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掩饰得很好,在骆家遭难后,也从没在骆太太面前露过面,十几年过去,骆太太以为当年的情丝早因彼此有家有室淡了,也不避讳,笑道:“你来的正好,蕴秀受伤了,昏迷着呢,进来吧。”
一面招呼自己一双儿女,喊沈伯父。
“沈伯父。”骆青意和骆展鹏有礼地喊道。
沈伯父!沈训心口微颤,眼前这两个他竭力想维护使他们幸福地生活的人喊的是沈伯父,为了他们,他抛弃了可爱的女儿贤慧的妻子,沈训突然觉得,自己抛妻弃女想救出骆谦为骆太太报仇的想法很可笑。
事已至此,妻也休了,女儿也赶出家门了,他搜寻了那么多杜顺的罪状,只能奋力一拼,争取成功,然后接了妻女回去,尽力补偿她们。
沈梅君回到厢房急急找了梳子梳好发髻,整理好仪容后走出来看个究竟,见深夜来人竟是自己的爹,怔住了。
看到女儿,沈训心头愧疚更重:“梅君,听说你娘受伤了,还好吧?”
“谢侯爷关心,我娘好不好,不劳侯爷挂心。”不是傅氏商号里或是傅府的人来找傅望舒,沈梅君不再逗留,转身走进厢房。
“梅君,我想看看你娘。”沈训在她背后怯懦地哀求。
“侯爷以什么身份深夜看望我娘?”沈梅君扭头淡淡看向沈训,夜风吹起她黑亮的发丝,在白`皙的脸颊边轻扬,清丽的容颜有着沈训熟悉的秀美雅致,还有他陌生的练达刚强。
“我……”沈训嘴唇蠕动说不出话。
沈梅君很想决绝地道一声侯爷请回。
傅望舒说她爹休妻也许有隐情,她不想知道有什么隐情,再大的苦衷也不能消弥狠绝造成的伤害,也不能解释得清他在人前对亲生女儿的漠视冷然。
算是认识吧!她爹在人前对她身份的定位,把她心中对亲情的牵绊凌厉地斩断了,她不想回侯府,不想要什么侯府千金的身份。
但是她不能让她娘蒙着不贞的罪名后半生抬不起头来,不能让害得她母女颠沛流离的那个女人安然地稳坐侯夫人的宝座。
沈训怔站半晌呐呐道:“梅君,爹有苦衷的。”
“这么说,侯爷清楚地知道我娘是清白的?”沈梅君咄咄逼问。
自然是知道的,沈训低垂下头。
沈梅君很想大笑,却没有笑,只平静地问道:“侯爷此来只是看看我娘?没别的事?”
“我想看看你们过的好不好?”来看一看,让自己心安。
“过得好又如何?过得不好又如何?”沈梅君轻声问。
沈训哑口无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笑笑!感谢石榴!谢谢你们的支持与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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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六十一回 ...
作者有话要说:
筒子们好,上一章给来牌子了,删掉了一千字肉补了别的内容,昨晚七点钟前看的亲需要再看一下。
“我们过得好不好,侯爷猜不到吗??”沈梅君紧接着逼问。
沈训高大的身躯微颤。
是啊!妻女在外过得好不好,难道猜不到?
如花似玉的女儿给人作了通房,矜持自重的妻子给泼了失贞脏水,哪能过得好,便是衣食丰足,心情上也好不了。
眼下怎么办?把妻女接回去?
不为谢氏洗掉失贞冤情不行,为她洗掉失贞冤情,杜顺自然知自己看重妻女,自己与杜顺的争斗若败了,妻女的下场会更惨。
当然,他只是暗中收集杜顺的罪证,还没公开与杜顺对抗,他可以就此收手,不管骆家的事,保住自己和美幸福的家庭。
沈训犹豫良久,迟迟难以作出抉择。
沈梅君失望地看着他,不明白她爹有什么苦衷能抛下妻女于不顾。
房间里传出来虚弱的声音,沈梅君急忙奔进房去。
谢氏醒来了,昏暗的灯光下,眸瞳里满是恨怨。
“梅君,你不能嫁给傅望舒,他太狠了,竟然连拿刀捅我的事都做得出来。”
“娘,你……”沈梅君咬牙,不想说的,忍不住了,走出门把傅望舒拉进房中,扶起傅望舒的手给谢氏看,“娘,你自己看看,大少爷手上就这么几滴血,他拿刀捅你喷到手上的血会这么少吗?”
