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披散着头发衣裳歪乱,娘误会了,沈梅君有口难言,怕谢氏以为是傅望舒做的找傅望舒拼命,急走几步过去扶住谢氏往房里走。
谢氏扫开沈梅君的手,啪地一声脆响,沈梅君听到今晚第二次扇脸的声音,谢氏狠扇到她脸颊的那巴掌,不比傅望舒扇傅望超那巴掌轻多少,沈梅君眼冒金星,趔趄着退了好几步后摔倒地上。
眼前一片漆黑,沈梅君几乎站不起来,不是因为挨打,而是在傅望舒面前如此丢脸,她万不想给傅望舒看到自己母女有嫌隙。
背后寂然无声,片刻后,脚步声响起,傅望舒进正房去了。
沈梅君木木地站起来,跟在谢氏的身后进了房。
“那人还没得手吧?”谢氏冷冷地问道。
沈梅君唇角抽痛说不出话,摇了摇头,实情弯弯绕绕,不知怎么和谢氏说,说太多了,只怕母亲又要犯病。
谢氏床上被子叠得整齐,沈梅君默默走上前铺展开枕头被子,帮谢氏脱了衣裳鞋子扶她躺下去。
盥漱了睡倒床上后,沈梅君抚着疼痛的脸颊,忍不住想,以前那个温和慈爱疼她宠她的娘什么时候能回来。
睡梦里沈梅君又回到候府,爹摘下一朵梅花,笑呵呵朝她招手:“梅君,过来,簪上给爹看看。”
“咱们梅君越来越好看了。”娘慈爱地看她,轻抹去她鬓边的一点雪花,拉起她的手到唇边哈热气,心疼地道:“采雪水让丫鬟们来,别冻着手了。”
朦胧中画面一晃而过,爹娘不见了,眼前出现傅望舒,不是冷着脸一板一眼教导她的傅望舒,傅望舒脸上带着一抹略带迷离的笑意,眼神有着傅府后堂初见时默默的隐约的温情,沈梅君看着那抹笑容,渐渐喘不过气来。
翌日起床时沈梅君脑袋晕沉头重脚轻,约了翰墨斋的掌柜这日要盘点货物的,只能强打起精神穿衣洗漱,对着镜子梳发髻时,沈梅君不自觉地咬住嘴唇。
脖子上红紫密布,半边脸颊肿得老高,这个样子去翰墨斋,只怕曾凡为她带来的那点虚假的面子都丢个无影无踪。
沈梅君犹豫着,正无计时,骆青意过来了。
“梅君,你的脸和脖子?怎么回事?”骆青意惊得脸色煞白,“昨晚我们明明看着你进府的,你出什么事了?”
沈梅君苦笑,说不清也不想说,“回来晚了,我娘打的,她以为我不检点。”
“你娘好狠的心,怎么舍得下这么狠手?”骆青意心酸得掉泪。
娘是被赶出侯府后才性情大变的,沈梅君不喜欢骆青意说谢氏坏话,看青意神色开朗,不像是恼着骆展鹏要开画廊,放下提着的心,问道:“你想通了不反对展鹏开画廊了?”
骆青意点头,沈梅君又问道:“你娘呢?知道展鹏要淌生意圈了吧?同意吗?”
“同意了。”骆青意有些汗颜,“我娘开始不同意,曾公子和我弟弟把其中的利害关系和她一说,她就没反对了。”
骆太太能接受最好不过,沈梅君轻吁出一口气,道:“我和展鹏约好要去盘点货物的,那些字画还要请人估价,可我这样子怕是不方便。”
“那怎么办?”骆青意急了,“我弟弟什么也不懂,你不在,登记货物还容易,估价如果太高了,就很难卖出去,你们可是约好的一年卖完的。”
有曾凡的面子摆在那,掌柜的应该不会做的太过,但也说不好,无商不奸无奸不商,那掌柜若是想着他们青嫩,估价时做了手脚高估了也不是没可能的。
沈梅君思量了片刻,心里有了主意,道:“你让展鹏先过去,我一会到。”
自己的形象再丢脸,只要能请得傅望舒能到那掌柜面前晃上一晃,凭他的名号,再加上曾凡的面子,掌柜必不敢弄虚作假了。
沈梅君上了浓妆,粉扑得厚些,虽没能完全遮住脸颊的异状,却也不是很明显。
收拾妥当了沈梅君去找傅望舒,许是长途奔波,昨晚又睡的迟,傅望舒还没起床,秋梦在廊下喂雀儿,见了沈梅君笑了笑道:“大少爷昨晚回来了,你知道吗?”
