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的公主!您可真给老奴面子。您定亲用的东西哪里轮得到老奴准备?那得是礼部拟了单子递交陛下跟皇后娘娘,由陛下和皇后娘娘做主的大事儿。”杜嬷嬷笑道。

“我宁可让您操心呢。”李钰扁了扁嘴巴。

“婚姻大事,一辈子只有一次。公主可不许耍小脾气。”杜嬷嬷笑着打量着李钰的衣着和容貌,又忍不住伸手摸摸她耳边的发辫,感慨的叹了口气,“真是快啊!一转眼就是大姑娘了,眼看着要出嫁了!”

“呀,听您这话儿的意思是舍不得咯?”

“这是哪里的话!公主嫁得心上人,将来举案齐眉白头偕老,是老奴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杜嬷嬷笑道,“也没什么舍不得的,反正将来公主出嫁,奴才也是要跟到公主府去继续服侍公主。”

正说笑间,门口有人回道:“回公主,东陵老仇来了,在二门上等候公主传唤。”

“怎么到今天才来?”李钰不满的皱了皱眉头,不满的哼了一声,又道:“叫他去前面花厅等着。”

“是。”回话的人应了一声,又转身匆匆的去了。

一刻钟后,李钰换过衣裳冷着脸至前院小偏厅,根本不敢进花厅等直接在院子里站着恭候的仇老怪见着李钰,赶紧的上前去纳头就拜:“小的给公主请安,给公主拜晚年,祝公主殿下新年吉祥,万事如意。”

李钰顿了顿脚步,冷笑道:“你老东西若是能早来几日,本公主就更吉祥如意了。”

“公主恕罪,并非小的不想早早的来给公主拜年,实在是想要给公主更多一点的惊喜。”仇老怪笑道。

“什么惊喜?进去说。”李钰说着,转身进了小花厅。

因为过年的缘故,小花厅里摆了两个梅花盆景,此时那绛纹石花盆里栽培的二尺高的梅花开的正盛,屋内若有若无的梅香甚是恬淡,李钰走过去,抬手摘了一朵梅花,指尖轻捻把花揉成花泥,让那恬淡的梅香染在指尖,经久不散。

“公主,因为有皇家银行这块跳板,咱们在东陵乃至江宁的产业在去年后半年的利润翻了一倍。”仇老怪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紫红色的小本子并一个牛皮纸袋一并奉上,“另外小的还按照公主的意思跟几家外商达成了一致协议,今年一年的生意他们都将甩开恒德钱庄和金汇钱庄,全部使用银行的汇票在皇家银行转账交易,协议已经签署完毕,请公主殿下过目。”

李钰转身坐在榻上,接过仇老怪递过来的东西,打开,把里面的几页纸拿出来慢慢地看。仇老怪站在一旁看着李钰脸上渐渐浮现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错。”李钰看完之后,赞赏的看了仇老怪一眼,“这两年你这老家伙倒是长进了不少。该你的好处自然不会少,另外再拿出百分之一的股儿来分给下面办事的弟兄们,至于怎么分配你看着办,我就不管了。”

“小的替兄弟们谢公主的恩典。”仇老怪笑的见牙不见眼,千万别小瞧了这百分之一,公主嘴里的这百分之一足以抵得上东陵一般的富户四五十户的全部身家。一想到手下那帮兔崽子们欢呼的场面,仇老怪就特别有成就感。

“还有,我叫人约了金汇和恒德两个钱庄在京城的大掌柜的吃饭,你去作陪。”李钰端起茶来,轻轻地吹了吹着。

“啊?”仇老怪被这话给吓了一跳,“这事儿还用的找小的去陪?”

“就你去,别人还真是不怎么合适。”李钰轻笑道。

仇老怪花了好一会儿认真看过李钰的脸色觉得公主殿下不是在跟他开玩笑没有耍他玩儿的意思之后,特别诚恳的朝着李钰拱手:“…老大,您打得是什么主意得跟小的透漏一下,不然回头小的这嘴上没个把门儿的万一说了不该说的,不得坏了您的大事儿?”