“不是他捅伤我,难道还是我自己捅伤自己吗?你……你还是我的女儿吗?自己亲娘都不相信。”谢氏气得哭起来。
先前觉得傅望舒对女儿深情一片,女儿瘫了也没嫌弃,还肯娶作正室,心中是赞同沈梅君嫁傅望舒的,如今弄出林昭的事情,傅望舒还狠得岳母都敢刺,这样的人女儿嫁给他哪有幸福可言。
沈训在傅望舒之后不等沈梅君同意走进房,谢氏哭得肝肠寸断,泪眼朦胧里看到沈训,惊喜不已:
“老爷,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和梅君。”沈训羞愧地道,看谢氏脸如死灰,唇枯眸浑,悔恨不已。
“老爷,你把我和梅君接回去好不好?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谢氏拉了沈训的手哭泣起来,哀哀诉说离府这些日子的悲凄,末了,指着傅望舒道:“这人好狠的心,得了咱们梅君还在外面沾花惹草,我不过问责两句,他就拿刀捅我想谋我命。”
沈梅君暗恼谢氏撒谎诬赖傅望舒,强压了怒火先解释前因让谢氏释嫌,“娘,你误会大少爷了,大少爷和我说过,明日得空要过来看你,若你不反对,就明媒正聘娶我,给你住的宅子都看好买下来了。”
“真的?”谢氏将信将疑。
“这还有假,外面风言风语哪能相信,大少爷要变心,我瘫残时就变心了。”沈梅君肯定地道。
“即便这样,他拿刀子捅我,也忒心狠了,我可是你娘。”谢氏还是不安心。
她怎能说着假话诬赖人眼神闪烁一下都没有,沈梅君气得想拉了傅望舒掉头走,不管谢氏了。
沈训一旁听着,事情的大概听清了,女儿言语间认为谢氏自伤诬赖傅望舒,谢氏则认为傅望舒连自己都能拔刀相向,不能信任依赖。
他觉得,谢氏和傅望舒有一个人在说谎!
“梅君,你娘是否他所伤,查一下伤口便知。”沈训道。
“怎么看?”能让娘绝了诬赖之心也好。
“自伤和他伤伤口不同,他伤进刀重,出刀轻,伤口完整,自伤进刀轻出刀重,皮肉外翻,看伤口的情况便能看出来。”
好像有道理,沈梅君看傅望舒,傅望舒微颔首,避了出去给沈梅君和沈训查看伤口。
刚包扎过没多久,这时拆开纱布会不会引得伤口流血?沈梅君迟迟没动手,她希望谢氏自己说出真相。
“我看他还怎么狡辩。”谢氏气哼哼道,拉沈训的手让他解开自己身上的繃纱布。
伤口血止得不错,繃纱拆开后,沈梅君愣住了。
从伤口看来,分明就是沈训口中所说的他伤的情况,还更明显,创口看起来是自上往下刺入的。
若谢氏是自伤,握着匕首扎进自己胸口,伤口应是平进平出或由下往上。
自上往下,只能是扎的人比谢氏高了许多。
暗淡的灯火更暗了,沈梅君感觉到突兀的凉意,心头渗起密密麻麻的酸楚惊惶和无奈
“梅君,怎么样?我就说他狼心狗肺,你还不相信。”谢氏气咻咻道。
沈梅君在心中替傅望舒分辩,却解释不清伤痕揭示的真相。
不是谢氏自伤,不是傅望舒伤人,当时在场的却没有旁人,在他们口中,也没提到有别的人。
不!傅望舒不是那样的人!
