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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够,远远不够。

萧振廷沉默了。

管家道:“那位蛊师酬金要得太多了,哪儿有人一开口十万金的?不如老爷再与他…谈谈?”

管家咬重了“谈谈”二字。

萧振廷明白他的意思,摇头否认了他的提议。

管家长叹一口气,老爷什么都好,就是一根筋,这事儿换个小人来做,就简单多了,不给治?呵呵哒,十大酷刑了解下?

当然,管家也只是赌气,这么想想,真到了那一步,还是不敢拿燕九朝的性命做赌注的,蛊师药可医人,也可杀人,不是能轻易得罪的。

“你先下去吧,我再想想办法。”

“那…我去看看府里还有什么可以典当的?”

萧振廷顿了顿,点头:“好。”

管家叹息着出去了。

萧振廷来到自己的兵器库,他是粗人,不懂吟诗作赋,为迎合上官艳的品位,装模作样建了个书房,可真正用得多的却是这个冷冰冰的兵器库。

推开屋门,冷铁的气息扑面而来,这让萧振廷感觉很安心。

萧振廷来到一副银色的盔甲前,这是用玄铁打造的盔甲,比寻常盔甲重一倍,他每次出征都会穿上它,萧衍很喜欢,没事就来摸摸它。

这是战神的银甲。

萧衍嘴上不说,可心里一直都想要。

本打算等萧衍归来,便把这副银甲传给他。

萧振廷抬起手来,摸了摸陪自己戎马半生的银甲,缓缓地闭上了眸子。

第二日午后,萧振廷带上五万两金票,出发去了莲花村。

原本,蛊师是想将燕九朝带回萧府医治,奈何萧府的饭菜太难吃,远没大伯厨艺好,蛊师吃了一顿卤肉与臭豆腐,便住下不想走了。

他的两名弟子也在丁家新宅住下了,对外只说是给万公子请来的江湖名医。

蛊师的日常就是吃吃吃,吃完臭豆腐吃卤肉,吃完卤肉吃螺蛳粉,什么辣吃什么,大伯一日没别的事干,竟给他做菜了。

他不出门,两个徒弟却有些关不住,尤其那名女徒弟,听说是一个厉害的蛊女,她最爱去后山,俞婉几次挖野菜都碰到过她,她在挖一些虫子与野生的药草。

这日下午,她却没去后山挖虫,而是拎着水桶去了村口的古井。

蛊女的长相十分貌美,只是表情冷冰冰的,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村民很少上前与她搭话,她到古井那儿时,张婶儿正在打水,见她提了个桶子,好心地说道:“我来吧我来吧!”

张婶说着,去抓她的木桶,她却冷冷地将张婶的手拍开了。

张婶就是一愣。

一旁洗衣裳的白大婶儿不乐意了:“哎,姑娘,人家好心帮你打水,你不领情,也别打人啊!”

可不是?张婶的手背都红了。

张婶笑了笑,打了个圆场道:“没事没事,可能我吓到姑娘了。”

“她像是被吓到的样子吗?”白大婶儿嘀咕。

张婶给她使了个眼色,小声道:“这是给万公子瞧病的大夫,别把人得罪了。”

白大婶儿哼了哼,帮张婶提起一桶水,与张婶一道,送回张婶屋。

在二人与蛊女擦肩而过后,蛊女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冷光,她手掌一动,指尖已多了一条蛊虫。

“你要干什么?”一只素手隔着衣袖扣住了蛊女的手腕。

蛊女转过头来,看到是俞婉,眸光凉了凉。

俞婉瞅了一眼她食指与中指夹着的小东西,眉梢挑道:“这就是蛊虫啊?你每天挖那么多虫子,就是用来炼这个了?”

蛊女冷冷地看向俞婉,示意俞婉放手。

俞婉淡淡一笑道:“她们都是无辜的村民,就算不小心唐突了你,你也用不着给她们下蛊吧?”

蛊女张嘴说了什么,俞婉猜她是让自己放手的意思,俞婉道:“要我放手也可以,但你不许再随便给人下蛊。”

一言不合就下蛊,这心眼儿也太小了,她若是拿蛊虫去对付敌人,俞婉绝不说什么,但张婶儿与白大婶儿都是再朴实不错的村民,这手段,阴毒得有些过分了。

俞婉正色道:“我知道你能听懂中原话,我最后再说一次,不许给村子里的人下蛊!”

蛊女恶狠狠地瞪着俞婉,试图抽出手来,却发现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这个村姑的手,简直像是铁钳一样!