沈梅君回以一笑,点头道:“知道。”犹豫了一下又道:“我进去看看。”
傅望舒歇息时不要人床前值夜,盥漱梳洗也没要人侍候,秋梦听沈梅君要进卧房,抿唇一笑眼里闪过调侃。
沈梅君有些脸赤,佯作大方进房而去。
第十七回
傅望舒已经起床了,坐在床沿上,披散着头发,身上外袍敞得很开,展露着精致的锁骨与白玉一般光洁的肌肤,眼神朦胧如丝,像暖风吹捧起的淡烟薄纱,飞扬萦绕搔人心弦。
沈梅君微一迟滞,提起裙裾走了进去,低声道:“大少爷要盥漱吗?”
傅望舒眉头跳了一下,有些意外地问道:“你进来做什么?”
自己在门外站了些时了,他竟没看到么?沈梅君刚想说一两句话暖场,傅望舒也不问她了,站了起来,淡淡道:“罢了,你爱进就进,把床铺收拾一下,床单褥子都换掉,你自个洗,不要假手他人。”
浆洗的有专人,怎么让自己做这个?沈梅君微有不解,双手掀起被子时,猛一下看到床上一滩湿渍,登时脸颊火烧,潮红像鲜血飞涨到脸上,动作被点穴似僵住,脑子里乱糟糟完全不会思考。
“那不是尿床。”当事人傅望舒比她大方,一面从衣柜里拿衣裳换穿,一面要详细讲解。
“大少爷不用说,我知道。”沈梅君尴尬到不行,恨不得一头晕过去。
“真知道?从哪知道的?”傅望舒穿戴整齐了,走到沈梅君面前,似笑非笑,深邃幽暗的双瞳闪过未成年的孩童才有的调皮,不问出究底不罢休的样子。
沈梅君臊得眼睛无处放,卷了被子褥子落荒而逃。
“进房来找我是有事吧?”傅望舒在她背后问道。
给臊得差点忘了正事,沈梅君站住,把骆展鹏盘了画廊的事说了。
“这个曾凡就好多管闲事。”傅望舒摇头,站在镜前熟练地束发,口中道:“把床单子先塞一边,去把脸上那厚重的粉洗掉,看着恶心死人,我陪你去走一趟。”
还没说出来,他就知道自己的打算了?沈梅君有些意外,听得他愿意帮忙,高兴得不去细想了,搁下床单被子回去洗脸。
脂粉洗去了,那红肿分外鲜明,沈梅君摸了摸,拿起脂粉盒又放下,傅望舒讨厌她涂脂抹粉,便顺他的意罢。
沈梅君到上房时,傅望舒盥漱用过早膳了,坐在厅中,秋梦立在下面禀报,看到沈梅君,傅望舒朝她招手,“进来。”
待沈梅君进去了,傅望舒对秋梦道:“以后府里的事不用再和我说,只向沈姑娘汇报即可,沈姑娘让你做什么照做。”
“是。”秋梦微微笑,看向沈梅君,道:“昨日的事姑娘方才没听到,奴婢再说一次……”
傅府里昨日发生了几件小事,其中一件是妙娘给傅望超发卖了。沈梅君惊呆了,对傅望舒料事如神暗暗佩服。
还有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流觞轩的人听到上房下人的私语,傅老太爷打算在傅望舒生辰时多办几桌酒席,让傅望舒公开把沈梅君收房。
跟着傅望舒上了马车后,沈梅君还在愣神,傅望舒瞟了她一眼,道:“公开收房后小四就不能碰你,他狗急跳墙了,难怪昨晚风度都不要了对你使强。”
沈梅君死死咬住下唇,公开收房了能避过傅望超的毒手,可是,梳拢了开脸,她娘哪受得了?如今是丫鬟,虽然低贱,到底还是清白之身,还能留一线奢望。
“不想被收房做妾,就在我生辰前,把太太扳下去,掌握住傅府内宅。”傅望舒淡淡道。
“大少爷你说什么?”沈梅君惊呆了,几乎怀疑自己幻听。
“就是你听到的,昨晚一个下人不见小四差点得手,是因为他把人都遣开了,你如果掌握住内宅,出入左拥右呼,他哪有机会?还有,掌握住内宅,太太手里没权又没有机会敛财,和小四母子俩手里没银子就扑腾不起浪花。”
沈梅君气结,掌握了傅府内宅的好处不用他分析,她用脚趾儿也能想到,问题是——她用什么身份什么立场去掌握傅府的内宅?
