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邙愣了一会儿,又跺脚道:“不行!我去跟你父皇说。”
“唉——师傅!”李钰想要拉住他,无奈燕大侠身形如风,在她伸手之际已经出去了六七步远。
李钰无奈的坐在石头上长长的叹了口气,心想师傅啊师傅,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关心则乱?
燕北邙是在皇上想要出紫宸殿往后花园去的时候把人堵在了殿门口。
“你们都先下去,我跟陛下有秘事要谈。”燕北邙冷冷的开口,喝退旁边的太监宫女。
总管太监看了一眼皇上,皇上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都退下。
众人悄没声息的退了下去,皇上转身回了殿内,燕北邙抬手把殿门关上方跟着皇上往里面走。
“钰儿的事情陛下都清楚了吧?”燕北邙开门见山的问。
“什么事?”皇帝蹙眉问。
燕北邙压在怒气,看人的目光里也蹦着火星:“她跟云启的事情。”
“你是说…”皇帝恍然大悟,却又一脸的不可思议:“不可能吧?他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别人有没有那个胆子我不敢说,但钰儿有没有那个胆子,陛下这个当爹的难道不知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皇帝顿时怒了,“钰儿是个女孩子!”
燕北邙无奈的苦笑:“她从小到大做的出格的事情还少吗?”
皇帝怒视着燕北邙,低声吼道:“我不许你这样说她!”
燕北邙揉了揉眉心,侧身抵在龙案上,低声说道:“刚我问过她了,她自己承认了。本来我也只是怀疑,所以诈了她一下,然后她自己都承认了。”
“你怎么可以…”皇帝的怒火对着燕北邙开喷,但喷了一半儿又觉得不对,于是转身把龙案上的一方端砚给拨到了地上,怒声骂道:“混账东西!朕要杀了他!”
“你杀了他,是想让钰儿这辈子都恨你吗?”燕北邙冷笑道。
“我是她爹!她凭什么恨我?”
“凭你杀了她的心上人。你别告诉我钰儿不会恨你。她的性格跟她娘可不一样。”
“你…你!你胡说!”皇帝气得鼻孔冒烟,却也不得不承认燕北邙说的都对。
“撤销赐婚的圣旨,若是西南王来求娶公主,你就应了吧。”
“不可能!”李闯怒道,“钰儿决不能嫁个他!”
“为什么?难道凭他的相貌人品你觉得他配不上钰儿?”
“这不是配得上配不上的问题。若是钰儿嫁给他…铎儿…”皇帝咬了咬牙,痛苦而缓慢的说下去,“铎儿估计会死无葬身之地。”
“不至于吧?”燕北邙先是诧异,然后一颗心也慢慢地冷了下来。
他知道,皇帝说的是实情。
若是云启娶了李钰,以他的势力加上李钰的身份和才干,等皇帝百年之后夺取江山绝对不费吹灰之力。而到那时,李铎可不一定能跟前朝废帝一样做个闲散王爷混日子。
因为到那时,李铎已经不是三五岁的小孩子了,而且殷皇后也绝不会轻易让步。
到那时,一场血腥宫变将不可避免。
皇帝看着燕北邙眼神的变幻,便知道他已经把事情想清楚,于是沉声说道:“此事无须再提,我要在五年之内一统江山。而钰儿的终身之事,我也会妥善安排。”
“可是,你就不怕钰儿会怀上他的孩子?”燕北邙低声问。
“叫御医随时注意她的身体,若真的有了…就打掉。”皇帝说着,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决不能。”燕北邙咬牙道,“我决不允许你这样做!”
“她是我的女儿!”皇帝情急之下连‘朕’的自称都忘了。
“她不是你一个人的女儿!”
“可跟你没关系!”
“我替她娘守护她!若是她娘还在人世,会同意你这样做吗?!你为了儿子,可以伤她到如此地步?!”
