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真人的祖辈曾经被大云的火铳给打得落花流水,但这些年大云皇帝害怕战争,一味退缩,大云和北胡已经几十年没打过仗了,这些汝真骑兵此番还是头一次见识到火铳的厉害。
汝真人性子刚烈,闻到血腥味,骨子里的杀性立刻被激发出来,一个个拼了命的往上冲。他们又各个是骑射高手,手中的精钢弩也毫不留情的朝着城投的死士发射。
冀州死士虽然有火器,又在高处,按说是占尽天时地利,却无奈他们这群人本是乌合之众,一个个也就是拼着一份必死的胆气在负隅顽抗,纵有利器在手,也已经是节节败退。
这是一场殊死拼杀,大云朝颓废了这么多年没打过一次像样的仗。因为如此,也因为冀州近在大云帝都眼前,所以不久之后,李闯凭着这次不入流的战役而名声大震,成了大云帝都百姓们嘴里的大英雄。
而此时,李闯带着冀州死士从四更天打到五更天,眼看着身边中箭中弩而倒下去的人,他的心也一点点沉到了谷底。
胡宗瑞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走到李闯跟前,说道:“李先生,咱们已经打了一个更次了,杨大人差不多带着百姓们撤出冀州了,我们也该为自己打算了。”
李闯抱着一只火铳朝着城下放了一枪,虽然没射中骑兵,倒是射中了马头,看着那人从马上倒下去,他急忙转身躲在女墙之后,喘息着问:“说的是啊,咱们的人还有多少?”
“四千人已经死了半数,差不多还有两千人。”胡宗瑞转身靠在李闯身边,叹了口气,“我们也该撤了。”
“再等等。”李闯咬牙道。
“还等?难不成你还要真的等他们攻进来,跟他们血拼一场?咱们这些人对上他们,可只有嗷嗷待宰的份儿啊!”胡宗瑞十分着急又怕影响了士气不敢大声说话,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十二分的火气。
李闯咬着牙拍了拍胡宗瑞的肩膀,低声劝道:“别着急,我们还有火器,现在这些鞑子还没占到便宜,而这些东西近距离没用,所以咱们把这些子弹都打完,多坚持一会儿,也让杨大人带着百姓们走的远一些。多杀几个鞑子,待会儿咱们撤退的时候也多一份安全。”
胡宗瑞则不以为然,他回头看了一眼城墙外强弓坚盾的汝真骑兵,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李先生,我们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我们就还能血洒冀州了!”
李闯看着胡宗瑞的眼睛里的决绝,默默地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就算要走,我们也不能一起走,你带着一队人先撤,我带着一队人断后。”
“这…”胡宗瑞自然想感激的逃命要紧,他知道下面五千铁骑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眼看着他们的强弩要洞穿了城门,他们这些人一个也别想活命。可若是让他丢下一个外乡人自己先跑,这种事儿他又干不出来。
“行了老弟!”李闯微笑着站起身来,再次拍了拍胡宗瑞的肩膀,“能多逃出去一个是一个,咱们没必要都在这儿等着挨鞑子的钢刀。”
“李先生,你带一队人先走,我留下断后!”
“你先走!”
“李先生…”
胡宗瑞还想说什么,却忽听见一声猛烈地炮声,如惊雷般从夜空中炸开,把城上众人以及城下的汝真铁骑都给吓了一跳。众人一时摸不着头脑,纷纷停下厮杀,回头的回头,远望的远望,都疑心重重的望着炮声传来的方向。
“这应该不是雷声吧?”胡宗瑞闷声问道。
“现在才二月天,且漫天繁星当空,哪里会有雷声?”李闯面露喜色,看着远方黑漆漆的夜空,叹道:“若是我猜得不错,应该是朝廷的海军到了!”
说话间,东南方向又传来两声炮响,且一声更近一声。侧耳听去,似乎还有冲杀的声音。
“李先生,冀州城东一百二十里就是北海不错,但北海的水师早就被陈阁老调去守护城河了”胡宗瑞气愤的说道,“这种时候,又哪里来的大云海军?”
“你听!”李闯指着远方,低声说道:“冲杀声!他们在喊杀胡人!灭鞑子!救冀州!”
