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伍儿站起蹦跳几下,生龙活虎,似乎毫无异样。

绯尧却沉了脸色,她眉心分明有黑气,鬼魂侵身,没理由不受控制,难道那只恶鬼暂且蛰伏,蓄而不发?

看他神色紧绷,伍儿疑道:“绯哥哥,我有哪里不对劲吗?”

绯尧沉默不语,衣袖一扬,桃花清香漫溢,缤纷的花瓣落在伍儿周身,试图洗涤沾染她的鬼气。桃花瓣原是粉红可人,一触碰她身体便迅速乌黑,软绵无力地飘落。

绯尧心中大惊,鬼力明显增强许多,竟可抵抗他的力量!

“伍儿,你在这里等我,我去阴司一趟!”绯尧手指凌空画了几笔,画地为牢,围起一圈无形气墙,囚禁伍儿于其中,“半个时辰内必回,你等我!”

伍儿不明所以,乖乖呆在原地,看着他倏然消失。

等了会儿,她有点无聊,伸手碰那透明的结界,手指轻微疼痛,被反弹回来。她想起衣兜里的无尘珠,便想试试穿墙术能否穿透结界。不料,珠子一入口中,她瞬间通体剧痛,仿如骨头寸寸碎裂一般,痛侵五脏六腑!

她瘫在墙边,孱弱痛吟,小脸煞白冒汗。

结界外,一个铁面黑衣的高大男子伫立,摇头叹息一声:“那不长眼的东西,竟敢附你之身。”

伍儿抬起眼,迷蒙地望去。从她的角度,正好看见男子袍摆金线绣着的图腾,似是五爪金龙。

“无尘珠可以穿越任何结界。”男子伸出手,在透明气墙外虚扶她。

伍儿勉强起身,走出结界,吐出珠子趔趄两步,男子扶住她,手在她头顶舞动,低声念诀:“离!”

黑烟顿升,形状破裂,伴随惨烈的厉叫:“我错了…鬼皇…她、她…”

惨叫戛然而止,那只恶鬼正如绯尧之前所说,魂飞魄散。

伍儿擦了把汗,喃喃道:“你的驱鬼诀好厉害。”

男子轻声一笑,没说鬼怪上她的身是自寻死路,只道:“无尘珠已经祛除你体内残留的鬼气,放心,你不会再无故疼痛。”

“你为什么送宝物给我?”伍儿困惑,他们素昧平生,又没有什么交情,他出手也太大方了吧?

“它是属于你的。”男子面具下的眼眸清幽湛湛,带着一点笑意,“伍儿,你前世于我有恩,今世不必与我客气。”

“前世?”伍儿更加迷惘,忆起诸葛珀的话,心神一颤,着急问道,“我是妖吗?还是魔?”

男子笑而不语,阴凉的风声忽起,转眼间夜幕下已无他的踪影。

半个时辰后,绯尧返来,忧心低咒:“琅琊那厮居然不在!鬼界何时变得这么散漫,怪不得厉鬼到处出没!”

他一扬眸,不禁愣了愣。

伍儿在结界外对着他笑,眉间黑气已经消散,一丝不留。

“伍儿!你如何出的结界?”绯尧握住她瘦弱的肩头,嗓音近乎凌厉,“有人来过?”他布下的结界,虽不敢说天下无人可攻克,但绝非轻而易举能闯破!

“鬼皇来过。”伍儿老实答道,献宝似的从衣兜里掏出明珠,“喏!这个就是他送给我的,说能穿越任何结界。”

绯尧眼中掠过震惊之色,眉心烈焰印记闪现,浓烈的妖气笼罩全身。

第二十八章:霁月山巅

“无尘珠…”绯尧低念一声,勾人的桃花眼浮起几丝森凉,妖异流光暗转。

“嗯!”伍儿点头,毫不设防地道,“鬼皇说我前世于他有恩,大概是因此才送我东西吧。”

“你的前世?”绯尧微挑长眉,诧道,“他可有说你原是什么人?”

“没说。”伍儿晃晃脑袋,收起珠子。

绯尧一手负在背后,悄然攥紧拳头。看来伍儿并不知晓无尘珠是神器,他若开口索讨…

伍儿见他一直盯着她的衣兜,不禁疑问道:“绯哥哥,你想要这珠子吗?”

绯尧隐隐一震,抬起眸子,望入她洁净无邪的眼底。她似一颗剔透的琉璃,尚未沾染红尘的污秽,如果他诱骗她,是否会毁了这份单纯无暇的信赖?

