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那白色衣袍,便如浸了水般,一寸寸顺着司云出的身躯滑下。
司云出被疼痛分散的心,霎时,回到当下。心中,猛然一惊。双眸,骤然睁大,“祈陌…”
但,一声惊呼后,后面的话语,却被一只突然覆上唇角的手给阻断,“云儿,那不如,我把我的命给你…错在我,你可以杀了我。但是,云儿,答应我,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伤害自己分毫!”说着,握住了司云出垂落在一侧的手,五指相扣,轻轻覆与自己胸口。同时,也越发揉紧了司云出抑制不住颤抖开来的身体。
紧接着,一件又一件的衣服,无声褪下!
司云出迫切的想要阻拦,但最后,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根本无能为力!
这一刻,她简直恨透了自己这一具没用的身体!
渐渐的…
一寸寸暴露在冰冷空气中的肌肤,白皙如雪,毫无瑕疵,几乎与身下的白色狐毛披风不相上下。优美的锁骨,轮廓线条般般入画。不盈一握的细腰,柔弱如柳。修长如玉的双腿,白璧无瑕,恍若精心雕模的白瓷…
整一具身躯,虽然过度消瘦,却依然美的令人窒息!
祈陌的手,慢慢抚摸上去。
刹那间,司云出的身体,剧烈一颤!
下一刻,也不知突然从哪里来的力气,司云出的双手,猛然推向祈陌。
祈陌轻轻松松反手扣住司云出的手腕,将司云出缓缓的放平在了披风之上。轻柔安抚的话语,旋即,轻悠悠回荡在洞内静谧的空气之中,“云儿,莫怕…”
“…”
司云出望着祈陌的眼睛,用力的摇头,可却无法阻止…
当祈陌,一点一点缓慢沉入司云出体内的时候,司云出猛然咬紧了牙。头,快速的侧向一边。双手,拽紧了身下的披风。手指的节骨处,一圈圈泛白。
一切,再无法回头!
祈陌的手,随之覆上去,五指相扣。
滚落在一旁的夜明珠,那无声无息散发出来的柔和光芒,静静的拂照整一个氲气渐渐弥漫开的山洞。衬着头顶一条条参差不齐垂落下来的冰棱,越发剔透晶莹,反射出点点白色璀璨亮光,如日月星辰,照亮了那一幅极尽缠绵、却又温柔似水,令人只一眼便再也移不开视线的美丽画面。
同时,也照亮了司云出眼角那一滴强自锁住、不让滚落下来的眼泪。
·
与此同时!
‘苍国’的皇宫之中,火红色一片的喜庆大殿内,亦是缠绵不休。不过,和山洞内的安静与隐忍不相同的是,此处,沙哑的喘息与伸吟,不绝耳语!
忽然,所有的声音一静!
片刻,女子喘息低哑的声音响起,“苍,你怎么了?”
“…没事!”男子暗哑的声音,在片刻后,才慢慢的回应。随后,大殿内,续上了前一刻骤停的喘息与伸吟,如一道永不落幕的优美旋律。
·
一夜缠绵!
祈陌的每一个动作,都极尽温柔,生怕弄疼了身下的司云出。
待平息,布满了汗渍的手,情不自禁覆上司云出平坦的腹部。在那里,流连不去。缱绻柔情,缠绕瞳眸,令璀璨星光,也不禁为之失色。这么多年来,他是真的爱她、珍惜她,想要将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疼爱,想要为她挡去外界一切的风风雨雨,想要成为她一生的依靠、栖息的港湾…
一时间,山洞内,虽刚刚才缠绵完,但却不含一丝**的气息。
唯余,那丝丝缕缕温馨,萦绕不去。
司云出不知何时,已经沉沉的昏睡了过去。脸上的潮红,渐渐的,被苍白替代。眉宇眼梢,明显轻皱,仿佛陷在什么可怕的梦靥之中,不可自拔。
祈陌看着,不由收紧了搂在司云出腰间的手。
从这一刻开始,他再不愿放手。他会将赫连苍的身影,一点点从她心底剔除!
从今往后,她,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
第二日一早!
