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尧沉默思索片刻,并未再多问,伸出一手来,道:“我陪你一起等。”
指节分明的手掌停在眼前,意思明显不过,伍儿把自由的一只手轻轻放入他掌心,而另一只手仍被墨隼紧紧握着。
两个男人目光对上,光芒熠熠,争夺之意不可错辨。
伍儿感觉双手都被捏得生疼,左看看又右看看,只见他们眼眸眯紧,锐色暗涌。
“伍儿,结界中莫非埋着亭兮神女的肉身?”半晌,绯尧率先开了口,似是随意地道,“雪天寒冻,我陪你到长廊那边坐坐。”
他说着,拉动伍儿,便要去往院角的蜿蜒回廊。
伍儿跨出一步,奈何右手被墨隼攥得死紧,再走动不得。
绯尧使力拉扯一分,墨隼就用力握牢一点,两人无声拉锯,苦了夹在当中的伍儿。她忽然振了振手臂,恼怒道:“雪景美丽,就一齐在这赏景吧!”
她就地坐下,顺带拉下两人。
三人席地坐成一条直线,各怀心思,一时间没有人出声。
伍儿在想,不知道她和绯哥哥联手能否战胜大魔头,但此时不宜冲动行事,过完这七天再作打算。
绯尧在想,他闭关数月,没想到魔君与伍儿之间似有暧昧,从今日起他必须守牢伍儿!
而墨隼则垂眸看着雪地,白光映入他眸底,泛起幽幽的寒霜之色。尧王的态度毫不掩饰,把伍儿视为己有,他断不能轻忽,让尧王有机可趁。
三人无言,静谧中气息怪异而微妙。细雪又起,轻若无物般地落在他们发上,缀了点点的晶莹雪白。
绯尧低念几句秘诀,变出一件貂皮裘,裹在伍儿身上,温柔笑道:“天寒地冻的,你小心着凉。”
伍儿弯唇一笑,回道:“我不怕冷,不过还是谢谢绯哥哥。”
“这几个月,你都发生了哪些事?”绯尧关心地问。
“我回了一趟霁月山,这次下山是因为某人要填平东海。”伍儿瞟了某人一眼,继续道,“还有,我在黑蛮的魔宫看见一座玉雕,是魔尊亲手雕刻的朝华天女的遗像。我怀疑,我是魔尊和朝华天女的女儿。”
绯尧一怔:“有何线索可以证实你的身世?”仙魔之女的身份非同小可,若是属实,她很快就会成为各界抢夺或毁灭的目标。
“暂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我如今已有内丹,不炼自成。”伍儿不忌讳大魔头在旁侧,反正他早已知晓,也早就起了招揽之念,“我想找个机会仔细问问鬼皇琅琊,也许他知道一些秘密。”
“他掌管人间生死,却未必清楚仙魔妖怪四界的缘起缘灭。”绯尧伸手拂去她发梢的雪花,戏谑道,“你是仙也好,是魔也罢,在我眼里你仍然是当初太白山下傻乎乎的小丫头。”
伍儿摸摸头,嘿嘿一笑,片刻后凝了凝神色,疑道:“琅琊只掌管人间生死,那么亭兮师姐的残魂为什么在冥界百年?”
绯尧视线转向不远处隆起的雪土包,沉吟道:“受贬的仙谪堕入六道轮回,也非不可能。究竟如何,恐怕只有琅琊知道。”
墨隼冷不防启口:“你把亭兮的另一缕残魂引入那只仙兔之身,未免儿戏。倘若以后逼不出,你要她永远当一只兔子?”
伍儿不看他不答他,当他透明,只对绯尧道:“绯哥哥,那个桃千杀没有再缠着你了吗?”
绯尧同样视墨隼不存在,回答道:“她一定要逼我食她的血,我却之不恭,便吸血修炼。现在她元气大伤,在千桃山闭关。”
他说得淡然,眸中邪光一闪,转瞬消逝。
伍儿凝眸睇着他,心中暗叹。绯哥哥比以前更邪气,即使他有意掩藏,却也藏不住。吸食桃千杀的血,既有助他修炼,又能损耗桃千杀的功力,一举两得,只怕是他存心而为。
能怪他自私吗?在妖魔二界,信奉的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们都把利用别人看作天经地义的事。
绯尧迎着她明澈得仿佛看穿一切的眼光,心头一窒,不由脱口道:“伍儿,相信我,我决不会利用你。”
伍儿还未接话,墨隼冷哼一声,插口道:“尧王若知道她身怀两大神器,是不是依旧如此无欲无求?”
