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话一般动听。
伍儿只当没有听见,御风而行,速度极快。不多时,已入巍峨宫墙。
黄昏时分,夕阳金灿,伍儿从空中俯瞰,很快就找到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百花含苞的御花园中,年轻皇帝静静伫立,眼光透过镀着金边的云朵,似看到了九重天去。过了很久,皇帝抽过远眺的视线,低低叹了口气。
不远处,一个娉婷女子袅袅走来,走到皇帝身后,轻轻启口:“皇上,若是记挂,何不派人去寻?”
皇帝转过身与她对视,面无表情,淡淡道:“寻到也无用。”
女子没有再多话。她钟情的男子正怀念着另一个女子,她心中不是没有委屈。帝后大婚之期一拖再拖,她不是不知缘由。可是除了等待,她没有什么可以做。
“皇帝在想你。”
半空中,魔剑传出一声讥嘲。
伍儿狠狠攥紧剑柄,示意他别胡乱说话。
墨隼方才那一句话并未用传音,御花园中的男女震惊仰头,却不见空中有什么异状。
“皇上,似乎有人…”女子蹙眉,神情疑惑。
“何处有人?”皇帝的语气愈发冷淡,双手负在背后握成拳头,面上只是云淡风轻,“朕乏了,摆驾回宫。”
皇帝顾自离去,步伐甚大,把那女子远远甩下。
入了寝宫,皇帝命宫人全部退下,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寝殿。
伍儿隐匿身形跟随他到此,心知尘珀哥哥已经知道她来了,便慢慢现出身形来。
寝殿中没有掌灯,有些昏暗,伍儿站在一角,白裙素净,面容清丽,一头黑发泛着浅浅光泽,皇帝隔着一点距离凝望她,恍惚觉得眼前是一幅画,是他因思念她而一次次绘下的女子画像。
“尘珀哥哥。”伍儿先开了口,对他微微一笑,“别来无恙。”
皇帝蓦地回神,大步上前,双手握住她的肩,沙哑唤道:“伍儿?”
“上次走得匆忙,没来得及道别,你别怪我。”伍儿略略退后,不着痕迹地挣脱他的手。以前是她懵懂,现在她已看得十分清楚,尘珀哥哥对她确实情根深种。
“上次…”皇帝顿了顿,低声吐出两个字,“抱歉。”即使他费尽心思要救她,但终究让她上了断头台。
“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错。”伍儿摇头,暗暗使劲捏了剑柄一把。都是这混世魔头做的好事,逼得她差点变成无头鬼。
“伍儿…”皇帝不察她的动作,欲言又止,“其实我…”
皇帝英俊的脸庞忽然浮现一团可疑的红晕,伍儿心头一跳,忙接话道:“我是来借一样东西的,如果尘珀哥哥觉得方便,我明日就来归还。”看这情形,尘珀哥哥是想表白,她还是赶紧闪人为妙。
“借何物?”皇帝轻咳两声,压下欲告白的紧张心情。
“御玺。”伍儿无奈,知道自己说得很无耻。皇帝的御玺怎可随意借人?但她也没办法,来的路上墨隼说御玺凝聚历代皇帝的阳气,可以辅助他修炼成形,她想他应该没有必要骗她。
皇帝吃惊:“伍儿,你要御玺何用?”
伍儿不便明说,只能回道:“可不可以不问?我只借一晚,天亮就还你,不会耽误你上早朝。”
皇帝皱眉,没有回答。事关社稷,他不能轻率应允。
“何必问他,要拿御玺还不易如反掌?”魔剑突然震动,一道模糊影子现出,直往皇帝扑去。
伍儿一惊,正要出手相救,却见皇帝软软倒下,倒只是晕厥过去,呼吸仍平缓。
伍儿蹲在皇帝身边,凝视他英挺的眉眼,若有所思。她曾为尘珀哥哥续命七年,原打算时间到了再喂他血,可如今她遭天庭追缉,还能活多久尚是未知数,只怕下次相见遥遥无期。
咬破指尖,伍儿捏住皇帝的两颊,再一次喂他饮血。
寝殿内静谧无声,墨隼不知去了哪里,伍儿突然清喝:“何人如此鬼祟?”
