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下了。
车内的俊美长随十分有眼力劲地下了马车,伏首跪在地上。
燕九朝踩着他的背走下来,走进两座府邸之间的巷子,他面向香气飘来的那堵高墙,定定地凝视了三秒,开口道:“梯子。”
随行的护卫唰的不见了!
随行的护卫又唰的回来了!
手中多了两把梯子,一把架在墙外,一把架在墙内。
梯子的角度倾斜得极好,不用扶着也能如履平地。
燕九朝神色从容地走了上去。
冷风拂起他衣袖,他一步一步,神色孤冷。
明明是在翻人家的墙,却偏偏走出了一股登基大典的气场!
小铁蛋一手抓着自己从厨房拿来的大葱,一手抓着阿姐做的葱油饼,吃得无比投入,忽然不知身后多了一把梯子,梯子上走下一个男人,男人来到他的身后。
燕九朝居高临下地看着小铁蛋,用高贵的脚尖戳了戳他屁股蹲儿。
小铁蛋睁大眼回过头来。
燕九朝凶神恶煞地看着他。
小铁蛋张大了小嘴巴。
怎么会有哥哥长得这么好看呐…
比阿娘和阿姐还要好看了…
“要吃吗?”小铁蛋愣愣地把手里的半个葱油饼递过去。
在脑子里闪过一百种抢饼方式的燕少主:“…”
开席的时辰到了,所有人手脚并用地忙碌了起来,就连俞松都忙得脚不沾地了,没人溜达到后院这处僻静的角落来。
“好了,热了,你吃吧。”
小铁蛋不仅十分热心地邀请这位俊美哥哥与自己一同分享阿姐做的大饼,还贴心地生了火,把釜里两个没动过但已凉了大半的葱油饼里里外外热了一遍。
燕少主用筷子,斯文地夹起一个葱油饼。
“要配大葱才好吃哦。”
“本少主才不吃这种东西!”
一刻钟后,拖着满满三大车贺礼的万叔总算追上自家主子了,可马车里竟然已经没有人了!
他赶忙踩着梯子上了墙。
他遥遥一望。
就见自家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尊贵少主,此时正像一个贫苦老农似的,和一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乡下孩子蹲在一起,一大一小并排蹲在炉子前,左手抓着一个比脸盘子还大的葱油饼,右手拿着一根比手指还粗的大葱。
“搂(lōu)它!”小铁蛋说。
“造它!”燕少主说。
第三十八章 当众羞辱
深冬的夜,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一辆急匆匆的马车停在了国子监前。
国子监的大门已被踏破,鲜血溅满墙壁,门槛上伏着一具没来得及逃出去的尸体。
高远跳下马车,扑鼻而来一股浓烈的血腥气,让他抑制不住地一阵干呕。
“福生…福生…福生!”他蹲下身,摇晃着门槛上的尸体,可惜尸体早已僵透了。
他面色苍白地站起身,踉跄着进了血流成河的国子监。
“冯旭!”
“阿佑!”
“顾昌!”
他一个个学生地叫过去,然而再也没人能给他回应了。
一道闪电劈上血气弥漫的大殿,他看见了立在大殿台阶之上的男人。
男人一袭玄衣,长身而立,眼神冰冷得几乎要与这寒夜融为一体。
男人朝他投来看来一霎,高远感觉自己看见了暗夜的修罗。
高远惊恐又愤怒地说道:“是你…是你…杀了他们…你…你把他们全杀了?”
男人的唇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本王再问你一次,本王的儿子在哪里?”
高远的眼眶都红了:“他们全都不知情!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男人淡淡地说道:“这么说你知情?”
高远浑身僵硬。
“叔公!”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名年仅十七的少年心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高远的眸光就是一颤:“谁让你来的!还不快回去!”
“嗤~”男人冷冷地笑了。
“叔公。”少年来到高远身边,看了那不可一世的男人一眼,眉头一皱道,“我认得你!你就是之前在驿站抢了我们上房的人!”