“两大神器?”绯尧扬起长眉,有些惊讶。
“她吞食了无尘珠,另有霞光佛珠戴在手上。”墨隼唇边牵起凉淡的笑,捉住伍儿的一只手,交到绯尧手中,非常客气地道,“就戴在这只手腕上,你只要砍下她的手,便能得到神器。”
他俨然大方赠送礼物的样子,凉凉含笑,袖手旁观。
绯尧握住伍儿的手,一时愣了愣。霞光神器近在咫尺…
伍儿不语,青黛月眉略略上挑,余光锋利地瞥向墨隼。他想挑拨离间,是因为介意她和绯哥哥感情好,还是别有企图?
“伍儿,霞光佛珠真的在你手上?”绯尧低沉着嗓音,手指抚过她洁白的细腕,轻柔如弹动琴弦。他没有动用法术探索佛珠的实体,只是抚着她的手不放。
伍儿并不瞒他,点头道:“是。”
绯尧沉吟,低眸看着她白润如凝脂的皓腕,静望良久,他忽然俯头,轻轻吻上她的手背。
他的唇温热,在这冬雪天格外的灼人,伍儿一颤,猛地缩回手。
一旁,墨隼的眼色幽深了几许,晦暗不明,视线胶着在伍儿那片被亲吻过的手腕肌肤上。
“他为什么说必须砍下你的手才能得到神器?”绯尧抬起脸注视伍儿,问。
“我取不下佛珠。”伍儿皱皱眉,思索着答道,“或许等我红尘缘尽、六根皆悟的时候,就能把它摘下来了。”
“你怕不怕我会砍你的手?”绯尧轻勾唇角,笑得邪气满溢,“神器对我来说,十分重要。”
“喏!”伍儿横出手去,慷慨赴死般地昂头,道,“你若不念旧情,就砍吧!”
绯尧低笑:“就念在这个‘情’字,我也应该放弃这个机会。”
打情骂俏般的对话,听在墨隼耳中格外的刺耳。他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陡地出手,捉住伍儿横伸出的腕,五指箍紧,莫名的狠力。
“既然尧王不要这个机会,那我就不礼让了。”他语声暗哑,手掌越发的用力,似要硬生生将伍儿的手腕折断。
伍儿痛得咬牙,怒喝道:“你最好放手,否则我不客气了!”随着话音,她另只手聚起一个银色光球,迅猛地稳稳抵在他左胸。
墨隼稍稍松了点力,但未放手。
绯尧神情一沉,蓦地站起,扬手指向结界,怒道:“你若折断伍儿的手,我不仅要你承受同样的苦楚,更会挖出你旧情人的肉身,也断她一手!”
“你敢!”墨隼冷喝。
“你看我敢不敢!”绯尧冷笑。见伍儿已威胁着墨隼的心脉,便不急着救人,飞身一纵,周身如火的妖光大涨,他破入结界,一掌拍在雪地上,雪块顿时四溅!
“住手!”墨隼放开伍儿,疾速而至。玄铁重剑铮一声出鞘,直指绯尧的脑袋,“你敢动她,我就削下你的头!”
绯尧拍了拍沾雪的手,半转过身,扬眉斜睨他:“旧爱难忘,那你就好好守着她一人,少招惹其他女人。”
“不必废话!你骚扰亭兮,不可饶恕!”墨隼执剑,冷冷道,“出招吧!”
“怕你不成?”绯尧右手微动,火红长链的一端握在手中,凌空一甩,划出血红如夕的光芒。
伍儿摩挲着手腕,低头看了一眼,肌肤上留着鲜红的五指印,可见大魔头方才真的动了怒。他现在是借题发挥,存心找架打?
一晃神,那两个男子已经飞到半空,交起手来。
风声呼啸,飘雪簌簌,伍儿仰头观战片刻,撇撇嘴,不疾不徐地坐回原地。如果这是幼稚的争风吃醋,那就让他们打好了。
第六章:选哪个她?
雪花飞洒得欢快,两个男子打得正激烈,底下一个少女支着下巴悠悠观望,不阻止,不相帮。这是一个好机会,恰能测探魔头的实力,如果看出他力有不逮,她就不必再对他忌惮。
墨隼忙于应战,偶尔往下投去一瞥,带着一丝意味绵长的深意。她那点花花肠子,他岂会不知?然则,他对她如今的实力同样没有底,如此又怎能暴露自己让她看个清楚明白?
