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羽珩这边换好衣裳又重新改了妆面,换了首饰,足折腾了近一个时辰才走回前厅。
前厅这头,所有宾客都在座,个个欣喜地看着凤羽珩的到来,面上都是笑意盈盈。及笄礼由许氏主持,她代表家中长辈,亲手将凤羽珩脑后的头发绾成了一个髻,然后再用一块彩布将那发髻包住,再将事先拿在手里的一枚簪子插入到发髻里头,然后大声道一句:“凤氏羽珩,年十五,许嫁,笄而礼之。”这及笄礼就算达成了。
做为观礼宾客,此时纷纷上前,向凤羽珩道贺,并送上精心准备的礼物。凤羽珩笑盈盈地将礼物一一接过,再转到身后丫鬟手里,然后一一道谢。
玄天歌送礼时在她耳边小声说:“及笄礼也就这么回事,明日晨间咱们帮你添妆,到那时才是大礼。”
仪式过后,宅院大宴,男宾一桌女宾一桌,男宾人实在是少,后来,军中几名将领也跟着上了桌,算是凑个热闹。
凤羽珩觉得自己就跟做梦似的,许氏说:“及笄了就是大人了,明日出嫁后,你就不只是济安郡主,还是真真正正的御王正妃,将来回了京城,是要住到御王府去的。”
她这才反应过来,也才刚刚意识到成了亲之后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不能再住在她的郡主府了。
不过秦氏宽慰她说:“阿珩也不必担心,九殿下是皇子,你的公婆都在宫里头的呢,外头的事儿人家不管。嫁过去你就是当之无愧的主母,上没有公婆约束,下没有些个姨娘小妾的添堵,该怎么样就还是怎么样。”
玄天歌也道:“就是,依我九哥的性子,怕是你的日子会比在郡主府时过得更自在呢!他那人最是不讲规矩,府里的下人也早都习惯了,绝对不会有任何人给你气受的。你看,我算是唯一一个小姑子,可是站在你这边的呀!”
一顿饭,吃得甚欢。女眷这边是先用完的,许氏送凤羽珩回了房,让她好好休息,明日还要早起。其它人也不再去打扰,都回了各自的院子,只是凤羽珩却根本睡不着。想要到院子里转转,一推开房门,却见院子入口处的回廊底下,正站着个白衫公子,衣袂飘飘,一身仙气…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907章 她是凤羽珩,无可取代!
谁也没想到这一场大哭竟愈演愈烈,从凤羽珩一个人哭,到她抱着子睿哭,再到抱着三个舅母哭,然后想容加入进来,玄天歌四姐妹加入进来,忘川黄泉跟着哭,到最后,竟是这正厅里所有的女人都齐声痛哭。那哭声震天响,听得宅子里的丫鬟小厮都跟着掉眼泪。
玄天冥很是头痛,他从来不知道自家媳妇儿的眼泪可以流这么多的,他想劝,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起。到是四皇子玄天奕比较有经验,他告诉玄天冥:“不用劝,她们哭够了自己了停了,你越劝她们哭得就越欢,保不齐要哭上一宿呢!”
一听说没准儿能哭一宿,玄天冥几乎崩溃了,到是七皇子玄天华比较务实一些,他开口对许氏道:“姚家大夫人,不是说还要给阿珩举行及笄礼吗?”
这一句话到是提醒了许氏,她赶紧往脸上抹了一把,好不容易把眼泪给收住了,然后拉着凤羽珩的手道:“对,还要行及笄礼的,我们阿珩及笄是大事,不能随随便便糊弄着过。”
许氏这样一说,众人也都随声附和,子睿更是道:“及笄是女子一生中除出嫁之外的头大事,这是先生说的,子睿都记着。”
凤羽珩捏捏子睿的脸,看着这个弟弟一年比一年出息,十分欣慰。她对许氏道:“虽说及笄是大事,但咱们现在远在南界,也不必有太多规矩,简单操办一下就行吧!”
她说简单操办,可是许氏哪里能同意。再加上玄天冥这头也早就有准备,于是凤羽珩这个及笄礼办得那叫一个风光热闹。
虽然在兰州城那边穿上了嫁衣,可头发却是直接放在脑后没有绾成髻的,当时忘川就说,小姐毕竟还没有行及笄礼,虽说九殿下来迎亲了,但差了这么一个环节奴婢心里总是不舒服。咱们不能自己轻视了自己,小姐这个头发不能绾起来,就这么在脑后披散着,奴婢会想办法把凤冠带好,不会影响出行。所以直到现在,凤羽珩都是没有绾发的。
秦氏和苗氏再加上凤想容陪着凤羽珩一起回到她的房间去换装,许氏则留在前厅那头张罗着一会儿的仪式。专门为及笄礼准备的新衣裳一早就送了过去,直到这时凤羽珩才知道,自己对于古代礼仪还是所知太少,原来这及笄的衣裳也是大有讲究。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要换新的,而这新的衣裳就叫做冠服。
这套衣裳是几位舅母亲自准备的,桔色,既然不素气,也不像大婚礼服那样喜庆。秦氏说:“这是在京城的时候就做好了的,我跟你大舅母往济安郡去时就一直带着,可你后来张罗着去南界,咱们怕一提起及笄就会让你想到大婚之事,怕你心里不好受,这才没告诉你。没想到九殿下心思这么细腻,不但在你及笄之日去接了亲,还提前派人往济安郡去,悄悄的把咱们都接了过来。”
苗氏也道:“是啊!不但去了济安郡,还去了京城和萧州。我一直在萧州陪着子睿那孩子,听说是要来南界参加你的大婚,可是高兴坏了。对了,我临来时回了趟京城,家里那头也有人派人去请老爷子和你的几位舅舅以及表哥,但老子爷子说了,大婚礼行在南界,京里头也不能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就不往南界来了,留在京里,就在你大婚当日姚府上也要大宴宾客,当做嫁女儿一样的大办。”
凤羽珩听得阵阵心酸,其实她很希望在自己出嫁时爷爷能在身边,但想想爷爷那个岁数,从京城再往南界折腾也是要命,既然京里也要热闹热闹,留在京中也好,只是可惜活了两辈子,爷爷都没能亲眼看到她这个孙女出嫁。
几人一边说着,想容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她赶紧用手抹了一把,然后才道:“九殿下是真的心细,来接两位舅母的时候竟然把我也接上了,二姐姐,我从来没见过一个男子能对女子好到这种程度。以前我亲娘就说过,一个男人对女人好不好,不是看他给了女人多少银子,而是看他肯为这女人花多少心思。这么多年了,九殿下对二姐姐的心意咱们都是眼睁睁看着的,想容始终记得当年九殿下往凤府下聘礼时的场面,凤家多少年没吃过那样的亏了,御王府的震慑是想容第一次看到凤家人吃蹩。”
想容提起当年往事,凤羽珩听了也是阵阵唏嘘。总觉得时光过得忒慢,却没想到细细一算,这一晃竟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秦氏和苗氏没经历过当时的场面,但是往南界来的这一路上跟想容坐在一辆马车里,几人闲时聊天,聊的都是凤羽珩这些年在京中的经历。想容还特地说起那场大聘,说得二人也是连连感叹。以前只觉得姚家男儿重情义,却没想到,皇室儿郎竟也能把感情看得这般重。
再想想,秦氏又说:“毕竟有其父必有其子,皇上与云妃的事咱们多少也知道些,就冲着这份情义,他的儿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说起皇家儿郎,凤羽珩到是想起一个人来,不由得冲着想容眨眼:“我可是看到四殿下跟着一起来了,你可别告诉我他是从京城跟着七哥一起过来的。”
一提起四皇子,想容的眉心又攒了起来,到是秦氏笑呵呵地说:“哪里能是从京城来的,四殿下是从济安郡出的发,跟着咱们一起。人家为了找师父追到了济安郡来,偏偏咱们家这个傻丫头啊,还不理解人家的一番心意。”
凤羽珩就知道那四皇子对想容有心思,她也没太拦着,总的来说,自打上次三皇子逼宫一事落败后,这四皇子慢慢的也转了心性。一开始她觉得可能是装的,可是观察了一阵,又发现不是。玄天奕其实骨子里就没有多少反骨,从前多半是受老三的蛊动,再加上跟步家订亲,步家再三五不时地灌输些什么思想,慢慢的就把人给带偏了。但实际上,玄天奕是个挺没主意的人,他对皇位并没有多少野心,是属于能闹腾起来,也能安静下来的类型。
如今人家既然已经选择安静生活,在她看来,如果能好好对想容,到也是不错。虽然没了王位,但皇子的身份还在,当初天武帝说是贬为庶民,那到底是他儿子,就凭那老皇帝对感情的看重,怎么可能让儿子受苦。就冲着玄天奕如今的生活就知道了,王不王位的,也没有什么影响。
凤羽珩带着希望地看着想容,可惜,想容对这事儿始终不太上心,每次提到玄天奕都是一副“他很麻烦”的表情,秦氏有心再说几句,可看到想容这样子,到嘴边儿的话不得不又咽了回去。毕竟不是自家女儿,说得太多不好。
凤羽珩到是觉得这事儿现在也不急,想容还小,再等几年,两人多些接触,自然而然的发展,会更好一些。更何况,她心知肚明这丫头心里头有玄天华的影子在,硬塞一个玄天奕给人家,也是没地方装的。
她拉了拉想容的手,摇了两下说:“别多想,就当多出来一个朋友。你们亦师亦友,对你来说没什么坏处的。”
想容总是更听凤羽珩的话一些,当下开心地点了点头,还说了句:“左右他也不是很招人烦,就当是个跟屁虫吧!”