此时,冲杀声已经清晰可辨越来越近,胡宗瑞和城墙上的死士们都听见了。于是众人立刻兴奋起来,一起高声呼喊起来。
城上的人听得清楚,城下的鞑子自然也能听得见。
汝真铁骑的首领莫寒脸色阴沉的看着背后的方向,忽然长臂一挥,高声喊了一嗓子汝真语。
话音一落,那些正在砸城门的以及拉弓搭箭的铁骑们纷纷收起兵刃,阶梯有序的撤去他们将领的身边,掩护着他们的主将往西方撤去。
第五十二章 险胜
“撤了!”城墙上有人先喊了一嗓子,“鞑子撤了!”
“鞑子吓跑了!噢噢——”
城墙上一片欢呼之声,连那些受伤躲在女墙后面的人也兴奋地喊了起来。
“不好!”李闯惊道:“他们往西边走,说不定会遇见杨大人和那些百姓们,他们在这里没捞着好处,等会儿遇见了百姓,岂不把心头怒火劝洒在他们头上?快,打开城门给我追上去,拖住他们!”
“先生?”胡宗瑞吓了一跳,“这…万一鞑子杀进城来,我们…”
李闯冷笑道:“你听援军的呐喊,至少有万人的样子,难道大云万余水师还打不过区区几千胡虏?况且他们被我们的火铳利箭打了一个更次,至少也死伤千人吧?否则他们也不会听见援军摇旗呐喊就仓皇撤退的。所以,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好,既然先生这样说,那咱们开城门!追上去,杀他狗日的!”胡宗瑞长臂一伸,高声喊道。
冀州幸存下来的不足两千死士,除了伤重实在不能动的人之外,其他全都跟着胡宗瑞和李闯下城头,扛着火铳上马直追。
李闯带的这些人虽然战术不怎么样,但士气正足,他们一边追一边胡乱开火,火铳偶尔打中汝真人或者他们的马,便有人应声落地。如此一来,汝真人的火气又被激起来,便有骑兵不顾主将的命令,直接勒住马缰转身杀回来。
李闯等人见有人杀回来便拼命的开火,火铳的厉害这些汝真人虽然已经领教过了,但他们也看得出来这些人根本打不准,便举着盾牌硬往前冲。
现有十几人杀入李闯的队伍里,一旦混战,李闯这边就非常吃亏了。不过转眼之间便有几十个人被砍下了马,或伤或死,哀号不止。
前面那些汝真人发现后面又打了起来,便转身纷纷加入混战。
不过须臾之间,胡宗瑞在奋战中肩膀上被砍了一刀,血珠子溅了一地,李闯也被两个汝真人缠住,左支右撑,已经有些抵挡不住了。
偏偏此时又有两个汝真人盯上了李闯,他们认识这个四十多岁看上去没什么杀气的男子正是这些人的首领,而且他们也有不少兄弟死在了这人的火铳之下,此时不报仇又待何时?
李闯以一敌二已经有些吃力,又加上两个更是捉襟见肘。眼见着汝真人的马刀一刀跟着一刀砍过来,李闯背上的衣裳都被汗湿透了。
千钧一发之际,空中传来一声利器破空儿来的尖啸声,紧接着一声闷哼,一个正要从背后看向李闯的汝真人从马上栽了下来。
李闯急忙闪身躲过侧面一人的攻击,借机瞄了一眼身后,但见一个身影如苍鹰般从空中扑过来,手中长剑一挥,又斩断了一个汝真人的脖子。
“苍原!你怎么来了?”李闯又惊又喜,能在这种时候看见燕北邙,对他来说简直是天降奇兵。
“小心!”燕北邙来不及回答李闯,身影一闪从他的面前掠过去,手中长剑一挑,砍断了一个汝真人的手臂,马刀伴着哀嚎声和鲜血一起落在地上。
随后,黑衣少年韩岳也踏风而至,手中一柄青锋刀上下翻飞,不过须臾便砍下了五六个汝真骑兵。冀州死士们顿时精神大振,一改之前的畏缩和慌张,纷纷举起手里的兵器往汝真人身上招呼。
“爹!爹爹!”李钰被上官默和田棘拉着,远远地朝着李闯喊。
“你们怎么都来了?!”李闯回头看了一眼那边三人,焦急的问。
“废话少说!先杀退了这些鞑子要紧!”燕北邙手中长剑宛如出水蛟龙,一招紧似一招,所到处汝真骑兵无不落马。
眼看着杨肃臣领兵要将汝真人合围,汝真将领莫寒再也不敢迟疑,忙甩起手中的马鞭一声长啸,招呼他的铁骑们迅速撤退。
杨肃臣要率兵直追,被李闯伸手拦住:“这位将军,汝真人骑得是快马,而咱们却靠步行,追也追不上,就随他们去吧。”
“哎!我们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一步,没能杀个痛快!”杨肃臣愤懑的叹道。
“不慢不慢,刚好救了在下和冀州一干勇士的性命,将军算是冀州城的救星了。这个时候,百姓们也该走远了,汝真那些残兵败将应该也没心思去劫他们了,我们也算是功德圆满。”李闯说着,转头看向匆匆跑过来的李钰,又问:“钰儿,你们怎么来了?”
