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赫连成见小郡主反应如此激烈,越发来了吐槽的兴趣,在对老太爷说过的那番已经添油加醋了两次的说辞上再度扭曲夸大了一番,从燕九朝乡下人不识货弄坏乌山灵芝,变成燕九朝知道那是二房的宝贝,故意踩在二房头上作威作福。
小郡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怎么会有这么蛮不讲理的人?”
赫连成委屈道:“可不是吗?我和二哥为了保护那株乌山灵芝,让他给欺负成这样了!”
明明就是乌山灵芝坏掉之后才赶到花房,想给燕九朝一个下马威,到他嘴里却完全是另外一个蛊师了。
赫连宇也没反驳什么。
小郡主并不在意二人是怎么受伤的,她在意的是那盆乌山灵芝没了,她跺脚道:“我母亲的生辰快到了,我想送她一份特殊的生辰礼才拜托你们去买乌山灵芝的!现在没了,怎么办呀?”
女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坐拥半壁江山,金银无数,没什么可稀罕的,正因为如此在挑贺礼时才总让人无从下手,乌山灵芝要说多贵重并不尽然,药效也格外一般,可它稀少呀!
整个南诏都很难找出第二株了!
“都怪你们!连株灵芝都看不好!”小郡主发脾气了,“若是赫连大哥在,一定不会让那乡下小子得逞!”
赫连大哥…
听到这个称呼,赫连宇与赫连成的表情齐齐一愣,小郡主口中的“赫连大哥”自然不是他们驻守在西城营地的亲大哥,而是已被逐出家门、剔除族谱的东府嫡长孙赫连笙。
赫连笙比他们年长几岁,他们是小郡主的伴读,赫连笙却是郡王的伴读,明明他们与小郡主相处的时日多,小郡主却独独喜欢缠着他们那位堂哥。
堂哥已被驱逐好几年了,小郡主从青涩的小姑娘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可她心里始终惦记着那个人。
二人的心里都有些吃味。
不过二人并没蠢到去惹小郡主的不快,只是沉默着不搭话。
小郡主意识到好生生的气氛让自己搅黄了,一改抱怨的神色,面上含笑道:“算了算了,灵芝没了我再找别的东西送给我母亲就是了,我母亲这么疼我,我送什么她都会喜欢的。”
这是大实话,小郡主虽是抱养的,可女君与驸马都待她视如己出,这其中固然有她娇俏可爱的缘故,另一个重大原因就是女君生儿子时伤了根本,此生都难再有孕了。
小郡主宽容大度不计较,兄弟两个却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对了。”想到了什么,话少的赫连宇开口了,“女君殿下若是喜欢灵芝的话,我倒是知道咱们帝都有一株比乌山灵芝更好的灵芝。”
“是吗?”小郡主来了兴趣,其实不是她母亲喜欢灵芝,而是她决定送灵芝,她不打算解释,懒得去解释。
赫连宇接着道:“赤灵芝。”
小郡主顿时失望:“赤灵芝有什么稀奇的,我府里好几株呢。”
赫连宇道:“不是寻常赤灵芝,是顶级赤灵芝,中原人叫它火灵芝。”
“从中原来的?”小郡主又来一丝兴趣。
赫连宇点点头:“没错。我听说,第一楼的花魁手中就有一株。”
小郡主赶忙站起身来:“那还坐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她拿?”
赫连宇笑了笑,说道:“郡主你先坐下,先听我把话说完,这位花魁逢初一、十五才开门见客,咱们这会子去也是白去。”
“我是郡主!”小郡主说道。
赫连宇一脸为难:“可…您不能表明身份呀。”
是的了,堂堂南诏国郡主是不可能去那种花街柳巷的,传回母亲耳朵里,该气她不成体统、不懂皇族规矩了。
小郡主有些泄气。
赫连宇想了想,又道:“不过我听说,大蛊师能让她破例,郡主,女君府不是有大蛊师吗?您看若是悄悄地让他替您办一件事…”
小郡主叹了口气:“本郡主开口,他自然不会推辞,可是,前段日子他徒弟出了事,他去给他徒弟收尸了,不知多久才能回女君府呢。”
赫连宇笑道:“不如这样,这几日我和弟弟先盯紧第一楼的动静,以防有人捷足先登,到了十五那日,我们再去找那花魁,看在女君府的份儿上,赤灵芝一定会成为郡主的囊中物的!”