“我不会把你收房的。”傅望舒凉凉道:“暂时我不会和爷爷说不想将你收房,但是过了我生辰,如果我没将你收房,小四对你的搔扰会变本加利,昨晚那样的事再发生时,除非我在,别的人是不敢拦小四的。”
“哦,忘了,你的那个相好叫什么骆展鹏的,租了个画廊也能维持生计了,你可以从傅府赎身,不过,我敢保证,你前脚出傅府,小四后脚就把你占了。”
傅望舒的声音低沉舒缓,醇厚醉人,沈梅君却听得心火霍霍燃烧,恨不得扑上前捂住他的嘴,堵住他看似客观实则幸灾乐祸的言语。
马车在翰墨斋门外刚停下,骆展鹏就从里面冲出来,跟曾凡一样,傅望舒心里也暗感意外——那一天相逢的人,就差那个贼了。
“梅君姐姐,你的脸?”骆展鹏听骆青意说过沈梅君挨打了,心里有底的,亲眼见到,还是心疼得眼眶红了,小孩子家也没懂避讳,一手搭住沈梅君肩膀,一手就去摩挲她的脸,咬着牙道:“梅君姐姐,我真想也甩你娘一巴掌。”
“别胡说。”沈梅君喝止他,傅望舒抬腿要进翰墨斋了,闻言停了下来,冷冷地瞥了骆展鹏一眼道:“有个娘打,总比想挨打却没娘可以打你的好。”
“那也不能打的这么狠,梅君姐姐的脸都肿了。”骆展鹏气得攥拳头。
“她是打给我看的,小孩子懂什么。”傅望舒淡淡道,丢下怔呆不能回神的骆展鹏和沈梅君进翰墨斋。
“他说什么?你娘打你是打给他看?”骆展鹏奇怪道。
沈梅君呆呆地摸着脸,忽然明白过来,她娘以为傅望舒是那个对她心怀不轨的人,昨晚狠打她,是想保护她,人在屋檐下,她娘不能拿辱她的人如何,却能折磨自己的女儿,傅望舒如果对她有一两分爱意,定不忍看着她受责,会稍稍收敛。
沈梅君暗愧,错怪娘了,同时,对傅望舒的敬佩,又不知不觉更高了。
傅氏的名号在京城生意圈里无人不晓的,傅望舒人物俊雅气度高华,更是许多人心中的神仙一样的存在,翰墨斋掌柜看到傅望舒大驾光临,喜得亲自烧水泡茶殷勤招待。
傅望舒四处瞧了瞧,道:“我离京昨晚刚回来,才听说这事,小孩子家总想着独立不听话,其实要做什么,到自家商号也可以,不过他们既然与老掌柜签合约了,那就做下去。”
他话里话外没把画廊放在眼里,事实上,这样一家画廊,在傅氏旗下真不算什么,掌柜的也没觉得被他轻视了,不停点头附和,心里有些奇怪,听傅望舒言下之意,少年和姑娘是他的家人,那姑娘也罢了,少年穿的那么寒酸却是为何。
傅望舒在翰墨斋里面转了一圈,也不喝掌柜泡的茶,微一颔首告辞,走前目光扫过沈梅君,沈梅君略一怔,急忙跟了出去。
“这么小一个书画斋不值得费心,我拔个老伙计带带他,跟我回去。”
生意场上的事沈梅君懂的也是傅望舒教的,他愿意拔个老伙计过来带骆展鹏更好,沈梅君应了声好,嘱了骆展鹏几句便急急跟着上马车。
“梅君姐姐。”骆展鹏攥住车帘子眼巴巴看她,不舍得她走,又无可奈何,抿了抿唇道:“梅君姐姐,你回去后,布巾湿冷水敷敷脸。”
“湿布巾敷脸不知得多少天才能消退?我那里有上好的黑玉膏,抹了一晚上就好了,早上没给她抹,是想让她娘看着心疼。”傅望舒不客气地冷视着骆展鹏,比出一个手指,“黑玉膏这么大一瓶一百两银子……”
“大少爷。”沈梅君大喊,截断傅望舒刻薄的话,俯下-身轻摸了摸骆展鹏的头,温柔地笑道:“回去吧,姐姐会记得用湿毛巾敷脸的。”
马车走远了,沈梅君忍不住怒道:“大少爷,展鹏还只是个孩子,你那样拿话刺他什么意思?”
小孩子!小孩子就不会直勾勾看人,还摸脸牵手占便宜。傅望舒也很生气,不理沈梅君,对车夫道:“到漪澜园去。”
第十八回
漪澜园是很有名的茶馆,茶好茶点不错,更出名是里面的小戏台,有京城出名的旦角和生丑唱戏,客人兴之所至,也能到后台涂戏妆换戏服上去甩甩水袖哼几曲。
漪澜园门口有伶俐的小伙计迎客,傅望舒似乎是熟客,小伙客看到他便作揖道:“傅爷,里边儿请。”
茶馆里很热闹,却不喧哗,客人俱是清雅之人,厅堂里每一桌都坐满人,伙计引着傅望舒和沈梅君从廊下走,上了二楼进了一间雅座,雅座里一张可容三人的藤制软榻,靠背引枕一应俱全,边上藤足大理石台面小几上有果点,角落处香炉里薰着茉莉花饼,香气淡雅温馨。
傅望舒坐了下去,眼角么了沈梅君一眼,沈梅君领会得,也不立规矩,在他一旁坐下。
小伙计送来炭炉茶具茶叶雪水,沈梅君刚想动手,傅望舒动手了。
沈梅君进了傅府后,没贴身服侍过傅望舒,眼见他闲适地冲杯彻茶,修长的手指灵巧活跃,微微有些失神。
傅望舒彻完茶,优雅地比了个请的手势,端了一杯茶自得其乐地浅斟慢酌。
泡茶学问良多,沈梅君在侯府时嬷嬷教过,尝了一口只觉香高味醇回甘悠久,脱口赞道:“大少爷泡茶的手艺很厉害。”
“我还有更厉害的,想不想知道?”
