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有些模糊的片段闪现——水声、花香,极纯粹的冰蓝色,还有纯黑的,却给人极艳丽感觉的东西。

那段记忆,他回想了一千年了,从来没有过结果和提示,就连这些片段都是最近才出现的。

每当这些场景出现在他脑海里,他就感觉全身发热,血液似乎要从燃烧了,无名的愤怒使他想屠杀了全十洲三岛的所有生灵才能平息。

虫虫,是他唯一想放过和保护的人。

这三天,将是他一切美好的结束。

而对虫虫而言,却感觉这三天是所有幸福的开始。

他们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是两个极端,生与死、南与北、背道而驰,所以在一起时的甜蜜特别绝望,同时也特别温柔。

虫虫恢复得极快,第一天晚上就活蹦乱跳的了。本来她想装瘫痪,就为了想让大魔头把她抱来抱去,但最后还是忍了。因为他腹上的外伤极其严重,似乎难以愈合似的,稍用力大些就会迸裂伤口。

这么大这么深的伤口如果在现代是要深度缝合,外加打许多破伤风针,消炎针的。

而在这里,他只是不断用魔气冻住伤口,看得虫虫心疼不已,只能用包裹里东西给他简单包扎一下。

那包裹是他的手下送回来的,有一些吃的东西和衣物,甚至还有些糖果。

开包裹的一瞬间,虫虫感动坏了,因为她知道花四海是个极怕麻烦的人,这些婆婆妈妈的东西都是为她准备的。

他冷漠的外表下,原来是那样的细心体贴。好在他的手下也够聪明,自作主张的买了些金创药和干净的布条。

第一次给他包扎的时候,他推三阻四了半天才同意虫虫动手,而虫虫则落了泪。因为那条伤口像一条腥红、扭曲、丑陋的蛇一样从他漂亮的六块腹肌上横贯而过,显得格外狰狞。

她知道他很疼,虽然他不吭一声,眉头也不皱一下,但是当她手指接触到他的伤口时,他的皮肤会不自然的收缩,让她明白这男人在忍受着什么样的痛楚。

“答应我一件事,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能死。”她忘记了他是个强大无敌的魔,产生了很多可怕的联想,时时摸他的额头,以确定他没有发烧。

他没有说话,只是托着她的下巴,望着她的泪眼,深黑的眼睛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让她的心悸动不已,连呼吸似乎都忘记了。

他就这样望了她很久,望得她有不详的预感,感觉他是要把她深深记在心里,而后离开似的。

正要开口说话,他却慢慢平躺在草地上,一言不发,任她赖皮地蹭过来,枕着他的脸膛,依偎在他的怀里。

“一起看星星,好浪漫哦。”她轻喃。

其实,潜台词是——终于睡在一起了!!哈哈,终于!

虽然这个睡,是真正的睡,不是那种带有粉红意义的、与睡无关、明明是一种运动却称之为睡的事。

但是,他在睡觉时允许她如此靠近,这对两人的关系来说,可是很大的进步。

三天,缓慢却又极快的渡过,虫虫总感觉自己和花四海是生活在伊甸园中一样,四周宁静安详,非常原始,但也非常快乐。

花四海的话很少,不过有她说话就行了。前些日子在昏迷中一个字也说不了,急得要死,现在一旦得到释放,还不说个够本?

据说女人每天说的话是男人的三倍,她则是承担了两人份的话,然后再加倍。

只要她醒着,就会有很多的话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花四海在一起的缘故,一根小草被风吹歪了,她都觉得特别有意思,能滔滔不绝讲上半个钟头。

而花四海虽然好静,对此却并没有厌烦的意思,偶尔,还会回上两句。

所不同的是,她的亚当与传统形象差别太大。冷酷的眼神常常扫过四野,吓得沼泽中的小虫和蚂蚁都连夜集体大搬家,离他们所在的山峰远远的,以免惹得魔王殿下暴怒。

其实,连引诱亚当和夏娃犯罪的蛇本来也是有一条的,不过它早就被冰山亚当斩成两段了。

蛇死了,那谁来引诱她犯罪呢?她真想犯罪啊!