俞婉定定地看着她:“听懂了吗?听懂了就点头!”

蛊女愤愤不平地点了点头。

俞婉放了手,把桶子里的水打满,用扁担挑回自己家了。

傍晚时分,萧振廷抵达了村子。

蛊师已经在吃不知第多少盘臭豆腐,油光满面地抬起头来:“这么快就来了?金子都凑齐了么?”

萧振廷将锦盒放到他桌上。

蛊师放下筷子,打开锦盒,仔细地数了数,五万两金票,一张不多,一张不少。

“嗯。”他挑眉,满意地收下了锦盒。

萧振廷问道:“现在可以给我儿子治病了?”

“不急,不急。”蛊师摸了摸下巴,慢悠悠地说。

萧振廷与上官艳的眉头齐齐一皱,异口同声道:“又怎么了?”

蛊师叹道:“我徒儿的蛊虫原是用来给你们儿子治病的,可它现在快死了。”

言外之意,你儿子恐怕也没救了。

“怎么会这样?”上官艳问。

恰恰此时,俞婉端着一碗煮好的辣白菜饺子走了进来。

她一入内,便感觉两道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她抬眸望去,就见蛊女正一脸得意地看着自己。

这表情,是要搞四情啊…

“可能水土不服吧。”蛊师道。

“不过也不是没有补救的办法。”蛊师指了指蛊女,“我徒儿的蛊虫,以极阴之血喂养,或可起死回生。”

极阴之血?这么说是女人的血了?上官艳捋起袖子:“我的可以吗?”

蛊师摇摇头,望向二人身后的俞婉:“她的,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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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9章 病歪歪的小黑姜(二更)

自己刚把他徒弟威胁了,转头他徒弟的蛊虫就病了,世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吗?严重怀疑是这个阴毒的女人在蛊师面前告了黑状,所以蛊师才要取她的血,替他的宝贝徒弟出一口恶气。

俞婉怀疑地看向蛊师,顺便也看了看蛊师身后的蛊女,问道:“需要多少血?”

“不多,一碗。”蛊师拿出了一个大海碗。

屋内,上官艳心乱如麻,蛊师丢下那句话便去灶屋找吃的了,让他们自己考虑,要不要放俞婉的血来救燕九朝。

她是燕九朝的亲娘,她当然希望不惜一起代价挽回她儿子的命,如果是要自己的血,别说一碗了,便是放干了她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可她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像她一样去对待她儿子。

萧振廷走了过来。

上官艳低声问道:“俞姑娘不乐意吗?”

萧振廷道:“她没这么说。”

上官艳眸子一亮:“那…”

“我们不能这么做。”萧振廷打断她的话。

萧振廷是粗人,没读书人的弯弯肠子,说话不懂拐弯抹角,但要说打断上官艳的话,还是头一遭。

上官艳愣愣地看向他:“为什么?”

萧振廷将她这几日因劳作而略变粗糙的手握在掌心,语重心长道:“因为琮儿不会想要。”

没有哪个男人希望自己心爱的女人为自己流血,这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何况,琮儿是他们的孩子,俞姑娘也是别人的孩子,换做让琮儿拿这么多血去换俞姑娘的命,他们做爹娘的,又当真乐意吗?

“难道就看着琮儿去死吗?”上官艳哽咽了起来,“我知道我自私!让我遭报应也好,我只是想救我儿子…”

萧振廷道:“你没有错,别这么说自己。”

没经历过上官艳的绝望,怎么会体会她此时的心情?伤在儿身,痛在娘心,燕九朝这些年有多苦,她的心就有多疼,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而已,但她用自己的方式守护了她的儿子。

她是为了燕九朝的解药才嫁入萧家的,拥有过燕王那样风华绝代的男子,又怎么可能当真看得上自己这个大老粗?

这些年她背了多少骂名,然而却一句也不愿替自己澄清,她说,宁愿儿子恨她,也不希望儿子愧疚她,这样即便有一天她死了,儿子也不会因为再失去一个至亲而难过。

萧振廷道:“我再去与他谈谈,看能不能用别的法子。”

“没有别的法子!要么放血,要么让你儿子等死!”灶屋内,蛊师咬着鸡腿说。

萧振廷眉头紧皱地出去了。

“切!”蛊师不屑地嗤了一声,啃完手里最后一个鸡腿,将骨头一扔,拉开碗柜,找出一碗玉米窝窝头,与一碟臭气熏天的腐乳酱,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忽然,一双绣花鞋跨过灶屋的后门槛,缓缓走了进来。

蛊师埋头狂吃,头也不抬地说道:“再问我也还是那句话!必须放那丫头的血!”

