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声响彻,少年却不觉得疼,瞪大了眉目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兔子般的眼里充满了诧异。

“你是谁?胆敢管本将军的事!”大汉撒气不成,心中自是恼怒,指着突然窜出的墨北,满脸横肉一抖。

墨北冷笑一声,拉着少年从地上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美目扫过支菜摊的木棍,弯身拿在手中:“姓子虚名乌有!”

嘭!语落棍起,一剂打在身侧的小兵身上,以掌支背,一个飞腿,快速凌厉,直冲骑马将军。

那大汉手下还按着落四娘,来不仅反应。

噗通一声!

坠马而伤,整个脸朝着地上的包子砸去,弄了一颜的油腻。

“你,你,呃!”

棍起,爪出,不给对方任何反击的机会,一棍打在背脊,嘭!

“疼吗?”墨北蹲着身子,捏着脖颈,笑的煞气逼人。

噗!一口鲜血喷出黄牙,骑马将军嘴硬到:“你知道本将是谁吗?”

“老子是当今公主的姨表弟,驸马手下的英勇大将!”

“你,你居然敢打.噗!”

嘭!又是一棍下手,墨北将他整个下巴捏起,冷笑一声:“喔?原来驸马爷手下就出这种败类?”

“原来公主的表弟就可以横马街头不顾人死活?”

“原来大人可以捏死我们老百姓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是不是?”

此话一处,敢怒不敢言的路人们唏嘘几声,愤恨的目光朝着中央的几个士兵看去。

那刚刚拿起腰刀想要偷袭墨北的人,竟一阵心虚,慌神间被落幕一记后飞腿,打晕在地上。

墨北回头,用眼神道声谢,刚想说话,突的传来一道低沉之音:“我左龙痕手下出何种人,似乎轮不到阁下来管?”

手下一僵,墨北抬起眸,冲着人群望去,只见男子一身盔甲,身材伟岸,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犹如希腊的雕塑,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拘。路过落四娘时,双手攥了一下,瞳底燃气浓浓烈火。

墨北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玩味扬笑,吊儿郎当的起身,拱起双手,行个江湖礼:“想必这位就是驸马爷吧?”

“哼。”左龙痕冷哼一声,看看被打成猪头脸的属下,双眸一眯:“来人啊,将这扰乱民心,口出狂言的逆民抓起来,送进大牢去!”

墨北不急也不反抗,甚至连木棍都丢了,精明的双目一转,笑的一脸邪魅。

只见那士兵刚刚伸出一只猪爪来,落四娘啪的一下打回去,双臂护着墨北,目光如炬:“想抓他,就先把我打趴下!”

果然!墨北贼笑,这落幕是个忠烈女子,她喜欢!

“你!”左龙痕看着眼前的女子,深邃的瞳里险些要喷出火来。

这还不够!墨北挑挑眉,一把将落幕搂在怀中,虚弱笑道:“落姑娘,你不要管我,在下能救你清白,已是心满意足了。”

“那色官竟想玷污你,在下只恨刚刚没有一棍打死他!”

落幕凝眉,看着眼前的黑衣人,这世才觉得眼熟:“你,你是那日赠诗的客官!”

(求婚改成计谋)修文

“姑娘好眼力!”墨北抿笑,皓齿明眸

落幕不语,只是看着她,深深的看着她。

某北被看的有些心虚,掉过头去冲着左龙痕说:“驸马爷,草民为护良家妇女,只得出手伤人,实属无奈之举。”(某作:装吧,你就装吧。一道凌厉的目光射过去,某北:闭嘴!某作抖索下:我,我只是打酱油的。)

“罢了!”左龙痕咬出两个字,死命的盯着落幕肩头上的狼爪,恨不得将他剁成两半。

墨北笑的得意,惹火一头老虎,没想的这么舒畅。

不过既然胜利的快感如此要人欲罢不能,而且天公作美今日要两个主角都到场了,她也不妨将这出戏再唱的精彩一点。

心下想着,却伸手向衣衫中摸去,不错,最重要的道具也到位了。

ACTION!开机!