“绯哥哥,不是我小气,但无尘珠是鬼皇的一片心意,如果我要转送给你,应该先问问鬼皇。”伍儿没有城府,说得很坦白。

“不必问他。”绯尧快速接口,扬唇一笑,做不在乎状,耸肩道,“既然是送你的东西,你留着便是。”

“绯哥哥,你的妖气外露,会吓到人的。”伍儿伸出手,轻摸他的眉心。

他眉间那朵烈焰此时完全显露,艳红妖媚,犹如精巧刺青烙印在他肌肤上,栩栩如生。绯尧微微闭目,平复心底翻涌的欲念,那火焰印记便慢慢消散了去。

“伍儿,我送你回太白山。”他再睁眼,笑容不羁如常,伸手揉揉她的发丝,带着些许宠溺,“来,上马车。”

“马车?”伍儿看向已经四分五裂的车厢,很是为难。这露天马车还能坐吗?

绯尧手一扬,风声簌簌,破裂的木板如有生命般飞起,黏合重塑,眨眼间一辆完好如初的马车修葺完毕。

伍儿“哇”的惊叹,爬上车厢敲敲木壁,发觉十分结实。

绯尧坐在车头,轻喝一声“驾”,双马扬蹄溅土,疾速奔驰。使了妖法的马车速度惊人,夜未尽褪,他们已经出了帝都城。

折腾了大半夜,伍儿困倦不堪,躺倒厢内呼呼大睡。当她睡醒,人已在太白山山脚下。

午时的骄阳炽烈,照射入车帘,伍儿抬手挡住眼睛,迷糊出声:“绯哥哥,到了吗?”

马车停稳,绯尧钻入车厢里,揪揪她凌乱的辫子,笑道:“你倒是好睡,可怜我做了大半日的马夫。”

伍儿坐起,静静看着他,忽然道:“绯哥哥,如果你不是妖就好了。”

“嗯?”绯尧讶异,这话是什么意思?

伍儿垂头不作声。虽然她不在意他是妖,但她自己却不想成为妖,所以即使太白山没有什么值得留恋,她也只能回到这里。

看她神色落寞,绯尧眯了眯狭眸,勾起一抹轻嘲的笑容。世人总把正邪划分鲜明,然而所谓正派人士何尝不是欲壑难填?只要有欲望,便会生心魔,他宁可做一只忠于自己内心欲望的妖,也不屑做一个道貌岸然的人。伍儿年纪尚幼,总有一天她会明白,这世上黑白并不分明。

“绯哥哥,我走了。”伍儿跳下马车,站在大太阳底下,小脸被阳光照得红润可爱,她弯起唇角,隐去留恋之色,挥挥手,道,“谢谢绯哥哥护送我回来。”

绯尧目视她转身走,目光蓦然幽暗了下来,右手静悄悄旋动,一线异光射向她的衣兜。晶莹明珠飘浮出口袋,缓缓朝他的掌心飞来。既已决定遵从内心欲望,那么他没理由心慈手软!

伍儿往前行去,没有察觉蹊跷。

绯尧却突然手一抖,无尘珠在半途顿住,另一束银光介入,与他的力量稳稳抗衡。

上仙霁宸?

绯尧眸光陡锐,无声冷笑,手底妖力催动加剧,勾牢珠子运往自己的方向。银光同时涨芒,当空劈下,极其凛冽强劲,硬生生切断妖光!无尘珠失了托力,骨碌碌滚在黄土道上。

伍儿听到细微声响,扭头一看,见是珠子掉落,忙去捡回。她刚拿到手,就见一道银白光芒闪现在眼前。

“霁宸师父?”伍儿大奇,难道是霁宸师父取她的无尘珠?

马车中,绯尧沉了面容,俊美脸庞掠过一丝怒色。他原本想在不惊动伍儿的情况下拿走无尘神器,以免她伤心,岂料半路杀出个霁宸,坏他计划!

霁宸白衣翩然,一头银发在阳光下闪耀夺目光泽,低头对伍儿微笑,清淡问道:“无尘神器,你从何处得来?”

伍儿这时才恍然大悟,惊诧道:“原来无尘珠是神器!”

她下意识地转头望向马车,心中霎时雪亮。不是霁宸师父,而是绯哥哥要取神器。他一早说过,他对神器势在必得。

迎上她清亮如溪泉的眼睛,绯尧扯了扯唇角,无奈讪笑。

“绯哥哥。”伍儿朝他走去,声音童稚,语气却比以前成熟许多,轻轻问道,“神器在我身上,你会不择手段抢夺吗?”

