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跟着我,杀光他们,重建国都!”
“二,跳下去,和这些灾民一起死!”
“否则,你不配当落无绝的徒弟!”
风沙之中,耶律千枭一挥长袖,眉目间满是风霜之色,双眉似剑,眼眸冰冷。方才的一幕就像是记忆力的屠杀,将利刃般的心打磨的更加无血无情。
宁采臣很慢很慢的落下身子,双腿跪在暗黄的大地上,两拳一抱:“微臣愿誓死追随殿下,不弃不离!”
“很好!玄武你先带宁大人回去,三日后凤凰楼再聚!”耶律千枭扶他起来,眼神湛蓝明亮如同深邃的沧海,举步向着白马走去。
一阵狂风突然平地而起,大褂迎风怒展,猎猎如火,胸前的白龙狰狞舞爪,好似欲冲破白衫腾飞而出。
墨北安分的坐在马背上,看着步步走进的男子,美目一阵迷茫。
这个人仿佛天生就该活在乱世里,可以刀头舔血,可以睥睨风沙,可以装疯卖傻笑傲天下,也可以身死箭下埋骨黄沙。
天生王质难自弃,或许说的就是枭枭吧。
可是,她又该如何面对这么多日的欺骗。
保护枭枭的时候就像是在照顾南瓜一般无二。
认准了他最纯真善良。
可谁料,整个皇宫,就属他藏的最隐,骗人最深。
胸口一阵闷,墨北扭过头去,不再看这张带了面具的俊颜。
本以为是真的,没想到一切只不过是演技。
神秘师兄
清风依旧,明月当头,宫内逍遥殿。
耶律空恋斜窝在华榻间,一腿半撑,一腿微弯,慵懒的哼着小曲。
左右伺候着两个俊俏的小宫女,拿着蒲扇摇的很温柔。
“殿下。”卧在他怀中的歌姬娇笑一声,玉手递上一粒剥好的荔枝。
双眸半睁,耶律空恋捏住她的下巴,薄唇冷抿:“谁告诉你,本王喜欢荔枝了?”
“奴,奴婢只不过是见昨日殿下喜欢,就.”
“够了,你们都下去!”耶律空恋一挥长袖,呵斥道:“阿布,阿布!”
这丫头又去哪鬼混了!扯扯衣领,耶律空恋慢吞吞的起身,打算去外面寻寻。
“放开我!本姑娘警告你,再不松手,我就一拳头将你揍飞喔!”软绵绵的嗓音带着怒气,在殿外响起。
“你小小年纪,说话怎生这般歹毒。”杨虎揪着阿布的衣衫,用害怕的目光扫了下自己的主子。
耶律斯彻冷笑一声:“让她揍下能怎么样?”
“太子,你可别小看我家阿布。”耶律恋空眨眼一笑,展开羽扇,将阿布拉回身侧:“她一拳将杨虎揍飞绝对不成问题。”
耶律斯彻没功夫和这个浪子家长里短的唠,轻笑道:“日后这奴才还是看紧些好,他刚刚去了浮华宫,差点惊了圣驾。”
“我那是去找师兄了!师兄是,唔,唔。”
耶律空恋捂住她的唇,邪笑道:“那就多谢太子出手相救了。”
“客气了,下次多注意吧。”耶律斯彻深深的看了小太监一眼,也不走,只站着,想将话听完。
看透了他的心思,耶律空恋抚抚下巴,羽扇轻摇:“本王素来不喜欠人恩情,既然太子将我这小奴才送回来了。”
“空恋也送太子一个消息。”
“听在玄武门值夜的侍卫们说,今儿天上掉银子了。”
话音刚落,耶律斯彻一向温润的笑僵在唇边,脸色青白,转身拂袖,低声吼道:“杨虎,召集三千锦衣卫,随本太子去玄武门!”
银子?!银子耶!小太监眼冒亮星,也不去管什么师兄不师兄,不计较太子今日用网将她捉来之事,大张朱唇,一口咬掉耶律空恋的手掌,嬉笑着说:“殿下,哪里有银子,阿布也去捡!”
嘭!一个板栗敲过去,耶律空恋冷笑一声:“你不好好替本王扇扇子,还想去捡银子,你就不怕有银子飞来,也是用来砸你的!”
“不怕,俺师兄说了,金银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阿布一挺身板,吊着嗓子学的有模有样。
耶律空恋双眸一空,低头笑道:“你师兄倒有趣。”能说出这句话的人,除了那人还能有谁?
“是吧是吧,我也这样觉得。”阿布小脑袋一点,呲牙笑道:“小时候师兄总是把我抗在肩头,说这凤都的事。说他哥哥如何聪慧,文韬武略无所不能,说这里有他必须完成的梦。我每回都听到睡着喔。”
“他必须完成的梦。”耶律空恋轻叹一声,长发下的子眸明明暗暗,让人看不出情绪来。
阿布推推他的肩,故作神秘的勾勾手指:“殿下,我告诉你喔。”
“我刚刚在皇宫里头看到师兄了!”