俞婉回了府,把手里的糖葫芦分了几串给青岩,让他带给茯苓与紫苏,另外几串让她拿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上了年纪,牙口不好,又伴有各种老年人的身体不适,大夫明令禁止她吃糖了,可老夫人忍不住,总趁人不备偷偷地抓一把点心塞进嘴里,俞婉才来两日,就已发现不下七八回了。
俞婉拿着糖葫芦进院子时,燕九朝正在遛鸟,他也不知打哪儿弄了只鹦鹉关在笼子里,鹦鹉被他折腾惨了,躺在笼子里直喘气。
俞婉头一次见能四仰八叉的鸟,估计是让燕九朝气得已经忘了自己是只鸟了。
老夫人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一人一鸟,笑得合不拢嘴儿。
“祖母,相公。”俞婉上前打了招呼。
老夫人爱屋及乌,待俞婉也十分不错,当然看见俞婉递过来的糖葫芦,那就更不错了。
不过老夫人没舍得吃,因为她发现自家乖孙孙似乎很喜欢糖葫芦,一大串到了他手里,吭哧吭哧就没了。
燕九朝的味觉仍停留在能尝出一点酸味与辣味的阶段,旁的味道再大也尝不出了。
老夫人见乖孙孙把糖葫芦吃完了,忙把自己手里的那串递了过去:“给。”
俞婉就猜到会这样,不然她怎么敢给老夫人买糖葫芦?吃那么多糖对身子不好的。
俞婉把那串糖葫芦拿给燕九朝,分了一个给老夫人。
老夫人喜滋滋地吃了。
还有一串是带给他们的“大伯”赫连北冥的。
俞婉忽然想到了莲花村的大伯,她和燕九朝离开这么久,不知大伯他们怎么样了,爹娘可安好,哥哥们与弟弟妹妹可好,三个小家伙有没有乖乖吃饭,会不会想爹娘?
“少夫人?”
思绪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俞婉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赫连北冥的院子。
他喜静,院子里不见闲杂人等,只有一个长随余刚。
余刚并不知燕九朝是个冒牌货,真当他俩是府里的少主子呢。
俞婉意识回笼,看向余刚道:“我买了糖葫芦给大伯送来。”
“啊…”余刚想说大将军他不吃这个啊。
俞婉当然知道,反正也不是买给他的。
余刚挠挠头,领着俞婉进去了。
“大将军在书房。”余刚说。
俞婉点点头,抬手敲了敲虚掩的房门:“大伯,是我,我来看你了。”
“进来。”
屋子里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俞婉拿着糖葫芦进了屋。
赫连北冥正在将一幅画像卷起,俞婉匆匆扫了一眼,是一个少年的肖像。
俞婉可不认为南诏神将大白天的躲在书房窥伺一个少年人的画像是因为对对方存有什么非分之想,八成是…那个被逐出家门的儿子吧?
俞婉没证据,可直觉就是这么告诉她的。
趴在桌上的小雪狐在看见俞婉的一霎嗖的飞了出去!
眼看着就要飞下桌子,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掌揪住了尾巴。
“别摔到。”
赫连北冥说。
小雪狐无情地被拽了回去,气得直翻白眼。
“你来做什么?有事?”赫连北冥面无表情地看向俞婉。
俞婉把糖葫芦往他面前一递:“方才出去了一趟,买了几串糖葫芦,这是大伯的。”
“你叫大伯倒是叫得顺口。”赫连北冥淡道。
俞婉弯了弯唇角:“我家里也有大伯呀,这个称呼我叫得比阿爹还多呢!”
不知为何,赫连北冥听到这话,眉心竟然不自觉地蹙了一下。
十四更
第192章 很宠的大伯
赫连北冥说道:“我不吃这个。”
小雪狐:“吱——”
宝宝吃呀!
小雪狐四爪扑腾,口水横流。
赫连北冥看看腿上不安分的小家伙,勉强把糖葫芦收下了。
“吱!”小雪狐迫不及待地扑过去,抱住几乎比自个儿身子还长的糖葫芦,吭哧吭哧啃了起来。
这边,赫连北冥已经将那副画轴放进桌上的画轴篓子了,从表面上看,这些画轴都长一个,可不知为何,俞婉就是感觉那副少年的画轴格外鹤立鸡群。
“还有事?”赫连北冥问。
“没了。”俞婉收回目光,“那我先告辞了。”
“嗯。”赫连北冥淡淡点头。
俞婉纳闷,这就完了?不准备责问几句西府的事?毕竟他们俩口子把李氏母子欺负成那样,这若是亲生的倒还罢了,可他俩是赝品呀,他不该生气,对她耳提面命警告她不许再在府里兴风作浪吗?
