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健跟马步在一个单位,同条裤腿进进出出的,便也成了好兄弟,尽管方雅恩苦口婆心地劝他马步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他离远点,陈健一句男人的事你不懂便给敷衍过去。

方雅恩现在懂了,陈健为什么都能跟马步成为朋友,却跟李靳屿合不来,他跟李靳屿之间,差了不知道几万个马步。

她打开门,冲他冷冷一笑,“马步就是一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懒□□!但我真是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从你嘴里听到这么不尊敬女性的字眼,在背后是不是也跟别人这么说过我呢?”

陈健脸色一僵,疾言否认:“你胡说什么呢!你是我老婆,我能跟别人这么说你?”

方雅恩脸上已经没有多余的情绪,“说实话,我以前也就觉得你顶多自私,不体贴,也不细心,但至少人老实。上次我腿摔断了,你出差一个月没回来,医院里里外外进进出出都是叶濛和李靳屿在照顾我,你来过吗?你妈除了来带走孩子,看过我一眼吗?一次都没有。说实话,我跟叶濛是从小穿开裆裤就认识的姐妹,说句难听的,你他妈在我这算个什么东西?”

“我看你是看着叶濛找了个年轻力壮的,羡慕了吧!”陈健勃然变色,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世界上,最不是东西的人,不是我,是你,你他妈当初要不是拿孩子逼我,老子会跟你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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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边很暗,沉沉地洒着微弱的月光,树影重重叠叠地屹然立着。湖水在月光中,闪着粼粼的银光,四周静谧,此时已无一个夜跑或闲散的路人,唯独栏杆旁那两道静静抱着的身影。

时间像被人五花大绑,在黑夜中,静静地流逝。明净的湖面泛着轻轻的涟漪,仿佛被成千上万个碎银子洒满湖面,亮得反光。叶濛这时候将他看得格外清楚,她觉得她要收回当初说他是一般帅哥那句话了,这男人即使放在帅哥堆里,也是相当鹤立鸡群的——清晰的轮廓线,他唇眼薄、英俊。光看脸会觉得这个男人有点过于清瘦,但叶濛抱他的时候发现他并不算瘦,身形很匀称。穿上西装再戴副眼镜,就是妥妥的斯文败类了。

她窝在李靳屿怀里,李靳屿则散漫地靠着栏杆,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撑在栏杆上,低头悠游自在地盯着她。

叶濛像个树袋熊似的,搂着他紧窄的腰,闷在他怀里一言不发,好像很害羞。李靳屿忍不住笑了下,手从栏杆上放下来,捏着她的后脖颈给她提溜起来,对上自己的眼睛,毫不留情地戳穿:“装什么纯,这种话没听过上千,也听过上百了吧。”

叶濛仰着头,脑袋仍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安全感十足:“你跟他们不一样啊。”

他哼哧笑一声,不吃这套,撇开头说,“少来。”

“你长得最好看。”

“哦。”突然冷漠,仍是撇着头看旁边滋滋啦啦一闪一闪快报废的湖灯。

叶濛捏着他的脸,强行给他扭过来,说:“咱俩就别吃这种莫名其妙的飞醋了,我知道,你是初恋,我呢,前科累累,但我发誓,弟弟,但凡让我提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你的存在,我一定马不停蹄连滚带爬地飞奔去找你。”

“得了吧,还是让我多清净几年,”李靳屿任其捏着他的脸,扯了扯嘴角,冷笑着, “而且,咱俩感情还没到那份上,不过你哄男朋友的功力让我怀疑你谈了不止三个。我给你个机会说实话,你别骗我。”

叶濛怕他推开她,双手又去抱他腰,身躯贴得紧紧的,柔软地胸口压着他,“好吧,六个。”

李靳屿一僵,“?”