“你要,放谁的血?”

一道温柔的声音蓦地响在蛊师耳畔,蛊师当场打了个激灵,这声音好听极了,可怎么听起来那么让人心生胆寒呢?

不待蛊师回过头,一只纤细的素手掐住了蛊师的喉咙。

蛊师的呼吸一下子被扼住了,他的面色一涨,手里的窝窝头掉了下来。

“你再说一遍,你放谁的血?”

蛊师拼命去拍那只扼住自己喉咙的手,却被轻轻松松地举了起来,随后,咚的一声砸在了冷冰冰的地板上!

蛊师感觉自己的脑浆都被砸散了。

绣花鞋的主人却没就此作罢,而是再一次掐住他的脖子,像掐着一只小肥猫,duang、duang、duang地往地上砸,蛊师快被砸死了!

蛊师想喊救命,被掐死的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他试图去拿身上的蛊,可刚一抬手,那些瓶瓶罐罐便哗啦啦地掉了下来。

蛊师简直要绝望了,这人是谁呀?为什么要打他?!

“放谁的血?”绣花鞋的主人问。

蛊师的眼珠子都要瞪掉了,指了指对方的手。

你这么掐着我,我没法儿说话啊…

绣花鞋的主人松了手,他一屁股跌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呛咳了起来。

“快说,放谁的血?”

“放…放那个丫头的啊…啊——”

话音未落,蛊师又被暴揍了。

“再说,放谁的血?”

“那…那…那姑娘…啊——”

蛊师被揍到怀疑人生。

“最后问你一遍,还放不放她的血?”

“不…不放了…呜呜…”蛊师往地上一歪,哭得像个孩子,“我他妈的不放了还不行吗…呜呜…你们中原人太欺负人了…要救人的是你们…不救人的也是你们…”

蛊师嚎啕大哭,在地上胡乱蹬腿,委屈得不要不要的。

绣花鞋的主人轻轻地拍了拍手,一脸冷漠地看着他:“再敢胡乱给你徒弟出气…”

“给徒弟出气?”蛊师的哭声戛然而止,一脸懵逼地问道,“我什么时候给我徒弟出气了?”

“不是因为得罪了你徒弟,你才要放她的血吗?”

“啥?”

绣花鞋的主人,病歪歪的小黑姜:“…?”

呃…好像错揍了…

小黑姜灰溜溜地走了…

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揍的蛊师:“…!”

蛊师没有撒谎,在村口发生的事,以及蛊女与俞婉的龃龉,蛊师并不知情,之所以需要俞婉的血,是因为确实要温养蛊虫,蛊虫活度不高也是事实,至于为何如此,蛊师自己也不明白,他养了这么多年的蛊,从没见过如此古怪的现象。

要说蛊师是如何看出俞婉乃极阴之血的,这就是他的看家本事,不能向外人透露了。

可寻常姑娘要放那么多血,与要她的命没有差别,蛊女会得意,就是因为她笃定了萧家人不会放弃燕九朝,俞婉死定了。

堂屋内,萧振廷与上官艳、俞婉齐刷刷地看向蛊师,蛊师的样子实在是有些狼狈,鼻青脸肿不说,后槽牙还掉了一颗,一窝浓密的毛发生生在地上磨掉了一半,真是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谁、谁干的呀?”上官艳怔怔地问。

蛊师:我他妈也想知道呢!

黑灯瞎火的!

连对方的模样都没看清!

就看见一双漂亮的绣花鞋,鞋面上有圆润的珍珠。

不是对方没提五万两金子的事,他几乎都要是怀疑萧振廷“黑吃黑”了。

“不说这个了!”蛊师气呼呼地道,“你们究竟还救不救他了?”

“救。”俞婉伸出手来,捋起袖子,“动手吧。”

萧振廷迟疑:“俞姑娘…”

俞婉道:“不用说了,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萧振廷:“可是…”

蛊师不耐地说道:“你们别婆婆妈妈了!救人要紧!放她那么多血,她未必会死,可不放她的血,床上那个人就真的死定了!”

蛊女递过一把刀。

俞婉淡淡地说道:“慢着,我要用我自己的。”

这女人睚眦必报,鬼知道她会不会在刀具上做手脚?