啪嚓!耶律空恋的羽扇一折,纸末散了满地。
唰,唰,唰!
三千精锐,带刀而来,排成一队,人动草飞。
“殿下!”众侍卫双膝落地,声响震耳,只等太子发号施令。
耶律斯彻双眸一沉,素手指向东南西北:“杨虎,你带一千人守东侧,杨彪,你带一千人守西面!”
“是!”两千人起身而退,迅速的各就各位。
抚抚下巴,耶律斯彻冷笑声:“正面留下八百人,其余的跟本太子走!”
“属下遵命!”低吼动天,撕破墨夜
耶律斯彻一挥衣袖,蓝眸危险的眯起,转身带着二百人风风火火的去了知暖宫。
知暖宫看守的人本就多,这样一来火把通透,犹如白昼。
耶律斯彻冷笑,虽然父皇给了他最后通牒,让他不得再来这知暖宫生事。
可他总觉得这宫内新来的小太监,实在有些猫腻。
不能明闯,暗自布局总可以吧。
这样既能自保,不让那些大臣抓了把柄,有机会乱讲是非。
又能瞧瞧谁才是那真正的刺客!
“你,你,还有你!你们十个人,去将刚刚抓人的大网拖来。”耶律斯彻两手环胸,清冷一笑,他这次就来个瓮中捉鳖,让那三番两次陷害他的人插翅也难逃!
锵,锵,锵。
烟火重重,更声鸣鸣。
被派去的拖网的十个锦衣卫,听到这深夜更鸣,嘴上嘀咕几句,大意是皇宫的差事就不是人干的!
“吆喝,这不是小鲁子嘛!”
突的,迎面走来一道人影,左手持拂尘,右手翘着兰花指,咧嘴一笑:“你们这大晚上的忙啥呢?还不快去休息,明早儿王上可是要亲自点兵呢!”
其中一个锦衣卫听喊的是自己,猛地一抬头,双手抱拳:“原来是邓公公,您老人家怎么这般悠哉,怀里还抱着酒壶!”
“走,喝两盅去!”老太监拉过他的手,笑的别有深意。
锦衣卫摇摇头,托辞说:“不行,不行,这还有要事!”
“什么要事?”珠黄的黑眸闪过一道亮光,老太监漫不经心的问:“这大晚上的还拖着一条黑网,莫不是想偷出宫去,游玩捉鱼?”
“邓公公真是说笑了,我们哪有闲功夫去抓鱼啊。你是不知道,最近这刺客的事闹的人心惶惶,我们这些当差的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两半来用!”锦衣卫倒着苦水,满脸的神秘兮兮:“这儿也就是您,别人我都不敢告诉。”
“我们拿这网,是今夜用来捉刺客用的!”他提提脚下的大网,冷笑一声:“这网是太子特意找能人做的,刀割不破,剑砍不断!”
“今儿啊,这刺客甭想再蹦跶了!”
老太监听的仔细,忽的一把抓住侍卫的手臂:“可这网虽大也不能罩起整个皇宫啊?”
“这个邓公公就不懂了。”锦衣卫左右看了看,凑上前去耳语道:“我们太子已经对刺客有了七分把握,那人也许就在知暖宫!”
老太监一愣,明暗的瞳转了又转,不知是喝醉了,还是为何。
脚下一个啷当,险些差点摔倒。
锦衣卫伸手去扶,却见那邓公公摇摇头,晃晃悠悠的隐进了墨色中。
“奇怪,甚是奇怪。”嘴里嘟囔了几句,锦衣卫也是摇摇头,随着同僚去做事了。
宫外,白马飞驰,互不说话的两个人,还不知道就在那深殿中,布下了天罗地网,只为捕这两只蝉!
给读者的话:
没有看到前四更的亲,只要看宁采臣那就行。特别鸣谢蓝影童鞋做的封面,看来姐妹们也很喜欢,群么下
枭枭晕倒
“都给我打起精神,好好巡逻。”杨虎指指偷打哈欠的锦衣卫,脸上一片寒霜。
墨北伏在树梢上,冷眼看着这一幕,回头轻问:“我们该怎么办?”如今再用银子那招是行不通了,这玄武门每一处都守的急严,显然是来捉他们的。
出来的时候没带工具,不会轻功的她怕是不好混进去了。
“爷去将人引开,你呆在这里,不要乱动。”耶律千枭嘴边弯起一抹嘲笑,眼如深潭,寒波冷冷。看来这宫中,有人在背后给太子支招。
墨北看了他的左肩一眼,想了片刻说:“还是我去吧。”那伤是替她挡刀落下的,今日若不是为了救她,也不会裂开的这般严重。
似是注意到墨北的目光,耶律千枭一愣,瞳眸骤寒,冷声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悬崖边上,你的血流在了我的手里!”墨北摊开掌心,满目鲜红。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蓝眸明明暗暗:“你哪也不用去,只要本王回来能找到你就好。”狂风四起,白衣初动,耶律千枭手持碎银,一跃十里。
啪,啪,啪!