“好吧,事实上是九个。”

“……”

“哦,其实正儿八经是十个。”

叶濛看他越来越黑的脸,窝在他怀里笑得不行,李靳屿发觉她笑得一颤一颤的肩,冷声说:“你玩我?”不等叶濛回答,李靳屿靠着栏杆面无表情地反过去捏她的脸肉提起来,微微压下/身,那双好看的凤眼此刻正心无旁骛、深深地看着她,低沉哑声问:“到底几个?嗯?”

那双眼睛真深情。

叶濛被他看得心脏砰砰响,仿佛里头有一只疯狂作乱的小鹿在砸她的房梁,她感觉她的房子要塌了,鬼使神差地只能抱着他喃喃如实说:“就三个,真的就三个。”

“勾恺呢?”他问,“算里面吗?”

叶濛一愣,正想问他怎么知道勾恺,脑中突然冒出上次在农贸市场江露芝说的勾恺年后要过来,说:“不算,他是我老板。我又不是疯了,我要跟他谈恋爱。”说到这,叶濛故作不耐道:“李靳屿,我在你眼里真这么随便?难道就因为是我主动追的你?”

不是叶濛随便,是他太了解勾恺了。刚要说话,叶濛手机响了。

讲了两三秒,她快速挂断,对他说:“陈健要跟方雅恩离婚,我现在要过去接她。”

“为什么突然离婚?”他问。

叶濛淡淡摇头,看着懒懒散散靠在围栏上的男人自嘲地说:“八成是因为今天这顿饭,陈健一向不太喜欢我,他跟我们以前的高中同学马步是同单位的,马步以前追过我被我拒绝了,估计在背后说了我不少坏话,加上刚刚在餐厅那样,陈健估计跟你一样,觉得我很随便说了些不好听的,方雅恩肯定为我抱不平——”

腰一沉,叶濛猝不及防地被人单手勾到怀里,李靳屿一手抄兜,一手搂着她的腰严丝合缝地跟自己温热的身躯贴在一起,低头看着她,在这僻静的角落,月光笼蔓,湖水轻荡,他的眼底像氲着一股不安的湖水,深沉却认真地看着她,“我没有跟陈建一样,这件事,你现在如果没时间听,我以后跟你解释行吗?”

叶濛其实也没真生气,但直觉这事跟勾恺有关,看着他这一副委屈样,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先去接方雅恩。”

李靳屿没动,高高大大个人,跟沾在栏杆上似的,叶濛怎么拽都拽不动,“长栏杆里啦?”

男人仍是懒洋洋地靠着,双手抄在兜里仍由她拽着,巍然不动,奇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濛居然从他淡漫的眼神里读出了恋恋不舍,不过稍纵即逝,转瞬已经居高临下地冷淡看着她,然后有点不自在地故作掩饰别开头说:“那你亲我一下。”

“啊?”

这时候你求什么欢呢?方雅恩都快露宿街头了。

“刚刚不是吵架了吗?”他说。

这算哪门子吵架,小孩子吗?就算吵架,和好还要互相亲一下。虽然心里胡七胡八地想,但她身体很诚实,很不受诱惑地捧着他的脸亲上去,李靳屿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手机,举得高高的,“咔擦”一声,骤亮的闪光灯将他们这昏暗的一小隅角落给照得通亮——树风飞扬,花芽绽放,仿佛在一瞬间被人骤然按下暂停格,画面里的人紧紧相依,女人恋恋不舍地吮咬着男人的唇。叶濛闭着眼睛,李靳屿睁着眼看她,眼底全是漫不经心地笑意,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即使蜉蝣如我,为你朝生也为你暮死,甚至为你颠倒乾坤”的消沉浪漫。

两人打车回去开叶濛的车,李靳屿坐副驾,叶濛一上车到了私密空间,就忍不住调侃他:“没想到,你居然有拍艳/照的癖好,看不出来啊,弟弟。下次可以拍点更激烈的。”

别克上路,风驰电掣,叶濛车技比之前好很多了,至少在空无一人的街头,能开到八十码。渺渺夜色被尽数甩在身后,风景一路逶迤疾驰,路灯将画面照得昏黄,此时夜深,沿路连条狗都看不见,看着温馨又凄凉。