蛊女看向蛊师,见蛊师点了点头,她冷冷地收回了小刀,还不忘瞪了俞婉一眼。

俞婉没理她,自怀里取出一把消过毒的匕首。

上官艳不忍地撇过了脸。

“动手吧。”俞婉说。

蛊师戴上一双银丝手套,拿起匕首,示意蛊女拿出蛊虫。

蛊女没戴手套,她拿来一个翡翠玉瓶,拔掉瓶塞,将一条黑色的小蛊虫倒在了碗里。

“我先取一滴你的指尖血。”蛊师说着,捏住俞婉的指尖,轻轻割破,往碗里放了一滴血。

蛊虫好血,闻到血腥气会迫不及待地扑过去,极阴之血尤是如此,然而令蛊师惊诧不已的是,那条蛊虫非但没有扑过去,反而往后退了一小步。

“咦?”蛊师不解,又捏着俞婉的指尖往里头滴了一滴。

这下蛊虫可炸毛了,嗖的一声蹦了出来,立起小虫身,用两只小虫足,啾啾啾地跑掉了!

目瞪口呆的蛊师:“…”

众人:“…”

第090章 威武小蛊王

那可是他们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培育而出的蛊虫,居然就这么跑了?!

蛊师简直怀疑自己眼花了,可看看屋子里的人全都一脸雷劈似的表情,蛊师便知自己没有看错。

但这也太奇怪了不是吗?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未发生过这种事,莫非自己判错了,那丫头不是极阴之血?

不对,就算是寻常的血,对蛊虫也是一种极致的诱惑啊。

除非他滴进碗里的不是血。

蛊师仔细看了看,是血没错啊!

蛊师的第一反应是,莫非这丫头也是个蛊女?还是个比他男弟子更厉害的?否则蛊虫怎么不吸她的血呢?

但很快,蛊师便否认了这种猜测。

蛊女可不是什么烂大街的东西,在蛊术横行的南疆都少有蛊女,中原怎么可能呢?

在南疆,有男蛊师与女蛊师,但女蛊师并不能称之为蛊女,蛊师是以手段驯蛊养蛊,蛊女却是以身伺蛊,同样的蛊虫在蛊女的手中能发挥更大的功用,但并不是谁都能成为蛊女,这也是需要天分与机缘的,最重要的是,得遇到一个足够强大的蛊师,否则谁也不能保证,蛊女会不会死在蛊虫的毒性下。

中原有蛊师吗?不可能,因此也绝不会有蛊女。

他是发现自打进了村子后,蛊虫们便有些不对劲了,或许当真是水土不服?要不就是自己吃太多臭豆腐,把蛊虫给熏到了?

蛊师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他的男弟子神色古怪地进屋了,在他耳旁小声嘀咕了什么,他对众人道:“我有事,先去处理一下。”

他与男弟子去了后院。

他蹙眉看向男弟子道:“你确定没弄错?”

男弟子郑重地点头:“是的,师父,我真的看到另一个蛊师了!”

就像高手能察觉到彼此的武功与内息一样,蛊师们也能轻而易举地认出自己的同行,男弟子拜在蛊师门下长达三年之久,这点眼力总该是有的。

事实上,不仅男弟子发现了阿畏,阿畏也发现了他们。

“阿嬷,有蛊师。”赵家的宅子里,阿畏对老者说。

老者淡淡地应了一声,道:“只是请来给那个年轻人治病的,不必理会,不要再节外生枝。”

蛊师眯了眯眼:“原来是有另外一个蛊师,那蛊虫的反应就勉强说得过去了。”

在南疆,一个地方通常只会存在一个蛊师,这是为了防止竞争,也为了防止彼此的蛊虫相互影响。

男弟子古怪地问道:“师父,这里怎么会有另外一个蛊师啊?看样子,萧家人并不知情。”否则不会千里迢迢潜入南疆寻找蛊师了。

蛊师淡淡地笑了笑:“我们只是来挣钱的,不要多管闲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只要不抢我们生意,便是去杀人放火又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既然百蛊王不顶用,蛊师决定试试蛊女的金蚕蛊。

“什么?用我的金蚕蛊?”蛊女不乐意了,金蚕蛊是她目前拥有过的最厉害的一只蛊王,方才跑掉的也是一只蛊王,却远不如她的厉害,不然,她也不有胆子徒手去抓它了,她见过师父用蛊虫救人,那是要牺牲掉这只蛊虫的。

蛊师拍拍她肩膀道:“等师父挣了这笔金子,给你找一只更厉害的蛊王。”

蛊女不悦地说道:“没有比金蚕蛊更厉害的蛊王了,除非师父给我找一只千蛊王!”