若不是傅望舒伤的她娘,如此天衣无缝的陷害,着实让人胆寒。
昏暗的油灯突地扑闪了一下,上窜的火光灼痛了眼睛,沈梅君身体微晃摇摇欲坠。
“梅君,和他断了,阎……”谢氏喊道。
“娘,你别说了。”沈梅君粗`暴地打断谢氏的话,猛地拉开门,对门外候着的傅望舒道:“我娘身上的伤口是他伤。”
“他伤?”傅望舒重复了一声,房间里面的情形他没看到,刚才从谢氏的叫嚷声中已了解了一切,此时看着沈梅君,幽沉的眸波闪了闪,眨了眨眼,冷笑着提高声调道:“沈梅君,我说过你娘不是我伤的,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让我怎么相信你?”沈梅君声音也高了,带着泣音,悲愤地道:“伤口明摆着就是他伤,我念你往日对我的恩情不报官追究,傅望舒,我与你就此恩断义绝,你给我走。”她狠命推傅望舒。
傅望舒咬牙看她,猛地将她揽进怀里,按`压到房门上,低下头wen了下去。
背后院子里站着骆家三口,房间里沈训和谢氏看着,众人一齐惊呆了。
傅望舒像噬血的野兽狠狠地咬着,沈梅君也咬他,比他更用力,咬伤的不知是谁,鲜血在彼此口中漫延,流转着炽热疯狂的不舍和爱恋。
许久,在骆展鹏和沈训朝他们冲过来时,沈梅君推开傅望舒,冲进堂屋里,拿起那把带血的匕首,拉散自己的发髻抓住头发,嚓一下削下一绺头发。
“傅望舒,我和你削发断义,从今后……”从今后怎么样?她的手抖得厉害,没有说下去。
傅望舒凛声一笑,从她手里抢过匕首,寒光一闪,他也削了一绺头发下来。“削发断义是吧?好啊。”他把自己手里的头发朝沈梅君扔来,黑亮的发丝在夜空里飘忽如芒,沈梅君伸手接住。傅望舒扔了匕首,紧攥起沈梅君的手,咬牙切齿看着她,“我今日算是看透你了,无依无靠时与我虚与委蛇,如今可以回侯府了,就把我弃如敝履,我知道你们母子就算没有洗清冤屈就回侯府,以你的聪明,也能让那个害你母亲的人在人前公开承认自己卑劣的污陷,沈梅君,你把我当跳板,我不会放过你。”
两人嘴上满是鲜血,神情狰狞可怕,骆青意吓得流泪,冲上前不停劝说:“梅君,大少爷,你们有话好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沈梅君狠狠地抹掉嘴角的血水,昂头转身进了厢房用力关上房门,傅望舒也转身,阔步朝外面走去。
“怎么好好儿的就这样呢?”骆太太急得六神无主。
骆展鹏默默地走到方才沈梅君和傅望舒站的地方,蹲了下去,捡起了傅望舒扔地上的那把匕首。
那晚傅望舒踢大门,他们以为来了强人吓了一跳,举凳子准备反抗,虚惊一场后,他觉得,家中无所防备不行,便买了这把匕首作应急之用,想不到因为它,发生了那么多事。
“梅君,你能看开丢掉他,是好事。”谢氏欣然道,看着沈梅君渗着血水的嘴唇,心疼得喊沈训:“老爷,拿巾帕帮梅君擦擦嘴。”
“算什么好事?”沈梅君低低哭泣,“没了他做依靠,咱们上哪栖身?”
画廊里能住,与傅望舒断了阎家也会看顾咱们母女俩的,换了以前谢氏就这样说了,如今丈夫在身边,借机回府的好机会,不说了,跟着沈梅君哭,哀哀看沈训:“老爷,你不接我和梅君回去吗?”