李靳屿咳了一下,偏头看着窗外,连恐带和地说:“行,我等会就发朋友圈。”

叶濛将车缓缓在方雅恩的小区门口停下,听他这一说,想起他那毫无人气、贫瘠的朋友圈状态,笑了下,给方雅恩发完定位信息随手把手机往扶手箱里一丢,丝毫不带怕甚至还用手指有点挑衅似的轻轻刮过他冷峻的侧脸:“谁不发谁是小狗。”

李靳屿把她手打开,甘拜下风,“行,服了,没你脸皮厚。”

叶濛坐正,不再调戏他,笑笑:“那张真挺好看的,发给我,我要当成朋友圈背景。”

“不要。”

“你害什么羞呀,刚刚在湖边情话说得比谁都溜。我才甘拜下风。”

李靳屿转头瞧她,默不作声地盯她一会儿,冷冷地说,“好,没下次了。”

“别啊,宝贝,”叶濛见他真急了,解开安全带倾身过去勾他脖子想亲一会儿,李靳屿纹丝不动,压根不配合她,还冷酷无情地撇开头,一副就不想被调戏的样子:“方雅恩来了。”

方雅恩真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叮呤哐啷地像个收废品似的从身后过来,手上还牵着个半大的男孩子。

李靳屿下车替她放行李,小孩站在一旁乖乖打招呼,“靳屿哥哥好。”

李靳屿摸了摸他的脑袋,叶濛在一旁故作吃味地说:“你咋都不跟我打招呼呢?”

小孩冲她做了个鬼脸,“叶濛阿姨。”

叶濛气炸,追着要打,“死小孩,欠收拾了是不是?把变形金刚还给我。”

等上了车,气氛终于静下来,叶濛瞧着方雅恩铁青的脸色,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思,看了眼李靳屿,才正色道:“你跟陈健吵架,不会是因为我跟李靳屿吧?”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方雅恩脸色不太好。

“那你说说为什么?我看看还有没有必要做工作。”叶濛说。

方雅恩没说话,她并不想当着孩子面说这些。叶濛性格其实还是大咧,没考虑到后面的佳宇其实已经到了什么都懂的年纪。

一直没插话的李靳屿突然不动声色地接过话茬淡声说:“没油了,前面有个加油站,你去加个油,我带佳宇下去买点吃的。”

叶濛低头一看,还真是,立马听从他的建议将车子打了个弯。佳宇很听话地跟着李靳屿下车,叶濛跟方雅恩坐在车里,看着那一大一小身影渐行渐远地朝着门口的便利店走去,陈佳宇在前头兴奋地一蹦一跳,李靳屿高高大大地跟在后面淡定地走,时不时还拿手拦一下怕他摔,青黄的街灯将他俩的身影不断地拉长,叶濛突然觉得这幅画面很窝心,如果这是她跟李靳屿的孩子,人生好像……就很圆满了?

“李靳屿心很细,”方雅恩在后头突然说,她看着那两人,第一次没劝姐妹玩腻了就早点散,反而语重心长地说了句,“我这一路算是阅人无数,包括前几年在广东做生意,见过那么多有钱有势的假绅士,他算是我见过的男人里,最不像绅士的绅士,他的教养是渗进骨子里的。你好好珍惜吧,这说不定是个宝。”

那一大一小已经进去,叶濛隔着玻璃,能看见高高货架后面,李靳屿那傲人的脑袋。她半开玩笑地说:“要不跟陈健真离了,我把他让给你。”

“别逗,你俩说不定谁栽谁手里,”方雅恩看着她幸灾乐祸地说,“李靳屿可没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纯良。”

“他表面上看起来也不纯良啊,坏得很,”叶濛笑笑说,“说实话吧,你跟陈健为什么吵架?真因为我?”