第十一章 论天下
皇后娘娘在烟波渚给李钰接风的宴席皇上没有来,李钰看着宴席上那些美人们失望的眼神,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意。
我真是太不善良了!离席的时候李钰默默地叹了口气,这花一样地姑娘以后就要蹉跎在这后宫之中,而我却不希望她们能沾得雨露。
不过这也没办法,本来李钰也不觉得一个男人为了一个死去的女人守身如玉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每次看见孤身一人的燕北邙,就觉得自家老爹真是…太渣了。
续娶也就罢了,非得纳妾,纳妾就纳妾吧,还非得祸害人家一票花姑娘。
当然李钰知道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她爹,殷皇后为了给莲妃找不痛快也为了扩大自己的势力才提出充盈后宫,这个李钰自然看得清楚。只是你们算计你们的,别把主意打到本公主的头上来就好了,本公主忙着呢,才没工夫跟你们瞎逗。
简单的吃了点东西李钰就告退回了菁华馆,沐浴过后舒舒服服的往自己的大床上一躺,一觉睡到大天亮。睁开眼睛看见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李钰忍不住眯了眯眼,叹道:“什么时辰了?”
“公主醒了?已经辰时三刻了。”莲雾忙进来服侍李钰起床,又回到:“太医来了,说是奉陛下之命来给公主诊脉。”
“我这没病没伤的诊什么脉?”李钰蹙眉问。
“许是陛下关心公主的身体,叫人来请个平安脉吧。”莲雾猜测道。
李钰皱眉问:“这么麻烦?叫他回去吧,说我不需要。”
“公主,人既然已经来了,就请个脉吧,也不麻烦。”杜嬷嬷也劝道。
李钰闻言不耐烦的说道:“那就叫进来吧。”
杜嬷嬷朝着门口的小宫女使了个眼色,小宫女下去,没多会儿带着御医进来了。
李钰随便伸出一只手臂让御医诊脉,御医认真的诊过之后又换另一只手,诊了半天方道:“公主的肝火有点旺,可不必吃药,每日用白菊花煮水代茶饮即可。”
“说了没什么事儿呢,你们就喜欢瞎折腾。”李钰把自己的衣袖理了理,转头吩咐杜嬷嬷:“这几日不管谁来都给我挡在外边,说本公主累了,要好生休息几天。”
“是。”杜嬷嬷一听这话立刻高兴了,她就是怕公主在家里闲不住要闹着往外跑,她若是肯在家里呆着,他们这些人求神拜佛都来不及呢。
李钰这几天把自己闷在屋子里一心筹划皇家银行和通州码头的事情。
通州码头的事情是她临时起意,为了樱井和梁建朝的粮食,也为了引这些人来江北,让江北不完全依靠江南的几大家族能迅速地摆脱贫困状态,她不得不用了这个办法。
当然,现在她爹要弄钱庄,要跟江南和晋地的两大钱庄相抗衡,这个想法很好,但前朝大云的户部在百姓及官员的心目中早就没了信誉,之前大云朝发行的宝钞满大街都是,比冥币还便宜。现如今再以朝廷的名义开设钱庄,恐怕老百姓还有商家不但不会买账,还会有多远躲多远。
现在李钰想把两件事合成一件事,这样的话就需要细细的谋算一番。
李钰这一埋头苦思就是四天的光景。这四天里她除了写写画画就是闭目沉思,吃饭睡觉想事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之后连皇帝都觉得不对劲儿了,趁着出来散步的空儿转到了菁华馆看心爱的女儿是怎么了。
“皇上驾到!”门口一声尖细的公鸭嗓打断了李钰的思路。她只得把面前以及旁边榻上乱七八糟的纸张胡乱收起来,起身去迎驾。
皇帝已经走到了门口,抬眼看见他的大公主长发随便绑了个丝带,一袭月白色曲裾胡乱穿着,正扶着炕桌慌张的穿鞋,再看炕桌上一摞写满了字的纸张,地上东一个西一个的纸团,于是叹道:“好了好了!你在做什么呢弄得这么乱七八糟的。”
“还不是父皇那些事情!话说,人家是公主哎,父皇见过那家的公主是管这些事情的?这不该是皇子的事情吗?”李钰见迎驾行礼什么的已经来不及了,索性把穿了一半的鞋子踢掉,转身坐回了榻上,拿起自己写的那些东西塞进了她爹的怀里。
皇帝奇怪一笑,坐在她的对面慢慢地看,看着看着,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最后高兴地把那些纸张一把拍在桌子上,叹道:“我的好女儿啊!你真是爹的贴身小棉袄!”