李钰看李闯身上虽然都是血迹,但好歹没有什么大伤,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跟先生在临州听说冀州被胡虏抢劫,而朝廷的三万兵马丢下冀州跑了,便担心爹爹会有事,所以赶来援救。”
“我女儿带着一万水师前来援救为父?!”李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目光从杨肃臣身上转到燕北邙脸上,叹道:“真是让我意外之极啊!”
李钰则上前挽住李闯的手臂笑道:“好啦爹,我们下船登岸后跑了大半夜才赶到这里,累都累死了,这些事儿回头再说吧,冀州被抢光了吗?还有没有吃的喝的?”
“有,有!”李闯高兴地笑道:“走,咱们回城!”
“太好了!快走吧,我都快渴死了。”李钰回头对杨肃臣说道:“杨将军,你的兵是进城呢,还是在城外驻扎?”
“一万人进城的话,恐怕冀州城也没地方挤,我们还是留一支奇袭队伍进城,其他的人都回海上吧。”
李钰想了想,说道:“也好。何大人给的军粮过两日也该到了,你派个人去接一接也好。”
“姑娘说的不错。”杨肃臣朝着燕北邙和李闯拱了拱手,笑道:“李公,燕侠士,本将先去安排一下。”
“将军请。”燕北邙微笑拱手。
李闯则笑着说道:“那我们在城内备好酒菜等将军忙完。”
杨肃臣笑着应了一声,拱手离去。
胡宗瑞则忙着安排人把伤了的抬回去包扎医治,死了的记下名字尸体挖坑埋葬,而那些死了的汝真人便直接堆到一起架起柴禾烧了。李钰等人簇拥着李闯一路说笑回了冀州城。
李闯听了李钰被东陵府扣押,之后越狱北上以及在沂州临州发生的事情之后,忍不住抬手敲李钰的脑门,并骂道:“你这丫头,真是胆大包天!你看看你做的这些事情,随便一件抖搂出来都够砍几回脑袋的了!你怎么就这么不让爹省心呢!”
第五十三章 黄雀
一场实力悬殊的仗折腾了两个多时辰,李闯带着众人回冀州县衙的时候早就天光大亮了。众人一回县衙,里面便冲出一个年轻的女子来,几步上前扑到李闯的面前,跪下来哭叫‘老爷’。
李钰被吓了一跳,蹙眉看了这个一身青衣的俏丽女子一眼,觉得十分眼生,因问:“爹,她是谁啊?”
李闯弯腰把那女子拉了起来,蹙眉问:“初夏,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让你跟他们一起逃走吗?”
“老爷,奴婢不要走,奴婢死也要跟老爷在一起。”名叫初夏的女子抱着李闯的腿哭哭啼啼。
“胡说什么!我们都好好地活着,谁也不许死。”李闯瞪了初夏一眼,又忍不住伸出脏兮兮的手给她擦眼泪。
李钰一看这情形顿觉不好,伸手拉了李闯一把,没好声气的问:“爹,这是谁啊?”