殿门缓缓打开,一名女子从外走进,神色沉凝,难掩担忧,但无一丝惊惧。
“司徒静?”伍儿认得她,刚才在御花园的女子便是当年曾有数面之缘的未来皇后。
“你在对皇上做什么?”司徒静显然刚到,只在门外窥见伍儿喂血。
“施妖术。”伍儿拍怕手站起,勾起一抹妖媚笑容,“尘珀哥哥对我一往情深,我自然不能让他有一日忘了我。”
司徒静愣了愣。半晌,她忽然笑了,笑得美丽而酸涩:“你骗我。如果你想霸占皇上,根本无需施什么妖术,皇上早已为你神魂颠倒,没有人能和你抢。”
伍儿敛去媚笑,心生一分敬佩。这个少女不过桃李年华,却比一般人聪明许多,没有陷入情海的不智。有这样的女子陪伴在尘珀哥哥身边,她可以放心了。
伍儿转身,突地运起一掌,击向昏厥在地的皇帝。
司徒静见她突然发难,这时才生起恐惧的感觉,再顾不上去分辨真假,飞奔而来,直直扑在皇帝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
伍儿一掌拍下,司徒静自知难逃,闭眼受死。
伍儿没有停手,手掌落下,司徒静立即不省人事。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伍儿摇摇头,心中感触良多。爱上一个人真的会甘愿为他而粉身碎骨吗?她不懂。
为了尘珀哥哥,为了眼前这个痴情女子,也许她应该擅自妄为一次,冰封尘珀哥哥的部分记忆。从今往后,他的世界里不需要再有伍儿这两个字。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蹉跎年岁,才不会时时惦念着一个早就与他不同世界的人。
那一厢,墨隼已经找到御玺,附身其中。
魔剑引伍儿前去护法,伍儿才到龙鹫宫大殿,就见眼前红光一闪,一张俊美邪气的脸映入眼帘。
伍儿待要上前,红光再次闪耀,绯尧的身影快速地消失无踪。
伍儿微怔,很快就想透蹊跷。
绯哥哥是来劫御玺的!
伍儿持魔剑御风急追,须臾就已离开皇城范围。至偏僻无人的山野,她拈诀封住绯尧的去路。
“伍儿!”绯尧停下脚步,恼道,“各界盛传,你为了魔君自愿脱离仙门,难道竟是真的?”
“绯哥哥,说来话长,你先把御玺给我。”伍儿好声道。
天色渐暗,天边一弯月牙儿悬挂,浅淡光泽照在绯尧的脸上,勾勒出完美的线条。他深邃狭长的眼眸轻眯,声音极轻:“伍儿,你不惜与天界为敌,今日也要与我兵戎相见吗?”
伍儿无话回答。她是为了师父才答允墨隼,护他周全。绯哥哥能追踪到此,又怎么不知来龙去脉?他这是在逼她失信。
“伍儿,等我毁灭魔君,你就再也不用背负罪名,你师父也不用承受教导出孽徒的压力,这样不好吗?”绯尧说得缓慢,语气深长而惑人。
伍儿不语,撤去挡路的结界。
绯尧眼底闪过喜悦的光芒,取出御玺,掌内强劲的妖力蓄势待发。
伍儿等的便是这一时机,指尖一簇银辉急射,绯尧顿觉掌心剧痛,御玺滑落手中,往草地坠下。伍儿飞身而去,却听绯尧怒笑一声,以身做盾挡在她前面。
“杀了我,你就能拿走御玺。”绯尧说得决绝,行动更是坚决,一掌抬起,就往御玺击去。
伍儿要阻止已迟。电光石火,御玺骤然大亮,魔光极是刺眼,霎那间刺穿绯尧的手掌,下一刻,一个完整的人形出现在草地上。
墨衣暗如黑夜,刀刻般的轮廓冷峻如锋,一双异色瞳眸仿似冰石坚硬,泛着慑人的寒光。
伍儿大感意外,墨隼这么快就炼成肉身了?