“小棉袄不能光穿啊,你好歹也偶尔脱下来晒晒太阳的吧?”李钰嘴巴撅成了喇叭花,翻着白眼看着屋顶。
“乖女儿啊,你这主意真是太好了!快说你怎么想出来的?快跟爹说说。”李闯又兴奋地把手里的纸张依次排开,从头到尾细细的看着。
“您看完了再说吧。”李钰转头吩咐莲雾,“还不去上茶,傻愣着干嘛呢?”
莲雾只被皇上的举动给吓着了,这会儿被李钰一提醒,顿时醒神,赶紧的福了福身跑出去倒茶。
“乖女儿啊,你这办法好是好,只怕那些商家不买账啊。户部发行宝钞的事情你也应该有所耳闻,不仅仅是老百姓和商家,就连那些官员也被这劳什子‘宝钞’给整怕了。”
“父皇应该知道,当初他们因为国库空虚,没银子没粮食,所以才想了个损招,印了大量的纸币拿出去糊弄。这根本就是作死。纸币的发行必须跟国库的囤金量相符,否则除了哄抬物价造成民乱之外,没有一点好处。”
“说的不错。所以咱们的这个皇家银行要想发行宝钞,也得有足够的银子囤积在国库里才行啊!”皇帝盯着李钰沉声叹道:“可是,按照你的意思,就算是把通州码头的工程弄回来得银子挪到这边来囤积也完全不够啊!乖女儿。”
“是啊,完全不够。”李钰笑着点了点头,“所以父皇你得回去跟母后商量一下了。咱们李家之前也是做生意得,手中总有些积蓄吧?让母后拿出点来应该不会太难吧。”
皇帝闻言尴尬的笑了笑,叹道:“女儿啊,这后宫的一应花销都在咱们家那点产业里出呢。你母后之前掌家,现在掌管后宫,可后宫的花销绝非寻常人家的开销可比啊。她前两天还跟朕诉苦呢,埋怨朕把后宫的用度跟国库分开,建了内库,这样她连伸手跟朝廷要点钱话的可能都没有了。”
李钰托着腮点着下巴,轻声一叹:“原来是这样啊!不过话说回来了,这次给父皇选美花了不少钱吧?也不对,应该是赚了不少钱才是。那些大臣们为了把女儿塞进后宫来,能不给母后点好处?”
“你这孩子!”皇帝嗔怪的瞪了李钰一眼,“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是哪里听来的。”
“这种事儿还用听说?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李钰得意的笑。
皇帝有些尴尬的摆摆手,笑道:“算了,那些事儿咱们就不管了。前面的事情还不够累的,还去操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样啊?那我们就不管她喽?”李钰放下手来,把小炕桌上的纸张拿过来慢慢地翻阅了一遍,之后抽出一张放到皇帝的面前,说道:“以后皇后娘娘怪我不带她发财的时候,父皇你可要承认这事儿是你做的决定。”
“带她发财?”皇帝好笑的看着李钰,深深地叹了口气,“傻丫头你还是不要把话说的太满了。就这个皇家银行,你爹我可没指望着它能发财。”
“我可指望着它呢。”李钰点了点纸上的一行字,问道:“股份制,爹应该不陌生吧?就跟咱们做生意几个人入股是一个道理。”
“父皇把这事儿交给我,我就肯定让它赚钱。而且还得赚大钱。”李钰信心满满的说道。
“你可别觉得这钱庄连带着户部,你就如此有信心。要知道,户部这两个字在那些大商家的心里跟骗子差不多了。咱们有多少家底,那些人心里门儿清呢。”皇帝好心的提醒道。
李钰笑道:“可是本公主有多少家底他们却不知道啊。父皇只说,同不同意这股份制就行了。”
皇帝沉吟道:“同意也可以,但不能让外股超过半数,否则这就不是皇家银行了。而且,你说的那个纸币的发行也要慎重的考虑,可别再弄成前朝那些给人擦屁股都嫌不好使的废纸。”
“这个么,还请父皇放心。只是如果女儿把这件事情办成了,不知道父皇会给女儿什么奖励呢?”李钰抬手趴在矮桌上,凑近了看李闯。
“你想要什么好处呢?”李闯笑眯眯的捻着胡子,想了想又警惕的补上一句,“除了嫁给西南王之外,其他事情父皇都依着你。”
“哼!”李钰翻了个白眼,直起了身子。