“哦,这是你杨世叔家的婢女,这些日子一直服侍我,已经是我的人了。”李闯说着,又跟初夏介绍:“初夏,这就是我常说起的钰儿。”
李闯笑得有几分尴尬,李钰一眼就看明白了所谓‘我的人’是怎么回事儿,再看看这个不过二九芳华的姑娘,李钰心里有几分膈应,便在初夏上前给自己福身行礼的时候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这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反正李大姑娘劣迹昭昭她爹也懒得跟她计较,可今日当着燕北邙以及韩岳上官默等晚辈的面李钰竟半点面子都不给,李闯未免有点尴尬,便朝着李钰的背影斥责了一句:“越大越没规矩了!”
初夏忙道:“老爷,我听见外边喊声震天,那些鞑子都跑了吗?”
“嗯,幸亏燕先生及时相救,那些狗贼都望风而逃了。”李闯开心的笑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初夏说着,忙朝燕北邙行礼,“诸位恩公辛苦了,奴婢去弄热水给大家洗把脸。”
“快去快去!再弄些吃的来。”李闯笑着看了看身后众人,又道:“幸亏还有个人在此伺候,不然咱们连口热茶水也喝不上了。”
燕北邙对李闯再娶都没什么话说,更别说收个丫鬟在屋里了。不过李钰对此事的态度还是让他心里有点高兴的,于是玩味的笑了笑,说道:“可惜了,一个人伺候我们这么多人,不会太累了吧。”
李闯瞪了他一眼,转身吩咐田棘:“猴崽子,你去帮忙打下手。”
“是。”一群人里就田棘没地位,听主子一吩咐立刻转身跑去给初夏帮忙了。
洗去一身的征尘血渍,大家各自换过衣裳后重新来到县衙签押房旁边的厢房里相聚时,初夏和田棘已经炖好了两大盆肉菜,在端上一篮子热腾腾的蒸饼。
李钰早就饿极,一时也顾不上饭菜粗糙,抓了一个蒸饼啃了一口,叹道:“唔,这饼蒸的好香啊。”
初夏忙笑道:“这个刷了糖在火炉里烤过,酥脆香甜,姑娘喜欢就多吃点啊。”
李钰闻言抬头看了初夏一眼,一边吃一边含糊的说道:“谢谢,你辛苦了。”
“服侍老爷和姑娘是奴婢的本分。”初夏忙欠身笑道,“只是这冀州城里如今也没什么像样的吃食了,倒是叫姑娘受了委屈。”
李钰淡笑着摆摆手示意无所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自然好,但填饱肚子更是必须的。自从离开东陵大牢的那天起,李大姑娘就跟精细美食告别,已经很久没吃到那些精细的饭菜了。
吃饱喝足之后,李钰便寻了个安静的屋子去睡大觉,有李闯燕北邙在,外边的事情都不用她操心,她又可以无忧无虑的吃喝玩乐了。只是这清闲不过两日光景,便被韩岳气急败坏的打断了。
“真是岂有此理!”韩岳一生气,手上的力道没收住,石桌的桌面就被震裂了。
“怎么了?”正歪在摇椅上晒太阳的李大姑娘被打扰了清净,皱着眉头坐了起来。
韩岳气咻咻的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拍着残破的石桌怒道:“不知何玉简派了什么人来送粮草军需,简直可恶可杀!他居然扣着粮草不给,眼睁睁看着杨素臣的人在海上喝西北风再这样下去,那一万人没死在鞑子的铁蹄下就先饿死在海上了。”
“一个粮草押运官居然敢这么嚣张?!”李钰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你们没去打探一下来人是谁?”
“不知道,那孬货躲着不肯露面。”韩岳生气的骂道。
“他不露面你们不会打上去啊!他杨素臣难道是吃素的不成?”
韩岳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冷笑自嘲:“打什么打,那些押送粮草的船上也装着炮呢,难道杨素臣也开炮,把他们连人带粮草都轰了去喂鱼不成?”
李钰想想也是,但那一万水师是来冀州救自己的父亲的,就算没杀几个鞑子,她也不能让这些人在这里饿死。
况且冀州的事情京都肯定知道了,陈阁老知道杨肃臣兵变,肯定恨得牙根儿痒痒,这些人不宜留在这里,要尽快回到临州去。可是没有粮草,他们怎么回去?就算他们可以捕捞海鱼为生,可那些战舰上没有煤炭燃料怎么开回去呢!