当司云出恍恍惚惚醒来的时候,祈陌并不在身边。
看着身上穿戴整齐的衣着,恍然要让人以为,昨夜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但是,司云出却清楚的知道,那不是‘梦’。一时间,忍不住再次如出生的婴儿般卷缩起了身子,深深的闭了闭眼。半响,硬忍着体内寒毒残留的那一丝疼痛,双手,紧握成拳,勉强提起一丝力气,攀爬着站起身来。
继而,跌跌撞撞跑出山洞,逃也般的下山而去。
步履,踉踉跄跄,几次三番或无力、或被白雪掩盖的树枝绊倒在茫茫雪地中。远远望去,身影,好不狼狈。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想要上前搀扶一把!
·
山下!
距离最近的一座城池,乃是‘名城’。
但是,司云出自然无法前去那一座城池。于是,一路沿着白雪覆盖的官道,机械般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正午时分,终到达了‘陵国’的一座小城池。而,经过半日的徒步,混乱不堪的心,以及心底漫天的苦涩,都已经强行平复了下来。神色,恢复平静。至少,表面上已经平静。
街道上!
三三两两的行人,络绎不绝!
小摊小贩的叫卖声,也是此起彼伏。俨然,已大致恢复到了战乱前的繁华。
灿烂明媚的阳光,更是如千丝万缕的金线,静静普照在白雪覆盖的绿瓦红墙之间,为商铺店肆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的街道,徒添了一分唯美与诗意。
“你听说了么,苍国的皇帝,为了那新封的皇后,竟不惜狠心将自己结发多年的妻子送给了陵帝,来换解药!”
“听说了听说了,我还听说,那些,都是月夫人算计的!”
“哪里是月夫人,明明是陵帝在背后谋划才是。谁人不知,陵帝喜欢苍帝的发妻已经多年了,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既可以得到那女人,更可以让那女人对苍帝彻底断情…”
…
忽然,交头接耳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司云出的耳内!
司云出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
片刻,景物行人一换,谈论的话题也是一转!
“你们,都听说了么?苍国的皇帝,刚刚向陵帝下了‘战书’!”
“听说了听说了,听说苍国皇帝一回去后,便后悔了。后来,得知整一件事,其实都是陵帝在背后谋划算计的,于是,一怒之下,便向陵帝下了‘战书’。要与陵帝在三日后,‘无名山’上,一决胜负!”
“听说,陵帝已经接下‘战书’!”
…
陵国,‘名城’的行宫之中!
一袭亘古不变白衣的祈陌,端坐在御书房的御桌前,神色淡淡望着桌面上的那一份‘战书’!半响,缓缓闭目。倾世的容颜,神色中,不知不觉带出一抹势在必得的强势!
而,也就是在这时,一抹紫色华衣的身影,忽然凭空出现。
只听,他劈头就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祈陌闻声,不紧不慢的睁开眼,向着声音传来的前方望去。黑眸,平静如初。
但见,此刻出现在御书房中之人,不过二十三四岁的样子。一袭紫衣,贵气逼人。容颜,俊美非凡。一头乌黑如墨的长发,用一根通透无瑕的紫玉簪,简简单单束与头顶。整个人,咋一眼给人的感觉,风度翩翩,玉树临风。尽管,俊美的脸上,此时,正凝结着一层寒冰与低沉,但却丝毫未破坏这美感!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紫衣男子片刻得不到回答,声音明显加重一分再问!
“就如此刻外面传言的那般,还能如何?”祈陌随之收回目光,这才淡淡回道。
“不,我不相信你会伤害她!”紫衣男子全然不信。几个人,都已是相交多年的老朋友了。对面之人对那一个人的感情,他更是看得一清二楚。
祈陌闻言,顿时,竟敛目,轻微一声失笑。下一刻,一边一拂衣袖站起身来,缓步向着御书房外走去。一边音声清淡道,“少卿,不要将我想的那么好!”
“祈陌…”
紫衣男子,也就是袁少卿,顿然皱眉,脱口一唤!
祈陌已经覆上房门的手,不觉,微微一顿。继而,打开房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胜雪白衣绣边的金丝,霎时,在直射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袁少卿紧随着步出御书房!