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前面的时光都在甜蜜和平淡中渡过,让她觉得,只要和花四海在一起,就是天荒地老地呆在这个沼泽中也很幸福。

也不知道是花四海的法力高深,还是她每天三换药、时时勤护理的作用,大魔头的伤口看来已经不那么可怕了,仿佛快好转了似的。

换句话说:她如果轻轻扑个一、两下,应该没有问题。

要不,试着引诱他一下吧,他说她的伤三天就好,只怕明天一早就会又板起面孔,要办正事了,这样独处且暧昧的机会简直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有事?”花四海半侧过头。

这个丫头已经偷偷摸摸瞄了他半天了,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一会儿嘴角微动,贼贼的轻笑;一会儿又似乎有点懊恼;一会儿咬牙切齿,好像下定什么决心;一会儿又有些羞涩,眼睛一眨一眨的,也不知道心里想的什么。

事实上,她的心思活泼跳脱,常常出乎他的预料。

她有点算计的目光让他本能的有些防备,但随即又放下了一切戒备。

今夜是和她相处的最后时光了,明天阳光升起的时候,他就要离开,绝不回头。

那么,她爱搞什么怪,就由着她吧。

反正,这三天中的一点一滴,他都记在心里,时光再久,也足够回忆,无论他们身在何处。

“你看月亮那么圆,那么黄,好像假的。”虫虫蹦出来一句。

话一出口,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是什么台词?真是比猪还笨。猪哼哼还能表达情绪呢,她这算什么?

笨蛋哪,平时想像得那么好,之前心理准备也很充分,怎么会每到最关键的时刻就全完蛋了?!

花四海诧异地看着虫虫,见她脸孔红红,眼神晶亮,在月光下看来相当诱人,不禁心里一紧,转开了目光。

不能犯错误,虽然这丫头的眼睛看来很想犯错误,可这一定是他的心在作怪。

花四海不是个小男孩儿了,当然感觉出气氛异样,不过以他古代的脑子,实在不能想像有个女人再盘算怎么把他吃掉,所以就算有感觉,也以为是自己的错。

第81章 色羊扑狼

虫虫僵硬地坐在一旁,心里又是紧张又是害怕,好几次想要退缩,可是美色当前,赏心悦目,如果不尽快据为己有,简直就是傻瓜,所以她的把心一横,向花四海靠了过去。

死就死吧!没有点大无畏的精神是钓不到好老公的!

两人都有心事,所以对肢体的触碰都非常敏感,虫虫差不多是哆嗦了一下,而花四海则略一闪避。只是虫虫决心大,动作生硬,他不但没有闪开,还让她撞到了怀里。

“唉,安分坐好。”他不自然的叹口气,尽量保持声音的平静,但语气中的温柔,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

“就不!”她赖得坚决。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在渺无人烟的沼泽里呆了三天了,不做点什么有色的事情本身就不正常,这是生物学的决定,好多武侠小说中,女主都是在这个时候怀了宝宝。

所以这不是她色,是环境造成的。要不是因为他有伤,她早就伸出了邪恶的魔爪。

就算有人为因素,也不是她的错。

这男人身材那么好,长得那么帅,衣服在追杀龙老大时损坏得厉害,他手下给他买来的衣服明显有点过小,衣襟只能敞开,露出强健的肌肉和光滑的皮肤。他就这副模样在她眼前毫不在意地晃来晃去,明明是故意施展美男计,引诱纯情少女。

伸出手指,划了一下他的胸膛,感觉他瑟缩了一下却没有躲开,虫虫心里展开了无尽的联想,瞬间想出好几个作战计划。

方案一:都是月亮惹的祸版。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撩人月色下,某女喁喁私语,借机越来越紧的缩在小花牌冰山的怀中,目光中春情四溢,指掌间看似不经意,实际挑逗的抚摸着他的胸膛,于是两人开始拥吻,然后——少儿不宜。某女在偶尔透口气的时候,对着天上的月亮邪笑。

方案二:狗血诗词版。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某女吟道,之后对冷酷美男沉痛的说:你我仙魔殊途,本不能有情,怎奈造化弄人,如今心即已失,再不能回头。给我一夜,我只要一夜,之后天长水远,思念无期。

冷酷美男深受感动,不顾一切,某女找机会对着镜头得意的笑。

方案三:生物化学版。

某女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看到四际无人,奸笑着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瓶子上的字体不要忘记对着镜头来个特写:强效阴阳合和散。把瓶中药倒在装山泉用的竹筒里,摇匀。

想想,怕药力不够,一咬牙把全瓶都倒进竹筒中。

魔王殿下本来私文有礼,饮下此水后长发散乱,眼神疯狂,猛扑向某女。之后,高H,镜头马赛克。

方案四:色诱版。

某女罗裳半解,眼睛微眯,香唇半张,露出从现代穿过来的半罩杯蕾丝胸围,还有流氓兔小裤裤。月光下,肌肤莹润动人,在这种情况下,再大的冰山也会融化,他没反应就不是男人。

之后衣服乱飞,镜头中看不到人,只有一个女的娇喊:人家第一次,你轻一点哦!