想罢墨北故意笑得一脸璀璨,不着痕迹得靠近了落幕的身侧。

嗯,这个角度,在那个驸马眼中应该足够紧密了吧。

墨北自怀中摸出狼牙雕玉,小小的白玉月牙形状,光晕流转。墨北笑得一脸风流,悄悄对落幕耳语几句:

“在下久闻落小姐乃凰都第一才女,才情可近仙人…”

墨北将雕玉以一种难以躲避的巧妙方式塞到了落幕手中。哎,偷儿向来都是不着痕迹的从别人手中拿东西,哪有如此将东西交到别人手中的,真真是违背了她神偷原则。

而这经过墨神偷巧妙设计一幕,自然也落在了格外留心的驸马眼中。

“公子,这是…”

“在下不才,素来对落小姐的才华仰慕已久。今日能在此相助小姐,也是在下的荣幸。不知道明日可否与落小姐凤凰楼一聚,让在下能好好向小姐表示在下的钦慕之情。”

其实就是既然我救了你,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落幕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刚想要答应,不想一旁有人已经沉不住气了。

“钦幕之情?”左龙痕见她那模样,只觉心窝像被刺了一刀,这么多年,他在外征战。不管是家父如何奉劝,公主如何召唤,他都不想再回凰都,怕的就是这张让他又爱又恨的小脸。

她倒好,未见多年,还是凭着那无辜的瞳到处沾花惹草,故作纯洁!

啪嚓一声,踩碎地上的干白菜,左龙痕走上前,冷笑嘲讽:“想必你还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有多不检点吧!”语落,猛地将落幕拽到跟前,迷茫的俊颜爱恨交织,狰狞不已:“她只不过是一双人人都穿的破鞋!”

此话一出,方圆半里,人人惊愕,瞪着面向斯文的黑衣男子,共同腹语,他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看着周围指指点点的人权,落幕大笑,笑声沙哑:“哈!哈哈哈哈哈!”她低着头,十指一根根紧握,通红的眼眶隐在长发下:“没错!就像驸马说的那般,小女子只不过是一双破鞋,根本配不上公子。”

她居然承认了!左龙痕赤青了眼,手上力气重了几分。

墨北站起来,纸扇轻轻一划,便将落幕带进了怀:“配上配不上,在下心中自是清明。”

“连路边孩童都不舍让其受罪的女子,怎会落得破鞋一个词?”

“在下看见的是姑娘心善人美,奋不顾身。别说红颜女子比不上,就连五尺男儿也不配与落姑娘相提并论!”

一番话说的声音响亮,字字坠音,让周围的路人,一个个羞红了脸颊。有些大汉摸摸鼻子,对刚刚的袖手旁观有了那么一丝窘意。

这时小男孩也一把抱住落幕,昂着小脸,重重点头:“姐姐是好人,刚刚还替我教训大坏熊了!”

噗嗤,落幕轻笑一声,双目如水的望着墨北:“爷,你当真仰慕小女子?”

“当真。”墨北应道,一展纸扇,风流不已。

落幕看了看身侧的左龙痕,凄凉一笑:“就算我已是不白之身,公子也无所谓?”

“嗯。”墨北看着眼前落泪的女子,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

落幕将狼牙玉雕攥进手里,笑颜如花:“那明日午时,小女子会在凤凰楼备好酒水,等君一聚!”

嘭!

双拳狠狠的砸在地上,左龙痕瞪着地上的大汉,深深吸口气:“愣着作甚,还不快点给本将军起来!”