方雅恩言简意赅地把起因结果交代完毕,最后说:“其实跟你没什么关系,是我跟陈健的婚姻早就出了问题,也怪我自己识人不清,当时听说那人结了婚,一气之下就急匆匆地跟陈健糊里糊涂领了结婚证。”

叶濛安静听完,叹了口气,“还是因为我,刚刚吃饭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陈健把对我的恶意转移到李靳屿身上了,逼问的那些问题,哪个不是想让李靳屿难堪,李靳屿顾着我跟你的关系,一忍再忍,问什么答什么。李靳屿不是没上过大学,他是退学了,因为抑郁症。他其实很聪明的,记忆力很好,我老板,勾恺你知道吧,世界记忆世锦赛的冠军,我感觉他的记忆力,比我老板都好。属于过目不忘的那种。”

便利店里,那一大一小已经出来,这边油也正巧已经加完,叶濛把车开过去,“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办?真要离婚,佳宇估计判给陈健的可能性更高,毕竟他是公务员。如果你要还想继续跟他生活下去,只要陈健是个值得你托付终身的男人,我跟陈健的问题可以谈,让我跟他跪着道歉都行。但所有事实都证明,他妈宝又没担当,不值得任何人托付。”

“道个屁歉,你跟陈健压根就没有矛盾,平时你对他够客气了。说句难听的,他跟马步关系好无非就是想拍马步他爹的马屁,所以才跟马步一起吐槽你。我以前觉得他忠厚老实,就是瞎了眼,结婚证就是一面照妖镜,男人结婚前都装得正正经经的,结婚后什么妖魔鬼怪都现原形了。我跟他过不下去,不是这一次,而是这几年来,他所有的懒散、对婚姻的不重视,对孩子的敷衍,以及对外面那些花花草草的留恋,我都看在眼里。这婚,我是要离的,孩子的抚养权,我也会拼命争取。”

叶濛也不再劝,她们姐妹俩从来都是心照不宣,不干涉对方做任何决定,只用站在背后为她摇旗呐喊即可,即使错了,也彼此扛着,因为她们谁也没有千里眼,压根不知道哪条路是对的,哪条路是错的。好朋友就是,不管你选择走哪条路,即使荆棘遍地,只要一起默默陪彼此走到终点就行。

把方雅恩送到酒店,叶濛跟李靳屿在车里坐了会儿,叶濛敞着车窗,一只手夹着烟搭在窗外,收回抽了口,心疼地吐着淡白的烟雾说:“以后再有人像陈健这样对你刨根问底的,你别搭理就行了。不用委屈自己。她们都知道,我这人重色轻友,谁要是惹我男朋友不高兴了,大家都别好过。”

“你什么时候去市里上班?”李靳屿压根没搭理她。

“十号之后,还没等到正式通知。”

话音刚落,手机叮咚一声响了,叶濛从扶手箱里捞出来一瞧,两眼差点一抹黑——真是巧了,这就来消息了,叶濛无语地把手机举给他看。

“这位哥哥,你还真是神了,我等了大半个月的入职信息,你一问就给我召唤出来了?你是魔鬼吧你?”

他无语地看着她:“你不是早就准备好了?现在在这哭丧什么?”

“准备什么准备,我准备去上班前把你给睡了的,人现在通知我后天去报道,你看,咱们是今晚还是明晚找个时间把事儿给办了?”叶濛半开玩笑地把烟掐了,逗他说。

“我他妈,还真是服了。”李靳屿头仰在座椅上,斜睨她一眼,极其无奈偏头看向窗外,笑骂了句。

叶濛把车开回家,停在小区楼下,“你真的不用我送?”

李靳屿坐在副驾上有些困倦带着鼻音地嗯了声,“进去吧,你这车技,我楼下那个大爷踩三轮都比你稳。我等会走回去。”

叶濛点点头,解开安全带,想起什么似的,俯身过去,“亲一下。”

李靳屿撑了一天,困得不行,看着她冲他讨好地笑,人仰在副驾上,脑袋顶着,垂睨着眼瞧她一会儿,眼里朦胧地像是蒙了一层化不开地沙,极其敷衍地笑着低头在她唇上轻轻碰了下,“行了吗?”