绯尧手持火红长链,进攻猛烈,不遗余力。墨隼边战边守,并未赴以全力。两人一进一退间,胜负难分,陷入僵局。
伍儿望了会儿,目光转移到被破的结界,凝眉沉思。绯哥哥能破她设的结界,足见他现今的妖力已不容小觑,而她的仙法虽然可与妖王并驾齐驱,堪称仙界翘楚,但还远远不到睥睨六界的地步。她并无野心,可是总受制于人,这种感觉十分不舒服。
兀自静思着,上空突然咻一声长响,她抬头遥望,原来是绯尧的长链擦过墨隼的耳鬓,在墨隼面颊划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墨隼脸色骤冷,玄铁重剑倏地脱手击出,玄色光芒万丈,杀气冲天。
伍儿一惊,刹时腾身飞去!
纯银之光如帘幕挡住玄光,趁着墨隼顿住身躯,伍儿拉拽绯尧飞落地面,迅速退出战斗圈。
墨隼倒未趁胜追击,眯了眯瞳眸,依然保留实力,衣袂飘然地跟着落下。
他脸颊受伤,细长的血口子清晰刺目,伸手抚脸擦了一下,眉头渐渐皱紧。那长链上附着妖气,这道伤口没有十天半个月消不去,他心中隐隐动怒,冷眼看向绯尧。千百年来,魔界和妖界表面上总算是和平,但今日,绯尧的存在格外碍眼!
绯尧正被伍儿拉着问长问短,根本没空回视他。
“绯哥哥,你没事吧?”伍儿上下审视着绯尧,关心地问。
“没事。”绯尧拂了拂绯色袍子上的雪,扬唇笑得愉悦,摸摸她鸦青的长发,语气宠溺,“你就这么冲来,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下次不许了。”
“我不要紧,你别为我和他打了,万一你受伤,我怎么过意得去。”伍儿举眸看他,亦笑道,“绯哥哥,你的法力已复原,我可以放心了。”
绯尧“嗯”了一声,眸光幽闪,缓缓低垂下眼帘。食血修炼,确是最快速的修妖之道,只是他荤戒已开,将来更需杀生灵取活血,而伍儿修仙,心慈念善,他与她已然背道而驰。
伍儿心如明镜,无声一叹,没有多说什么。这条路原非他自己所选择,走到如今这一步只怪造化弄人。
他们两人站得很近,绯衣男子微低着头,女子微仰着眸,从旁望去仿佛一对深情脉脉相视缱绻的情人。空中细雪飘飘,风儿吹卷,两人发飞衣扬,看着便是一幕优美动人的景象。
墨隼的脸色坚若冰石,眉眼唇角都绷得很紧,目光沉冷如寒潭,浮动复杂的涟漪。
他一声不吭,狠狠抽开视线,径自走到埋尸的地方,重新铺雪盖坟。颊上一滴血落在雪地上,宛如雪中怒放的寒梅,他眼神一凝,拨雪的动作停住。
魔血诡谲,悄然渗入雪地,转瞬就不见了那一滴血红。
墨隼的神情益发阴暗,猛然动手扒开雪坡,露出埋于雪下的女子尸身。女子一袭白衣素净如昔,惟有眉间出现了一点艳红,看上去甚是妖冶。
伍儿和绯尧同时察觉异状,齐齐转头望向那方。
“绯哥哥?”伍儿疑唤,“为什么会这样?”
“她竟有魔心?”绯尧也是困惑,低声道,“不知她何时着了魔,如今魔君的血令她现出入魔印记。如果你非要救她回魂,恐怕到时她就不再是普通人,而是魔女。”
“魔心…”伍儿琢磨着,自语道,“之前她的性情就已颇为极端,莫非是因爱不遂而生了魔心?但亭兮师姐万年仙心,怎么这般轻易就把持不住?”