“二月份,皇家银行要对外发行一部分股份,价高者得。”李钰轻飘飘的说道。

“!”仇老怪却好像是被巨石砸到了脑袋,一时间懵的七荤八素眼前直冒金星。

过了好大一会儿的功夫,仇老怪才找回了自己的呼吸,他颤颤巍巍的上前一步,躬身看着李钰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公主殿下,您刚才是说…皇家银行的股份要对外卖?”

“是啊。”李钰轻笑道,“你可别告诉我你不动心。”

“…”仇老怪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确定自己真的没听错之后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公主,小的万分心动啊!小的…小的请公主看在小的跟兄弟们这么多年为公主办差的份儿上,准许小的们…”

“不就是想参股吗?准了。”李钰把喝剩下的半盏茶放回去,伸手指着仇老怪的鼻子,笑骂道:“瞧你这副没出息的熊样儿!我把丑话可说在前头,我这回的盘子可是大,三百万两银子只能拿到百分之一的股儿,你若是没有这个闲钱就给我滚回去东陵去,钱少的主儿本公主可瞧不上。”

“有!有!”仇老怪连连点头,“小的就是砸锅卖铁也得凑够了这三百万。”

短暂的沉默之后,仇老怪慢慢地回过味儿来,小声问:“老大,咱皇家银行的盘子已经坐到了三个亿了吗?”

“说清楚点,是三亿两白银。”李钰给了仇老怪一个白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说的是大周宝钞——三亿文大钱呢。”

“三亿两白银啊!”仇老怪一双老狐狸眼眯成了一条缝儿,又细细的咂么了一番,方讨好的笑问,“老大,您该不会是想诈那些家伙吧?”

李钰笑的甜甜蜜蜜,只是看着仇老怪不说话。半晌,仇老怪抬手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嘿嘿一笑,“是小的僭越了!小的这就闭嘴。”

“行了,你一路赶来也挺辛苦的,先下去休息吧。我定的酒席在明晚,你还有一天的功夫休息。”李钰说着,也不等仇老怪告退就自己起身走了。

凤仪楼于一般的酒楼不同,这里是一个集歌艺和美食为一体的综合娱乐场所,李钰由花满楼带着初次到这个地方的时候还着实为这里的繁华热闹而感慨了一番,这里绝对比传说中的夜总会差,甚至更热闹。

整个凤仪楼分一栋主楼和两栋副楼,主楼大厅里有个大舞台,平日里每天都有歌舞表演,曲目都会在白天的时候张贴出来摆在门口以吸引宾客,到了晚上,这里就是销金窟。

而两边的副楼也各有用处,左手的副楼是棋道楼,里面布置的十分雅致,但一切的精巧雅致也不过是为了一个‘赌’字,是的,赌棋。是为高雅之人的豪赌,一局棋在这里最低也是五十两银子,高者或几百上千两不等。

右手边的那栋楼则是单纯的美食楼,里面以绿植盆景四时花卉装饰,最为幽静雅致,单纯只为美食,据说一个清淡的小素炒就卖二两银子,用老百姓的话说最是坑死人不偿命的地方。

这凤仪楼之前是陈孝耘的产业,这个大奸臣弄这么个地方不仅仅是为了赚银子奢华靡费,更是为了吊情报兼带变相绑架朝野有用的人上他的贼船。试想一个不肯合作的人给弄到这种地方来,美食美人视听盛宴外加一场豪赌下来,就不怕抓不住他的把柄,只要有把柄在手,害怕那人不乖乖听话么?

后来陈党被清除的时候,这凤仪楼曾经被查封,之后户部为了凑银子便把这一处给卖了,买主是一个来自扎根帝都的商人,之前给大云朝的后宫做过珍宝采买,手里有点钱,跟前朝的大臣们也有点关系,所以就给买了下来。

当时李钰正忙着别的事情完全没顾上这事儿,后来听花满楼说起的时候还连连跺脚,叹息这么好的一处所在竟然被别人先下了手。

凤仪楼生意红火,不管是看歌舞还是赌棋亦或单纯的享受美食,都得提前预定。

李钰这晚宴请金汇恒德两大钱庄的大掌柜是花满楼帮忙安排的,花爷当时想着大公主是个爱热闹的人,所以便把位置定在了主楼三层实现最好空间最大当然也是最贵的雅间里。

凤仪楼的老板外号乔千裕京城人都称之为‘乔爷’,这位乔爷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好,那绝对不是吃一把米长大的,这人在京城也算是耳聪目明,自然知道花爷是大公主跟前的人,定金都没收,直接大手一挥:大公主来吃饭看歌舞,小的请了!