傅望舒将茶盅放下,大踏步走了出去。
戏台上响起熟悉又陌生的调子时,沈梅君怔住。
傅望舒脸上画了厚重的戏彩妆,穿着宽大的戏服,唱一声,广袖甩动,转个身,回眸凝叹,目光在沈梅君脸上略顿,又移了开去。
沈梅君看着他浅粉的嘴唇轻启,还有他眉眼间飘过的若有若无的勾引,一颗心突地紧张地蹦跳起来,戏台上声声幽韵过耳不闻,只有他唇边一抹浅笑。
傅望舒唱过曲后,又带着沈梅君去傅氏总商号。
商号里的大管事也许听向南诚讲过沈梅君,看到沈梅君并没有意外,口称沈姑娘,恭恭敬敬行礼,沈梅君心里尴尬得慌,当着傅望舒的面,只能作了落落大方之态。
傅望舒待她和管事们厮见过,淡淡道:“在这里等我。”招手几个大管事进议事厅,
大管事进去了,外面还人来人往的,沈梅君有些局促不安。
往日在侯府里的教导连外男都不便见的,如今却坐在男人堆里。
沈梅君正不自在着,外面传来争执声。
“杜府一直在我那边订购的,是你使了不正当手段争抢,卑鄙无耻。”
“杜夫人上门来,我难道把买卖往外推?我帐本也拿给你看了,价格是大少爷定的,没暗里降价,同等的价格杜夫人选择在我那边订购,我这算什么卑鄙无耻?”
“我要请大少爷评理。”
“好,咱们给大少爷公断。”
两个年轻的管事拉拉扯扯推门进来,两人冲到议事厅门口,一齐收口,恭恭敬敬道:“大少爷,成忠(林樊)有事禀报。”
“大少爷没空,让你们向沈姑娘禀报由沈姑娘决断。”向南诚拉门出来,手指指向沈梅君,咔一下又关门回去。
那两个管事愣住,沈梅君了呆掉了,略愣了愣,压下慌乱,看向那两个管事。
“沈姑娘。”两人直怔怔看沈梅君不说话,又一齐抢着开口。
沈梅君从他们刚才的争执中已听出一些大概,傅氏在京城中有许多分号,这两人是同样产品不同分号的负责管事,模样憨厚的叫成忠,杜府原先在他的商号订购货物的,今次却去另一个看着长得秀致的人唤林樊的那里订购了,成忠认为他抢自己生意,林樊则认为自己没有降价不算违规,顾客上门来没有推开的道理做了杜府的生意合情合理。
“都别说,先回答我的问题。”沈梅君挥手打断两人的说话,看着成忠问道:“如果杜府这回不是向傅氏旗下的商号订购,你有什么想法?”
“我……”成忠脸孔涨得通红。
“找上那个商号,扯着人家的管事质问吗?”沈梅君紧逼着又追问。
“如果是别的商号,自是无话可说,可是,不是啊!”顾忠结巴了半晌道。
“是呀,因为是一个娘的自个窝里的,所以能够热热闹闹地斗个欢。”沈梅君柔柔笑着,“如果是别人家的,那只好认栽,是不是?”
成忠垂下头。
“说说吧,杜府一直在你商号里订购的,这回怎么会跑了?”沈梅君接着问道。
“林樊长的漂亮,嘴巴甜,会讨客人欢心。”成忠委屈地道。
“这么着啊……”沈梅君拉长腔调,顿了顿,道:“比林樊长的丑的都不用活了。”
成忠方正的脸涨得通红,林樊扑哧一下笑了。沈梅君冷斜了他一眼,林樊急忙收了笑容,垂手站直身体。
“做成生意前,你知道杜府原来在自家商号订购的吗?”沈梅君看着林樊问道。
林樊迟疑了一下,道:“知道的,我问过杜府的管事。”
“你没降价能做成生意,是因为你长的漂亮嘴巴甜吗?”沈梅君接着问道。
“有点关系吧,但决不是主要原因。”林樊回答得更慢了。
“说说你理解的成忠商号丢掉杜府这个顾客的主要原因。”沈梅君紧盯着林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