“我……”沈训呐呐无言,半晌道:“我给语岚拿一些银子,你们暂时在画廊安身,等我以后替你洗了冤屈,再来接你和梅君回府吧。”
沈梅君关上房门,就是不想给骆家人跟进来,说出把她和谢氏留在画廊的话,听得沈训不想她和谢氏回去,也不急,只不停饮泣,等谢氏说。
谢氏果然说了,她怕在外面住着,沈训回府给新人一挑唆,又不来了。
只要回去,哪怕名份不明冤情莫白,有女儿在沈训面前,沈训总会心软弃了新人的,当下哭声更悲,凄凄道:“我无所谓,只可怜梅君,有亲爹却得寄人篱下,老爷,你把我们母女接回去,冤情慢慢想办法澄清,行不行?”
不恢复名份接回去,事败后也许杜顺不会那么狠对付妻女,沈训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
吵闹了一晚,天色已明,沈训坐来的马车就在外面,于是一家三口跟骆家人告辞,出门回侯府去。
车轱辘嘎吱嘎吱从青石板路辗过,谢氏拉着沈训说着甜言蜜语,沈梅君闭着眼靠着车厢壁,右手攥得很紧。
手心里是头发,傅望舒的头发,而她削下的头发,吵骂责问中,傅望舒从她手里拿走了。
66、第六十一回 ...
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不知再相见时,自己是否替娘洗清了冤情恢复了身份?
不知那时他是否已查明傅望超设局诬陷的真相,重重地治傅望超一番。
在发现谢氏的伤是他伤不是他自伤时,沈梅君坚信,傅望舒不会伤谢氏的。
傅望舒讲起事情发生的经过时,曾说他一阵晕眩后睁眼来便看到谢氏胸膛冒血自己手里握着匕首,沈梅君敏`感地觉察到,此次跟阎石开发疯那次一样,是有人搞鬼。
搞鬼之人不肖说是傅望超,也许此时,傅望超就潜伏在阴暗处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她跟傅望舒说出伤口是他伤时,傅望舒眸光一闪朝她眨眼示意,接着变脸作了怒色,她很快领悟了傅望舒没有说出口的意思。
他和她一样,明白他们误会谢氏了,谢氏不是自伤,是傅望超在使计要使他们分崩离析。
沈梅君在那瞬间与傅望舒达成共识,要将计就计,让傅望超误以为他们因误会分手,同时,借着她爹出现的契机,回候府去,为她娘洗清冤情。
傅望舒疯狂地吻咬她,那是离别前的不舍,她在他的激狂里差点忍不住落泪。
傅望舒假装指责,告诉她,为她娘洗冤不能是她爹出面,得逼着那个女人在人前自承一切,才能挽回她娘的名誉。
其实洗清了冤屈,和美的一家子也回不到从前。
如果不是看着她娘对她爹还一片痴情,她真不想回侯府。
自己这一走,傅府那边定又是给傅太太把理回庶务,先前的努力前功尽弃了,沈梅君在心中无声地轻叹。
傅望超也以为,沈梅君逼走了,傅府内宅便又会回到他母亲手里,他想的如意,傅望舒哪会给傅太太再执掌管庶务。
傅明慧虽没有沈梅君的敏睿,也差不了很多,傅望舒打算在自己和沈梅君成亲前,让傅明慧管家。
用什么名目绕过正室太太,让一个庶出的姑娘来管家,需要动一动脑筋。
一夜无眠,昨晚与沈梅君失魂时裤子撕破了,得回去洗漱换衣裳,再招来傅明慧教导一番,傅望舒回了傅府,洗漱了后,让秋梦派个人去喊傅明慧过来。
秋梦眼神闪烁,好半晌,低声道:“三姑娘不在自己房中。”
方凌晨时分,怎么会不在自己房中?傅诩舒略一思索,明白过来,怒道:“没出阁的姑娘一点顾忌没有,还要不要脸面?”大踏步往外走,要去聚石斋抓傅明慧教训一顿,临跨出院门了,又颓然停下。
自己和沈梅君还不是没成亲就胡来了,情之所钟,哪顾得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