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六坐在马车上,担忧地看着他的背影:“喂!你没事吧?”
影十三敛去一身杀气,站起身,朝马车走来:“少主。”
“上车。”燕九朝道。
没问影十三为何没留活口,那种情况,能取胜已是侥幸,留活口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何况,不用撬开那群人的嘴,他也能猜到是谁干的。
“是许邵吗?”影六问。
马车重新上路了。
影十三还沉浸在杀气中,赶车的是影六。
燕九朝靠在车壁上,淡淡地合上眸子:“嗯。”
“果真是他?”影六皱眉,“这个老王八!是不是发现我们去过贡城了?他猜到少主已经掌握了真相,所以想杀掉少主灭口吗?他胆子怎么这么大?!”
燕九朝讥讽道:“胆子不大,当初敢算计本少主么?”
当年的事,他也是有几分印象的,他知道有人在他的饭菜里下了药,他避开了那些药,只是不巧发了病,吃错了些别的。
有人将他扶去窑子,进窑子后,他甩开那伙人去了柴房,恰巧柴房中关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这个女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对方安排的人…这才有了之后的意外。
只不过那时,燕九朝并未怀疑到许邵头上,是查出了颜如玉与许邵的关系,才注意到这个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低贱商贾。
“许邵想干嘛?”影六问。
燕九朝漫不经心道:“杀了本少主,最大的受益人是谁?”
“…小公子?不对,颜如玉!”影六的思绪豁然开朗了。
趁着真相还未大白于天下,只要少主死了,小公子生母的事也就死无对证了,之后,小公子将继承燕王府的一切,而作为小公子的“生母”,颜如玉将名正言顺住进燕王府,成为燕王府的女主人,届时,小公子就是她与许邵一手操控的傀儡了!
影六咬牙:“可恶!”
燕九朝掸了掸宽袖:“想法很好,可惜…本少主不是凭运气活到现在的。先去萧府,这些事,回头再说。”
“是!”影六一鞭子打在骏马上,眼下最重要的是让小公子见到自己亲娘,别再被颜如玉那个冒牌货蒙蔽了。
只是谁也没料到的是,当他们一路赶到萧府时,却被告知小公子让人接走了。
影六问守门的小厮道:“被谁接走了?”
小厮答道:“燕少主啊!”
影六摇手一指:“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家少主在马车里呢!他几时来接小公子了?”
小厮挠头道:“颜小姐方才是这么说的呀,说是燕少主让她来接的…”
影六揪住他的衣襟:“哪个颜小姐?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小厮吓得直哆嗦:“就、就是小公子的娘呀…”
颜、如、玉!
第070章 小奶包的下落
影六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颜府。
他抓了个守门的小厮道:“颜如玉呢?”
小厮被他唬得一愣:“你谁呀?找我家小姐干嘛?”
燕九朝的手下,只影十三上过颜府,小厮不认识影六。
影六亮起了拳头:“再给老子废话,老子宰了你!快说颜如玉去哪儿了!”
小厮没见过这么凶的,抖抖索索地说了:“我家小姐天不亮便出去了,这会子还没回来。”
这都日上三竿了,颜如玉居然没回?她总不会是去少主府了,她假借少主的名义把孩子带走,被少主发现了一定会大发雷霆,她不至于想不通如此浅显的道理。
那么这个可恶的女人究竟是去哪儿?把他们家的小公子怎么样了!
一艘停靠在湖边的画舫之上,颜如玉衣着素雅地坐在厢房,厢房外便是潺潺流动的湖水,春光明媚,暖风和煦,端的是一片舒适惬意。
颜如玉享受闭了闭眼。
在她对面,排排坐着三个耷拉着脑袋的小奶包。
“你们又不肯吃饭。”颜如玉温柔地朝他们看了过来,“是不饿吗?”
三人不说话。
颜如玉探出手,揉了揉三人的小脑袋:“还是你们在生娘亲的气?”
颜如玉目光如水:“抱歉,娘亲上次太粗鲁了,吓到你们了,但娘亲不是故意的,娘亲以后都不会了,娘亲会对你们好好的。”
三人依旧不吭声。
她是他们的娘亲,但娘亲从来都不喜欢他们。
颜如玉这次无比有耐心,见他们始终不给出反应,不仅没生气,反而越发温柔起来:“真的,再相信娘亲一次,娘亲一定会好好疼你们的,我是你们亲娘,只有我才是真心实意地对你们,好了,空口无凭,你们日后就知道了,我是真的下定决心做个好娘亲了。”
三人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
她宠溺一笑:“来,吃点东西,这是娘亲亲手做的包子,是你们喜欢的。”
三个小奶包看着桌上的猪猪包,忽然开始想婉婉了,想得心里疼疼的。
“小姐。”林妈妈站在门口,朝里望了望。
颜如玉会意,把一盘猪猪包推到三人面前,柔声说:“娘亲出去一会儿,你们慢慢吃,娘亲忙完了再来陪你们。”
颜如玉出了厢房,与林妈妈走到不远处的甲板上,屋子里留了几个丫鬟照看。
林妈妈略显担忧地问道:“小姐,咱们就这么把人接了出来,回头少主发现了,怪罪下来怎么办?”