“看来尧王也不过是乘人之危之辈。”墨隼冷笑,一把扯过伍儿,不由分说便在她唇上亲了一口。他对自己说过,修成肉身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她的唇是否还如樱桃般可口。这味道,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绯尧施法疗伤,狭眸眯成了一条细线,眼底迸出怒光。
“荒唐!”他怒喝,却不是对墨隼,“伍儿,你当真是着了魔障!谁是你的敌人,谁是你的朋友,你已经分不清了吗?”
伍儿挥开墨隼,向绯尧走去,低语道:“绯哥哥,我只是完成我的承诺。现在事已了,你不要与魔君起争执。”
只怕你不是他的对手。
伍儿未言明,绯尧心知肚明,不由连声冷笑:“或许我原本打不过他,但今夜,恰是他的死期!”
话音未落,火红长链凭空飞腾,一击击中墨隼胸口。墨隼连退数十丈,捂胸咽下一口浊血。
伍儿惊诧。是绯哥哥的妖力大增,还是墨隼魔功受损?
绯尧牵住伍儿的手,握得极牢,开口道:“提早重生肉身,他的力量尚未完全恢复。伍儿,只要你不插手…”顿了片刻,绯尧用力重复这一句,“只要你不插手。”
伍儿无言以对。之前维护墨隼是因为承诺,现在她的责任已尽,还有什么理由管他生死?
默默地抽回手,她退到了绯尧身后。
墨隼远远望过来,俊容无澜,眸色似冰冻的寒潭,泛着冷冷波光,惟有唇边划过一抹笑。
伍儿隔空与他遥望。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看懂了他的笑。他是在笑他自己。
墨隼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浓,仿佛天上月儿的光芒越来越亮,亮得有些晃眼。他曾把自己的性命交托予人,那是从前的墨隼决不会做的事。即便是死得痛苦无比,他也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那一刻他心底滋生出的信任,此时被她狠狠丢回来。
伍儿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绯尧转头望了她一眼,猛然飞身,攻势狠辣,显然是倾尽十成妖力,势要一举毁灭对方魂魄。
墨隼跃起,堪堪避过要害,但仍受到余力波及,梗在喉头的一口血终于喷出来,洒满青翠草地。
绯尧步步逼近,近到只剩半臂距离,盯着墨隼的眼睛,冷声道:“我与你不同,我夺神器只为打赢你。今日你一死,我便不会与天界为敌。你给不了伍儿安稳的日子,就不要拖着她不放。”
蕴着深浓妖气的手掌停在墨隼左胸前,仅要多一分力,就能掏出他的心脏。
墨隼傲然挺立,语气讥诮:“就算我死在你手中,你也不曾打赢我。就算我灰飞烟灭,你也不曾得到你想要的。”
两个男子目光交接,狠意相似。
极缓慢的,墨隼再吐出一句:“朝儿已爱上我。”
绯尧眼中翻起狂澜,再无停顿,屈起的五指往墨隼的胸口凿下,生生陷入血肉之中。
墨隼不躲不避,用仅剩的魔功强自抵挡,口中继续说道:“朝儿腕上戴着霞光佛珠,一旦她动情,神器就会有反应。你若不信,可以回头看看,佛珠此刻是不是光芒大涨。”
“不必垂死挣扎!”绯尧咬牙,强忍回头一看的冲动。
远处,伍儿按住震动不止的佛珠,眉头紧皱。霞光神器从未这般异动剧烈,她的手很痛,直痛到心尖上。
空气中散发着独属墨隼的血气,即使她屏住呼吸,依然闻到。眼前似有一抹血色,正如墨隼胸口淌下的血,那血好像在她心头钻凿,一点点凿空她的心。
忍耐不住的,她发出低低的一声痛吟。
绯尧听到声响,终是回头。
万般按捺,只为这一瞬间,墨隼催动神力,仰头长啸,周身绽起耀目的辟邪神光,光如利刃,支支飞射入绯尧身体!