“或许残魂太弱,意志不坚。”绯尧斜眼看了看墨隼,忽然轻笑道,“既然魔君对亭兮神女念念不忘,现在不正好得以圆满?我们应该恭贺魔君如愿以偿,从此与亭兮神女两情长久,朝朝暮暮。”
墨隼面上没有一丝喜色,愈加阴沉不定。他心中的亭兮,高华完美,怎能成为魔女?眼前这情形就像一张洁净白纸玷了黑斑,霎那间破坏他固有的美好印象。他不介意伍儿入魔,甚至希望她入魔,但亭兮不同,亭兮应是他记忆中永远一尘不染的高雅女子。
其中分别,他没有去深思,绯尧却是心思犀利,暗自冷笑一声。百年前魔君和亭兮神女的情事,传得沸沸扬扬,他曾经见过他们两人一起出现于人界,虽是并肩同游,却无恩爱情浓之状。怕只怕魔君自始至终就不想高攀亭兮神女,而相比之下,伍儿更有血有肉,会怒会笑,灵动趣致,截然不同于只可远观的高贵神女。
伍儿举步走去,就近观察,启口问道:“她是否已回魂?”若非如此,尸身不可能显现异状。
墨隼淡淡瞥她一眼,抱起雪中女子,行往院内厢房。
伍儿跟随,眉心微皱。已还魂,但未醒?她索性趁此机会逼出那一缕残魂,带回霁月山,免除后患。
步入一间厢房,见墨隼抱那女子上床,替她盖好锦被,伍儿静看半晌才开口:“她已有入魔迹象,我想带她回霁月山,与另一缕残魂相融,让她回归正道。”
她说得直接,墨隼冷眼横过来,讽道:“你想要她永远当一只兔子?这就是你对待同门师姐的好心?”
伍儿抿唇。他字句带刺,是刚才被绯哥哥打伤而恼羞成怒?
墨隼一脸阴郁,拂袖站起,冷冷道:“谁也不准动她。”
“你当真想眼睁睁看着她入魔?”伍儿眼神定定,直射向他。他分明毫无欢悦,根本就不乐见眼下这个状况,为何还要刻意阻挠?
“入魔有何不好?她在天界受过许多苦楚,不如入魔随心而活。”墨隼语声冷硬,不露一丝情绪。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言不由衷。他真正想留下的,并非亭兮,是另一人。
伍儿心觉他深沉无常,便不再揣摩他的心意。身后,绯尧闲闲的嗓音响起:“魔君情深一片,自然是想与亭兮神女长相厮守。伍儿,我们就不要管这闲事了,跟我走,我带你去万妖宫看看。”
“尧王要走,请便。”墨隼冷声介入,“朝儿必须留下。”
绯尧作诧异状:“难道魔君打算享齐人之福?就算你有此打算,也要问问伍儿愿意跟谁走。”
墨隼的目光紧锁伍儿,似冰冷似炽热,交杂难辨。
伍儿默默想了片刻。此时不宜正面交锋,她先和绯哥哥走,再找时机牵引师姐的魂魄。
静静的,她轻扯绯尧的袖子,两人走往房外。
“我说了,朝儿不许走!”
伴着一声冷喝,一束魔光自背后袭来,伍儿大惊,拉住绯尧闪身堪堪避过。
绯尧站定回眸,狭眸中绽起凌厉妖光。
眼看纷争又起,突然,院子里传来一道文弱的声音。
“你们要打架啊?”
只见一个身着青衫的瘦书生慢步走来,缩着肩膀,诚惶诚恐地道,“有事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你来做什么?”墨隼拧起眉峰,面色更加难看。一个尧王已令人烦心,再加一个鬼皇更是棘手!
“我听个朋友说,伍儿姑娘的师姐病了,所以来探望探望。”秦书生温文微笑,向伍儿点头致意,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师姐还未醒。”伍儿朝房内指了指。
秦书生一眼也不看,关切地道:“伍儿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
伍儿努努嘴,意指墨隼,回道:“我正要离开,但有人横加阻拦。”
秦书生挺起瘦弱胸膛,大义凛然地道:“谁敢违法禁锢你?天子脚下,如此目无法纪,简直令人不齿!”他冲伍儿挥挥手,很不怕死地再道,“我替你挡着,你快走!”
伍儿不明他此举含义,抬眸望了墨隼一眼。
墨隼一声不响,面容铁青,手中已执玄铁重剑,赫然是要大战一场之势。他既已决定要她,谁都别想带她走!
伍儿拉着绯尧后退,直退到空阔的院子里,遥遥望着。
秦书生忽然惊叫:“杀人了!杀人了!伍儿姑娘,我挡不住了,我去找帮手!”
他拔腿狂奔,一直跑到回廊尽处消失不见,紧接着另一人从廊末奔回来,手拿一块大石,二话不说就砸向墨隼。
这人长得虎背熊腰,似有千斤之力,砸石之后手撼房门,整个房间顿时摇摇欲坠,即将坍塌。
墨隼飞速折回,抱起床上女子破窗而出!