方案五:女花盗版。

山大王某虫抢劫时看中一个美男,直接抢上山成亲、洞房。

女花盗:你就从了本姑娘吧!

冰山男很有气节,坐怀不乱,百般引诱也不肯就犯。女花盗终于按捺不住,干脆直接推到,霸王硬上弓。然后自豪的宣布,从今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有人欺侮你,报我的名子就成,本大王名叫姚虫虫。

看看,要推倒一个男人有着无数的方法,这还只是其中最简单的几种,简直让人选花了眼。

但对于她而言,月亮惹的祸版和狗血诗词版对演技有些要求,适当情况下还要搭配点眼泪,实在没什么把握;生物化学版最为直接有效,但对材料有需要,可惜她手头没有;色诱版对还处于生涩阶段的某女来讲有点难度,毕竟风情不是想有就有的。

想来想去,似乎女花盗版最适合她。

不过一定要小心点,就算有心霸王硬上弓,表面也不要露出霸王意图,否则给大魔头留下不好的印象就糟大糕了。再说花四海也算历尽千帆的男人,只怕不好对付,起码要迷惑他一下才行。

总之,今晚谁也拦不住她,她要色羊扑狼!

“在想什——”花四海见虫虫半天不说话,一双小手放在他的膝盖上握成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闹得他胸口被她倚住的地方感觉愈发火热,于是想找点话说。

可是他俯下头来的时候,没想到虫虫正扬起头来也要说话。

她本想先说两句酸话,比如:爱上你之前,我很寂寞,爱上你之后,我更寂寞了。曾经,我以为终其一生,只能以绝望的姿态,守望红尘外的你,之类之类的话,可是却一下子碰到他的嘴唇,每一个字都堵回到了腹中。

一瞬间,两人都没有躲开,保持着接触,似乎这是双方都想做的事。电流从嘴唇处流转开,迅速窜遍两人的全身。不过,花四海还是很快意识到了这危险的情况,躲开了。

但此时虫虫已经被电流击得热乎乎的,没有脑子去想什么策略,什么理智,她几乎是本能的追随着他的热度,一下扑到花四海的身上。

他们是并排坐在草地上,虫虫这么一窜,正好跨坐在花四海伸直的双腿上。她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两人的视线几乎齐平,看不见的电流激烈的在空中撞击。

“大魔头,我爱你。”她呢喃着。

这句话,她说得那样顺溜,似乎潜伏在心里很久,很自然的浮上水面,好像这感情已经不必再说,说出来就是坚定的事实。

花四海心悸了,心脏漏跳了好几拍。

他有过很多女人,其中大多数都很喜欢他,凤凰更是追随了他千年,但没人敢对他说出半点感情。他从不知道这三个字从自己心爱的女人口中说出来是这么动人心魄,那么直接而轻易的就沉到他的心底,被深深的埋藏起来。

他也是爱她的,以前只知道放不下她,却也不甚明了,今天当她说出这感情,他才正视到一点,并不断被自己的心绪所确定。

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爱上她,这似乎不太可能,绝色之姿他见得多了,他冷硬的心从没有过半分融动,可对她,不知不觉间,冰川之水已经泛滥成灾。

“虫虫——”他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对她凑得越来越近的头,根本无能为力。

而她却在距离他嘴唇最近的地方停住了,不是她调皮,而是迷惑于他的眼神。那本来是永恒不变的黑色深海,万年不移的绝谷沉冰,此刻却有两团黑焰在燃烧。

这对她有着超乎想像的诱惑,让她晕眩而迷惘,不禁缓缓地眨了两下眼睛,恍若身在梦中。

“大魔头,我爱你。”她迷迷糊糊的重复着,微一努嘴,跨越了那最后一厘米的距离。

花四海正在强迫自己远离,但她芬芳的唇突然袭击,让他的血液急速流窜,心脏加速跳动,一股最甜蜜的暖流升上心头。他一生中从未如此想要任何东西,而她只是碰了碰他的嘴唇而已。

他迅速拥她入怀,循着她的唇深吻了上去。他热烈的亲吻迫使虫虫略微后仰,可她抱紧他有脖子不松开,再以炽热的亲吻彻底的回应。

一瞬间,天雷勾动地火,两人深陷在激烈的热吻之中,舌头互相交缠,忽浅忽深,直到虫虫忍不住开始呻吟,胡乱拉扯花四海的衣服。

而花四海呼吸急促,脑海中只有火焰在疯狂的燃烧,全身的血液都向某一处迅速集中。不管平时如何克制和保持平静,心底的渴望终究是骗不了人的,身体永远比思想更诚实。

他反转身子,把虫虫压倒在草地上,手情不自禁的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上游移,从松开的衣襟下滑了进去。