“女儿啊!云启那个人真的是高深莫测。你爹我实在捉摸不透他,怎么放心把你交给他?现在他只是西南王,就没把你爹我放在眼里,他现在这个样子,不过是因为还没娶到你。可他一旦娶了你,谁知道他会不会直接造反?到时候杀了你爹我还有铎儿,自己登基称帝。到时候纵然你是皇后,可也是没了娘家可依靠的皇后,不过是个弱女子罢了…想想这事儿就后怕。咱们还是别嫁给他的好。”
李钰听了这话沉默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父皇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皇帝看着李钰满不在乎的笑,轻叹道:“父皇都是为了你好。”
李钰咧嘴笑了笑,心想这是为了我好?你确定你不是话本儿看太多了,阴谋诡计想太多了?不过这话在心里想想也就算了,她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我知道父皇是为了我好,所以我也没想着跟父皇提这件事情。”李钰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你想要什么?只要父皇办得到的,一定给你办了。”皇帝痛快的答应着。
李钰默了默,轻声说道:“我想搬出去住。父皇若是不放心,可以派护卫给我。但我不想住在皇宫里了。”
皇帝立刻皱眉:“瞎说!你一个姑娘家,没出嫁呢怎么能搬出去住?”
“父皇想听实话吗?”李钰绷着小脸,一脸郁闷的看着皇帝。
“说!”皇帝一拍桌子,女儿都要离家出走了,他肯定得听实话。
“之前我以为,爹当了皇帝,皇宫就是我家。我住在这里理所当然,也应该跟家里一样舒服。”李钰说完,叹了口气。
“这还用说?这里当然是你的家。”李闯挑眉应道。
“可是,皇宫就是皇宫,皇宫永远不是家里。”
“这话又怎么说?”
“之前在家里,母亲虽然不是亲生的,但一家人团圆和乐,倒也开心自在。但现在,后宫多了嫔妃美人,而且一个一个又都有不同的出身背景,后宫的风吹草动牵动着庙堂的一谋一策。后宫就是另一个战场。哪里还有家的样子。”
李闯听了这番话,顿时沉默了。
李钰接着说下去:“我也知道,但凡是皇宫,都必须是这样。自古以来没有一个皇帝只有皇后一人,为了平衡朝堂的权势,后宫纳妃也是一种手段。所以我也不想父皇和母后为难。但我也受不了这种生活,所以我想搬出去住。父皇若是不放心,可叫太傅过去看护我。再多派写护卫就是了。虽然是皇宫之外,但也一样是父皇的眼皮子底下,父皇想女儿了,女儿随时来看父皇,父皇在宫里呆的闷了也可以出去走走,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李闯听完这番话之后,沉沉的叹了口气。半晌又说:“只有太傅过去,是不是人太少了?要不让韩岳和上官默也一起搬过去陪你?平日里让铎儿也去你那里读书,还跟之前在东陵家里一样。”
李钰愣了一下,立刻起身下了榻,恭敬地跪了下去,并朗声道:“女儿谢父皇。”
“起来起来!”皇帝忽然间有点心酸,伸手把李钰从地上拉了起来,握着她的手幽幽一叹,想要说什么,但终究没说。
皇帝没急着走,留在菁华馆里同李钰一起用晚饭,又跟李钰说了些琐事,又说起清明节将至,让李钰准备一下过几日去给她母亲周皇后扫墓。李钰一一答应着,眼看着已经入更了皇后派人来催,皇帝才摸了摸李钰的后脑勺,叹了口气走了。
皇帝倒是说话算话,第二天便把韩胄叫了来,让他翻阅京城的房产,看哪一处前朝王公被充公的宅子有适合公主居住的。
韩胄一听是给公主选宅子,还只当是大公主的婚事定下来了,皇上要修公主府,便挑了几处大宅子来供皇上参考。
李闯都嫌这几处离着皇宫太远,又说要近的方便公主回宫。
韩胄有翻阅了一番,找出几个不算大但却精致的宅子来,并把自己最喜欢的一处推荐给皇上:“这一处原是前朝燕阳长公主的宅邸,占地六十亩,院子收拾的很是精巧别致,就是门口不够气派,到时候陛下再跟工部说一声,把正门拆了重新修盖一下,足以做公主府了。”
“不算是公主府。”李闯蹙眉道,“公主暂时还不出嫁。”
“不出嫁?”韩胄立刻傻眼,“不出嫁就另立府邸?”