颜如玉浑不在意地说道:“我是他孩子的母亲,他纵然怪罪又如何?还真舍得把我怎么样吗?”
“可是…”林妈妈犹豫,“小姐不是说,燕少主可能已经发现真相了吗?”
颜如玉不屑地勾了勾唇角:“我只是怀疑而已,况且就算他发现,也没这么快找到证据,那个女人用什么来证明自己身份?燕少主的玉佩都让她当掉了,还有什么能让燕少主认出她来?”
“奴婢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林妈妈说道。
颜如玉笑了笑:“当然不会简单,不过也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东西送出去了吗?”
林妈妈点头:“送出去了。”
颜如玉的目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那就等着鱼儿上钩了。”
“阿婉呐,把这个带上。”莲花村,俞家人吃过早饭后,大伯母将一个热气腾腾的包袱塞到俞婉手中,俞婉今日要去醉仙居送货,顺带着结了本月的货款,她担心俞婉路上饿,蒸了几个窝窝头。
“多谢大伯母。”俞婉收下了窝窝头。
俞松撇嘴儿:“醉仙居还能饿着她不成?”
大伯母瞪了瞪儿子:“路上饿了呢?”
不怪大伯母如此多虑,实在是一家子包括她在内,个个儿都是饭桶,她自己饿得快,也就担心阿婉也饿得快。
俞婉弯了弯唇角:“早饭吃得少,路上正好再啃个窝窝头。”
“可不是吗?”大伯母开心地把俞婉送上牛车,叮嘱栓子好生照看俞婉。
工地太忙,俞峰兄弟走不开,由栓子随俞婉一道进京,二人先去了镇上的车行,租车次数多了,与车行混熟了,俞婉将牛车寄放在车行,改租了他家的马车,带上栓子与十坛酸笋去了醉仙居。
“哎呀!我的酸笋来了!我的酸笋来了!”秦爷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了梦寐以求的酸笋,不等伙计上手,自个儿先搬起来了。
俞婉来过几次,伙计们认得她,全都客气地打了招呼:“二当家!”
俞婉介绍了栓子。
栓子头一回来这么高档的地方,单是那气派的牌匾就把他看傻眼了,再见那么多伙计恭恭敬敬地走到他与阿婉面前打招呼,他简直受宠若惊啊!
阿婉原来这么厉害的呀,在村儿里,都不见她拿架子的呢。
“栓子哥,上楼坐坐。”俞婉将栓子带去了自己账房,既是账房,那就是办公会客的地方,无关乎外男与否,皆可入内。
栓子没见过这么奢华的屋,紧张得都不敢下脚了。
“栓子哥,喝茶。”俞婉给栓子泡了一壶茶,她不懂茶道,只随便泡了泡,索性他们乡下人并不讲究这个。
栓子茶没喝多少,倒是被桌上的点心撑得够呛,醉仙居厨子做的芋丝糕,香甜酥软,好吃得他舌头都要吞进去了。
“二当家,楼下有个人找。”一个伙计上楼说。
俞婉唇角微弯道:“栓子哥,我去去就回。”
栓子吃着点心,含糊不清地嗯了两声。
俞婉与伙计下了楼。
柜台旁,站着一个样貌平平的男人,年纪约莫三十出头,身材高大,拎着一个包袱。
“就是他。”伙计指了指男人,“他说二当家认识他,是二当家约他来的。”
俞婉狐疑地凝了凝眸,她可不认识这个男人,更没约见过任何人。
男人看见了俞婉,笑容一扬,四平八稳地走过来,拱手行了一礼:“俞姑娘,我家主子要见你。”
“你家主子是谁?”俞婉定定地看着他问。
四周的伙计古怪地看向男人,他口口声声二当家与他是老相识,可看样子,似乎不是啊!
男人没着急回答俞婉的话,也没在众人质疑的视线下表露出任何异样,他只是笑了笑,把手中的包袱递给俞婉道:“俞姑娘看了就明白了。”
谁知道包袱有没有诈?