花满楼一叠大周宝钞塞过去都不好使,乔爷死活不要,最后差点翻脸,说花爷您这是瞧不起小的生怕小的将来有什么事儿求到您跟前去?您放心咱这是合法的买卖绝不作奸犯科保证以后不会让您老为难,云云。

盛情难却之下,花满楼对李钰实话实说,李钰也只是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没吱声。

华灯初上,李钰的大马车在凤仪楼主楼门口停下,一身浅碧色男女皆宜的深衣外罩烟灰色貂绒大氅的大公主从马车里下来,在银凤卫的簇拥下进凤仪楼的大门。

乔老板本来是要带着店里的伙计们出来迎接的,被花满楼提前通知:务必免了,大公主微服出行,为了安全,不要搞那些排场,饭菜茶点全部用心就行了。

为了安全起见,花满楼都没有提前订菜品,这是他多年的江湖经验——出其不意才能安全,提前准备好了的东西不知要过多少人的手,很容易被人做手脚。

年前大皇子在安国公府险些被毒死的案子还没了结,乔老板这晚上自然不敢大意。从上到下一一叮嘱,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大家互相监督每一道工序,咱们和比不上安国公府有后台罩着,若是出了事儿谁他妈的都别想活,闹不好还得诛九族!

李钰带着花满楼和仇老怪以及四名银凤卫进了凤仪楼踩着红木楼梯一路上了三楼雅间落座,乔千裕才慌慌张张的进来行跪拜大礼:“公主殿下大驾光临,小的未曾远迎,请公主殿下降罪。”

“起来吧,不怪你,是本宫不想张扬。”李钰微微笑道,“听说今晚本宫的饭钱都免了?说不得本宫还要谢谢你呢。”

“瞧公主说的,虽然小店里客来客往少不了公卿贵胄,但大公主还是头一次来,公主能看得上小的这里是小的一家老小主仆三百四十八人的荣幸,小的们高兴地几天几夜都睡不着觉呢!”

“你这嘴巴可真会说话!”李钰笑道,“罢了,今儿晚上的菜色若是好,回头少不了你的好处。你下去吧,本宫的客人若是到了就直接请上来。”

“回公主殿下,金汇钱庄的金大掌柜和恒德钱庄的赵大掌柜的都已经来了,未经公主允许他们不敢进来。”乔千裕赔着笑脸说道。

“本公主请客么,客人怎么还不敢进来?”李钰笑着看了一眼花满楼,“快请吧。”

花满楼应声出去,果然带着金大和赵德进来,乔千裕说去盯着菜品便躬身退了出去。

金大和赵德上前给李钰跪拜行礼,李钰客气的抬手叫起,笑道:“金掌柜的跟本宫不算陌生,赵大掌柜的虽然未曾谋面却也神交已久,大家都不要客气了,请入座。”

两个大掌柜的谢恩后分左右落座,仇老怪和花满楼二人下首相陪。花满楼为二人介绍:“这位仇爷是东陵人氏,生意主要在东陵码头上,当初陛下龙潜之时,常有往来。今日来京办事儿,公主念旧情便把仇爷一并邀了来。”

金大和赵德一听这话立刻明白这位乃是大公主的嫡系,忙拱手笑道:“久仰仇爷大名。”

仇老怪嘿嘿一笑,抱拳还礼:“二位大掌柜的客气,以后还请二位多多关照。”

这边寒暄着拥着茶水,没多会儿的功夫乔千裕亲自带着人端着十六样冷盘进来,一边亲自报菜名一边看着清秀小丫鬟上菜,之后拱手笑道:“公主殿下,几位爷请慢用。”