叶濛得逞地笑笑,等回到家洗好澡躺上床,给李靳屿发去一条微信。

彼时,李靳屿刚到家,手机在兜里一震,微信一响。

【濛:宝贝。】

【LJY:在。】

【濛:宝贝宝贝宝贝。】

【LJY:困,睡了。】

【濛:明天去看电影吧?我知道镇上有家私人影院包厢的那种。放心没监控的。】【LJY:嗯。】

【濛:发怒.JPG,你跟别的女生聊微信都这么惜字如金吗?】没过一会儿,李靳屿都懒得回,直接发了一张跟别的女生微信截图——

【刘宜宜:在吗?】

【LJY:。?】

【刘宜宜:李靳屿吗?】

【LJY:?】

【刘宜宜:你还记得我吗?我在银行上班的,西城新开了一家影院,我明天想请你看个电影可以吗?】【LJY:baoqianyuelenvpengyou】【刘宜宜:你有女朋友了?】

【LJY:en】

叶濛没想到刘宜宜还没放弃,她本来看李靳屿这边没什么动静,以为她早就放弃了,没想到这姑娘还在暗戳戳的约?

紧跟着,手机一震,他又发进来一条。

【LJY:屏幕碎了,显示不出字。我都是用拼音的,光这么一句话,花了哥哥我五分钟。】【LJY:女朋友待遇,开心吗?】

作者有话要说: 拼音梗解释一下,大致意思就是,看拼音是特别累的一件事。所以我宁可自己累点,也不让你累。但是别人我累不累我就不管了。

有人问前面那张为什么不想是叶濛拉他出来。

下章会解释。

因为抑郁症发病的人是很痛苦的,他不想把自己这面暴露在叶濛面前,也不想让叶濛知道他的占有欲,因为他觉得这种一种病态,是不健康的。

两百个红包。

☆、第二十八章

雨露寒霜, 润化人心,浓重的夜幕下, 星星像是稀疏的灯盏, 闪着微弱的光,层层叠叠地拢在天边,黑夜却像一块巨大又滑腻的黑森林蛋糕,一层裹着一层甜蜜的惊喜。

叶濛没回他消息, 而是将刘宜宜的朋友圈一丝不苟地检查了一遍。虽然她俩是高中同学,但叶濛跟她不太熟, 平时互动也少得可怜。刘宜宜是典型的小镇小资女, 家庭条件优越,自己又在银行工作, 长得也可爱, 放到相亲市场上, 确实是抢手货。跟江露芝这种从头精致到脚、却容易给人造成压迫感的高级白领不同,刘宜宜显然更是当媳妇的不二人选。

刘宜宜的朋友圈很日常,一天时间紧锣密鼓地能发个五六条,猫狗, 工作, 和闺蜜喝下午茶等等有的没的,又没房贷车贷, 赚得钱一分不用打算,全给自己花,挺无忧无虑的女孩。李靳屿如果跟她在一起, 未必不比跟自己幸福。毕竟刘宜宜的父母都是医生,老太太的身体可算有了着落。

叶濛抱着被子窝在床头专心致志翻了老半天,也没看到李靳屿给她留过言或者点过赞,他好像很少刷朋友圈,几乎没看到有给谁留过言或者点过赞。包括对她也是,别说留言,点赞都没有。叶濛此刻好想翻翻李靳屿的手机,到底有哪个幸运儿能收到他的点赞或者评论。

叶濛一口气翻到去年五月,终于看到刘宜宜发了一条跟李靳屿相关的朋友圈。

【第一次在镇上看见这么帅的帅哥,我还要到了微信,哈哈。】底下有个同学回复:【说不定对你有好感哦。】刘宜宜回了个【娇羞】的表情。

看到这,叶濛靠着床头拨了个电话过去,响了几声后,才被人不紧不慢地接起来:“嗯?”