“快回去!”高远低声呵斥。
“我才不回去!”少年拔出了宝剑,虎视眈眈地看向男人,“你敢动我叔公一根头发,我现在就杀了你!”
男人听了他威胁的话,却是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高祭酒,本王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本王数到三,你若还是不说出本王儿子的下落,我就杀你的小侄孙。”
“你敢!”少年大喝。
“一。”
高远的额头冒出了冷汗。
“二。”
高远掐紧了自己的手指。
“三。”
“我说——”高远咆哮。
“晚了。”
男人冰凉的话音一落,一柄长剑刺穿了少年的心口…
“祁麟——”高远失声大叫,一把坐起身来!
坐在床沿上的小少年,古怪地看着他:“我在这儿啊,叔公您怎么了?”
高远看了看熟悉的屋子,又看看面前的少年,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抹了额头上的冷汗道:“没什么,做了个噩梦。”
“梦见什么了?”祁麟好奇地问。
高远移开目光道:“…忘了。”
“哦。”祁麟表示理解,毕竟他也是一睁眼就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梦了,“对了,叔公,您官复原职的旨意下来了,即日起,您又是国子监祭酒了!诶?叔公,您怎么不高兴啊?”
高远没回答他的话,又抹了一把额头上止都止不住的冷汗,紧紧地抓住他胳膊道:“麟儿,你答应叔公一件事,今后不论发生什么,都一定不要去招惹一个人。”
“谁呀?”
“燕九朝。”
白府后院,两个沉甸甸的羊肉胡萝卜馅儿葱油大饼一点不剩地进了燕九朝的肚子。
燕少主吃饱喝足,心情有些不错。
他看向一旁的小家伙,少有地张了张金口。
“我叫铁蛋!”
燕少主闭了嘴。
很快,再次一动。
“我住莲花村!”
燕少主再次闭了嘴。
第三次又动。
“葱油饼是我阿姐做的!”
话痨的最高境界,不仅说自己的话,还要说别人的话,让别人无话可说!
燕少主郁闷地看了小铁蛋一眼。
小铁蛋被看得不好意思了,讪讪地笑了笑:“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不插嘴了。”
燕少主:不说了!
燕九朝衣袂一动,神色淡淡地踩着梯子过去了。
他不要脸,万叔还是要的,万叔一直恪守底线,站在墙这边,待到他过来,才忧心忡忡地追上去:“少主,您这回就过分了,您可是堂堂燕城少主,怎么能随便吃一个陌生孩子的东西呢?”
你认识那孩子吗?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不怕有人借机毒死你吗?
“确实不能随便吃人家的东西。”燕九朝赞同地说道。
万叔先是一愣,随即热泪盈眶,努力了这么久,耳根子硬得像石头的少主终于听进去他的劝了!
燕九朝指了指身后的三车贺礼,对护卫道:“给那小家伙送去。”
这总不算随便吃了吧!
他可是拿东西换的。
瞬间感觉膝盖中了两箭的万叔:“…”
“愣着干什么?不是要去拜访颜府吗?”燕九朝不满地看向万叔。
哦,您还记得颜府呢?
可贺礼都让您作没了!空手去是要闹哪样啊?!
万叔无法,只得先劝燕九朝在马车里待着,他火速回到少主府,手忙脚乱地打包了一堆贺礼过来。
时间仓促的缘故,三车是凑不齐了,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小车了。
然而雪上加霜的是,等他好容易把贺礼拖来,总算可以上颜府时,燕九朝已经抱着一棵大葱睡着了…
燕九朝最终没能去成颜府。
万叔自己拖着一车东倒西歪的贺礼,硬着头皮见了颜小姐与颜夫人。
本以为是燕少主亲自莅临,颜家的阵仗摆得极大,不仅叫来了所有宾客围观,还险些把祖宗牌位都捧上。
结果…他们只看到了一个万叔。
摊上这么个作天作地的少主,万叔一上午憔悴了十岁,看上去特别不像个位高权重的总管,倒像是园子里打杂的。
再看他拖来那车贺礼,缺了腿儿的古董花瓶(车里颠簸撞的)、掉了漆的金丝楠木扶椅(拖上车时蹭的)、发了霉的百越霜降柿饼(圣上去年赏的,忘吃也忘扔了)…
众人:这、这不是来拜访颜家,是来羞辱颜家的吧!