俞婉警惕地看着他。
男人笑了笑,似乎对此毫不意外,他主动打开了包袱:“俞姑娘。”
俞婉定睛一看,里头是一个啃了一半的猪猪包,以及一只猫…虎头鞋。
这是…她做给小奶包的鞋!
猪猪包上的小牙印,也像极了两岁孩子的牙印。
给她送小奶包穿过的鞋、吃过的东西…这人想干什么?
俞婉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冷光。
男人将俞婉的反应尽收眼底,满意地笑了笑,说道:“我家主子有请。”
“你家主子是谁?”俞婉警惕地问。
男人笑道:“这个,等俞姑娘去了就知道了。”
俞婉心中惊讶,小奶包不是在萧府吗?也没听说萧府的孩子走丢了,但倘若没走丢,这人又是打哪儿弄来小奶包的东西的?
俞婉神色平静地问道:“我怎么知道你的消息是不是真的?万一你们只是偷了一只鞋,伪造了一只包子,把我骗过去而已呢?”
男人一笑:“那俞姑娘只有赌了,堵小公子在俞姑娘心目中究竟有多少分量?”
俞婉狐疑地看着他道:“你这话很奇怪,我又不是小公子的什么人,小公子怎么会在我心里有分量?”
男人早料到她会这么说,不疾不徐地答道:“俞姑娘不就是因为对小公子有救命之恩,才巴结上少主府的吗?若是让人知道俞姑娘对小公子见死不救,不知俞姑娘还有没有嫁入少主府的机会呢?”
这理由完全说得过去,可俞婉心里就是有一股直觉,觉得不是他说的那样,可不论怎样,她都必须要走一趟。
俞婉垂眸,在心里做了一番计量。
男人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笑了笑说道:“俞姑娘可千万别想着给谁通风报信,真惹怒我家主子了,保不齐就对小公子怎么样了。”
俞婉弯了弯唇角:“我不通风报信,我只是肚子饿了,能带些吃的上路吗?”
第071章 母子相见(二更)
俞婉带上一碟酸笋与大伯母备的几个窝窝头,坐上了男子的马车。
“我不习惯与陌生男子同乘一车,这点要求不过分吧?”俞婉不咸不淡地说道。
男子一笑:“好。”
言罢,潇洒利落地下了车。
却不一会热,又折回车上来,手中多了一个黑色的布条。
“那就只能先委屈委屈俞姑娘了。”他笑着说。
俞婉明白他的意思,没做徒劳的挣扎。
男人用布条蒙住了俞婉的眼睛,打上死结,之后再次下了马车。
似是为防俞婉记住方向,马车故意在城里绕了几圈,绕得俞婉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才总算马不停蹄地上了路。
俞婉静静地坐在马车上,不时揪下一小片窝窝头,捏成小团团,扔出车窗外。
这一路走了许久,起先俞婉每数三十下扔一团,之后,感觉窝窝头所剩不多,改为六十下扔一团,在最后一个窝窝头也被扔干净后,马车也终于停下了。
男人上了俞婉的马车,用剪子剪开蒙在俞婉眼睛上的黑布。
刺目的光线一下子打了过来,俞婉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用手挡了好一阵,适应了光线,才随着男子一道下了马车。
这是在湖边,至于哪里的湖,俞婉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出城门了,她适才听见守城侍卫的声音了,唯一能排除的是南城门。
因为南城门外是莲花镇,莲花镇的路她太熟悉了,就算眼睛被蒙上了,她也能感受出来。
“俞姑娘。”男人笑着走到俞婉面前,掂了掂手中的布袋,递给俞婉道,“要数数么?”
俞婉往布袋里一瞧,可不正是她一路上用窝窝头留下的小团子记号?
男人笑道:“俞姑娘,咱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还不至于连这点雕虫小技都识不破,这个呢,我就不捅到我家主子跟前儿了,但我提醒俞姑娘一句,不要再自作聪明。”
俞婉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男人冲岸边的一处小码头比了个手势:“俞姑娘,请吧。”
俞婉走向码头,上了一艘画舫。
画舫看着不算巨大,内里却别有乾坤,俞婉被男人领去了一间典雅别致的厢房。
男人在门口顿住脚步,对俞婉道:“我家主子恭候俞姑娘多时了,俞姑娘请进。”
俞婉迈步进了屋。
她万万没料到的是,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竟然会是颜如玉。
“怎么是你?”