在场几位也是汗颜,只道凤家的女儿就是有个性啊,堂堂皇子,说人家是跟屁虫。不过再想想那四皇子玄天奕,到也真有点儿跟屁虫的架式。
凤羽珩这边换好衣裳又重新改了妆面,换了首饰,足折腾了近一个时辰才走回前厅。
前厅这头,所有宾客都在座,个个欣喜地看着凤羽珩的到来,面上都是笑意盈盈。及笄礼由许氏主持,她代表家中长辈,亲手将凤羽珩脑后的头发绾成了一个髻,然后再用一块彩布将那发髻包住,再将事先拿在手里的一枚簪子插入到发髻里头,然后大声道一句:“凤氏羽珩,年十五,许嫁,笄而礼之。”这及笄礼就算达成了。
做为观礼宾客,此时纷纷上前,向凤羽珩道贺,并送上精心准备的礼物。凤羽珩笑盈盈地将礼物一一接过,再转到身后丫鬟手里,然后一一道谢。
玄天歌送礼时在她耳边小声说:“及笄礼也就这么回事,明日晨间咱们帮你添妆,到那时才是大礼。”
仪式过后,宅院大宴,男宾一桌女宾一桌,男宾人实在是少,后来,军中几名将领也跟着上了桌,算是凑个热闹。
凤羽珩觉得自己就跟做梦似的,许氏说:“及笄了就是大人了,明日出嫁后,你就不只是济安郡主,还是真真正正的御王正妃,将来回了京城,是要住到御王府去的。”
她这才反应过来,也才刚刚意识到成了亲之后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不能再住在她的郡主府了。
不过秦氏宽慰她说:“阿珩也不必担心,九殿下是皇子,你的公婆都在宫里头的呢,外头的事儿人家不管。嫁过去你就是当之无愧的主母,上没有公婆约束,下没有些个姨娘小妾的添堵,该怎么样就还是怎么样。”
玄天歌也道:“就是,依我九哥的性子,怕是你的日子会比在郡主府时过得更自在呢!他那人最是不讲规矩,府里的下人也早都习惯了,绝对不会有任何人给你气受的。你看,我算是唯一一个小姑子,可是站在你这边的呀!”
一顿饭,吃得甚欢。女眷这边是先用完的,许氏送凤羽珩回了房,让她好好休息,明日还要早起。其它人也不再去打扰,都回了各自的院子,只是凤羽珩却根本睡不着。想要到院子里转转,一推开房门,却见院子入口处的回廊底下,正站着个白衫公子,衣袂飘飘,一身仙气…
玄天华做事向来有分寸,他不会自作主张出现在大宅后院儿,更不会自作主张来到待嫁新娘的面前。当凤羽珩看到他时,他立即开了口来,说:“冥儿让我来同你说一声,他还要在前院儿多陪一会儿。”
凤羽珩点点头,没深究什么,只是从房间走出,接过了忘川端过来的茶盘放到院子里的藤桌上,亲自泡了两碗茶,再将其中一碗递到玄天华面前:“七哥,喝茶。”
玄天华淡笑接过,到是一饮而尽,凤羽珩笑他说:“是喝茶,不是喝酒,怎的这样急。”说完,又倒了一碗过去。
这次玄天华却没喝,只是拿在手里,盯盯地看着她,眉间有淡淡的愁绪,并不明显,凤羽珩却依然看得出来。只是她不说,对于玄天华的心思她从来都是知道的,却也从来都不点破。
“七哥远道而来,阿珩谢谢七哥。”她半低下头,声音里也带着淡淡的哀愁。从打来到这个世上,她心里就只有玄天冥一个,可是若论起心疼,却非玄天华莫属。这个若仙一样的人也不怎么的,总能牵起她心底一股隐忍不发的悲戚,她不知道悲从何来,明明是一个让人一眼看去便如沐春风的人,何以她总是控制不住地为他悲伤?“七哥是哪天到的?”
玄天华说:“昨天。”
“哦,昨天。”她想着,昨天她还在百草堂坐堂看诊,却是没听说有车队从兰州经过。玄天华肯定是跟玄天歌她们一起来,那么多人,兰州城不应该一点消息都没有呀?
“我们绕了城,没对穿兰州,冥儿说要给你个惊喜…阿珩,明日七哥为你们主婚。”他叫着她的名字,声音里打了些颤。
主婚,七皇子玄天华来做最合适不过,凤羽珩露了笑意,“谢谢七哥。”
“谢了两回了,咱们之间哪有那么多客气。”玄天华看着她,总是忍不住收回目光,几次都劝着自己是该离开回到前院儿去了,脚步却移不动。就当最后送她一程吧,道个别,能看着这个丫头幸福,才是他心中最终所愿。“冥儿会待你很好,放心跟着他走吧!”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而后转身,再没停留地出了院子。
凤羽珩在院中站了许久,直到忘川过来叫她,她才回过神来。忘川皱着眉,也是轻叹了一声,并没有过多地表达什么。七皇子的心思她不难看出,可是那又能如何呢?这世上总是有些先来后到,每个人的出场顺序都是老天爷安排好的,换了位置结局就都不一样。七殿下再好,到底是比九殿下晚了一步。
“明日还要起早往绝平城去,小姐还是早点歇息吧!奴婢把沐浴的水都备好了,小姐泡一泡,解解乏。”
凤羽珩没说什么,转身回了屋子,直到泡进浴桶里,才觉出这一天下来也是疲累得很,泡在水里都想睡觉的感觉。她不知道这些人最终的结局会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自己的最终结局会是什么样子,在这个年代一直到老吗?儿孙满堂?看着玄天冥一天一天长出白胡子白头发?就是不知道他眉心的那朵紫莲会不会也跟着变了白。
想着想着,不由得笑了起来,好像那样的日子也不难想像,只要她嫁给他,两人携手同行,总有一天要一起慢慢变老。只是…她想像不出玄天华的未来,想像不出那个人满头白发的样子。好像玄天华的形象就一成不变地定格在这岁月之中,任凭世事变迁,他都是那个若仙之人,总是站得远远的,观望着这世间一切…
一夜无梦,次日寅时末,凤羽珩就被两个丫头从床榻上给拽了起来,然后迷迷糊糊地给按到脸盆边上开始洗漱。直到脸都洗完就准备给她化妆了,她这才一个激灵叫了起来:“不要!”