当然了,俞婉疑惑归疑惑,却还没自虐到主动请他示下的地步。
俞婉感觉自己似乎触碰到了一个规律:只要老夫人高兴,天塌下来都不是事儿了,亦或是东西两府的关系并不如表面看上去也的那般和谐。
管它呢,她又不是真正的赫连家儿媳,等拿到药引,他们便会离开南诏的。
心里这样想,可一回栖霞苑,她便问起了赫连北冥的家事。
“阿嬷,赫连大将军的儿子是怎么一回事?”
老者在屋子里看《三字经》,俞婉进屋时,他默默地把备了一半的课收回抽屉。
“什么怎么一回事?”他面不改色地说。
俞婉没看见被他备课的《三字经》,在他身旁坐下道:“赫连大将军的儿子不是被逐出家门了吗?是犯什么事?”
老者道:“外界传言是闹出人命。”
俞婉若有所思道:“我怎么觉得这么不可信呢?赫连北冥那样的男人,教出来的儿子能随随便便滥杀无辜吗?若不无辜,那闹出人命也不至于被逐出家门啊,还是老夫人亲自把他逐出去,这得多大仇。”
“哈,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吧。”老崔头啃着一根白萝卜走了进来。
青岩与月钩在收拾行李,听到这话也忍不住齐齐竖起了耳朵。
俞婉感慨,看来对赫连北冥儿子好奇的不止她一个啊。
老崔头是跟着燕九朝住在老夫人的院子,别看他是个糟老头儿,却长了一张老太太的嘴儿,最爱打听八卦,一来二去的,还真让他打听出了什么。
原来,俞婉所料没错,赫连北冥的儿子赫连笙果真不是因为闹出人命而被逐出家门的,他是被查出不是赫连北冥的亲生骨肉才叫老夫人动了肝火。
老崔头道:“这事儿谭氏自个儿承认了,说孩子不是赫连北冥的,老夫人一怒之下险些没把母子俩杀了。”
俞婉一脸顿悟:“我说呢,老夫人舐犊情深,怎么舍得对亲孙子下狠手?”瞧老夫人宠燕九朝那样儿就知道了,只要是她认定的孙子,便是把天给捅出个窟窿来,她也会替对方周全的。
俞婉又道:“后来呢?因为家丑不可外扬才捏造了赫连笙闹出人命的假相?”
老崔头啃了口萝卜道:“是啊,不然能怎么办?说赫连北冥头上绿城草原了?让赫连家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俞婉喃喃道:“谭氏落发为尼也不是因为恼怒赫连家处置了赫连笙,而是让老夫人送进尼姑庵的?”
“可以这么说。”老崔头咂咂嘴。
“西府知道吗?”俞婉问。
老崔头摊手:“这我就不清楚了。”
俞婉摸下巴:“我总觉得东西府的关系没世人想象的那么好,那个西府的老太爷,眼神阴森森的,像条毒蛇似的。”
老崔头点点桌面道:“行了,少理赫连家的破事儿,赶紧拿到药引是正经,你相公才是真的没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好。”
俞婉眸光一动:“他…”
老崔头叹道:“他难受,只是他没说。”
中了百里香,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从前是让毒咒压制,没太大显现,如今整个身体成了百里香一味毒药的战场,燕九朝时时刻刻都在饱受毒性的折磨,为何去辣手摧花,他是难受得坐不住了,没原地杀人都是他韧性大了。
“你可知道,从前那些中了百里香的人都怎么了?”老崔头问。
“疯了。”老崔头道。
让毒性生生折磨得理智全无,等不到解药,自己就先彻底疯了,像燕九朝这样的,古往今来,从未有过。
饶是老崔头再不待见燕九朝,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心性。
明明看着是个被宠坏的小纨绔,可他所忍耐的痛苦,没有人受得住。
俞婉眉心一蹙:“你怎么不早说?”
老崔头轻咳一声:“你以为我敢说吗?我我我…我不是方才说漏嘴了我…我能和你讲这个?”
不怕让那小子杀掉么?
他话音刚落,俞婉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老崔头心虚地看看老者,又看看面无表情的青岩与月钩,咳嗽道:“干嘛这么看着我啊?我连她都没告诉,还能提前告诉你们啊…”
俞婉去了老夫人的院子,却被下人告知燕九朝去府里溜达了,他不让人跟着,老夫人也没辙。
他一定是难受了,又不想让人发现,于是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他去花房一定也是这样,摘了那么多花,也是难受到极限了。
她怎么就是没想到这一层呢?