俞婉惊诧。
但很快,又似乎不那么惊诧了,毕竟能从萧府把三个小奶包接走的,除了燕九朝便只有她这位生母了。
只是作案条件具备了,这作案动机却实在有些说不通。
“颜如玉你是不是有病?为了引我出来,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利用上了!”俞婉蹙眉。
都说虎毒不食子,颜如玉眼里,可丝毫没拿他们自己的亲生骨肉。
“看来你还不知道啊…”颜如玉淡淡一笑,一直担心燕九朝已经查到了真相,而今看来,或许并没有,毕竟燕九朝这么在意这个野丫头,真发现她是孩子的生母了,会不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吗?
如此,她就放心了。
“我不知道什么?”俞婉淡声问。
“没什么。”颜如玉看了眼床铺上熟睡的孩子,放下帐幔,不让俞婉多看他们一眼。
俞婉捏紧了手指。
颜如玉自然注意到了俞婉的反应,血脉还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啊,譬如自己养了他们两年,却无论如何都养不熟,而俞婉不过是与他们见了几面,就对彼此牵肠挂肚,但…那又如何呢?
孩子是她的,从前是,现在是,今后也会是。
颜如玉优雅地站起身来,走到矮案前,指了指地上的垫子:“坐吧,俞姑娘。”
俞婉走到小案前。
颜如玉跽坐下来,没看俞婉,只拎起一个架在炉子上的水壶,一边浇着茶具,一边道:“俞姑娘喜欢龙井吗?”
俞婉在她对面坐下,她坐惯了椅子,这种跽坐的方式还真有些费腿。
“我不挑。”俞婉说。
颜如玉动作很优雅:“俞姑娘是不是好奇我把你叫过来做什么?”
俞婉波澜不惊地说道:“这有什么可好奇的?你肚子里那点坏水,当谁看不出似的,我只是没料到你为了对付我,连做人的底线都没了,颜如玉,我有时真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颜如玉倒茶的手就是一顿:“当然是我亲生的,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
俞婉望向紧闭的帐幔,她倒是希望孩子是她的,那样她的孩子就还活着,是她最喜爱的这几个。
颜如玉将俞婉的神色尽收眼底,眸光动了动,给俞婉倒了一杯茶:“我给过你机会的,俞姑娘,如果你识相一点,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今日或许就没这一场劫数了。”
“是谁的劫数,眼下言之尚早。不知颜小姐有没有听过这样一个故事?”俞婉端起茶杯,细细地品了一口,她虽不擅茶道,可有些人的优雅是生在了骨子里,不用刻意地表演什么,举手投足便都是气质。
颜如玉的眸子眯了眯。
俞婉淡淡地笑道:“是说两个国子监的学生,因前一夜喝醉酒错过了年末的考试,夫子一贯器重二人,便问二人因何故没能赶来考场,二人灵机一动,向夫子撒了谎,道是马车的轮子坏了,导致他们延误了时机,肯定夫子再给二人一次机会,二人才学兼备,都曾是夫子十分器重的学生,夫子于是答应他们补考一次,他们的文章做得极好,然而最后一道题,却让二人齐齐傻了眼,颜小姐猜最后一题是什么?”
“是什么?”颜如玉问。
“‘你们的马车坏的是哪边的轮子?’”俞婉笑着答。
颜如玉的眉心就是一蹙。
俞婉摊手道:“你看,二人的谎言就这样露馅了,有些人自以为聪明,却不知所作的一切早已让人看在眼里,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正是这个道理。”
“你想骂我自作聪明?”颜如玉的眸子里掠过一道冷光。
俞婉道:“我只是觉得,人不要对坏事心存侥幸。”
坏事?呵。
颜如玉讥讽地笑了笑,再次看向俞婉:“你倒是挺会说故事,我这儿也有个故事,你要听么?”
“不要。”俞婉直言道。
颜如玉一噎。
俞婉喝了一口茶。
颜如玉垂眸,定了定神,笑着说:“是关于你的故事,我听说,你不记得从前的事了。”
“你听说?还是你调查过?”俞婉放下了杯子,不得不说,颜如玉心肠是恶毒了些,一手茶艺却当真是出神入化,世家大族的底蕴,是能从茶香里闻出来的。
“这不重要。”颜如玉说道,“俞姑娘想知道自己的事吗?”
俞婉指了指杯子,示意她再倒一杯:“我不想听,你就能不说吗?”
颜如玉给她倒上了:“如果我们不是敌人,一定会成为惺惺相惜的知己。”
“你错了,你这种人,做不了知己。”俞婉拆台拆得毫不客气。
颜如玉胜利在握,倒是不介意被她怼上两句,颜如玉笑了笑,说道:“你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人吗?那些被你遗忘的过往究竟多不堪吗?你还妄想嫁入少主府,做我儿子的娘?”