两个丫头吓了一跳,黄泉脱口而出:“不要什么?小姐,您这个时候再要逃婚可是来不及了呀!乖乖的听话,再过一日,咱们就该改称呼您为王妃了。”
忘川也笑着说:“记得奴婢跟黄泉刚到凤府时就是跟您叫王妃的,是您说在凤家要低调,不要落人口舌,这才叫了这么多年小姐。如今小姐小姐的叫习惯了,又要改回王妃,到是有些拗口。”她一边说,又一边试图把手里的胭脂往凤羽珩的脸上招呼。
凤羽珩赶紧将她们这动作给拦下,开口道:“你们先出去,在外头等着,化妆这个事儿我自己来,绝对比你们化得好看!”天知道她有恐惧古代人的浓妆化法,这些年每每有宴会什么的都是她自己在空间化的,从来不敢让这些丫鬟们动手。更何况今日大婚,她早就想过,在自己大婚当日定要化个像样的新娘妆,古代这些胭脂绝对是碰都不能碰的。
忘川黄泉也知道凤羽珩会自己鼓捣些妆面出来,可今日不比往常啊,往常的宴会凤羽珩妆化得是好看,但跟大婚妆比起来就素淡太多,黄泉不放心地道:“小姐,今儿可是得浓艳一些,这样配着大红喜袍才好看。”
凤羽珩点头,“放心吧!你们先出去,大不了我画完了你们再进来补补。”
听她这么说,两个丫头也就放了心,双双退了出去。见人一离开,凤羽珩马上就闪身入了空间,将化妆品都摆了开,从爽肤水到精华液,认认真真地给脸部打好了妆底。然后也不多留,带着一堆彩妆出了空间,直接把两个丫头又给叫了进来。“你们用这些来给我化。”
她自己不是化妆高手,平日的淡妆还成,今日大婚,怎么也得有些古时特色。但妆底是自己打的,凤羽珩对于自己打底的手法还是十分满意。再看着两个丫头新奇地看着那些化妆品不会用,便又耐心地讲解了一遍。
忘川黄泉也是聪明丫头,很快就领会了使用方法,到是用这几套后世的彩妆给凤羽珩化了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妆出来。忘川不由得感叹:“小姐的这些胭脂是真的好,比绝平城的铺子里卖得那些还要好很多。”
凤羽珩开在绝平城的百草香也卖这些玩意,但多半都是些零散的,没有她留用的这套好。今日大婚,她心情不错,当下就答应这两个丫头:“明儿一人送你们一套。”左右东西有的是,只要这套拿出来隔一会儿不放进去,里头就会自动再生成一套。她用意念往空间里扫了一眼,很好,现在已经生成出新的出来了。
妆面化好,很快地,许氏等人也都到了。玄天歌带着一众姐妹上前来给凤羽珩添妆,许氏也趁机告诉凤羽珩:“你头上戴的黄水晶凤冠可是出自白巧匠之手。”
凤羽珩点点头,看着白芙蓉道:“我就知道,这样的东西这天底下除了白伯伯之外,再没人能做得出来。”
白芙蓉笑嘻嘻地说:“你喜欢就好,我跟父亲现在也算是白手起家,家里有些家底是不假,但跟天歌她们实在没法比。我跟你说——”她一边说一边指着玄天歌几人抱来装礼物的木盒子道:“这里头她们可是下了血本的,那种东西我可给不起。”说着,又把自己手中的木盒递了上去:“给!这满满一盒子都是我爹特地为你打的首饰,什么都有,你以后留着慢慢戴。”
玄天歌几人也不计较她的呛白,只是对凤羽珩说:“不管什么东西,都是咱们姐妹的心意。我们只希望你今后能过得好,其它的什么都不图。你这是嫁给我九哥,我心里有数九哥的家底,所以到是找了些奇珍宝物,但银钱上就没给你添什么了。可等这几个丫头以后出嫁,就得多备些金票银票,可是不能让她们吃苦的。”
几人都是互相为对方着想着,凤羽珩也道:“不只咱们,你自己也是。别看现在是金枝玉叶的公主,谁知道以后要嫁给谁呢?放心,咱们互相帮衬,有我在,不会让你们吃亏。”
姐妹几人手挽着手,心里都是连连感慨。感觉相识还是在昨日,她们还是些成天打打闹闹的小孩子,还整日里惦记着到仙雅楼去吃好吃的。可是一转眼,却都到了出嫁的年龄,难免令人唏嘘。
想容默默地陪在凤羽珩的身边,安氏已经在四皇子的安排下从京城往济安郡去了,想来应该到了,如果安氏知道凤羽珩大婚,应该也会特别高兴吧?她握着手中的添妆礼,觉得有些拿不出手,可是踌躇了老半天,还是塞到了凤羽珩手里,然后说:“原本四皇子给了我些好东西让我来为你填妆,但是我想,咱们是亲姐妹,没必要弄得那么虚假。想容没什么钱,二姐姐是知道的,所以我也没必要拿别人的东西来充门面。这些是我自己绣的,有些二姐姐给的图样,还有些我自己想的图样,就送给二姐姐,以后做做装饰也挺好。”
凤羽珩接过想容的添妆礼,站起身来把这个妹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说:“我们想容送的东西,不管是什么,二姐姐都是最喜欢的。放心,二姐姐就是出嫁了,也是你的姐姐。就算是住进御王府,你也是想来就能来的。更何况咱们还有济安郡,可别以为我真的就住到御王府里不出来了。”
众人都笑了,是啊!这是凤羽珩啊!是济安郡主啊!小小御王府里怎能关得住她,她有她的郡主府,她有她的济安郡,她有她的天下,有她的人生。这女子光彩得连堂堂九殿下站在她身边都会有几分失色,即便她嫁了,她也还是她,是那个大顺人们传说中的药王菩萨!是展翅高飞的凤凰!
她是凤羽珩,无可取代!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908章 冥珩,大婚
天武二十四年,四月十八,九皇子玄天冥迎娶济安郡主凤羽珩。
喜轿从沙平城抬出,往绝平城抬去,随亲的队伍排了好长一串,个个都身份不俗。玄天冥走在最前,骑在高高的白骆驼上,大红喜袍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耀眼,从来都是一脸邪魅的九皇子破天荒地挂上了得意的笑容,唇角这一路就没放下过。
喜轿里的新娘子亦是幸福满满,笑容怎么都掩不住,时不时地耸肩抖动两下,像个偷到了糖吃的孩子。
南界大漠,喜乐震天,人人都知战神今日迎娶药王菩萨,兰州城内,百姓们自发地在各自家门口放起鞭炮,更有很多曾经被百草堂救治过的病人及家属来到百草堂欢聚一堂,送了好多礼物。百草堂干脆在门口开了几桌,算是给东家贺喜,还发了好多喜饼喜糖,引了越来越多的人聚到这边来,很是热闹。
南界热闹,京城那头更是热闹。
凤羽珩定在及笄次日大婚,这消息玄天冥那头早就提前送出,在接玄天华玄天歌他们往南边去的时候就已经跟姚家打了招呼的。而姚家这次也十分高调,一点都没藏着掖着,不但早早就把消息给放了出去,还干脆大操大办,就在凤羽珩于南界大婚当日,姚府也大开府门设下喜宴,从前院儿到后院儿,摆了整整八十八桌。
这喜宴由姚显亲自出面张罗,别看这老头儿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儿的,也没什么官职在身,看上去是个闲散人。但实际上,京城里,几乎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曾受过他的恩惠。姚家可是医药世家,在京城扎根数代,是有名的百年旺族,就连当初凤瑾元娶了姚氏,那也是因为姚家的地位和名望能对他凤家有所帮助。医药世家啊!救过的人数都数不清,几乎各家各户都有,虽说姚家经了那一场劫难,可如今又回到京中,且皇上的态度摆在那里,谁还敢再轻视这一座姚府?