下一瞬,轰隆隆巨响,地震一般,房塌屋倒,殃及一大排的邻房。瓦砾四处横飞,尘土滚滚,整片厢房化为废墟,那壮硕大汉的破坏力极其惊人。
伍儿愣了愣。琅琊又变身了?没想到他出手这么彪悍,一点情面不讲,一点余地不留,墨宅好歹是亭兮师姐当年修葺的,他不是欠师姐恩情吗?
那大汉长得粗壮,满脸络腮胡,只听他粗声粗气地道:“听说这里有个恶霸,专门软禁良家少女,意图不轨,我赵老三最看不过这种事,非管这桩闲事不可!”
墨隼抱着白衣女子落至院中雪地,眼中怒气翻腾,火光喷薄。若非顾忌着亭兮,他岂会任琅琊猖狂!
“你还抱着人家姑娘?”大汉浓眉倒竖,看看墨隼怀中的女子,又转向不远处的伍儿,“你这淫贼胃口倒是不小,一次两个,也不怕撑坏了肚!”
伍儿垂头憋笑。他真是很有做戏的天分,演技一流。
见墨隼不出声,大汉再叫嚣道:“我看你是不会放下怀中那个了,我也不跟你打,这次就先救一个好了。”他大步如风地奔到伍儿身边,迅猛地捉住她的手,“小姑娘,你别怕,跟我赵老三回家,大爷我一定会好好疼你。”
说着还摸了伍儿的脸一把,全然不像是来救人的,更像他自己口中的恶霸。
伍儿看戏不入戏,淡笑不语。绯尧在一旁静观,并不插手。
墨隼已是脸黑如炭,眼角隐约抽了抽。琅琊究竟想做什么?!
大汉得寸进尺,大手一搂,横抱起伍儿,嘿嘿邪笑:“兄弟,你眼光不错,这小姑娘皮光肉滑,大爷我就帮你分担一个,带回去好好享受。”
墨隼猛一弯腰,把怀中女子放到地上,施结界护住。再直起身时,他眼光如刀锋狠厉,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发出喀喀的响声。
大汉看着,大喝道:“喂!兄弟,你到底要哪个?快点选定,大爷我急着回去和小美人缠绵!”
墨隼一言不发,猝然飞身逼来,周身戾气外露,魔光刺人眼目!
大汉疾步倒退,边喝道:“别过来!否则老子玉石俱焚,直接咔嚓一声扭断小美人的脖子,到时候咱们一拍两散!”
他单手掐住伍儿的脖子,用力颇猛,竟无留情之意。
绯尧脚步微动,欲要出手相救,伍儿眼尾余光扫去,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琅琊勒着她的脖子,而她的指尖掩于袖中戳在他胸口,谅他也不敢胡来。
墨隼突地止步,阴冷冷地出声:“你想如何,不必拐弯抹角装模作样。”
“好!够爽快!”大汉口气粗鲁,大声道,“我坦白告诉你,这个小美人我绝对不会让给你,她身怀稀世珍宝,我非要不可!”
“可笑!”墨隼冷嗤,“你若意在神器,当初何必把无尘珠拱手相让?”
“你真蠢!”大汉不客气地呸了一口,“抛砖引玉你听过没有?她现在身怀两大珍宝,我赚到了!”
此话等于间接承认身份,在场另三人各自惊疑,心底波涛暗涌。难道鬼皇暗藏野心多年,今日终于露出真面目?
伍儿指尖银光一闪,旋即又泯去。她只要灌力指间射入琅琊体内,他必受重创,但他好像浑然不觉她的威胁,罩门大开,任由她戳着软肋,那她是不是应该也信任他?
“这样说来,你是要和我魔界为敌了?”墨隼亦有怀疑,琅琊此举突兀,不像冲着神器而来,更似另有目的。
大汉哼了一声:“什么为敌不为敌,我就是要个美人儿而已,你何必这么小家子气!”
墨隼沉住气,再问一次:“你究竟要什么,直说。”
大汉敛去张狂的神色,沉声道:“我要带那个女子走,你把她给我,我就把怀里这个小美人还你。”
三人闻言又是一诧。他的目标不是伍儿,是亭兮?
“为什么?”墨隼惜字如金,手负于背后,暗暗攥紧。
“你太啰嗦了。”大汉不耐烦,“换是不换?要是你不肯,我带这个小美人回去也一样。”
没有人知道他意欲何为,因此更觉危险难防,墨隼目色阴森,冷光浮动,低沉道:“朝儿,你毫不反抗,就不怕此人心怀不轨,对你不利?”
伍儿不由一怔,他果然敏锐,没错过任何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