一路上他乖得不像他自己了,她还打趣他不作妖了,她怎么就没想到他是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百里香的摧残呢?
他不是没力气作妖,是把全部的力气拿去隐忍体内的毒性了。
俞婉着急找燕九朝,她担心他扛不住了会伤害自己。
俞婉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走到一半,与偷偷溜回府的赫连宇兄弟不期而遇。
兄弟俩吓了一大跳!
俞婉心心念念都是燕九朝,懒得搭理他们,也没想起来二人本不该出现在祠堂外,就这么打二人身旁走了过去。
她招呼也不打一声的样子落在两兄弟眼里就成了目中无人,想想真是可气,一个清河小镇上来的茶商之女也该甩脸子给堂堂赫连家的嫡出少爷看?
真以为麻雀飞上枝头就能变凤凰?
“给我站住!”赫连成叫住俞婉。
俞婉没理他,径自往前走。
“哎!我让你站住你聋了吗?”赫连成几步追上去,绕到俞婉身前挡住了俞婉的去路。
俞婉淡淡地看着他:“四少爷有何贵干?”
赫连成炸毛道:“什么四少爷?我是三少爷!”
俞婉讥讽一笑:“是吗?这话你去和大将军说呀。”
“我…”赫连成如何敢说?要说也不是现在。
俞婉道:“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先走了,不奉陪了。”
赫连成怒道:“我有说让你走吗?谁许你在府里溜达的?”
俞婉望了望四周:“这里是东府,我是东府的少奶奶,我爱怎么溜达是我的事,四少爷想逞能,不如回你的西府去。”
俞婉笑了笑:“啊,我差点忘了,两位少爷不是被罚跪祠堂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是已经结束了,还是偷跑出来的?”
赫连成暴跳如雷:“你敢乱说我拔了你舌头!”
赫连成的身旁恰巧有个水缸,俞婉听他满嘴喷粪,正寻思着怎么教训他一把,就见一道白色的身影快步走上前来,一把将赫连成的脑袋摁进了水缸里。
“你放开我…”
赫连宇要帮腔,却连“弟弟”二字都没说出口,便让那人的另一只手扣住头,也死死地摁进了水缸。
那是一双修长如玉的手,骨节分明,手背上隐隐可见青筋,白色的宽袖滑下来,浸入水中,宛若两朵浮动的幽莲。
他双眸中隐有血色,仿佛是化不开的血雾,整个人充斥着一股暴戾的气息。
这是俞婉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燕九朝。
俩兄弟明明有武功,却被燕九朝身上散发而出的暴戾杀气压制得不敢动弹。
“燕九朝。”俞婉轻轻地开口。
燕九朝仿佛一秒回了神,摁住二人的动作一顿。
二人趁机抬起头,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仿佛修罗厉鬼一般的燕九朝,整个身子都瑟瑟发抖。
燕九朝厉喝:“还不快滚!”
二人搀扶着对方,踉踉跄跄地滚了。
燕九朝背过身子。
俞婉上前一步。
“别过来!”他冷声道。
不是平日里那股子刻意装出来的冷冰冰,他的话里都透着杀气。
“是我。”俞婉说。
燕九朝拽紧了拳头:“我知道是你,你走开!”
俞婉没走开。
俞婉走上前,自身后抱住了他。
“我不走。”
“有本事你赶我走。”
“你什么样子我都不怕,你难受,我就陪你难受。”
十五更
第193章 初遇驸马(一)
俞婉说完抱着没动了,她能感受到他周身的戾气与杀气,俞婉不是没想过他一会儿真难受疯了可能要对自己动手,但让她放开她做不到。
俞婉就这样抱着,并不知抱了多久,他身上的杀气与戾气淡了下来。
“回、回院子?”俞婉试探地问,不待他回答,她又开口道,“不回也没关系,再抱一会儿。”
“咳咳!”