姚显一句话,几乎全京城的人都出动了,挤着往姚府里来。那些得过姚家恩惠、平日里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谢意的人,总算是找到了机会,贺礼那是一箱子一箱子往姚府里抬啊!还有那些一心想要巴结姚家的人,那也是手里握着大把银票,削尖了脑袋往府门里挤,生怕晚了进不来。还有那些曾经被凤羽珩救治过的人,有穷的有富的,纷纷上了门来。富的带着贺礼,穷人实在,有的干脆就提着一篮子鸡蛋到了门口。
姚家女眷都去了南界,这头就收姚靖军领着姚书在门口接待,其它姚家儿孙则在院子里招待来客。姚靖军对所有来贺喜的一视同仁,绝对不搞任何特殊,管你是一品二品官员,管你是皇子还是皇孙的,跟那些提着鸡蛋的百姓没什么两样,进门来就都是客,谁也别摆谱。
当然,八皇子是不会来的,而剩下的大皇子二皇子跟凤羽珩的交情那是相当不错,五皇子也不是那起子爱找茬儿的人,更何况他一直惧怕玄天冥那两口子,更愿意主动缓合关系,所以也是带着善意和笑脸来的。
至于其它到场的人,皇子们的态度都摆在这儿了,他们又能说什么?在姚家面前他们又敢说些什么?这姚显说是个大夫,可人家跟皇上那关系都快达到拜把子的程度了,能开门把他们迎进府来已经是破例,还不赶紧的好好表现,争取能在姚显面前讨些好话来!
一时间,姚府的门槛都被踏破,人们各尽所能地表达着自己对于济安郡主与九皇子大婚这件事情的祝福,吉利话一句接着一句的说,礼物毫不吝啬地往外送,姚府院子的空地已经被塞得满满腾腾,快走不了人了。
可是到贺的人群络绎不绝,姚靖军请示了姚显之后,姚显干脆吩咐开了郡主府,把礼物都抬到那边去,姚家这头依然是主宴会场,还得吃吃喝喝的。
封昭莲今日也来了,带着乌梨笙一并入了姚府。姚家人知道这人跟凤羽珩的关系,便也没当外人,直接让进了内院儿。凤羽珩的六表哥姚信却是偷偷地跟封昭莲说:“本来你应该在外院儿的,不过看你这身装扮还有这长相,在外院儿怕是会引起骚乱。罢了罢了,你还是到后院儿去跟女人们坐在一起吧!”
封昭莲笑嘻嘻地点头道:“好,好,左右七殿下也不在京里,我坐前院儿后院儿都是一样的。”说完,还伸手去点了点姚信的头,“你这小鬼也老大不小的了,姚家怎么这么能留儿子啊,差不多的该给你们找媳妇儿了。”
姚信被他说得脸通红,一转身快步跑了开,再也不想搭理她。封昭莲笑得娇媚,引得乌梨笙开口劝了句:“夫君还不是要总是这样的好,免得让更多人误会。”误会你的姓别。
可封昭莲却是铁了心的要让所有人都误会,走起路来腰身技得更欢,偶尔对着几名年轻男子抛个媚眼什么的,都能把人家的魂给勾走。乌梨笙拿他没有办法,只能默默地在后头跟着,。
姚家设宴,京中高门大户中,除了八皇子党以外,悉数到场。但还有一家人比较纠结,那就是左相吕松一家。吕松从打听说这两人要大婚一事起就一直纠结着这个事儿,在朝中纠结,回到家里还是纠结。特别是昨日早朝时皇上还特地提起了此事,很是感慨,他心里就更着急。凭心说,吕松是想去的,因为吕燕的事,他已经不可能再跟八皇子站到一派去了,甚至心中还有极深的恨意。他与夫人葛氏都想向玄天冥凤羽珩这边靠拢,可那二人都在南界,他是想靠也靠不上去,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机会,但…宴是设在姚府的,当初吕家跟姚家那也是亲家,可出了吕瑶那档子事之后,姚家就已经把吕家人列为拒绝往来户了,这叫吕松如何上门?
他在府里转悠了一个上午,转得葛氏都迷糊了,可也实在是拿不出什么主意来。吕家把姚家得罪得十分彻底,当然,姚家把吕家也收拾够呛,他们家的经济到现在都没恢复过来,还是只能靠着吕松的俸禄过日子。不过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葛氏再想想,终于说了句算是个点子的话:“要不…让萍儿去走一趟?”
吕松脚步一顿,眼睛也跟着一亮!对啊!他还有一个女儿呢!让吕萍往姚府走一趟,姚家人再如何,也不至于为难个小姑娘。就是吕萍的那个隐疾…“家里的百香水还有吗?”
葛氏点点头,“还有一些,老爷若是打定了主意,我这就去取来,给萍儿用上。”
“快去快去,萍儿那头我亲自去说,今日这一趟她是必须得走了!”吕松说完,快步往吕萍的院子里走了去。
凤府
凤粉黛坐在小院儿里,春花开得正艳,偶有花香随微风而来,扑了满鼻,可她却半点都闻不到清香,还在问身边的丫鬟冬樱:“这是什么花的味道?这么难闻?”
冬樱说:“回四小姐,是茉莉。”再吸吸鼻子,说了句公道话:“挺清香的呀!”
粉黛却摇头道:“一点儿都不香,明儿都拔了,换牡丹。”
“牡丹?”冬樱诧异,“小姐以前不是还说牡丹太艳太俗么?院子里早先是有几株牡丹的,就因为小姐不喜,这才都拔了去。”
“可我现在又喜欢了。”粉黛面无表情,思绪却是管不住地翻滚着。从前凤府兴旺时的一幕幕朝着她飞扑而来,那一个个曾经鲜活如今却已经逝去的人瞬间复生,在她眼前上演着那些熟悉的一幕又一幕。她看到了老太太,看到了沈氏,看到了凤沉鱼,看到了韩氏,还看到了金珍。那么多那么多人,怎么一下子就只剩下她自己了呢?粉黛有些恍惚,总算还记得之前的话题,却是怔怔地对冬樱说了句:“从前凤府里有个牡丹院儿,就种满了牡丹,明儿你着人再重新种回来,那样我就会觉得凤家还在。”
冬樱有些害怕,赶紧劝她道:“小姐,过去的事儿就别想了,凤家没了,咱们不是说好以后好好过日子吗?别再想着那些了!”
凤粉黛到是没接这话,只是问了句:“五殿下呢?今日怎么没来?”自从凤瑾元去了南界,凤想容和安氏也被接走之后,五皇子几乎每天都要往这边来一趟陪陪粉黛,今日却并没有如约到访。
冬樱提醒她说:“据说今日南界那头,九殿下迎娶二小姐,姚府那头摆了大宴,五殿下去道喜了。”
“道喜?”粉黛一愣,随即恍然:“哦,他们大婚了,那是应该道喜的,可是五殿下怎么不带着我一起去呢?”说完,不等冬樱回答,又自顾地说:“也是,带我干什么?那是凤羽珩的外祖家,不是我的。我的娘亲是从花柳巷子里抬出来的清倌儿,无亲无故,我都不知道外祖是谁,无依无靠,也无牵无挂。”
“小姐别这么说,您还有五殿下,五殿下待您可是真心的。”冬樱极力劝着,心里也是替这位小姐别扭。要说五皇子对凤粉黛的心思,是个女人都会感动吧!当初不过是遭人设计阴差阳错地着了个道儿,却没想到五皇子居然上了心,不但为了她遣散府里所有女人,还硬是打破传统以皇子身份许了一个庶女为正妃。有这样好的人护着,这四小姐还折腾个什么劲儿啊?