两个人,一时间,并肩站在廊道之上,衣袂飘飘望着前方白雪覆盖的雪景。
良久良久,只听,袁少卿同一句话,第三次沉声问道,“祈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有,她现在在哪?”
祈陌浅笑,身侧之人,倒是一点未变。凡事,定要一个明明确确的答案。半响,终缓缓言道,“这么多年来,我囚禁曲妃颜,只因她喜欢赫连苍。可是,多年过去了,赫连苍对曲妃颜的感情如初。自始至终,都未曾丝毫的在意过她。那一日,两国‘和谈’,赫连苍开出的其中一个条件,便是要曲妃颜。于是,我便将曲妃颜还给了他。”
两国,多年战乱。百姓,民不聊生。
和平,乃是天下百姓迫切的心愿,也是那一个人的心愿!
当日发生的一切,祈陌到此刻,都还记得清清楚楚,恍若昨日。最后,他终是放了囚禁多年的曲妃颜。而这其中,自然是…“我自然是有私心的。”
袁少卿负手而立,不语,等着祈陌继续说下去。
祈陌片刻的停顿,再道,“曲妃颜一旦回到赫连苍的身边,我知道,依她的性子,定然会选择离去。那样,我也就有机会…十年了,她的付出,终未得到赫连苍的心。放手离去,也未曾不好。但是,我未曾料到的是,姑婆竟事先在曲妃颜的身上下了毒。而我更未料到的是,赫连苍竟狠心的拿她来交换解药,如此不择手段的算计她,想要借她之手来杀我,为曲妃颜报仇!”
袁少卿负于身后的手,不由得,一寸寸握紧!
“我从未曾想伤害她,但是,时至今日,一切,都已回不了头了。而我,更不能放手。既然,赫连苍想要借此机会算计她来伤我,那么,我便想要让她看清赫连苍的算计。于是,就应了这一次的‘决战’。我相信,她到时候,定会前去!”
“你是想要她看清一切,对赫连苍的情,断的更彻底一些?”
“是。”彻彻底底!
“你说你不想伤她,可是,如此一来,她会伤的很深!”
“…我会好好地爱她、护她,抚平她的伤。即便是,倾尽我的一切,也在所不惜!”缱绻深情,无形中,又透着帝王与生俱来的强势与霸道,势在必得!
·
然…
谁也不曾想到,决战之日,那一个人,她未出现。令两个男人的算计,皆落了一个空!
从下雪山那一天开始,她便完完全全消失在了这个世上,再没有人见到过她。而,与她一同消失的,还有菡韵,那一个名义上为‘婢女’,事实上却情同姐妹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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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宫主·寒毒
初春,雪融!
百花岛百花宫中,诺大的宫殿内,寂静无声!
瑞香、剑兰、海棠、栀子四使,依次排成一行,凝神屏息伏跪在大理石铺就的殿中央!
忽然,一声声轻弱的咳嗽声,自殿前方七阶台阶之上的白色纱帘后传出。隐约,可看见一人身覆绸被、侧躺在纱帘后的锦榻之中。两人,静立在左右两侧。
一时间,下方跪着的四使,越发屏息,额触地面!
片刻,咳嗽声,终于渐渐停了下去。随之,一道虚弱至极的声音,自纱帘后传出,“你们,可知错?”音,虽轻若拂风,但无形中波荡开来的那一股压力,却着实令人胆战心惊。
“宫主恕罪,奴婢…奴婢知错…”
殿下四使,顿时,面色一秫。头,便重重叩在了地砖上,发出回音!
“错在哪?”音声,更显微弱,透着丝丝掩不住的疲惫。让人,不免担心说话之人的身体,究竟虚弱到了何种程度?而那浑然天成的气势,又让人不免好奇白纱后躺着的,究竟是什么人?
殿下四使闻言,立即停止磕头,依次回道…
“宫主,我们不该擅自离宫!”
“宫主,我们不该强行盗取他人门派传派之宝!”
“宫主,我们不该伤人!”
“…”
白纱后的人,静静听着,无声无息,让人直觉睡着了!