颜夫人一口气没提上来,翻着白眼晕过去了…
第三十九章 快活的铁蛋
伴随着最后一道白卤羊肉被呈上饭桌,白府的宴席总算落下帷幕。
卤菜受欢迎的程度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尤其那道白卤羊肉,连大伯自己都没料到会如此受欢迎。
中原人不大习惯羊肉的膻味儿,为去膻,厨子往往会选放更多的香料与酱料,味道较辣的红卤因此成了卤羊肉的首选,大伯却反其道而行之,用了清淡的白卤。
结果卤出来的羊肉不腥不膻,十分嫩滑爽口,这是唯一一道连汤汁都没被放过的卤菜。
余下的卤菜也不差,全都是席面上第一道被抢光的。
早先不信俞婉一行人能做出什么好菜的厨子们,一个个都觉得脸上烫极了,俞家的菜他们自然也尝了,确实担得起一句美味至极,不怪大小姐不远“千”里把人请来了。
“甘拜下风啊!”一个白家的老厨子拍着大伯的肩膀,心悦诚服地说。
“小丫头也能干。”一旁白玉楼的厨子说,他是见过俞婉的,知道她会煮盐,不过白小姐下了封口令,是以这件事并未宣扬出去,他没料到的是这丫头的刀工竟也这么好。
他的学徒若有这小丫头一半机灵,他出菜的速度都能提快许多。
当然,两个小伙子也不差,一整日下来,脏活累活任劳任怨,就连最小的小儿子都一直乖乖待在后院,一点儿也没进来嚷嚷。
几人都累坏了,尤其腿脚不便的大伯,俞婉已经尽量不让他做卤煮之外的事了,可就算是坐在椅子上切菜切一整天,也够难为他一伤号的。
“小铁蛋呢?”大伯气喘吁吁地问。
“后院吧。”俞松道。
兄妹三人去了后院。
今日忙坏了,都没管这小家伙的饭,他一定饿坏了,一边坐在冷冰冰的炉子前,一边泪汪汪地啃俞婉上午给他留下的几个葱油饼。
几人愧疚得良心都痛了。
然而当他们绕过栅栏,来到那个僻静的角落时,本该挂着鼻涕泡泡、又饿又冻、还委屈害怕的小铁蛋,此时正大喇喇地坐在一个不知打哪儿搬来的箱子上。
那箱子要多精致,有多精致。
他翘着小二郎腿,一手抓着一串晶莹剔透的紫葡萄,一手拿着一片肥瘦相宜的肉干,面前的炉子上,葱油饼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釜奶白浓稠的炖汤。
小铁蛋一口肉干,一颗葡萄,吃得大快朵颐,不时喝上一口热乎乎的浓汤,快活得简直要飞起。
俞婉的嘴角抽了抽。
所以,他们担忧了一下午,自责了三秒钟,结果这小家伙过得比个神仙还快活?