可是凤粉黛就是爱折腾,从小到大她骨子里都有一股子气儿发泄不出。她想当凤家嫡女,想要踩在所有姐妹头上,这个愿望至今也没有变过。
凤羽珩大婚,很好,那是她的二姐姐,她应该祝福的吧?可是为什么,祝福的话就在嘴边,却偏偏一句也说不出来呢…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909章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粉黛试着几次开口,终于发出声音来,说的话却是:“大婚好,你大婚了,咱们才算彻底的撇开关系。二姐姐,较量才刚刚开始,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冬樱不知道自家这位小姐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只能感叹自己跟错了主子,偏偏卖身契还在人家手里,又有五皇子在后头给撑着腰,她是一点歪心思都不敢动,就只能默默祈祷这位小姐能成功,自己也跟着出人投地吧!否则一旦粉黛失败,怕是她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说起来,因着玄天冥凤羽珩大婚,或是热闹或是坐立难安的人可不止这么些。八皇子那头的闹心就别提了,玉矿一事搞得他至今都要天天去刑部衙门报道,更是因此误了很多事。不过好在有那么多后宫妃嫔的母族势力拥护着,他到也不算是势单力薄,这些年在云妃的阴影下,那些妃嫔们早都已经濒临崩溃,母族甚至都把她们放弃了。但心气儿却还在,背地里谁也咽不下这口气,这才在玄天墨大手一军之下悉数入了其麾下。
说到云妃,今日的云妃到也破天荒地做了一件大事,当章远把这件大事告诉给天武帝时,天武帝正端着茶看折子,猛地一下把他惊得茶碗也打翻了,折子也湿了,就连龙袍的下摆都沾了水迹。可是他不在乎这些,只盯着章远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章远也是老激动了,颤着声音道:“月寒宫那头递了话儿,说云妃娘娘请您到月寒宫一叙。”
天武突然就哭了,老泪怎么都忍不住,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骂自己:“这么没出息呢?”可兴奋之情却再难掩,从龙椅上下来,跌跌撞撞地就要往外走,吓得章远赶紧在后头追上去拦着道:“皇上,要去也得换身衣裳啊!可不能就这么去!”
“怎么?这身不合体?”天武也非常紧张,低头瞅了瞅,现在穿的还是龙袍呢,挺精神的呀!“那朕应该穿什么?”
章远指了指刚才茶水打翻时沾上的水迹说:“下摆都湿了。再者,皇上,您跟云妃娘娘那是什么关系啊!怎么能穿着龙袍去见?显得多外道!您要是听奴哮的,咱们就先回昭合殿去换身便装,一来显得年轻,二来,也让人觉着没有架子不是!”
天武一拍脑袋,这小太监说得对啊!云翩翩是什么人啊?那是最讨厌皇权势力的一个,本来就因为他是皇上又娶过那么多妃嫔的事儿跟他闹腾了二十多年,今日好不容易让他进月寒宫了,他要是敢穿着这身龙袍去,那女人还不得一脚再把他给踹出来?“走走!”他催着章远,“赶紧的,咱们回去换衣裳。”
天武到底还是换了一身极普通的常服,看上去确实像章远说的,年轻了不少,可再想想云妃那张二十几年几乎没什么变化的脸,天武还是觉得有点儿大叔去见小姑娘的感觉。但想想也挺刺激的,不由得心情又好上了几分。他问章远:“你说,云翩翩今儿为何让朕进月寒宫去了?朕上次进去还是因为月寒宫起了火,但今儿没听说起火啊!”
章远乐呵呵地道:“许是今儿娘娘心情好。皇上您忘了?今儿可是九殿下跟济安郡主大婚的日子,云妃娘娘是亲娘,自己儿子大婚了,哪能不高兴的。”
天武点点头,“是啊!朕可没忘,那两个孩子这么多年来都不容易,老九总算也是有良心,知道履行当初的承诺,在阿珩及笄当天上门迎娶,朕心甚慰。”天武说到这里,心头阵阵后怕,他还真怕南界的战事把这两个孩子的亲事给耽误了,阿珩那丫头明摆着就是个有脾气的,而且还是有大脾气的,他以前就瞅明白了,搞不好那脾气跟云妃一个德性。在她及笄之日两人就大婚,这话可是老九那头先撂下的,如果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办不到,保不齐那丫头就跟云妃学一学,来个几年不见,或者再也不嫁了啊!
天武擦了把额上渗出的冷汗,拍着心口道:“可不行可不行!阿珩是个宝,老九要是把她给丢了,世间就再难找啊!”
章远跟着天武年头多了,对于这老皇帝的跳跃性思维已经很能接受,甚至都不用多想都能分析得出来是怎么个前因后果,于是紧跟着道:“皇上放心,九殿下一向说话算话。”
是么?天武耸耸肩,那小子翻起脸来可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说话算话?这种事儿跟他不挨边儿。不过也分跟谁,天武琢磨着,老九再怎么着,在阿珩那丫头面前也是有几分惧内之色的,就像他,堂堂一国之君,偏生就败给云翩翩那个女人!唉!这都是孽缘啊!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月寒宫门前。就因为章远说到这边来不能摆驾子,天武特地没带那么多人,左右他来月寒宫人们也习惯了,他说不让跟,就没一个人敢跟。
月寒宫门前,两个宫女正垂首站着,见皇帝来了,赶紧上前行礼,然后其中一个道:“娘娘今日在宫内设了宴,就等皇上入席呢!”
“设宴?”天武一听就乐了,“敢情还真是给宴儿庆祝,快!带朕过去。”
小宫女礼貌地引领着天武帝往观月台那边走,经了上次的大火,重新修起的观月台比之前还高了几丈,看起来很是气派。天武进了观月台,第一眼就是抬头往上看,就见月台之上,一桌酒宴已经摆在那里,菜香果香齐齐飘来,很是有几番人间烟火的味道。而一个穿着淡黄色宫装的女子就坐在那宴席旁边,随手剥着葡萄吃得美滋滋的。
自从上次月寒宫大火,天武也算是见了云妃几次,可这宫殿修好之后,这女人就又住了进来,他再没能见过。今日一瞅,好么,怎么瞅着比上回还年轻了呢?天武往自己脸上摸了一把,心中暗道:从长相上看,这真的快成长辈了啊!
这时,上头的女子也往下方看来,看着看着,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竟随手捏了个葡萄,对着天武就扔了过来。天武猝不及防,被那葡萄正正好好地打中了眉心,吓得他“哎哟”一声儿。
按说这算行刺,打皇上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但动手的人是云妃,谁又敢管?别说就是打过来个小打小闹的葡萄,她就是扔过来一把刀子,怕是章远也好暗卫也好,除了能用自己的身子替天武挡着之外,对行凶之人也是不敢动上分毫的。谁让人家是云翩翩呢!天武帝早就有话,如果朕有一天死了,是云翩翩杀的,你们谁也不许动云翩翩一下,还得给我把人好好保护着,不能让朕那些儿子因为报仇再给伤了。
这就是天武给云妃的特权,权力大到关乎他的性命。而在天武看来,云妃就是他的命,只要对方愿意,他可以天天来月寒宫挨打。只可惜,这样的机会都是几十年都难得一遇的。
他不顾额前被葡萄打出来的一块儿淡紫色印记,甩开章远大步就往观月台上走,直走到那宴席前,站到了云妃对面,仔细打量了他那一张脸,又忍不住惊呼出声:“你怎么这么年轻?”
云妃白了他一眼,根本也不解释,只是指着席间的另一把椅子说:“坐吧!冥儿大婚,我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跟谁分享一下心中喜悦,没办法,就只能烦劳你这位大皇帝往我这月寒宫来走一趟。谁让你是他的爹。”
天武搓搓手坐了下来,很是有几分激动地说:“儿子大婚,咱们自然是要聚一聚的。翩翩,你能叫朕…我,你能叫我过来,我很高兴。”
“我到是不怎么高兴呢!”云妃白了他一眼,“吃吧!吃完了就走,不过一顿饭而已,别说那些有的没的。”
天武嘿嘿地笑着,也不介意她这态度,到是真的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他是皇帝,吃过那么多山珍海味,可此时此刻却觉得任何山珍都比不上云妃这里的一口饭菜。特别是看着云妃也放下水果拿起筷子慢悠悠地吃起来,他就更是有一种心满意足的感觉呼之欲出。这样子,多像是一对平常夫妻在家用饭啊!他外出做工,回到家以后媳妇儿已经把饭菜摆好,就等着他坐下开动。人这一生几十年,天知道他最奢望的就是那样的日子,可惜生在帝王家,最平常的日子于他来说却是绝不可能。
天武吸了吸鼻子,心里有些发酸。云妃却心不在咽地来了句:“怎么?不好吃?难吃得都哭了?”