千、千蛊王?

蛊师咽了咽口水,那种邪门儿的毒物早已经没人能炼出来了好么?他上哪儿去找?

蛊师讪讪地笑了笑,耐心地哄道:“有的有的,大不了为师再给你找一只金蚕蛊,把它炼得比你手里的这只更为强大!”

蛊女仍是有些不乐意,她早先养的是一只蝴蝶蛊,蝴蝶蛊也是十分厉害的蛊王,但最终让金蚕蛊打败了,她当初险些死在金蚕蛊的毒性下,如此艰难才得来的金蚕蛊,她怎么可能拱手交出去?

蛊师见软的不行,索性沉下脸来,不容置喙地说道:“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总之你的金蚕蛊,我要定了!”

蛊女气得摔门回了屋。

“师父,师妹她…”男弟子担忧地看了眼屋门的方向。

蛊师摆手道:“别理她,让她自己想清楚,是一只金蚕蛊重要,还是十万两黄金重要。”

金蚕蛊难得,却并非得不到,相信只要他价钱开得够高,一定会有人愿意卖给他们。

“我臭豆腐呢?”蛊师又去灶屋找吃的了。

男弟子无奈叹了口气,在师父离开后,去了蛊女的屋。

“小师妹。”

屋内没掌灯,他轻唤了一声,取出火折子,点上了桌上的油灯。

灯光昏黄,蛊女背对着他,侧躺在冷冰冰的床铺上。

“师妹你别生气了。”男弟子说,“师父会给你再找一只金蚕蛊的。”

“我才不要!”蛊女赌气说。

男弟子语重心长道:“师父的脾气你也了解,他下定决心的事,不会轻易改变的。”

“那我就走!”蛊女气呼呼地说。

男弟子道:“你能走去哪儿?师父动动手指头,你就毒发身亡了。”

蛊师没点儿本事,哪儿会随意收弟子?他们的身家性命都捏在蛊师手里,叛逃这种事是万万不可取的,当然他也明白师妹只是在说气话,毕竟除了今晚这一茬,往日师父都待她极好,她这副目中无人的性子,全是师父惯出来的。

男弟子又道:“你就当报答师父不行吗?反正这只金蚕蛊,也是师父给你找来的。”

蛊女一把坐起身来:“他给我了,就是我的!”

蛊女拥有一只强大的蛊虫,就好比高手有了一件趁手的兵器,是无论如何也不舍得失去它的。

男弟子叹道:“可这不是没辙吗?咱们定金都收了,总不能不把人治好呀。”

“哼!”蛊女气得躺回床上,拉过被子蒙住了脑袋。

男弟子叹息着离开了,他是领着徒弟的月钱,操着老父亲的心啊…

夜深了,蛊女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比起蛊术,她不如师父,但有些事,师父就不如她了。

师父或许不知道,早在村口,自己就给那个村姑下过蛊了,村姑以为扣住了她的手,她就没办法施展蛊虫,却不知她是蛊女,她动动真气,就能让瓶子里的蛊虫为她所用。

然而那些蛊虫全都没有动。

她起先并没往心里去,只当是自己发挥失常了,可之后,又出了百蛊王落跑一事,她觉得,或许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巧合。

夜深人静,所有人都入睡了。

蛊女拿出藏在床底的碗。

这只碗里有两滴干涸的血迹,是俞婉的,蛊师让蛊女把碗洗了,蛊女留了个心眼,悄悄地藏下了。

她去灶屋打来热水,倒入碗中,鲜血化开,她端起碗来,轻轻地喝了一小口,只这么一小口,便叫她疼得满地打滚。

“果然…你果然也是蛊女…”

还是一个比她更厉害的蛊女!

她体内,有一只比金蚕蛊更强大的蛊王!

“真是天助我也,只要我得到你的蛊王,我就不稀罕什么金蚕蛊了!”

蛊女一双眸子都亮了,比最初见到金蚕蛊时还要兴奋三分,她擦掉嘴角的血迹,唇角一勾,站起身来。

当初收服金蚕蛊时,有师父的帮助,都仍险些要了她的命,这一次她独自面对更强大的蛊王,就更不能掉以轻心了,好在这几年的蛊术不是白学的,她有信心,能把对方的蛊王弄到手!

蛊虫不喜铁、酒与艾叶,这些东西可以用来克制它,当然首先得引出它,那个村姑是极阴之血,蛊虫最爱的血,自己的血怕是将蛊虫引不出来,但别忘了,她体内有一只金蚕蛊,这对蛊王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