很快,俞婉又发现了小铁蛋身侧的一个个精致又奢华的大箱子。
比起这些,小铁蛋吃的反季水果、鹿肉干、牛尾汤简直都不算什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
在俞婉的细问下,小铁蛋老老实实将白日里的事和盘托出。
听完小铁蛋的话,三人都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他们累死累活地干了一整天,竟然还不如小铁蛋随随便便卖掉两个饼…
“啊,还有这等事?”大伯俨然也有些惊讶,京城不是没有行事乖张的小纨绔,可这般胡闹的,生平仅见。
来时只有几个人,回去却多了几大车。
“我去问问白府有没有多余的马车租借给我们。”俞峰说。
大伯点点头。
俞峰去了竹棚找丁管事,谁料丁管事没找着,反倒碰了一鼻子灰。
“你说什么?你们要带走三大车东西?谁许你们从白府顺东西了?”白府的家丁狠拍着桌子说。
早先的家丁不在了,这是个俞峰不认识的。
俞峰解释道:“不是白府的东西,是我们自己的。”
“你们自己的?你们来的时候,我怎么没瞧见你们带了那么多东西?”家丁不信俞峰的话,忙不迭地让人将白夫人请来了。
这位白夫人是白老爷的续弦,比姜氏还小上几岁,可看上去并不如姜氏年轻貌美,不过也算清秀动人就是了。
白夫人带着一大波丫鬟婆子,浩浩荡荡地去了厨房。
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厨子全都让这架势唬住了。
“东西呢?”白夫人冷着脸问。
家丁道:“在后院,夫人请随小的来。”
白夫人与家丁一道进了后院,来到放置贺礼的地方。
白夫人一瞧那些上等的黄梨木箱子,眼睛便瞪直了,再看里头的东西,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雪莲她家也有,可谁见过这么大的?
狐狸毛她亦穿得起,但几时穿过云山紫狐的?
她手头的银子能买下一座牛山,只是借她一百个胆,她也不敢杀掉其中一头去做牛尾羹。
这里头一样样、一件件,虽并不是金银珠宝,却是多少金银珠宝都难以买到。
“夫人,今日宾客众多,他们一定是趁人不备,偷了宾客的贺礼!不是小的发现及时,府里人怕是已经看在小姐的面子上,让他们把东西偷运出府了!”家丁一脸邀功地说。
家丁蠢,瞧不出贺礼的价值,白夫人却门儿清,以白家的门第,当初若不是走了先夫人娘家的关系,根本买不到这条街上的宅子,就他们结交的客人,怎么可能弄得来这些稀罕东西?
但…那又怎样?
她明白真相,就一定要说出真相?
大伯说道:“我们没偷东西,我们是第一次来白家,你们贺礼放哪儿我们不清楚,再说我们也没擅自离开过厨房。”
“他们一家都在厨房做菜,我可以作证,没有离开过。”白家的老厨子站出来说。
白玉楼的厨子也站了出来:“是啊,我们都可以作证,他们确实没离开过。”
家丁嗤道:“是吗?连茅房都没上过吗?”
这就有些强词夺理了。
俞松指着他鼻子道:“那你用去趟茅房的功夫,给我偷这么多东西来试试啊!”
“你还敢嚣张!”家丁仗着白夫人给自己撑腰,丝毫没将个乡下厨子放在眼里,抬起一拳头,便朝俞松的脑袋砸了过去。
他可是练家子,这一拳吃下去,俞松非得头破血流不可。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素手扣住了他的手腕,转身,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紧接着,俞婉上前一步,一脚踩上他胸口!
第四十章 当众对质
家丁当即露出了痛苦万分的表情,他被踩得死死的,丝毫动弹不得。
眼前的一幕,只把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
谁也没料到家丁会一言不合动手,更没料到家丁竟然没能得手。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俞婉身上。
他们并不同情白府的家丁,他们相信俞家是清白的,只是这丫头的身手未免也太快了,他们、他们都没看清她是怎么动作的,家丁便已经被她踩在地上,鬼哭狼嚎了…
“好个胆大包天的野丫头!竟敢在白府为非作歹!”白夫人怒不可遏地叫了起来。
大伯与俞峰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还不给我滚开!”白夫人拂袖厉喝。
白夫人虽出身不高,可到底是堂堂正正的白家主母,俞婉这样要出身没出身、要靠山没靠山的小村姑,她才不会轻易地放在眼里。
有两下子了不起啊?她就不信了,他们白府这么多护院,还制不住一个野丫头了!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护院找来!”白夫人冷声吩咐一旁的丫鬟。
丫鬟这才打剧烈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惊恐地看了俞婉一眼,那双冷漠的眼睛,直让丫鬟的心里打了个突:“夫…夫人…您看要不要…”
白夫人不耐道:“让你去你就去!废话什么!”