“不是。”天武摇头,嘴里还塞着肉呢,也顾不上说话,紧着又往嘴里扒了一口。“好吃,特别好吃。”老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抬手抹了一把,一点儿皇上的样子都没有,到是像个山野村夫。
云妃也有一瞬间的恍神,就想起当年在寨子里的时候,他吃饭时也总是习惯用袖子往嘴巴上抹,抹得袖口全是油,她还总笑话他说一看就不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一点规矩都没有。而她,就想找个不是大户人家的男子,不讲规矩,没有复杂的家族,能陪着自己平平淡淡快快乐乐地过完一生。
却没想到,到头来,竟嫁了这天下的至尊。
她摇摇头,只觉时光荏苒,好多事情经历了就会烙在心里,任凭怎么消磨都抹不去最初的印记。她的儿子都成亲了,原来这一晃,都过了这么多年…
“这桌饭菜是我自己做的,你若是喜欢,以后…就回家来吃饭吧!”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910章 礼成,送入洞房
天武一口红烧肉还在嘴里,突然听到云妃说了这么一句话,特别是那一个“家”字,竟让他几番感慨下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家,这个字眼于他来说十分陌生,他从小就生长在皇宫里,一个父亲,很多很多母亲。后来当了皇帝,有一个国,有一个天下,但却始终没有一个家。他也娶过那么多女人进宫,对,这个地方叫做宫,并不是家,宫里的女人都是他的,可在遇到云翩翩之前,他没觉得任何一个可以配得上“妻子”这个称号。包括皇后。
他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就是二十多年前出宫,遇到山寨里的云翩翩,要不是还得顾及着这个天下,他真有心就在大山里头住一辈子,永远守着这个女子,守着青山绿水。
他将嘴里的红烧肉咽下,抬头看了看云妃,这女人还是一脸别扭扣模样,对他爱搭不理,却也不似从前那般冷漠,会跟他说:“你小时候家里很苦吗?见到肉就没命的吃,也不怕把自己给噎死。”说完,亲手把一杯酸梅推到他面前,虽然推得很不文雅,带着些气,却也是为了他好。
天武又往脸上抹了一把,嘿嘿一笑,也不说什么,抱起那杯酸梅喝了一口,然后再下筷子时,就不再往肉菜上夹,而是吃了不少青菜。
“那我以后顿顿回家来吃。”天武美滋滋地想着,“晚上让回家来住吗?”
云妃却不再开这个口,只道:“我一个人住惯了,不想再有人跟我分享这处清静地方。”
天武也不强求,毕竟比起这么多年两人隔墙不见,如今的情况已经是好上太多了,他不能一下子要求得太完美。于是点点头,“我不来我不来,你喜欢怎样就怎样,我就是每天三顿都过来吃,你也别累着,让下人做就行。”
云妃白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周身却不再散发那种拒人千里的冷气,只是轻轻地道:“冥儿和阿珩大婚了,我的冥儿,终于大婚了…”
南界的喜轿在傍晚之前进了绝平城,大漠里头跟中原地区有些时差,傍晚时分太阳都还烈着,跟白天一个样。
喜乐这一路也没停过,进了绝平城后,立即就有鞭炮声响起,夹杂着百姓们的欢声笑语,阵阵祝福此起彼伏,一直到了玄天冥安排好的宅院门前就没停过。忘川在轿外跟凤羽珩说:“小姐,可真是热闹,百姓们都提着篮子,里头放着从自家带来的东西做为贺礼,说是要送给您和九殿下做为大婚礼物。”
黄泉也说:“穷苦人家虽然没钱,但这份心意却是极贵重的。想当初绝平城还不接纳我们,还是小姐最有办法,轻轻松就让他们一个个都服服贴贴的。”
凤羽珩在喜帕里头抿嘴浅笑,却道哪里有轻轻松的事,为了收复绝平城,她也是下了好一般心思的,稍有一步走错,就有可能酿成反向的效果来。这上阵杀敌是一门技术,要收复人心却是一门艺术啊!
思绪间,外头有一声“落轿”传进耳来,随即,喜轿被轻轻放下,稳稳的,不见一点晃动。凤羽珩对于成亲这种事特别没有经验,前世她也没结过婚,今世更是头一遭,只是听说这新娘子出轿之前,男人为了展示自己的威武,也是要给新媳妇儿一个下马威,要在轿外先往轿子上射出一箭。当然,这箭可不能把新娘子伤子,多半都是用红布包了箭头儿的,新郎会打在轿框上,是那个意思就成。
还听说要跨火盆的,寓意烧掉一切不吉利的东西,从此以后日子红红火火。
另外,有公婆的家里,设下的障碍许是会更多一些,多半就是要让女子知道,进门就为媳,不管你在娘家是多受宠的嫡小姐,到了公婆家也要侍候好自己男人,孝顺好公公婆婆,万不能有一丁点儿外心,就算跟娘家也要隔了心去,一门心思的都扑在婆家这头。
不过她公婆不在这里,将来也不必她多勤快地去尽孝,毕竟人家在皇宫中,她一个儿媳老进宫去也不好,这些个障碍应该是能省了。凤羽珩想着,听说古代女子在出门前都要开脸,就是用丝线绞去脸上的绒毛,意味着她嫁了人就为人妻,不再是闺中的小姐。她一直觉得那种行为挺疼的,还担心着,却没想到这轿子都抬到新宅门口了,也没有人跟她提开不开脸的事。想来是玄天冥知道她不喜欢那些凡俗礼仪,特地有了交待吧!
这头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就觉前方轿帘已经被人掀了起来,似乎有个人正站在她的面前,笑意盈盈地看着她。那笑就算她盖着喜帕也能感受得到,炙烈,又直接。
女孩羞红了脸去,把头微微低下,就听外头有声轻笑传来,那人小声说:“小丫头还知道害羞了?”
声音自然是玄天冥的,边上却不知道是谁说了句:“殿下,按规矩应该先射一箭的。”
话音刚落就被玄天冥喝斥道:“射什么箭?本王的王妃就是要跟本王平起平坐的,无须下马威那一套。”说完,朝着轿子里头伸出手来,“珩珩,把手给我。”
一句“平起平坐”,表明了九皇子玄天冥的态度,也说明了新娘子凤羽珩的身份地位。听到的人无一不羡慕,能在自家夫君得一句平起平坐,那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却一生都求不到的奢望啊!
凤羽珩将小手递过来,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她起身,出轿,穿着良人锦制成的喜服于他身侧并立。人们一下子就看呆了!这简直是世间最完美的一幅图画,就好像故事里说的那些个美好全部集中在一处体现般,挑不出半点瑕疵,让所有人都禁不住鼓起掌来,道上发自内心的深深祝福。
凤羽珩听到玄天歌的声音说:“我九哥可真帅!”
她在喜帕中轻笑起来,却又听到想容来了句:“我二姐姐可真美。”好吧!一个兄控一个姐控,可想容的归宿她多半心中有数,却不知玄天歌最终花落谁家。但愿不要嫁得太远吧!至少她们姐妹还能常相见,互相有个依靠。
她正胡思乱想着,突然之间整个儿人就腾了空,被身边男子打横抱起,吓得她赶紧伸了两只手臂缠上他的脖子,心底却是砰砰砰地跳得厉害。
与此同时,四周人群也是阵阵惊呼,有人说:“九殿下这是干什么?要抱着新娘子进门吗?这不合规矩啊!”
玄天歌的声音就又传了来:“什么规不规矩的,在我九哥这里从来都没有那些劳什子规矩。更何况,咱们阿珩可不是一般的新媳妇儿,上得起战场造得出新钢的女子,当得起我九哥这一抱!”