绯尧闪躲不及,厉声惨叫,身形忽明忽灭,隐隐现出原形。
伍儿惊喊,挥袖飞去一簇银光,仙光凌厉,只听砰一声,墨隼应声而倒。
伍儿踏风飞至,不及多说,运起仙法,拔除射入绯尧体内的辟邪之刃。
绯尧面如纸白,摇摇晃晃地走了一步,扯住她的袖子,死死盯着。
霞光佛珠的光芒淡了些许,但看在绯尧眼中,像要刺瞎他的双目。
伍儿局促,拉下衣袖盖住佛珠,讷讷不知该说什么。
“呵呵…”
低哑的笑声来自倒地的墨隼。他同样脸色苍白,极为虚弱。勉强动用辟邪法,伤人伤己,全因她的袖手旁观。然而她的不肯相帮,他却怪无可怪。从第一世惨死开始,他就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上唯一可靠的只有自己。他根本不该生出那可笑的奢望。
伍儿低头看他,脑中有片刻恍惚。他虚弱的样子令她想起当日在霁月山幻云林,她大意放他的第一魄出镇魔鼎,他初初恢复人形,显得有些面白气弱,如果当时她把握机会,他已不复存在。
此时此刻,竟像极了当初的情景。
她若要杀他不费吹之力。
一念只是飘过脑海,心头剧痛难挡,腕间佛珠勒紧了她,似在催促她动手,又似在点醒她未明的心。
“伍儿…”
绯尧的声音拉回她的神智,伍儿浑身一震,如从梦靥里惊醒般,一头冷汗。
绯尧苦笑,低低地道:“辟邪法厉害,我即将现原形。”瞥了一眼她手上光芒渐盛的佛珠,他笑得越发苦。
“现原形?”伍儿大惊,“像上次那样严重?”
“不,只是需要一段时间调养。”绯尧轻轻闭眼,不愿再看到那光芒。
“我陪你。”伍儿不假思索地道。
绯尧没有应声,形体逐渐透明,在夜色中一点一点消失。
一只蝴蝶飞落伍儿的肩头。
缓缓的,蝴蝶飞过她的脸颊,翅膀掠过她的唇,宛如一个蜻蜓点水般的亲吻。最后停落在她发间,安静不动。
伍儿深深吸了口气,默默放魔剑在墨隼身边,御风离去。
月色正浓,凉寒的夜风吹过,吹散墨隼的额发,一缕黑色发丝垂盖住他的眼眸,一并掩去了他眸底的晦涩神色。
第二十八章:逼入黄泉
初春时节,阳光格外明媚,清风格外温柔,草地冒出新绿,杨柳轻轻拂堤。不知名的湖泊上,一艘小蓬船悠悠荡荡,没有目的地在水面晃荡,船头站着一名白衣女子,潋滟的水光倒映出她清美绝伦的脸庞。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在她身旁轻盈飞舞,飞得累了便栖息在她手背上,静静的,而又带着一丝眷恋。
女子低下头来,轻声启口:“绯哥哥,已经一个月了,你还没法恢复人形吗?”
蝴蝶扇动翅膀,似是回应。
女子无声叹息,转身折回船内。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经不是从前懵懂迟钝的伍儿,即使绯哥哥没有露出一点破绽,她也知道,他已经痊愈。其实,就这样待在人间与他作伴并无不好,生活静谧而简单,可是,她心底始终有一股莫名的不安。
霞光佛珠再不是以往的沁凉,时时刻刻都滚烫透心。她总会想起一个人,想着他的伤是否好了,想着他是否在筹谋夺取第八个神器。等到他八魄归体,那么,她就是他仅剩的毁灭目标。
她所想的明明无关情爱,霞光神器还是光芒不褪,炽热烫人。
一声呼唤忽响,船身晃动几下,一人跃到船上,浑身湿漉漉的,脸上却是笑容灿烂。
“龙王?”伍儿诧异又惊喜,“好久不见,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龙朔望着她,眉眼间满是欢喜,笑着道:“上次一别,我还担心后会无期。之前你到龙宫,可惜我被霁宸上仙遣走,没能和你一叙。”
忆起龙宫之事,伍儿的神情不由黯淡下来。
龙朔眼中的笑意也慢慢淡去,敛了面容,正色道:“伍儿姑娘,这次是霁宸上仙私底下让我来找你的。”
“师…”伍儿一顿,改口问,“霁宸上仙还好吗?”
