罢了。
南宫雁想到自己满心欢喜地要给驸马一个惊喜,结果让燕九朝粉碎得干干净净,唯一的筹码没了,驸马不会回到她身边了…
南宫雁气得昏死了过去。
“少主。”影十三看向燕九朝。
燕九朝面无表情地说道:“丢出去。”
影十三抓起南宫雁的衣襟,像抓着一个麻袋,嫌弃地丢了出去。
燕王给三个小家伙洗好澡了,牵着三人自浴房出来,三人乖乖地去床铺上躺好,燕王的衣衫湿了,回屋去换身干爽的。
半路,他遇上了燕九朝。
燕九朝道:“南宫雁来过。”
燕王的表情很平静,若细细分辨,会发现有一丝冷漠:“她来做什么?”
燕九朝如实道:“她说她怀了身孕,是你的,我看她的样子,刚怀上没多久。”
燕王顿了顿:“我没有,不是我的。”
言罢,他进了屋。
没提出要见她一面,也问燕九朝是如何处置她的。
编织了十几年的谎言已经戳破了,那个女人如何,与他没关系了。
她有孕,有了谁的身孕也统统不干他的事,因为不在乎,所以不心痛。
燕王合上门后,望了望对面的方向,那是上官艳居住的地方。
“少主。”影十三走了过来,“王爷他…”
燕九朝道:“他又不傻,连南宫雁肚子里的那块肉是不是自己的都不清楚吗?南宫璃的事是过去太久,难以追溯,最近几月他可活得不糊涂。”
燕王秉性纯良,让人伤害到这份儿上,所承受的痛苦非常人所能想象,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收起了所有的糊涂。
燕九朝是长在悬崖边上的荆棘,他自出生就活在各路人马的算计中,他阴暗、冷酷、狠辣、无情,燕王却不同,饶是自幼随母后被打入冷宫,他也仍是长成了一副天真烂漫的性子。
不怪会让南宫雁欺骗多年,他就压根儿没去想过这世上会有如此阴暗不堪的一面。
影十三庆幸自家少主没继承燕王的单纯与良善,而是继承了先帝的狠辣与冷酷,少主成长的环境艰难许多,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心软,早已让那群人啃得渣都不剩了。
燕九朝掸了掸宽袖:“好了,该去见见那个人了。”
那个人,原本该燕王去见的。
可影十三思前想后,决定先禀明少主。
燕九朝回屋,与俞婉说了声外出不必等他,便带着影六、影十三前往城中一处十分僻静的别院。
这处院子建在一处竹林中,远离喧嚣,清静宜人。
四周有不少厉害的金面死士把守。
不过这难不倒影十三,他如今的功力又大有进益,约莫百十来招后,看守别院的八名金面死士一一倒在了血泊中。
燕九朝看着地上的尸体,冷冷地哼了哼:“找这么多厉害的死士守着,当真是看重对方啊。”
影十三拔剑挡在了燕九朝与影六的身前:“当心,有机关!”
他话音一落,几支箭矢应声而来。
影十三抡剑斩断箭矢,须臾,大抵抖动了起来,一旁的竹林开始嗖嗖嗖地变换方位。
“八卦阵。”影十三眸光一凛,双手握剑,整个人腾空而起,狠狠地劈斩下来。
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阵眼被影十三的剑气劈开了,变幻莫测的竹林瞬间静了下来。
燕九朝看了眼寂静的院落,神色淡淡地走了过去。
这院子看着简陋朴素,内里的装饰却称得上金碧辉煌,沉香木地板,金丝楠木房梁,多宝格上玉器林立,金丝珐琅,简直犹如仙宫。
一名身着青衣的男子正坐在房中练字,他约莫是听见了外头的动静,有些错愕地抬起头来。
影六、影十三担心院子里还有机关,先燕九朝一步进了屋,一下子就撞见了这张满是惊讶的俊脸。
“呀!”影六跳脚!
影十三一贯冷静,此刻也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眼前的男人与燕王不相上下的年纪,衣衫单薄,身形清瘦,他用的是燕王惯用的墨宝,更让人惊讶的是那张脸,竟与燕王有着一两分相似。
尤其他眉宇间的神态,不经意流露出的茫然与怅,像极了燕王。
“王、王爷还有别的兄弟吗?”影六弱弱地问。
“没有。”燕九朝看着那个男人,无比笃定地回答。
这个男人与燕王的相似更多的是举止神态,至于容貌,远不如燕九朝与燕王来得像,只能说有一两分燕王的影子。
男人错愕地看着闯入他书房的不速之客。
影十三能感知到他没有武功,并不会对自家少主造成威胁,他默默地让到一旁,守住大门口的方向。
燕九朝朝他走了好几步,在约莫五尺的地方顿住:“我该怎么称呼你?南宫雁的驸马,还是白萼族的公子?”