丫鬟不敢怠慢,迈着小碎步去请护院了。
护卫来得很快。
这时,被踩在地上的家丁已经彻底地晕了过去,也不知是俞婉踩的,还是他自己吓的。
“夫人。”领头的护院朝白夫人拱手行了一礼。
白夫人的唇角得意一勾,指向俞婉道:“你们几个,把她给我抓起来!”
领头的护院看了看俞婉,为难地说道:“夫人,他们是小姐请进府的,小的贸然地抓了他们怕是不妥,可否请问夫人,这位姑娘到底犯了什么事?”
护院还算是个拧得清的,父子三人暗暗松了口气。
白夫人却有些不高兴了,白棠请进府的,他们便不敢抓了,他们心里还有没有她这个主母了?
“你的意思是…本夫人使唤不动你了?”白夫人阴阳怪气地问。
领头的护院好声好气地说道:“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
“行了。”白夫人十分“大度”地打断了他的话,“我明白你们是职责所在,我也不妨告诉你们,她偷了白府的贺礼,还打伤了府上的家丁,你们说…她该不该抓?”
“这…”领头的护卫看了一眼地上不省人事的家丁,又看了看堆积如山的贺礼,一时间,犹豫不决。
白夫人的脸子有些挂不住了:“贼都进家里来了,你们不帮着抓贼,白家养你们何用!”
“白夫人,你要泼脏水的对象是我们,何苦为难贵府护院?”俞婉轻叹一声说。
“谁泼你们脏水了?”白夫人挺直了腰杆儿问。
俞婉道:“你一口一个我们是贼,请问我们偷了什么?”
白夫人道:“当然是这些贺礼了!”
俞婉不疾不徐道:“白夫人既然一口咬定它们是白家的贺礼,那不如请白夫人把今日的贺礼清单拿过来,当着大家伙儿的面盘盘,看这些贺礼都是出自哪位宾客之手。”
白夫人当即噎住了。
“怎么?白夫人不敢吗?”俞婉云淡风轻地问。
白夫人的眉心跳了跳,却巧妙地没接俞婉的话:“我说你这丫头是真没见过世面,还是假没见过世面,白府今日一共来了宾客,送了多少贺礼,怕是三天三夜都数不完…”
“那就数三天三夜。”俞婉神色平静地打断她的话,“最好,把衙门里的人也请上,京城的百姓也叫上,让大家做个公证,看看我们究竟有没有偷盗白家的东西。”
“你…”白夫人噎得脸色都红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说要查清单,就给你查清单吗?”
“白夫人不愿意查,那我只好去请白小姐了,这位大哥,劳烦你去白小姐跟前儿带个话,就说这边有事找她。”俞婉最后一句话,是对领头的护院说的。
白夫人狠狠地朝护院瞪了过去:“你敢去!”
“他为什么不敢?”
白棠自人群后走了出来。
看见白棠的一霎,白夫人的脸色唰的变了。
“白小姐。”俞婉打了声招呼。
白棠走到俞婉身边,自随行的丁管事手中拿过一叠清单,对白夫人道:“寿宴的明细都在这儿了,你是不识字我找人给你念呢,还是识字你自己看呢?”
这话真是好不客气,白夫人气得脸都绿了。
“白姐姐,我们没偷东西。”小铁蛋无比上趟地走过来。
白棠说道:“我知道,我相信你们。”
清单都拿来了,真往下闹,白夫人就该颜面扫地了。
“你执意要维护几个小贼,就继续维护吧!这府里的事儿,我也不管了!”白夫人冷冷地说完,怒气冲冲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