“是,是!”大汉哭丧着脸,惊恐的看看身侧被打烂的肉末,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左龙痕一个飞身,跃上黑马,狠狠的瞪了墨北一眼,那气势恨不得将人撕个粉碎。

墨北也不惧他,纸扇摇的分外用力。

待到人群散去后,落幕摸摸了手中的狼牙,双手递过去:“公子,这般贵重的物什,你还是好生收着吧。”

“落姑娘的意思是?”墨北挑眉。

落幕苦涩摇头,遥望北方:“小女子终究是不洁之身。”

“小幕,我能叫你小幕吧?”墨北收回狼牙,纸扇嘭的一下敲在她头上:“不洁?这世上有谁是纯洁无私,完美无缺的?承受那么多,委屈那么多,你就能幸福?”在落幕诧异的眼光下,她收起纸扇,揽过少年,斯文轻笑:“对了,刚刚那驸马爷长的很挺俊。”

落幕猛地回过神来,看着逐渐走远的墨北,额头忍不住滑下一道道的黑线。

她怎么有一种落进陷井的感觉!!

夜更深,人无眠,轰隆隆!

鼓声打的闷响,明晃晃的比武台上,从方才的千人减少至十人,各个人姿矫健,高大魁梧。

台旁最高处,便是皇族的帐幔,绣有蛟龙腾凤,高山旭日,金黄耀眼,贵气万分。

“啊哈!”耶律空恋打个哈欠,半斜着身子,无聊的直想睡觉…

突的,似是瞧见了什么,明眸一闪,推推身侧的耶律傲风:“风弟,那知暖宫怎生一个奴才都没有?”

“咿呀呀,二哥,你挡住我的眼!”小霸王跳的老高,对这比武斗殴甚是喜爱。

耶律空恋一挑眉,望向傻笑不已的蓝衣男子,薄唇勾起一道弧度,看来是时候去找殿下谈谈了。

贫富之差

“本王敬三弟一杯。”红衣挽袖,执酒在手,耶律空恋俯下身,耳语道:“是殿下最爱的花雕。”

蓝眸半垂,耶律千枭笑嘻嘻的把玩着手头的纸鹤:“打,打它!嗖,死掉了,哈哈!”

“殿下,事到如今就不要装了吧?”耶律空恋挑眉,邪佞几分。

“看!燕子飞起来,飞啊飞!”耶律千枭垂头,冰冷的唇半勾,左手执鹤,右手按在木桌头,酒过留痕,单单耶律千洵四个字,龙飞凤舞,刻骨明眸。

耶律空恋执酒的手一顿,脸寒瞳彻,愣愣的竟回不过神。

哐当!

台上一阵巨响,白衣男子徒手将赤身大汉撂倒在地。

重臣哗然一片,叫好不已。

就连那龙座上的敦煌帝也是看的津津有味,黄扇一摇,哈哈大笑几声,冷眼扫过不远处的耶律千枭,转头对着小霸王说:“风儿,你看那大汉摔倒的样子,像是谁?”

“像”耶律傲风多少明白敦煌帝的意思,左右看了看,见雨妃因身体不适早已回了宫去,圆润润的眼球一转,天真无邪笑道:“像三哥,傻乎乎的趴在地上!”

“哈哈哈哈!”敦煌帝大笑一声,环视四周:“左爱卿觉得呢?”

“王上认为像便是像。”左丞相老奸巨猾,坐的安稳。

倒是一旁的宁采臣憋红了脸,垂着头猛灌闷酒。

左右的大臣见此,拍马屁的跟着大笑,甚至还放肆的了讥讽上几句。

敦煌帝心情大好,温润一笑:“三皇子天性纯真,哪是一个贱民能比的。来人啊,多端些水果给三点殿下补补脑子,

“枭枭最喜欢吃水果了,水果,乌啦啦,甜甜的!”耶律千枭看着眼前的木盘,捏起一颗荔枝连皮带籽一口吃下,傻笑的摇着头:“好吃,好吃!”

“哈哈,哈哈!”大臣,将领,甚至连耶律傲风都像是看猴一样,看着眼前的废物傻王,笑的刺人眼眸。

耶律千枭低下头,长发遮颜,双瞳赤红,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要让这群人知道,活在地狱里是什么滋味!