“他没事,只是不便亲自寻你,所以告诉我追踪释心剑的方法。”龙朔瞄了一眼她手背上的蝴蝶,倒也没什么顾忌,接着说道,“霁宸上仙说,魔君重生,已得七魄,又有妖界蠢蠢欲动,你如今是妖魔仙三界争夺的人,务必珍重。”
伍儿微微皱眉。师父必定不只说了这些。
果不其然,龙朔再道:“若你不肯回霁月山,就去冥界避一避。”
伍儿琢磨着这话:“去冥界寻求琅琊的庇护?”
龙朔晃晃脑袋,无辜地道:“霁宸上仙就说了这么多。”
师父话里必有玄机。伍儿苦思不得其解。一直以来,鬼皇琅琊正邪难辨,直到那曼珠沙华重伤墨隼,才显露出琅琊襄助仙界之意。师父让她去冥界,背后有何深意?
“你会带这只蝴蝶一起去吗?”龙朔指了指她的手背,跟着又絮絮地道,“我护送你到冥界之后,就得回东海去了。以前就觉得东海的日子枯燥无聊,近来更觉了无生趣。那些虾兵蟹将除了说‘是,龙王’之外,就没别的话了。”
伍儿不禁莞尔。只有他,不在乎她是不是和魔界勾结,不过问她和什么人在一起,就好像她永远是他最初认识的那个样子。
看着她笑,龙朔也笑。一缕阳光透过蓬顶照在他白玉般的脸上,照亮他纯净的眼睛。
“走吧。”伍儿捉下蝴蝶,轻轻放在船舱。相信师父不会害她,她就去冥界探一探究竟,但无论出于何种考虑,都不能带着绯哥哥一起去。
蝴蝶落地,忽现红芒,整个蓬船骤然大亮。
“不准去!”
喝声突起,一身绯色锦袍的俊美男子横立在伍儿身前。
“绯哥哥,你恢复人形了。”伍儿并不意外,淡淡笑道,“原想看你能憋到什么时候。”
绯尧无视龙朔,拉住伍儿的手,气恼道:“这一个月的安生日子难道不好吗?你非要去搅这趟浑水?”
伍儿没挣脱,好言道:“绯哥哥,你我都知道,眼前的平静只不过因为风云未起。”
绯尧把她的手包裹在掌心里,微微用力,静默片刻,才沉声道:“伍儿,我并不想抢夺什么神器,也不想称霸六界,只想和你朝夕相对。你若信我,我们找一个无人的地方,从此不理纷争,可好?”
伍儿抬眸凝望他。她真心觉得好,那样的生活本是她所期盼的。可为什么她说不出口这一个“好”字?
“好是挺好的。”接话的是在旁的龙朔,他皱皱眉,说得实在而一针见血,“哪里是无人的地方?哪里是魔君和天帝都找不到的地方?”
绯尧转头瞪了龙朔一眼。
龙朔耸肩。他只是实话实说。如果不是霁宸上仙长跪天庭向天帝求情,伍儿姑娘恐怕连这一个月的平静日子都没有。
伍儿使力抽回被绯尧握住的手,突然飞出船外,眨眼间隐匿了踪迹,凭空消失。
两道唤声不约而同地响起。
伍儿只作未闻,决意独行,顷刻便已远去。
犹如老马识途,伍儿直闯鬼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