“走,跟我一起去看看。”李钰说着,抬脚往外走。
韩岳一把拉住她,劝道:“都这个时辰了,到了海上天已经黑了。不如明天再去吧。”
“天黑才好办事。”李钰冷笑道,“去换衣服。”
“好。”韩岳也跟着笑了,他一着急就忘了,他们家可是藏着一个活宝呢。这活宝最大的本事就是她想要的东西,不管人家愿不愿意给,动动手指头都能弄到手。
李钰和韩岳二人换了夜行衣,跟上官默说了一声便策马离开冀州往海边去。
何玉简向安逸侯借了五万石粮食并一万斤煤炭,原本要自己安排船只运送北上,安逸侯却说他正好有船往北走,直接给他送来就好,让何大人不必费心了。
对此事,何玉简还对安逸侯千恩万谢一番。却不曾料想安逸侯的好外孙东陵王云启带着六千精兵押送粮食煤炭北上,却生出了另一份心思来。
精巧雅致的船舱里,西月跪坐在茶桌前双手奉上一杯香茶。
一身素白锦袍的东陵王云启接过茶后,轻轻的嗅茶香,看茶色,然后轻品茶水。
“王爷,您这一招螳螂捕蝉,用的可真是妙啊!”西月拿过银铫子又往紫砂贵妃壶里添水。
第五十四章 入
云启淡然一笑,看上去心情颇好,他喝下一口香茶后,方缓缓地说道:“我倒是想真刀真枪的打一仗,只是现在的情形还不允许啊!”
“兵法有云:上兵伐谋。”西月轻声笑道:“王爷不费一兵一卒而取冀州,此乃无上高明之举。”
云启但笑不语,安静的品茶。
西月又有些犹豫的问:“只是…王爷,您真的想要冀州?”
云启放下手中紫砂盏,淡淡的说道:“冀州乃京都的东南门,与通州只有几十里路相隔,通州又是京都的东大门,南来北往的商船走海路都要在通州码头进京。而云天河又在冀州之西三十里,也是京都往南走的重要水路。你说,若是冀州掌握在我们手里,京都待如何?”
西月调皮一笑,又给云启添茶:“京都便像是被王爷掐断了脖子,只能是奄奄一息了。”
云启微微一笑没再多说,只伸手接过那杯香茶来细细的品。
沉静了片刻,西月方轻声一叹,问道:“可是王爷有没有想过,冀州城离得京都太近了,若是小皇帝和姓陈的奸贼想要反扑,我们也很难抵挡。”
云启淡然一笑,说道:“走一步说一步吧。”
西月微微点头,还想再说什么,却又觉得自己的话对她家主子来说都是多余,便把一门心思都放在茶水上。
李钰和韩岳到了海边自然先去找杨肃臣,杨肃臣对这两个毛孩子没什么好感,尤其是在得知那些逼迫自己跟何玉简‘同流合污’的那些信件是这俩贼孩子弄的鬼之后,见了他们更是恨不得躲着走。
不过这次李钰和韩岳是为了粮草的事情来的,杨肃臣倒不好躲着不见。
“杨将军,运送粮草的人是谁,你到现在都没查清吗?”李钰登上杨肃臣的战船,看着波澜绚丽之处的一艘艘粮船,蹙眉问。
杨肃臣生气的拍了一下船舷,哼道:“查不出来,何大人飞鸽传书说是另有贵人安排的,叫我们放心。可这所谓的贵人居然别有用心,把咱们都给耍了。”
“连这个都打听不出来?”李钰嘲讽的看着杨肃臣,“杨将军的所有军情军报都指望着飞鸽传书吗?”
杨肃臣冷了脸,不悦的说道:“姑娘说得轻松,本将已经派出去好几拨人去打探消息了,无奈都无法靠近对方的船只。那些人绝非等闲之辈,姑娘可不要太自大了。”
李钰轻笑冷哼:“自大也要有自大的本钱。”
天黑之后,李钰和韩岳离开杨肃臣的船上岸,策马往南绕到运粮船队的南面方下海潜水过去,从船队的后面悄悄地摸上了船。
虽然云启这次说是出来透透风,不过他还是把自己的消息死死地瞒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