豪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就在皇族歌舞升平,比武斗殴,华裔锦食时。

京城最西侧,破旧低矮的荒庙里,住着一群连馒头都吃不上的人。

他们是驱赶的廖城灾民,一个个面黄肌瘦,营养不良,有些人中了暑,嘴上青紫一片,看上去时日不久了。

“大姐,三弟,小流给你们把包子带回来!”少年一把挣脱掉墨北的胳膊,咚咚的小跑进庙内,献宝似的打开油纸:“店家老伯很好喔,没收小流银子呢。”

布衣女子摸摸他的头,轻咳了几声:“你,你吃吧,大姐不饿。”

“我。”小流吞吞口水,偏过头去:“我刚刚在老伯那吃了好多好多了,现在很饱,大姐你快点吃!”

“咳咳,咳咳,大姐吃。”布衣女子含着泪,轻咬一口肉包,酸楚只有自己知晓。

墨北背过身,昂着起头望向明暗的弯月。

她看不得这种画面,那会让她想起在美国街头,哥哥也是这样。

为了替她偷一个面包,被打个半死。

还嘴硬的说自己不饿,总是把最好的留给自己。

“啊!”小流似是想到了什么,推着墨北过去:“多亏了他,小流才能从那个可恶的将军手里逃回来呢!”

布衣女子一把捂住他的唇,笑的文文弱弱:“小孩子不懂事,咳,咳咳。爷别放在心上。”

“小流,咳,说了多少次,不许再乱说话!”那些个高官贵族们,根本惹不起。眼前这位,面像富贵,身着湖丝定也不是寻常人家。若是万一惹恼了他,传到官兵耳朵里,这唯一的“家”也就没了。

墨北本是昂着头,突的低下头,斯文扬唇,淡笑不语。

不过却把那女子惊了神,一个激灵,噗通双腿落地,嘭嘭嘭的叩起响头来。

墨北赶忙把她扶起来,惊愕道:“你这是干嘛?”

“恩公昨日城外一救,小女子永世难忘,请受小女子三拜!”那布衣女子一边说着,一边弯腰,看那架势非要上演一段做牛做马来还恩情的戏码。

水眸微微轻眯,墨北故作不解:“姑娘怕是认错了人,在下昨日并未出城。”

“怎,咳,怎么会?”

在这样下去肯定会惹来更多人的瞩目,墨北一摇纸扇,吊儿郎当的说:“既然人已经送到了,在下就先告辞了。”语落,不待任何人反应,便转身出了破庙,临走前还拍了拍小流的肩。

少年只觉袖口一沉,抖抖了破旧衣衫。

哐啦啦。

锦袋一松,闪亮的银色泄漏一地光耀。

“银,银子。”小流张张干裂的唇,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再抬眸时哪里还有墨北的身影。

夜越来越深,远处皇宫的灯光星星点点,树木影影绰绰,再远则是深黑的青山了吧,乍一看,一幅浓重的泼墨山水画就这样静静地铺在你的面前。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

知暖宫,槐树下,一青一蓝,坐在石桌前。

“再低下点。”墨北按按耶律千枭的头,笑的有些得意。

耶律千枭拿眼横他,这太监肯定是故意的!

“哎呀呀,殿下果真是国色天香,相貌过人。”墨北将包里的黑色小熊发夹替他挽个花,笑的一脸珠光宝气。

嘴角抽一下,再抽一下,耶律千枭冲牙缝里咬出几个字:“你不要太过分。”

“好可爱!”墨北双手撑头,猛的一凑近,眸如繁星,闪出点点亮。

耶律千枭扭过头,侧脸抹上可疑暗红,低声斥道:“离本王远点。”

“是,殿下!”墨北应声,笑的像偷了腥的猫,这下可算是把以前的仇全部调戏回来了!

华容在一侧看着,心中那叫一个纠结,最终忍不住的犹犹豫豫开口:“墨公公,你每天都欺负主子,就不怕王上怪罪下来?”

墨北凉凉的瞅了他一眼:“容公公整日夜不归宿,就不怕有人查出什么来?”

冰冻,彻底冰冻,这根本就赢不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