三方守卫,每一方必落碎银。
高调的恨不得让全宫人都知晓。
屹立在吱呀上,诱的所有锦衣卫乱了分寸,从东追到西,从西追到东。
只瞧那白影,轻功极好,一会落在树头,一会落在石柱上。
却逃的不快,故意引人而来。
杨虎他们一群彪悍,哪里看的破这层,振臂一摇,傻傻的落入了圈套里。
耶律千枭看着越来越多锦衣卫,动动麻木的左手,浓眉微皱,接下来就差如何脱身了。
他看看不远处的御花园,蓝眸微眯,足下一点,飞进称不上茂密的槐花林。
晚了一步的两千锦衣卫,在花林前聚头,杨彪有些气喘的说:“杨虎,人呢!”
“应该在这花林里!”杨虎举刀指向一旁。
忽的,一个侍卫大叫起来;“在那,在那!”
众人顺势看去,见那林内白衣微飘,眼神一亮,瞬时冲了过去。
夜黑如墨,只看的见白衫,却瞧不仔细。
杨虎纵身一跃,打算来个后背掏心,没想到左手刚刚碰到衣衫,整个人摇摇晃晃。
轰隆!连衣带树杈摔在了地上。
“可恶,被骗了!”
远处的耶律千枭听到那声响动,一勾薄唇,朝着玄武门飞去。
夜色淡去,墨北隐在城墙头,面上沉静,手掌却开始溢出薄汗。
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她微叹一口气,昂头看看埋进乌云里的半月,一道影人夹风而来。
“走!”耶律千枭右臂一用力,将她整个人提起,趁着锦衣卫回防之际,迅速撤离。
墨北点点头,乖巧的呆在他怀里,手却摸到一掌粘稠。
她猛地抬眸,望向早已浸透半臂的暗红,子瞳睁了老圆。
“疼吗?”墨北咬咬唇,其实他根本不用这么费力气的,以他的轻功,若是一个人逃脱绝对不成问题。
这般大费周章,引开锦衣卫,是为了能护住她。
耶律千枭张张苍白无色的唇:“没事,你抓紧。”嘴上这般说,脚下却一滑,险些从石柱上掉下去。
墨北凝眉,看着银面侧脸,只觉一阵恍惚。失血过多加上用力太猛,他的体力肯定支撑不了这么久的。不过庆幸的是知暖宫就要到了,一会必须给他重新包扎!
可谁知,两人刚一落地,耶律千枭身子一摇,如落叶般轰然倒地。
“殿,唔,唔!”墨北惊了神,只吐出一个字,后背猛地受力,被人一把拽进了夜色里。
她美目一眯,按住唇上的手腕,一个反转力,将来人按在了身下。
“啊,啊!”那人闷痛了一声,小声叫到:“小墨子,你怎么这般大的力气!”
墨北一愣,手却不放:“邓公公?”
“废话,不是咱家能有谁!”老太监扭着身子,吊起嗓子说:“傻愣着干嘛,还不快点松手!”
墨北迟疑了一下,从松了些力道:“邓公公天都这么晚了,您来这知暖宫作甚?”
“咱家还想问你,大晚上的穿着夜行衣鬼鬼祟祟的走来走去,作甚!”老太监气呼呼的说,走到耶律千枭的面前,眼眶微红:“你这个小兔崽子是怎么照顾殿下的!”
被训的有些蒙,墨北没有理他,蹲下身子,玉手抚上耶律千枭的额头。
糟糕,发烧了!
掌心的热度让墨北有些诧异,浓眉微皱,手下一个用力,撕开了耶律千枭左臂处的衣衫。
化了脓包的污血暴露在月光下,显得更加狰狞。
天!
她低吟一声,水眸荡出一层层心疼:“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先进去,殿下的伤口必须立马处理!”
怪不得他会疼的晕倒!伤口都发炎了,身体也到了极限,一般人若是受了这么重的伤,早就疼的说不出话了。
难道他天天都在这样忍着吗?
墨北忽然想起那日小霸王来挑事,他替自己挡飞刀的笑。
突然想起敦煌帝将他打的烂醉如泥,他却只是很小声的说,墨墨不用哭。
突然想起因为她的任性,两人一同坠到黑洞里,他拼命护住自己的模样。
突然想起悬崖边上,顺着他的手臂,一滴一滴落在她掌心的鲜血。
突然想起方才引开锦衣卫时,那句算不上什么大气的话:“你哪都不用去,只要本王回来能找到你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