绯尧凝望她,一时无言。他是妖界最强大的王,何曾对人心软?但眼前这个小丫头,他竟无法忍受她全心信任的眼光变质,无法接受她厌恶他。

“绯哥哥,如果我不肯给你无尘珠,你会动手伤害我吗?”伍儿固执追问。

“你的上仙师父在此,我伤不了你。”绯尧回答得避重就轻。

“若是霁宸师父不在,你就会伤我吗?”伍儿异常坚持,直直地望入他眸中。她已经失去尘珀哥哥的友情,是否绯哥哥也会背弃她?

绯尧几乎想叹气,这么倔强,她不知道世间最脆弱不堪的就是情谊二字么?

“你会吗?”伍儿仍在问,眼神熠熠,不闪不移。

“不会。”绯尧忍不住伸手,捏她的脸蛋,使劲一阵揉搓,似有莫名的气没处发,“丫头,以后别再这么逼问我,今日这话我只说一遍,我虽要神器,但绝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懂了没?”

伍儿绽开灿烂的笑脸,忙不迭地点头:“懂了!我相信你!”

这是她第二次说“我相信你”,绯尧只觉心底一股奇异暖流淌过,烫得他不自在起来,哼了声,道:“伍儿丫头,你听明白了,一旦有机会我仍然会来夺神器,你别揽仙界的破事上身。”

也不等她说话,他身影浮现桃绯光泽,一闪消失。

伍儿笑吟吟的,觉得心里安定坦然。只要他是真诚对她,她就满足了。六界之间的纷争,本就与她无关。

不远处,霁宸静望,低低一叹。正邪不两立,伍儿妄图与妖魔做朋友,将来必食苦果。

“霁宸师父!”伍儿一脸开心地向他跑去,捧着无尘珠献给他,“无尘神器是鬼皇给我的,还是由你保管吧!”

霁宸随手接过,淡淡道:“伍儿,你三番两次得到神器,留你在太白只会招来杀机,随我去霁月山,方可保你平安。”

伍儿经历过麒麟玉的事,心有余悸,但又有些苦恼,镇魔鼎在霁月山之巅,大魔头似乎一直希望她去那里,该怎么办呢?

霁宸不容她考虑,牵起她的手,挥袖招来一朵祥云,纵身飞上,驾云而去。

“腾云驾雾?”伍儿惊奇地睁大眼,俯瞰下方大地,只见太白三座山峰越来越小,就像玩具模型似的,不复巍峨。

她望了会儿,转而对脚底下的云朵产生兴趣,伸指戳了戳,软软的仿佛棉花糖,非常有趣。她抓住霁宸的衣袖,半跪在云上,张嘴想尝尝味道。一口咬下去,云边在她嘴里化成水雾,无色无味。

“伍儿,你再吃,我们就掉下去了。”霁宸清润的声音传来,似乎带着好笑之意。

“不好吃。”伍儿嘿嘿傻笑两声,站起依偎着他,倒是一点也不恐高,“霁宸师父,腾云的法术难学吗?”

“等你修得仙身,便可学腾云。”霁宸抬手梳理她的发辫,含笑道,“女孩儿家,像你这么邋遢的也是少见。回头到了霁月山,我教你梳发髻。”

伍儿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又摸摸他的银发,感叹地道:“霁宸师父,你的头发是怎么保养的?”好亮,好柔,好顺。

霁宸手一顿,哭笑不得。

驾云片刻,霁月山已在视线之中。屹立高耸的山脉没入云雾里,难辨山底位置,难窥峰顶真貌。这是一座仙山,当年霁宸位列天庭,天帝取他名中的一字为此山命名,又因山中月华常照,从不被乌云遮掩,便得霁月之名。

山巅宛如平地,亭台楼阁雅致清幽,溪涧碧湖镶嵌其中,直可媲美人间江南园林。

“伍儿,你就住潜心阁,阁中藏书甚多,平日你无事多加修习。”霁宸领伍儿进入一间两层阁楼,再指向南侧,道,“南面院子种有蔬菜瓜果,你要烹煮也可。”

“山中真的一个人也没有吗?”伍儿感觉气息冷清,毫无人烟,郁郁道,“霁宸师父,你住在哪儿?平时我见不到你吗?”

“我住在幻云林中,你若有事,出声呼唤我名字即可,我会听见。”霁宸交代完一些日常事宜,便就离去。

伍儿杵在空无一人的阁楼里,望着四面冷墙,深觉寂寥。她爬上二楼,进了厢房,往木床榻一躺,叫道:“萝卜!萝卜!快出来!”