皇帝有点烦躁的揉了揉眉心,说道:“嗯,她喜欢,就给她个宅子散心时用用。免得她总往靖安王府里跑,叫人说闲话。”
韩胄忙点头应道:“皇上说的很是。大公主不比别的公主,她还要为皇上分忧。不过…只怕这样也会有人说闲话。”
皇帝越发的不耐烦:“还有什么闲话?”
“这样的话,会对公主的清誉有损啊!公主刚过及笄之年,不成婚,却另立府邸,府中来往还有朝中的大臣,这…这未免有争权夺势之嫌,而且朝中大臣多男子…”韩胄这话说的虽然不好听,但却是事实。
皇帝沉沉的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这些朕也想过了。朕打算让大皇子过去读书。韩岳负责大皇子的武功,燕太傅和陆太傅等人轮流过去讲学负责大皇子读书的事情。另外,燕太傅在京都没有府邸,正好过去看护大公主。这样安排还会有人说闲话吗?”
韩胄忙躬身应到:“如此甚是妥当,臣这就去安排。”
“嗯,各处都修缮一下,再去跟韩岳说,挑身手好的羽林郎去做护卫——朕也不用多说了,他和上官默心里都有数。清明节到了,公主这几日要动身去给她娘扫墓,你们在她回来之后把住所收拾好就行了。”皇帝说着,又把一摞卷宗丢给韩胄,“这些是公主写的有关皇家银行的章程和策略,你拿去好好看看,有什么想法写了奏折递进来。”
“臣遵旨。”韩胄双手接过那卷宗,恭敬的应了一声,告退出去。
因为李钰的建议,周皇后的皇陵工程已经停止,周皇后现在依然睡在她之前的坟墓里。
冀州和渝州交界处的一片山林之中,之前是一片耕地,如今这片耕地已经不再种庄稼,而是打起了花架子,种起了满架的蔷薇。此时春光正好,繁星一样的蔷薇花开在繁枝碧叶之间,煞是好看。
转过蔷薇花墙,里面是修剪的井然有序的月季,这片月季也养的极好,婴儿拳头大小的花骨朵一个个擎在胭脂色的花萼里,被肥厚的新叶衬托着,欣欣然茂盛而整齐。
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一直通到汉白玉栏杆围起来的祭台上,一座干净整洁的馒头型坟墓之前是雕龙凤呈祥的汉白玉墓碑。墓碑上银钩铁画几个大字:大周嘉元文皇后之墓。
这是皇帝在皇后陵停止修建之后派人过来打理的,周皇后生前喜欢蔷薇和月季,所以她的坟墓之前便种满了这两种花。
燕北邙和李钰二人前来扫墓的事情守墓之人早就接到圣旨,早早的预备好了祭祀用的一切。
李钰虽然对本尊的亲娘没有多少感情,但这些年她为非作歹所仪仗的都是这一位的庇护,十来年了,单只口头上说来说去的也说出感情来了。
祭祀用品一一摆好之后,李钰在莲雾端上来的铜盆中洗了手,双手拈香朝着周皇后的墓碑徐徐的跪倒,叩头祭拜。
燕北邙则站在李钰的身后深深地注视着周皇后的墓碑,目光深邃,仿佛那墓碑就是他终生不忘的情人。
祭拜完毕之后,李钰吩咐旁边的护卫随从都退开,方拉着燕北邙一起走到墓碑跟前,靠在碑上缓缓地坐了下来,低声说道:“师傅,跟我说说我娘的事情吧。她走的时候我太小了,随着我慢慢地长大,她的音容笑貌我越来越模糊,有好几次我梦里梦见她,都看不清她是什么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