叶濛掀开被子,一个骨碌翻身从床上下来,走进更衣室,打开衣柜,一边目光在一排排按照面料、颜色归置整齐的衣丛里挑拣着,一边气定神闲地对着电话那头说:“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跟我炫耀有人追你呢?想看我吃醋啊,李靳屿?”

电话静了一瞬,然后叶濛模模糊糊听见那边有戚戚漫漫的水声,还以为窗外又下起了雨,不自觉抬头朝外望了一眼,只听话筒里传来李靳屿漫不经心的声音:“那你吃吗?”

叶濛心头忽地一热,仿佛有热水滚过,烫得她一个激灵。她谈恋爱向来不喜欢被男友占上风。于是她镇定自若地从那密密麻麻、五花八门的衣丛里挑出一件墨绿色前后开叉的紧身半裙,拎在身上比划了一下。更衣室明亮的灯光下打得她整个人泛着细腻的白,细瘦的锁骨深深凹陷,极尽韵致,眉眼仍是清淡地对着电话说:“不吃。”

“哦。”那边不说话了。

她随即将裙子挂回去,目光继续漫无目的地梭巡,开始挑选上衣,懒懒悠悠地说:“但我现在不太爽,所以打算过来睡你。”

话音刚落,电话那边突然传来猛烈地咳嗽声,李靳屿清了清暗哑的嗓子,认怂说:“我服了,叶濛,不逗你了。”

“说姐姐我错了。”

“……”

“……”

叶濛将身上的吊带睡衣脱下来,换上低领衬衫和那条前后开叉的墨绿色半裙,露出细瘦白净的脚踝,凹凸韵致,锁骨下刺着肆意不恭的纹身,像是无边黑夜里的傲慢蝴蝶,循着春光而飞舞,有种禁欲系的性感。她随手拨弄了两下头发,对着镜子准备戴耳环,轻佻道:“不说?那我过来了,等会给我开门。”

“姐姐,我错了。”李靳屿低沉暗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像是梗着脖子,咬着牙,从齿缝里一字一字咬着说,似乎心有不甘。

“好像听着就不太服气,”叶濛不依不饶,已经半蹲在鞋柜处,铁了心要给他一个教训,“我在选高跟鞋咯,尖嘴的还是鱼口的?哪双比较好脱呢?”

李靳屿彻底服了,他浑身赤裸地站在雾蒙蒙的浴室里。浴室门已经装回去,水汽波纹轻轻漾在空气中,一圈圈像蝴蝶翅上的金边,折出些不寻常的光,他感觉自己如果再不从这里出去,马上就要憋死了。

李靳屿一只手举着电话,一只手撑上雾面玻璃无奈地低头失笑,嗓子闷闷地说:“你要怎么样才不闹?”

听起来还真是委屈,怕成这样,这么性/冷淡嘛?叶濛觉得自己像个强占邻家弟弟的女霸总,索性就更沙雕一点:“那明天见面的时候,你强吻一下我。然后,要久一点,别敷衍,热情一点。”

“……”

“……”

“……”

李靳屿心里一万头草泥马都给她跪下了。这么白痴的要求都提得出来。

“无聊。”

叶濛又开始了,慢条斯理地说:“这绑带的好像不错,这双刚买,我还没穿过。”

“好,明天强吻你。”

叶濛终于憋不住,哈哈大笑仰倒在地上,满地打滚,半天没停下来。

李靳屿不知道是真急了,还是害羞,没好气地说:“挂了。”

“等下,”叶濛占尽上风,痛快极了,心情舒畅地把鞋子放回去,关上鞋柜说,“其实刘宜宜呢,是我同学,我打电话本来只是想跟你说一声,拒绝她的时候,给人家留点面子。毕竟她爸妈都是人民医院的医生,你奶奶的病,说不定咱们以后还要求人家帮忙。”

李靳屿说:“还有吗?”

“没了。”

“行,挂了。”

“你这么着急干嘛?”

“因为你男朋友在洗澡,等会马上要没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