还未听兔子应声,她怀中乾坤镜里一道冷冷嗓音响起:“无尘珠,你不应交出去。”

伍儿闻声一个跟斗翻身起来,掏出镜子,哼道:“大魔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我用神器放你出来,你休想!”

墨隼面无表情,双目半垂,黑睫低掩,话语似蕴深意:“你已在霁月山之巅。”

“我随时可以走!”伍儿就是不想他称心如意,唱反调道,“而且我不知道镇魔鼎在哪里,也不会去知道!”

“没有无尘珠,你破不了仙山结界,如何走?”墨隼毫不留情面地嘲笑,“你那半吊子的御剑术,飞不到半山就会跌下去,摔成一滩肉泥。”

伍儿恼怒地瞪他一眼。他是个坐牢的魔头,凭什么看不起她?

“拿回无尘珠,想办法去幻云林。”墨隼语气霸道,俨然是命令之势,眉宇间凝着与生俱来的冷冽霸气,仿佛天下万物皆在他掌控之中,“洗髓池在幻云林,你若想兔子不再残疾,就应去一趟。”

伍儿皱眉,是她害萝卜断腿,确实不应该放过治疗它的机会。等她问过霁宸师父,再做打算好了。

墨隼淡淡扫过她的脸,薄削的嘴唇微微勾起,弧度锋利而惑人。

伍儿望着他邪气暗生的神情,心头震了震,随即用力握起小拳头,大声道:“大魔头!我一定不会放你出来,你死了这条心!”

墨隼只是冷漠淡笑,英俊的面庞只见笃定从容之色,毫无一分犹疑。离他重生之日已近,一百年前围剿魔界的人都等着,他必将倾覆六界,毁灭仙界,决不留寸草!

第二十九章:莫名心痛

山中日子清寂无聊,却也过得很快。伍儿每天看书修习,空余便去捣腾菜园,砌造厨房,自学煮出几道美味菜肴。可惜一日三餐只有她自己吃,霁宸师父很少出现,

这日,她炒了一碟红萝卜,端到房间,对着兔子嘿嘿贼笑:“萝卜,来,吃萝卜了。”

兔子扭动雪白身子跳出她衣兜,气呼呼地道:“萝卜,不吃,萝卜!”

“你真是一只嘴刁的兔子。”伍儿拎起它的长耳朵,上上下下的打量,“菜叶你不吃,萝卜你也不吃,你到底要吃什么?”

“清水。”兔子跐溜一声逃出她的魔爪,细细声地道,“凡人,才吃,食物。”

“你不是凡兔,莫非是仙兔?”伍儿开始怀疑萝卜的来历,做出凶狠的模样朝它张牙舞爪,逼供道,“快说!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兔子不睬她,一溜烟跑出房门,恰巧门口一道颀长身影挡住,顺手将它抱了起来。

“霁宸师父?”伍儿迎上前,看兔子在他怀里待得安然,还有几分亲昵的样子,不禁奇道,“师父和萝卜原就认识吗?”

霁宸微笑颔首,修长的手指抚过兔子的白毛,温声道:“它原是幻云林里修炼的一只仙兔,尚未修得人形,只刚刚学会说话。多日之前私自下山,没想到被你捡到了。”

伍儿心中狐疑,分明是萝卜引她穿越,并非凑巧偶遇,这当中是否有什么玄机,连霁宸师父都不知道?可是再看白兔,它红眼晶透,无辜无染,没有一丝邪恶之气。

伍儿抛开想不通的问题,仰脸望着霁宸,软声请求道:“师父,萝卜为了救我而断腿,你能不能帮它复原?”

霁宸点头:“它需浸泡洗髓池二十一天,到时我再送它过来与你作伴。”

伍儿“嗯”了一声,心底悄悄滑过一丝丝好奇。幻云林深处的镇魔鼎,有多大?大魔头被禁锢其中,一百年无法动弹,是不是也算生不如死?

在她发呆的时候,霁宸手心轻翻,变出一把木梳,指节利落穿梭,替她髻起两个包子头。

“咦?”伍儿抬手摸摸脑袋,嘻嘻一笑,“这是丫鬟发髻,师父,我想要小姐发髻。”

“小姐发髻?”霁宸微怔,她的用词倒是古怪。

伍儿指手划脚,比出电视剧里看来的女子装扮,满眼期待地望着他:“师父,你会吗?”