莲雾就被西月专门教导过,菜摆放整齐,李钰抬手说了一句‘请’之后,莲雾拿了李钰专用的餐具上前替公主布菜。

众人等李钰动过筷子之后方拿起筷子来各自夹了一点面前的菜肴,又各自端着架子保持着最恭谨的礼仪开始吃东西。

金大和赵德还好,花满楼也勉强适应,席间最不舒服的便是仇老怪了,这厮活过半百就没这么拘束过,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放,跟上了枷锁一样别扭。

李钰乌木镶银的筷子放下,举起酒杯笑道:“大家都别拘束,老仇,今儿教你过来陪客就是因为你是深知我的性子的,怎么也拘束起来?大家都放开,来,先干一杯。”

仇老怪笑道:“小的这是被二位大掌柜的给带的拘束了。来,咱们先陪公主干一杯!话说,这里不是帝都城的销金窟么?怎地也没甚乐子瞧?”

花满楼笑着转头看外边:“自然是有的,别着急,马上就来了。”

这边众人一杯酒下肚,便有一声清润醇厚的琴声打破了外边的喧嚷声,破空而来。

“来了。”金大微笑着捻着胡须。

李钰淡然一笑,缓缓地往后靠在椅背上,专注的听琴。

在座的所有人包括花满楼都以为李钰请这两位掌控着两大钱庄的财神爷来是谈新的一年如何合作的事情,但事实上李钰真的只是请这两个人来吃一顿饭而已。

席间她跟几个人频频举杯,生意上的事儿一个字儿都没提。当然,一桌子人都看她的脸色说话办事儿,她不提,别人自然也都不提。然后大家就是品酒,品菜,品琴曲歌舞。

起初还有些拘谨,几杯酒下肚之后,金大和赵德看李钰斜靠在太师椅上眯着眼睛听曲子,手指还在太师椅扶手上跟着节拍一下一下的敲着,那样子很是随意,两个人也借着酒劲儿渐渐地放开。

仇老怪是个调节气氛的高手,什么天南海北黑白两道,没有他不能扯的,这厮喝了酒又有李钰的话垫在肚子里,在席间拉着金大和赵德一通吹侃,把这两个人给扯得云里雾里,借着酒劲儿,赵德都要跟他拜把子做兄弟了。

一切都很安逸和乐,如果没有后面那一出戏的话。

那是一出新排的戏曲,先是一个青衣出场,然后出来的是穿着明黄色绣凤戏服的花旦。戏台上描画的园林背景,月上中天的时候,华丽逼真,青衣圆润的唱腔配上管弦悠扬锣鼓铿锵,很是热闹。

李钰一开始还以为是演绎版的贵妃醉酒,因为她一向不喜欢戏曲所以也没怎么在意,只是专注于碗里那道佛跳墙。直到仇老怪把手里的酒杯往桌子上一拍低低的骂了一声脏话,李钰才抬眼看过去,蹙眉问:“怎么了?”

“…”仇老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两眼依然带着怒气,沉声道:“花爷,这些戏子们在这帝都城里就是这么放肆的?你腰里的碧水剑都他娘的是摆设?!”

花满楼也阴沉了脸起身,朝着李钰跪下去:“属下办事不利,请公主降罪。”

李钰再看看金大和赵德二人都变了脸色,便知道戏台上的那出戏肯定有问题,于是一言不发扭头往戏台那边看过去。

李钰虽然不喜欢戏曲,但却不代表看不懂,在这个环境里活了这么多年,就算是再不喜欢也能听出个一二三来。

戏台上那个穿明黄凤袍的居然不是妃子也不是皇后而是一位公主,那个身穿朝服腰缠玉带的小生居然是翰林院学士,另外还有一个红脸将军,还有穿蟒袍的小王爷,这好几个男人陪着一个公主正在*!