她的身子比火还烫,微凉的手掌碰上光滑皮肤,两个人都是一哆嗦,根本受不了这刺激,只藉由热烈的亲吻来平缓,结果却越来越热。

“大魔头!大魔头!”她呻吟的轻喊了两声,因为他用手臂支撑着起自己,身体稍微离开,她的身子急切地弯成了弓形,想与他继续紧紧贴合,埋入他的怀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距离,小腹热得要命,不知道怎样才能解除。

火是她点起来的,但到了这一步,她已经完全不能控制,只是本能的寻找着他的热度。她非常渴望他,却又有点怕,因为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花四海,像寂静的冰山变成了奔腾的洪水,似乎要把她彻底淹没。

她异常慌乱,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差点陷入了他贲起的肌肉里,感觉自己像一枚美味的糖果,被一层层剥开包装,直到皎洁的月光照在她半裸的身上,夜晚的凉风吹得她略有瑟缩,直到他粗喘着吻到她半露的酥胸,她的小手也不受控制的摸到了他的腹部。

花四海闷哼一声,身子有些僵硬。

虫虫抬起手,想更紧的搂紧他的脖子,却见自己掌心中满是鲜血,浑身的火热瞬间被宛如从天而降的冰水浇透。

欲望像它来的时候一样,迅速退却了。

过于热烈的亲吻、在草地上急切的翻滚,奋力撕扯她的衣服的动作,都使花四海腰上的巨大伤口再度迸裂了,鲜血染红了她赤裸的皮肤,白与红,触目惊心。

“我的天哪,你又流血了。”来不及穿好衣服,虫虫从花四海身下爬出来,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药呢?药呢?我帮你止血。”

花四海翻身坐起,高涨的欲望还没有平息,因为上身完全赤裸,很容易就能看到。他只得背转身子,挥手阻止虫虫的举动,以魔气再度冻出伤口。

他知道因为他伤在自己的冰魔刀下,伤口是不容易愈合的,这两天表面上的好转,是因为他怕虫虫担心,每天在她为自己上药前,都以魔气提前做点手脚。

但没想到的事,她小小的引诱,就让他根本无法自控,忘记了一切,全身心的投入,结果导致伤口完全迸裂。

“你怎么样?”她眼泪汪汪,看得他心疼,比伤处的疼更甚。

假如天亮后他离开,她会哭成什么样子?

“没事了。”他看了看她,从来没发觉她是这样美丽,令他的目光不忍离开,“穿好衣服。”

虫虫这才发现她的袍子还是敞开的,于是胡乱掩好,想跑过来要看他的伤,却被他阻止。她以为他是怕再被挑起欲火才远离他,不敢坚持,心一个劲的抽痛,后悔得不得了。

她急个什么劲呢?这男人是她的,早晚跑不了她的魔掌,何必急于一时呢,如果害他再重伤,伤口因此感染可怎么得了?

她不是想和他露水姻缘,她是想和他天长地久,日子还那么多呢。不急,不急着吃掉他!她曾经以为没有什么能阻止色羊扑狼的行动,却没有算计到他快要“愈合”的伤处。

两人一时无语,气氛因尴尬而绷紧、暧昧。

花四海本不想回头,但最终还是忍不住看向虫虫,正好虫虫也看向他这边。

四目相对,看着虫虫的嘴唇因为激烈的亲吻而略有红肿,眼睛湿润,花四海忽然有一种冲动,想把她带在身边。

他是魔,本来在世人眼中就是恶徒,那么何不抢了她去?就算整个仙道与他为敌又如何?他只要她呆在身边,让他的心妥帖安宁。

可是,不行。他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就把她困在自己的局里,因为他是真的爱她,他要她平安。

何况,他连自己为什么打上天道都不知道。他是个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人,假如当他回忆起前尘往事的时候,假如他明白打上天道的目的的时候,假如那是个可怕的结果,难道他要她一起承担吗?

不行,一切,还是由他自己来吧。

离开她,她会伤心的,可是总比送了命强,总比伤更大的心强。所谓长痛不如短痛,还是断了吧!

想到这儿,他逼迫自己心下刚硬,不再看她。

而虫虫,以为这男人不过是因为刚才和她做爱不成功而尴尬,也不敢上前去问。只挪动了一下位置,坐在月光照在他身上而形成的阴影里。

她有不安,所以哄着自己开心,想着待在他的影子里也好,和拥抱他是一样的。她并不知道,随着时间的过去,分离就要来临。

第82章 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