她的话得到了人们的一致赞同,古蜀人这才意识到,传说中大顺造成了一种叫做“钢”的东西,比从前宗隋的铁精还要好,断铁精就跟切泥巴一样,原来那种叫做“钢”的东西竟是济安郡主造出来的!这样的女子何止当得起夫君一抱啊!前来参礼的女子们也都想通了,原来,想要得夫君许诺平起平坐,那也是要自己拿出真本事的,并不是凭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和背后强大的家族就能行。
凤羽珩被玄天冥抱在怀里,听着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抿起的嘴角就一直都没有放下来。她轻轻开口在玄天冥耳边说了句:“谢谢。”
那人却是一愣,随即答:“咱们之间,不该言谢。珩珩,这是你应得的。”
新郎官儿抱着新娘子入府宅,这虽是在绝平城的临时住所,但为了完成这一场大婚,也是从里到外精精细细地修整了一番,虽说比不得京城宅院的大气,更比不了江南小邸的精致,但却充满着大漠的异域风情,就连府内奏起的喜乐听起来都那么新鲜,很是合凤羽珩的心意。
玄天冥一直把人抱至喜堂,再放下时,主婚人就已经宣告大婚仪式正式开始。
那是玄天华的声音,天下独有的出尘如仙,却又显得是那么的神圣。凤羽珩听到玄天华喊着:“一拜天地!”
身边玄天冥就扶着他转过身来,对着堂外的方向跪下,磕头。她依礼照做,亦是怀着十二分的诚心。
“二拜高堂。”
凤羽珩却不知该拜谁,因为高堂没来,拜谁都不合适啊!但玄天冥却还是拉着她又转回身,冲着正面又跪下,磕了头。
许是猜到她心中疑惑,起身时,就听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咱们的三位舅母。”
凤羽珩心中那种难以言表的感动又袭上心来。高堂拜舅母,亏他想得出来。不过在这里,也就只有许氏秦氏和苗氏三人算做长辈了,所谓娘亲舅大,如果一定要拜,也未偿不可。但那毕竟是娘家亲戚,女子出嫁以后,要拜高堂拜的也是婆家人啊!更何况玄天冥是皇子,让个皇子拜媳妇儿娘家的舅母,这真是天下奇闻。
可玄天冥就这么义无返顾地拜了,而且拜得心甘情愿,不止凤羽珩,在场所有人都不得不佩服这位皇子的肚量,也不得不再次羡慕凤羽珩在九皇子心中的份量。
天地拜了,高堂拜了,下一拜,就是夫妻对拜。
当七皇子玄天华把“夫妻对拜”这四个字喊出来的时候,凤羽珩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子神圣来。就觉得这一拜才是这仪式的重中之重,拜下去,他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她再不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家,而是一个皇子的正妃,而那些做为姑娘时曾经历过的岁岁月月,也在这一时间像是后世电影回放一般在脑中闪过…
这一拜,拜得长久,二人谁也不愿起身,直到身边传来笑起,玄天冥这才拉着凤羽珩将身子直了起来。而玄天华那头也适时地又是一句重点出口——“礼成!送入洞房。”
凤羽珩心头一紧,她听得出,最后四个字出口时,七皇子玄天华的声音,打了颤了…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911章 用一座城,做为我们大婚的贺礼
绝平城内,九皇子与济安郡主大婚,京城中,姚家的喜宴也从早一直摆到了晚。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地方也因这二人的大婚热闹了一整天。那就是因凤羽珩的到来而得到重生的济安郡!
对于济安郡来说,济安郡主就是郡内的灵魂,连带着玉州人都跟着崇拜起凤羽珩来。郡主大婚的消息早就传到了这边,钱丰收为凤羽珩高兴,早早的就张罗起这一日玉州以及济安郡的集体庆祝活动。一大早起来就开始放鞭炮,然后是舞龙舞狮,临近晌午时,干脆在济安郡的主街道上设下喜宴。
到贺的人最远的有从海州过来的,都带着贺礼前来,虽说并不能见到凤羽珩本人,但礼到心意到,他们也觉得心里踏实。
对于这些贺礼,钱丰收照单全收,但却不是收入自己囊中,而是设立了一个公共的帐户,跟六皇子玄天风商量了之后,二人干脆替凤羽珩做了主,吃用的东西送入济安郡主府,贵重古董摆设之类的折价换钱,礼金直接充入帐户之内。而这个公共的帐户就做为济安郡主为济安郡以及玉州百姓筹得的一笔善款,专门用来救济那些穷苦百姓。
人们对于这种处理方法都十分推举,而济安郡以及济安郡主的呼声也在经了此事之后更高了一筹。
彼时,六皇子玄天风却并没有出席街心的喜宴,他人就在济安郡主府里,在自己院中的书房,执笔,在一张张宣纸上写下一个个大大的“喜”字。面上却带着隐隐的感伤,可很快地,那种感伤就被欣慰取代,他轻轻开口,自顾地道:“总能让人看到无尽希望的丫头,终于嫁了,六哥祝你幸福。”话毕,笔落,又是一个“喜”字书写而成。
送入洞房之后也是还有仪式的,只不过这之后的仪式不需要主婚人来完成,而是要靠府里有经验且儿女双全、体貌康健的婆子。她们将新郎新娘让到喜榻边,沿着榻沿坐着,然后再将二人的袍子角系到一处,倒好交杯酒,在各种吉利话中看着二人把交杯酒给喝了,这才又举着装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盘子,让二人每样都吃上一口,然后又是一番吉利话说出,这才算完毕。
新郎官儿不用现在就挑起盖头,要先出去与众宾客寒暄敬酒,新娘就坐在这里等着,直到喜宴结束新郎归来,才是他们真正的洞房。
玄天冥临走时俯在凤羽珩耳边同她说:“我不会喝多少酒,今晚咱们还得精神些。营里将士多半都进了城来参加喜宴,我总觉着这么好的机会古蜀那上将军不会错过,保不齐晚上就要进行一次反击。”
凤羽珩神精一凛,立即点头,回话道:“你放心,他若敢来,咱们就打到月平城去,就把那座月平城当做是我们大婚的贺礼,可好?”
虽隔着盖头,但玄天冥依然能感受到他家小娘子那俏皮的模样。他禁不住也笑了起来,伸手往盖头低下的小脸蛋儿上掐了一把,“没哪个女子一听说有仗可打会像你这么高兴的。”
她亦回道:“所以我才能站在你身边,成为你的妻子。”
玄天冥不再多留,带着笑间转身出了屋子回到前院儿去会宾客,而喜房里那两个婆子则是回味着这对新人刚刚的对话,羡慕不已。一个能上得去战场的女子,一个能说出要把一座城当做大婚贺礼的女子,是何等的霸气啊!从前都觉得济安郡主是好命,却不知,真正好命的是那九皇子,这样的媳妇儿,这普天之下打着灯笼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绝平城的喜宴非常隆重热闹,不但京中贵客们到场,三军将士也涌入城来欢聚,还有绝平城内的百姓,都因这一场大婚而有了共同的话题。
不过,城防却并没有因此而疏忽,玄天冥甚至悄悄告诉玄天歌等人绝对不可以外出,不要离开这座府邸。虽然他绝对不信古蜀大军能杀进城来,但防范却一点都不能少,毕竟这府宅里都是他和凤羽珩至亲的人,都是他们拼命都需要保护的人。
玄天歌到底是皇家女子,对此道十分精通,她九哥一说便立即领会了意图,还跟玄天华小声探讨:“七哥,你说如果今晚那古蜀人真不知好歹地前来攻城,我九哥跟珩珩会不会一怒之下直接冲到古蜀京都,把那狗皇帝的脑袋给摘下来?”
玄天华看着这个妹妹不停地摇头:“哪有那么暴力的?要是两军对垒都像你说得那么简单,咱们大顺也不用养着那么些兵马了。”
“可你没听过天雷的传说吗?”玄天歌拉着玄天华的袖子,很是激动地道:“自打进了沙平城就一直听说九哥手里有一种天雷,打出去能炸死成片成片的人,那动静就跟天上的雷声一般无二,百姓们都称之为天雷。七哥你说,那种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对此,玄天华到是也有所耳闻,但他没跟玄天冥去问过,只是直觉告诉他,那东西不可能是玄天冥的,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那丫头鼓捣出来的吧?印象中,那丫头总是能拿出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来,多半他们连见都没见过。
可这话他不想对玄天歌讲,这个妹妹心思总归天真一些,有些事情若是知道得太多了,怕是哪一日不小心就说漏了嘴去。对于凤羽珩的本事,玄天华总觉得不该让太多人知道才好。于是他摇摇头,对玄天歌道:“百姓说话总归是夸张了一些,我听说不过是大剂量的火药,跟鞭炮的道理差不多吧!有本事些的匠人就制得出来。古蜀这头输在没有准备更没有防范,这才着了道去。你不要把那东西想得神乎奇神,特别是回去之后更不能在京中见人就讲,知道吗?”