细听那传蟒袍小生的唱词: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含情。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试与更番纵,全没些儿缝,这回风味忒颠犯…

一阵管弦之后,又换了那玉带翰林的唱词:纱橱月上,并香肩相勾入房,顾不得鬓乱钗横,红绫被翻波滚浪。花娇难禁蝶蜂狂,和叶连枝付与郎…甘霖雨降,觑鲛绡腥红染妆,滴溜溜粉汗如珠,楚阳台梦魂飞上…

李钰还想要往下听时,旁边的仇老怪却低声咒骂了一句脏话,拾起桌上的那只紫砂壶朝着戏台扔了过去。“咣”的一声响,紫砂壶破碎,里面的热茶溅了那黄袍公主一身,丝竹管弦之声戛然而止,原本喧哗的大厅里也登时安静下来。

一直从外边服侍着刚刚被厨房的人叫走没多会儿的乔千裕听说前面出事儿了有人砸场子,立刻飞奔而来,凤仪楼生意做得这么大为了弹压故意捣乱的之人自然也养了一些青壮看护。仇老怪一只茶壶砸下去之后,便有不知情的看护涌上楼来,却被守在外边的银凤卫把枪指住——一个也不许动。

“敢问极为贵差,这是怎地了?”乔千裕一路跑来只听见伙计说三楼大雅间里的一位客官朝着戏台上摔了热茶壶,至于各种缘由还没来得及细问。

“少废话!我家主子没有吩咐,谁也不许进去。”银凤卫冷声说道。

乔千裕忙从袖子里抽出几张百文宝钞往银凤卫的手里塞,并软语求道:“这位贵差,小的是这凤仪楼的老板,不知是哪里招呼不周,让里面的爷发这么大的脾气,烦请您通报一声,让小的进去解释则个。”

“拿开你的脏手!”银凤卫一把拍开乔千裕的手。

“宝凤儿,让乔老板进来,主子有话说。”花满楼从雅间里出来,温和的说道。

乔千裕忙朝着花满楼拱手道谢,便急匆匆的进了雅间。

“小的该死,请公主殿下恕罪。”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对方是自己惹不起的公主,进门先求饶总是没错的。

“乔老板,你这里的戏曲真是精彩啊。”李钰淡淡的笑道,“真是对不住,刚才我的朋友看戏看入了迷,一时激动没收住,把你的茶壶给摔了。需要多少银子你开个价儿,回头叫他赔给你。”

“不用不用!摔了就摔了,只要公主高兴就好。”

“高兴你大爷!”仇老怪的火气怎么也压不住,直接抬脚就照着乔千裕的胸口踹过去,“你他娘的还在这里装傻?老子把你的脑袋揪下来当球踢,你信不信?!”

“老仇!”李钰冷声喝道,“不许动粗。”

随着李钰的这一生呵斥,仇老怪蹭到乔千裕衣襟的脚又收了回来。

“公主殿下,几位爷,是不是台下那出戏唱的不好?”乔千裕心里琢磨着戏台被砸,肯定是戏曲出了纰漏。

李钰淡然笑道:“没有,刚才那出戏唱得很好,我很喜欢。吩咐下去,从新再唱一遍,乔老板就在这儿跟咱们一起听。”

仇老怪还要发火,肩上被花满楼拍了一下,老实的闭嘴。金大和赵德两两个人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赶紧的撤,只是公主殿下不发话他们俩还真不敢在这当口撤。

虽然在座的每个人都不想再看一遍刚才那段戏了,但公主又吩咐,谁也不敢有异议。于是银凤卫传下话去给舞台上的戏子们:刚才那出戏重新唱一遍。

戏台上管弦声起,花旦小生们退回幕布之后然后青衣丫鬟率先出场,引出翰林院学士之后是公主,然后是将军,最后是蟒袍王爷,然后舞台上赫然上演一抬凤御三美的精彩戏份。

刚唱完一段之后,乔千裕的汗就淋淋漓漓的从额头上流了下来,然后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公主饶命…”

“乔老板,你的戏班子很有才啊。”李钰冷笑道。

“公主…今晚这花旦本不是我凤仪楼的当家花旦…我这儿的当家花旦前几天不得已喝了几杯酒,嗓子有些坏了,小的怕她唱得不好坏了公主的兴致,所以才从外边的戏班子里请了几个名角进来…哪里知道…哪里知道他们竟然…”乔千裕真是一心想死,这种情况下死了才是一了百了,但为了一家老小他还是硬着头皮喊一句:“公主饶命啊!”