不远处传来青岩的咳嗽声。
原来,是老崔头与他们科普了百里香的危害,几人担心燕九朝难受得发疯会伤害到俞婉,赶忙追了出去,几人分头去找,唯独青岩找到了。
青岩早在俞婉与两个赫连家的小子冲突起来时便赶到了,他打算出手,哪知燕九朝比他快了一步,直接把人摁进水缸了。
啧啧,那残暴的样子,不是在他身上感受不到武功的气息,青岩几乎要以为他走火入魔了。
不过他所承受的痛苦,也和走火入魔没差了。
这副从身后抱着男人的姿势让青岩看见了,俞婉的脸子有些挂不住,忙松开圈在燕九朝腰肢上的胳膊,燕九朝英俊的小眉头一皱。
俞婉立马拉住了他的手。
您是祖宗,您大,您最大!
燕九朝神色稍霁,慢悠悠地转过身来看向青岩,眼底的戾气已消散大半,仿佛先前对着赫连兄弟发疯发狂的男人并不是他
燕九朝瞥了青岩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看什么看?”
青岩下意识地觉得这个小祖宗下一句可能要说“再看把你眼珠子挖掉”,青岩清了清嗓子,道:“药熬好了,崔大夫让我来找你们。”
这理由,俞婉给青岩满分。
俞婉扭过头,望了望比自己高出整整一个脑袋的燕九朝,轻声道:“回去喝药吧。”
燕九朝淡淡嗯了一声,拉着俞婉的手走掉了。
俞婉纳闷道:“你不是不让我在外头拉你的手吗?”
燕九朝冷冰冰地道:“是我拉着你吗?”
难道不是吗?
俞婉看了看二人交握的手,忍辱负重地说道:“好叭,是我,我非得拉着相公的手,甩都甩不开。”
燕九朝鼻子一哼:“你才知道!”
俞婉与燕九朝回了老夫人的院子,老夫人等孙子等得撑在贵妃榻上睡着了,俞婉没吵醒老人家,把药端来让燕九朝喝掉,又与燕九朝洗漱一番后歇下了。
燕九朝看似玩世不恭,可私底下是个比俞婉更规矩的人,撇开一日一旬的房事法则不提,困觉也是规规矩矩,今夜却格外不同,他将俞婉抱进了怀中。
俞婉背对着他,猛地感觉自己让一只有力的胳膊收紧了。
他的脑袋埋进她颈窝,贴着她发丝吸了一口气。
俞婉:这是在吸猫么?
燕九朝吸得欢。
俞婉感觉这姿势并不难受,相反还挺舒坦,也就由着他吸猫了。
说不上来谁先睡着的,等俞婉夜半热醒时将她抱在怀中的男人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
俞婉轻轻地转了转身子,她本是担心自己压坏他胳膊,想把胳膊拿出来的,哪知刚一动便被他紧紧地团在怀中了。
俞婉听着他的呼吸,无比确定他没醒,所以只是本能的反应?
这什么神仙爱情,这么在乎她的?
俞·自恋·婉勾了勾唇角,抱住那只圈住自己的手,也吸猫似的吸了一口,甜甜地睡了。
当然翌日一大早,俞·自恋·婉就被硬生生地嫌弃了。
“俞阿婉!”燕九朝炸毛地看着二人不堪入目的睡姿,“你又对本少主做什么了!!”
“什么我做什么?就知道你会倒打一耙,昨晚明明是你…”俞婉话到一半,低头一看,让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原是背对着他团着的自己,不知何时转过身来,把他的上衣毫不留起地扒了,她两只手放的都不是地方。
她默默地把手抽了回来。
她听见裤腰带上啪的一声弹响。
俞婉心虚地撇过脸,咳,不能怪她呀,这不是习…习惯了吗?
接下来几日,府里风平浪静,青岩去了一趟望江客栈,从江海那儿得知了一个消息——似乎除了江海,还有别人也在盯着第一楼的动静。
“赫连家的人?”俞婉看向青岩,“江海没弄错?”
青岩摇头:“没有,他们身上有赫连家的腰牌。”
“不大可能是东府的。”东府除了他们之外就老夫人与赫连北冥两位主子,老夫人不会干这事,赫连北冥就更不会了,他没事盯着青楼做什么。
青岩点点头:“我也猜是西府的。”
只是西府的人为何会去盯着第一楼呢?是他们的行踪让西府的人发现了,还是西府对第一楼也有所企图?
俞婉道:“只要不是冲着董仙儿的灵芝去的就不必在意。”
话虽如此,她心里却有着一股子直觉,对方可能真是冲着灵芝去的,至于说是因为失去了乌山灵芝,所以想寻另一株更好的灵芝,还是察觉到他们想要那株灵芝,所以故意与他们抢灵芝,不得而知了。
转眼间到了十五这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