半响,直到大殿再次恢复了静寂,才听得白纱后之人软声道,“知道错就好了,都起来吧!”
四使相视一眼,皆一动不动。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一致的担忧,最后,抬头望前方白纱,异口同声道,“宫主,你的身体,宫主,解你身上的寒毒需要用到…”
“本宫知道你们都担心本宫,但是…”
说到一半,声音,忽然停了下去,也不知是不是白纱后的人连说话的力气也无了!
空气,随之一静。片刻,不紧不慢衔接上的声音,虚弱依旧。但低蜒中,却是忽然透出了一丝与先前的低压截然不同的笑意,“此做法,着实愚笨了一些!”
一刹那,殿内残留的凝结空气,倏然被分割成了透明的花瓣,片片瓣瓣飘落了下去!
四使,霎时一怔,显然有些反映过不来。而,前方的白纱,在音声落下去的那一刻,已经由左右两侧的婢女撩开。紧接着,一道似忍了很久的银铃般笑声,清越回荡大殿之中,“宫主,看你把她们吓的!”
“本宫哪有吓她们,菡韵,你此话,委实有些冤枉本宫!”
软声浅语,侧卧在锦榻上的女子,身覆锦被。苍白的容颜,彰显病态。无血色的唇角,含着丝丝柔和笑意。三千青丝,如一匹上好的黑色绸缎挽延枕上。一双凤眸,半阖半张。虽是病容,却依然眉目如画。一颦一笑,优雅自带,贵气天成!
菡韵不接语,只笑对下方四使道,“都快起来吧!”
四使,依然跪着不动,怔怔的望着此刻锦榻上的绝色女子。似,还未反应过来!
司云出不觉轻轻摇头,望着下方四使浅笑道,“都快起来吧,刚才,也算是对你们伤人与强抢的一点小小惩戒,以后,切不可如此!”微微喘息,“要知道,解本宫身上的寒毒,并非易事。所需的药物,亦是甚多。其中,大多数,皆是世间罕见难寻之物。单单凭一个‘百花宫’,根本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找齐。如此,那不如动用天下人,一起来寻之。”百花宫,乃是当年司云出在助赫连苍攻打天下时所建,其势力,在江湖上排行第二,仅次于西域的魔宫。
那一日,下了山后,司云出便选择回到了这里。
之后,又接回了菡韵!
一长串的话下来,司云出忍不住再次咳嗽。
菡韵连忙在榻沿坐下,手,覆上司云出的后背,轻轻的拍了拍,“宫主,没事吧?”
司云出摇了摇头,倒也是习惯了。待咳嗽平息,见殿下四使依旧不明白的样子,接着道,“把需要的药材,全都列出来,找不到的,便传令出去。若是天下间有谁能找到,只要送到‘百花宫’来,那‘百花宫’便承诺为他实现一个愿望。任何愿望,皆可。”
四使闻言,这才明白过来,顿然起身,纷纷围聚向司云出,喜道,“宫主,原来你早有打算!”
“本宫倒是早已想好,但奈何,委实找不到你们四人,去为本宫办!”
“宫主,我们…我们也是太心急了麽…”
司云出且笑,缓缓阖上双目。才不过说了这么一小会儿的话,倒是累了!
然,不曾想,此举,最终引来的,不仅是天下争先敬送罕见药材之人,还有那两个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绝代无双的帝王——陵帝与苍帝!
再相见,不知,又会是何种情形?
只是,她已心如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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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兰花·色狼
天下,烽火连天,战乱多年。
百姓,好不容易盼来了‘和平’,但不想,又起水灾!
融化的大雪,雪水自各个山顶潮涌而下,只一片刻,便淹没了不少村庄小镇!而,水灾过后,瘟疫四起。到处,都是铺天盖地的哀嚎。
司云出得知此事,立即命海棠与栀子二使,带‘百花宫’的人前去查探、帮助。同时,也让她们在各地设置驿点,放粮赈灾,救济百姓。而自己,则不顾虚弱的身体,带着瑞香与剑兰二使出了宫,让菡韵留守‘百花宫’。
·
稻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