玄天歌点点头,“七哥放心,天歌知道轻重的。皇伯伯早就告诉我过,九哥和阿珩这边的事,咱们知道就知道了,可不能跟外人到处去讲,容易招来眼红的人嫉妒,更容易把有贼心的人都招来,给九哥添乱。”
见这丫头懂事,玄天华这才放下心来,可对于那种天雷,就连他自己也都动了想要一观的心思。今晚大漠里绝难平静,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就是不知这场战事会选在什么时候开始,古蜀那头又能有多大的本事,能往北行走几里。
喜宴一直进行到很晚才结束,百姓散去,贵宾休息,将士们却在玄天冥的安排下悄悄出城,往大营那边去准备今晚的战事。
他们料想的没错,月平城那头的确得到了玄天冥大婚的消息,不过这消息却到得极慢,直到这头喜宴都过了半,月平城里,碧修跟傅雅二人却还在床榻之上承着鱼水之欢。
傅雅跟了碧修的时候还是处子之身,却在碧修的开发下越来越精通此道,甚至还有了几分迷恋。而那碧修,也因傅雅最开始为了得他欢心而提出的让他把自己想像成凤羽珩一说上了瘾,不知不觉间,竟不知怎的,对那个大顺的济安郡主竟真的有几分痴迷,时常都在想,如果是真正的济安郡主在他身下,那该是多销魂的一件事?能够拥有那样一个女人,才是男子最值得骄傲的事情啊!
渐渐地,他开始浸入一种幻想,他想要把自己的正妻之位留给凤羽珩,将来那女人成了他的妻,不但可以陪他上战场,还能为古蜀练钢,甚至还有可能把天雷也带到古蜀来。有了新钢器和天雷,古蜀再也不怕大顺。什么九皇子八皇子,他谁也不要帮着谁,就要带着凤羽珩一路杀入大顺去,直入京都,让古蜀成为这天下之主。然后古蜀国君将他视为恩人,他的家族也将成为古蜀第一家族,看谁敢动其分毫!
碧修带着这样的幻想,在傅雅身上更加卖力。傅雅虽不知这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可从他的眼神中却也能够猜出一二。可她一点都不怕,她知道凤羽珩和玄天冥的本事,更知道区区古蜀根本就不是大顺的对手。她图的就是古蜀赶紧战败,碧修能够带着她回到古蜀京都,过个安稳的生活就好。当然,她也想过这碧修能争气一些,把玄天冥给打败了,那样她才更能扬眉吐气。可惜,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这二人各怀心思的在运动着,床榻咯吱咯吱响个不停,傅雅总是担心床塌了,碧修却觉得这样的声音更加刺激,乐此不疲。
终于,绝平城那头的消息传到了碧修耳中,副将隔着门传话的时候,就连傅雅都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九皇子早就说过要在凤羽珩及笄之时将人迎娶过门的,这人说话还真是算话。她心中有些惆怅,却立即回过神来,时过境迁,她再也不是曾经的傅雅了,那些个有的没的最好还是不要动想,省得心思被碧修看出,小命不保。
碧修做为上将军,到也不是整日都想着床第间的这点子事,此时一听说玄天冥凤羽珩大氏,大顺所有将士都在绝平城里喝酒,他立即意识到这是一个反攻的最好时机。有天雷又怎么样?把你们都堵在城里,在你们喝得分不清楚东南西北的时候杀回绝平城去,玄天冥,这一次,你跑不了的!
碧修哈哈大笑,立即着人点兵,同时,也大声道出一句自己的心里话:“把那济安郡主给老子留着,必须活捉!”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912章 真是个难忘的洞房花烛啊
古蜀人冲到绝平城南郊大营时,凤羽珩正在玄天冥的怀里靠着,随手拧着他的头发,笑得肚子都疼:“好像都是男人拧着女人的头发玩,可是你看,你们也是留着长发,怎么能让人忍得住不动手动脚嘛!”
玄天冥对她媳妇儿一向没有什么抵抗力,今日适逢大婚,又喝了点酒,心里总是有些念想在蠢蠢欲动。可他还是得憋着,因为今晚古蜀必会攻城,这是他们一早就料想到的事情,可不能因为儿女情长洞房花烛而耽了大事。于是,他环着自家媳妇儿说:“今夜且饶过你,但你都嫁给我了,早晚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凤羽珩当然知道他这话是指什么,不由得红了红脸颊,却还是为自己努力争取了一下:“那什么,我才十五岁,其实这个年纪并不适合圆房,女子的身体都还没长开呢。”
“有人十五岁大婚,十六岁就当娘亲了,怎么就没长开?”玄天冥不解,“这话你以前就说过,可普天之下,不都是这样的么?”
凤羽珩知道这种事跟古代人说不明白,不过她毕竟心智成熟,身体又是练了武的,比起那些娇弱姑娘来到是强上不少。她心中有数,圆房的话,其实还真的不碍事。想到这,便也不在这个事情上过多地纠结,只是又使劲地扯了一把玄天冥的头发,直看着他疼得呲牙咧嘴这才表示满意。
玄天冥十分无奈啊!“人家女子大婚当日都娇羞得不行,咱们家娘子还真是特别,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我说,你到底还记不记得今日是我们大婚?现在该是洞房花烛?”
“我怎么不记得了!”小丫头不干了,翻过来跪坐在他面前道:“咱们这不是特殊情况么!你听——外头是不是有点不对劲了?”
她这一说,玄天冥还真就把耳朵给坚了起来。大军攻城,沙地上的响动是比不得平原地区传得远的,但喊杀声却已经传入到绝平城内。他眼一亮:“古蜀人来了!”
“可惜,他们靠不得城墙半步。”凤羽珩笑嘻嘻地起了身,慢悠悠地穿鞋子。
“何止城墙,就连南郊的大营都无法靠近呢!”玄天冥说着话,再挑眉看着她这一身还没换下来的大红喜袍,又看看自己,也是红袍加身,不由得问了句:“怎么?咱俩就这样上战场去?”
“不好么?”凤羽珩狡黠一笑,“今晚是咱们的新婚之夜,古蜀人不讲究,挑这种时候来找茬儿,许是忘了今儿是什么日子,那咱们就去提醒提醒他们,顺便教教他们怎么做人。”
玄天冥点点头,“恩,本王瞅着咱们这两身红也挺好的,那不如就让古蜀人也在这样的红色中渡过一个难忘的夜晚吧!”
他说完,二人对视一笑,皆明白所谓“难忘的夜晚”是怎么个意思。待古蜀血流成河,可不就是这一片红吗?
事实上,玄天冥说得一点都不夸张,古蜀这次前来攻城派出三十万大军,可别说是绝平城的南城门,就是连大顺扎在南郊的营地都没能接近。就听“轰隆轰隆”的雷炸声响,古蜀先锋只在眨眼之间就被炸得支离破碎血肉成河。
碧修人在后方,被大部队包围在中心,他远远地看着前方发生的一切,不由得流了一后背的冷汗。“怎么回事?”他问身边副将,“大顺将军一个都没出来,怎的就炸起了天雷?”
那副将也是一脸懵圈,怔怔地道:“是啊!以往天雷都是大顺人用手扔出来的,怎的这次连个人影子都没看着雷就炸了?难不成…雷是在地下的?”
他们猜得没错,早在玄天冥这场大婚之前他就已经做足了准备,着西放在南郊大营再往南五里的地方布了阵法,将地雷埋进沙子里,根本无需大顺出兵,只要古蜀人敢靠近上前,雷区立即引发,毫不犹豫地送他们上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