“你起来。”李钰淡淡的说道,“我还犯不着为了这种事情杀你。”

“谢公主殿下恩典!”乔千裕重重的磕了一个头,依然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李钰又问:“你说这个戏班子不是你这里的原班人马,那这样,你告诉我他们是哪个戏班子的,反正我这几天都闲着没事儿,把这个班子叫到我府中,细细的给我唱几天。”

“他们是罗家班子的人,是年前才进京的。听说是从西边来的,原本不怎么出名,这过了个年的功夫,在京城名声大噪。小的也是图个新鲜才想着请他们来唱…”

“行了,花爷,把事儿办利索点。”李钰说着,放下手里的茶盏站了起来,对金大和赵德微笑道:“今儿有点扫兴,明儿请二位我家里听戏。我先回了。”

妞儿们!好几天没吆喝月票了!今天吆喝一句,有票就砸,别攒着哈!

第三十二章 破局

素园,后院的小花园里。鹅黄的迎春花已经绽开娇弱的花瓣,为萧索的园林增添一丝明媚之色。

李钰靠在美人榻上,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话本儿正看得带劲。昨晚从凤仪楼回来之后,众人都以为李钰会大开杀戒,却想不到她竟跟没事儿人似的,这会儿还能捧着这该死的话本儿一边看一边笑。

旁边的西月给李钰递了一块金霜酥,轻笑道:“公主尝尝这个,今儿这金霜酥不是肉馅儿,是我用椰汁和牛奶做的。”

“甜的?”李钰接过金霜酥来,轻轻地咬了一口,怡然自得的品尝,对跪在地上的几个人毫不理会。

“微甜。”西月轻笑道。

李钰一边吃一边点头,叹道:“都说甜点和鲜花一样,叫人有幸福感,这话果然不假。”

“公主喜欢就好。”西月微笑道。

“唉?姐姐你说,这女人跟男人一样都是人,这男人能够三妻四妾的,女人为什么一辈子只有一个男人?我觉得这戏本儿里写的就挺好,戏里的这个公主也是有史料记载的,人家也不算人家瞎蒙。”

“瞧公主这话说的。”西月无奈的笑了笑,又递上一盏香茶,“虽然史料中有山阴公主的记载,但也不过区区数十个字而已。有些人借机暗讽,诋毁公主和朝中文臣武将的清誉,便是死罪。”

李钰吃了两个金霜酥,又喝了一盏茶,跟西月说了半天的闲话才像是猛然看见跪在眼前的四个人。

这几个人昨晚被花满楼带了回来关了一个晚上,再傻再蠢也该悟出了几分缘故,小花旦昨晚扮花旦的时候被砸了茶壶,当晚便被关进了当朝公主的素园,其中缘故不言而喻,此时哪里还敢再唱那出戏?于是连连叩头,哀声求饶。

“你们也不必在这里扮可怜求饶,只说你们这戏本子是出自何人之手也就罢了。”西月冷冷的说道。

小花旦哀声道:“求公主明察,戏本子是我们班主拿回来的,奴等只是照着戏本排戏唱戏,实在不知道出自何人之手。”

“你们班主跑了。”西月冷笑道,“他或许早就知道这出戏会把你们几个送上断头台,所以先跑一步了。”

罗家班的班主在这几个人去凤仪楼之后就卷了细软跑路了,所以花满楼带人去查封罗家班的时候只抓了些尚未出师的小戏子以及杂役们,班主以及家人早就没了影踪,可见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戏码。

之后审讯这花旦和小生,才知道他们早在来京城之前就在外边把这场戏演的滚瓜熟了,算起来差不多已经几十场,帝都城周遭的州县他们已经走遍了。审出这些口供之后,花满楼差点一气之下把这四个人给剁了。

旁边一个小生忙回道:“小的知道班主在城外还有个宅子…”

“那里也没人。若你们不说实话,怕是活不过中午。若是你们真心忏悔就把你们版主还有写这话本子的人说出来,公主仁慈或许可饶你们不死。”西月冷声道。

“奴等实在只是听话办事,班主从来不许奴等多说多问,这件事情…奴等实在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