俞婉端着茶杯的手指一紧,颜如玉连这个都查到了?
颜如玉扬起下巴,倨傲地看着俞婉:“你进过窑子,还和别的男人生下过孩子,只可惜,那孩子出生没多久便被你失手摔死了。”
俞婉的心下一惊!
颜如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你不信呐?你生了两个,第一个病死了,第二个让你失手摔死了,都下着很大很大的雨…”
俞婉冷冷地看向颜如玉,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颜如玉笑得有些癫狂。
俞婉深吸一口气,暗暗告诫自己不要信任颜如玉,她抢了颜如玉的心上人,颜如玉恨死她了,自然会想尽办法折磨她,她信了,就输了。
“你不信?你为什么不信?”颜如玉怒了。
前一秒还笑嘻嘻的,这会子说变脸就变脸,俞婉古怪地看了她两眼,越发觉得她脑子有毛病。
颜如玉啪的将茶壶搁在了桌上:“为什么?你说呀!为什么!”
不信就是不信,还有为什么?
这女人怕不是真的疯了。
“小姐!”林妈妈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晚饭快好了,您看是摆在这儿吗?”
颜如玉愣了愣,突然恢复了往日神色,优雅地笑道:“摆去膳厅吧,别吵醒孩子们了。”
俞婉简直不能更奇怪了,若非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颜如玉表脸的速度是真的,不过很快,俞婉便没心思去感慨颜如玉的变化了,她被人领去了另一间屋子,屋门被人上了锁。
虽不知颜如玉把她抓来做什么,但一定没好事,最坏的打算是颜如玉会杀了自己。
俞婉不知该说颜如玉蠢还是笨,她难道以为杀了自己,她就能嫁入少主府了么?燕九朝没看上她,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横插了一脚”吗?她也不想想,就算在自己出现之前,燕九朝究竟有没有拿正眼看过她一眼。
罢了,与嫉妒成狂的女人,是没道理可讲的。
俞婉很快冷静了下来,开始在心里计量着如何逃脱。
画舫上有不少高手,要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逃出颜如玉的魔掌,绝非易事,但她水性不错,自问不输给男人,这就比在陆地上有优势多了,毕竟轻功在水里不管用,他们追不上她。
她唯一犹豫的是,要不要带走三个孩子。
按理说,虎毒不食子,颜如玉作为他们生母,应当不会伤害他们性命才是,可不知怎的,她总对颜如玉不大放心。
俞婉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被锁死的窗棂子暗了下来,不知是天黑了,还是天色变了。
另一间厢房中,三个小奶包醒了。
颜如玉让下人打了热水来,让三人坐在浴盆中,温柔地给三人洗澡。
“你们看,娘亲真的是个好娘亲了。”她眉眼含笑地说,“以后只要娘亲,不要别的女人好不好?”
三个小奶包睁大眼看着她。
颜如玉舀了一瓢温水,轻轻地淋在三人的小肩膀上:“喜欢娘亲吗?”
三个小奶包怔怔地不说话。
“没关系,你们会喜欢的。”颜如玉放下水瓢,拿来干爽的棉布,开始给三人擦湿漉漉的头发,随后,将洗好的三人挨个抱出快要凉掉的浴盆。
轰隆隆——
天空忽然传来一阵恐怖的雷鸣。
刚拿了干爽棉布,要给小奶包擦身子的颜如玉,神色就是一顿。
轰——
又是一道雷霆闪过,颜如玉的身子晃了晃,下一秒,她眸光一厉,粗鲁地棉布摔在了地上!
耳畔传来孩子的哭声,俞婉陡然自瞌睡着惊醒,她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靠在床头睡着了。
什么声音?
是孩子哭了吗?
还是她做梦了?
俞婉的心头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心口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她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拉了拉门,纹丝不动,她索性抬起脚,一把踹开了房门!
画舫外电闪雷鸣,她踹门的声音被掩盖在了雷霆之下,这么大动静自己都能睡着,看样子是让人下了药。
俞婉确实被下了药,只不过不是在茶饭中,而是趁她不备,往她的屋子里吹入了一股迷烟,迷烟的药效至少将持续一整夜,没人料到她半盏茶的功夫便醒了过来,守门的护卫都去躲雨了。
俞婉寻到了颜如玉的屋子。
雷声太大,待走得近了,俞婉才听见颜如玉的屋子里早已乱成一片。
有侍卫匆匆忙忙地赶来,有丫鬟跌跌撞撞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