霁宸轻轻扬眉,笑容清朗俊雅,单手一挥,银白光泽笼罩她全身,只须臾间,便见伍儿青衣变作月白裙,长发半束,另一半黑发柔顺垂下,额际以银链串着一颗莹白明珠,轻坠在她眉心间。

女孩儿亭亭玉立,云霓雪裳飘逸出尘,白皙小脸衬着乌发黛眉,越发显得粉雕玉琢,清丽可人。

霁宸满意地含笑,开口道:“伍儿,无尘珠既是鬼皇赠你,你就好好收藏。如今在霁月山,无人为难你,你只需牢记,莫乱闯禁地,其他皆可随意。”

“哪里是禁地?”伍儿疑问。

“幻云林。”见她懵懂,霁宸加重语气,道,“镇魔鼎锁着魔君的魂魄,你虽无能力毁灭神器放出魔君,但此事万不可轻忽。”

“必须毁灭神器才能放出大魔头?”那她就可以放心了,她怎么可能摧毁神器?

“神器不宜靠近镇魔鼎,否则极可能入鼎自焚,融为一体。这也是我把无尘珠交给你的原因之一。”

“神器入鼎融化之后,会怎么样?”

伍儿追根究底,霁宸却淡淡摇头,回道:“从未有人试过,不知结果如何。”

伍儿抚摸额间的珠坠,暗暗道,她一定会远离镇魔鼎,不让大魔头出来为祸人间!

霁宸带着兔子离去,伍儿偷偷拿出乾坤镜,敲了敲镜面,呼唤大魔头现身。她一直以为敲镜子即是触发神器法力,却不知乾坤镜被麒麟玉开启之后,只要她心中想起一人,那人就会出现在镜面里。

“何事?”墨隼睁开深邃的瞳眸,眉峰微皱,似有几许沉思。自从这个女孩藏着乾坤镜,他便能看见她发生的每一件事,不容他选择。难道…自栖霞洞一见,她心底始终残留他的影像,挥之不去?

“大魔头,我想和你好好谈一次。”伍儿一脸正经严肃,直望他的异色瞳眸,认真说道,“我知道坐牢很惨,你肯定很想出狱,但我不能因为同情你而放你出来。你在鼎中反省思过,别再动歪脑筋了,等你大彻大悟,总能够刑满出狱的。”

“刑满出狱?”墨隼低沉一笑,直勾勾地瞧着她,眸光仿佛幽黑旋涡,吸人跌落无名的深渊,“你真是一个傻瓜,你以为仙界囚禁我是为了等有一天我洗心革面?你以为我忏悔向善,他们就会放我出来?他们没有灭我元神,是因为他们没有这个能力!仙界若有能耐,早已将我挫骨扬灰,深埋蛮荒地底!”

伍儿心尖隐约颤动,他眸底的强烈怨恨和浓重煞气,令她左胸莫名抽痛起来,仿若对他的心情感同身受。

“你…你到底做过什么错事,仙界要灭了你?”她声音微抖,觉得心口窒闷难受。

墨隼勾起一抹冷笑,瞳眸森森发寒,犹如凝结千年玄冰,暖阳难化。

伍儿怔望他,竟觉有种熟悉感,好似在何时曾见过他这般冰冷带戾的神色,心头一阵针刺的微疼,使她心神恍惚。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你出来的。”她喃喃自语,伸手盖住镜面,不想再看到他慑人的眼神。

“你会。”她手心底下,传出他森寒而笃定的嗓音。

“不会!”她忽然发怒,扯过木榻上的薄被,狠狠掩盖乾坤镜,“你不要用这种眼神来蛊惑我!我不会受你诱惑!从今天起,我不会再拿出乾坤镜,你也别和我说话!”

“我如何诱惑你?”他冷冷带嘲。

“我说有就有!”她恼羞成怒地喊道。

“无稽!”

“你才可恶!”

发了一阵子脾气,待到静下来时,伍儿自己愣了愣。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受他影响?为什么会心痛?

所有的问题,都无解。

(PS:下一章伍儿就要长大啦!大魔头也很快就要重生!第二卷即将开始,大家有什么想法,请留言告诉我。)

第一章:近在咫尺

伍儿说到做到,从那一日开始不再取出乾坤镜,对幻云林也十分避忌,谨守规矩,不越雷池半步。兔子自洗髓池回来,已经长出新肢,很快复原如初。霁月山的生活简单枯燥,伍儿便潜心修炼,心无旁骛,加上霁宸从旁指点,她的法术精进神速,远胜常人数十年的修行。

岁月漫漫流逝,三年时间晃眼而过。原本稚嫩的小女孩,已长成十六岁的少女。

山中静谧如昔,一汪蔚蓝灵湖嵌在山巅中央,水波柔柔荡漾,涟漪粼粼。一名少女浸泡在湖中,额间的明珠吊坠闪耀月华般的皎洁光芒,映得她一张小脸清美绝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