男人瞳仁一缩。
影六瞪大了眸子:“他…他…他…”
燕九朝淡淡地说道:“他才是南宫雁明媒正娶的驸马,白萼族族长之子,白千璃。”
白千璃俨然许久没听人这般称呼过自己了,他恍惚了一瞬,才喃喃地说道:“你…你们是谁?”
“燕九朝。”燕九朝自报了名号。
白千璃怔住了。
显然,他是听说过这个名字的。
想想也不奇怪,与南宫雁相处这么久,作为她最亲密的人,怎么可能不清楚她的秘密,以及她与秘密息息相关的人?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影六是斥候,但他也仅仅是查到了一个被南宫雁私自藏起来的男人而已,至于这男人是谁,他一头雾水,少主是怎么猜到的呢?看对方并不反驳的样子,分明是让少主猜中了!
“你怎么会…”白千璃结巴了。
燕九朝替他说完未说的话:“我怎么会找到这里来?还是我怎么猜出你是谁?”
白千璃垂下了眸子。
燕九朝道:“这还不简单吗?我要查你,盯紧南宫雁就是了;要猜你是谁,想想她做过什么就够了。”
南诏与白萼族的联姻天下皆知,不是那么容易瞒天过海的,要么,是南宫雁将燕王送去了白萼族,让他伪装成白萼族的族长之子进入南诏;要么,就是南宫雁的确尚了白萼族的驸马,事后却让燕王李代桃僵。
看到白千璃的一霎,答案几乎显而易见了。
不必白千璃交代,燕九朝也能猜出一个大概,无非是南宫雁看上了燕王,想要与燕王成亲,却苦于没办法给燕王一个合适的身份,不巧白萼族来南诏朝贡,她撞见了与燕王有几分相像的白千璃。
她打上了白千璃的主意。
咦?三百多票,只领了一百多个红包,还有一百多个宝宝是不领了么=_=
第314章 水落石出(二更)
至于白千璃怎么想的,又是否被蒙在鼓里,不得而知了。
白千璃的心里存着戒备,他看了眼大门的方向。
燕九朝淡道:“不用看了,所有死士都被解决了,侍卫过来没这么快。”
这座院子让死士严防死守,但每日,都会有南宫雁的护卫前来巡逻,影六与影十三已经摸清了巡逻的规律,距离他们过来还有至少一个时辰。
白千璃若是想逃,他们可以助他;若是想反抗,他们也能杀了他。
燕九朝也不管白千璃如何怔愣,大大方方地走到椅子上坐下。
影十三自然而然地沏了一壶茶,还将原本摆在白千璃面前的点心拿到了自家少主的手边,尽管少主不吃,可不吃也得摆他跟前。
白千璃让主仆三人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过上门找茬的,没见过这么不拿自己当外人的,这究竟是谁家啊?
“可要喝茶?”燕九朝端起茶杯问。
白千璃愣愣地点了点头。
“嗯。”燕九朝给影十三使了个眼色,影十三为白千璃倒了一杯茶。
白千璃古怪地皱了皱眉,这场景是不是不太对?
他才是主人,但为什么觉着自己像个客人?
少主一不喜欢血腥气,二不喜欢墨香,他觉得那味儿挺臭,影六于是推开窗子,将白千璃的墨宝哗啦啦地堆到了窗台外,又咔擦关上了窗棂子。
白千璃:“…”
燕九朝漫不经心地道:“说吧,你和南宫雁是怎么一回事?当然你可以不想说,我有的法子让你说。”
听听听听,这叫什么话?分明是赤果果的威胁。
“我听说过你。”白千璃没着急回答燕九朝的话,不知是不想回答,还是不想太急着回答,以免让人觉着他是被燕九朝给威胁到了。
毕竟,这不是一件多么光彩的事。
燕九朝还算有兴致,喝了口茶,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白千璃不论神态或语气,都与燕王的颇为相似,只是燕九朝还没蠢到从一个陌生男人的身上去寻找自己生父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