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历六帝宠不衰 作者:追月逐花
至魅许你看了我的书名,只会觉得这是虚有其表的噱头,或是不负责任的架空罢。那我就要微笑着告诉你,史实有时候比架空还要精彩。也许你要问,在古代,对女人来说最困难的事情莫过于得到帝王的宠信,想要得到一个帝王的心都是无比艰难的事情,何况是一连经历六个帝王都宠信不减?那我还要微笑地告诉你,历史上就是有这么神奇的女人。她就是隋朝的萧皇后。她十三岁便嫁于隋炀帝杨广,亲眼目睹了隋炀帝如何由一个“贤德”的王子转变为暴君。隋灭之时,为了生存不得已嫁给杀了她的丈夫,却和她有过一段情缘的宇文化及。窦建德为了给炀帝报仇,杀了宇文化及,这个“隋之忠臣”在面对萧皇后的时候却又无法自制地将她占为己有,并开始了称王的步伐。杨广的妹妹,嫁于突厥的义成公主,从天而降将她接至突厥,却引发了她与突厥两代可汗的情缘。突厥反乱,她被迫归唐,却又意外地征服了比她小二十岁的唐太宗李世民。她就像春天的碧水,至柔至顺,最坚硬的岩石碰到她却都要破碎融化。
内容简介一
嫁给隋炀帝杨广,是父母之命,政治婚姻,也是她的初恋,至死不曾或忘。
跟了宇文化及,是为了复仇,也是形势逼人的无可奈何的选择;
与窦建德的情缘,是对异性的憧憬与向往,也是她的第一次情动,却败在无情的政治面前,被窦建德做为礼物送给了突厥可汗;
做突厥两任可汗的侧妃,是风俗习惯的压力,也是美丽惹的祸;
对小她十几岁的李世民产生了真正的感情,年近五十,又迎了人生中最艳丽的夕阳红。
一个经历六个帝王都宠信不减的传奇女人,她就像春天的碧水,至柔至顺,最坚硬的岩石碰到她都要破碎融化。
内容简介二
她是梁国高贵的小公主,却因为生辰八字不利父母而被父母一脚踢到了民间。她以为自己注定要在民间终老一生,却又因生辰八字利于联姻而被父母找回,送给隋国嫁与晋王杨广--日后大名鼎鼎的隋炀帝。
隋朝因杨广的暴虐无道很快灭亡,她也从皇后之尊沦为亡国女俘。她本以为自己的人生已经黯然落幕,却没想到她的传奇人生才刚刚开始…
她以无敌的美色和无边的魅力横扫了隋唐两代,不仅让宇文化及、窦建德和两代突厥帝王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还在年届五十的时候征服了比她小十几岁的李世民。
本文将为你揭开萧皇后那满积着历史尘埃的面纱,向你展示一个不一样的绝代佳人、红颜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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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唯一以公主之贵,却在民间长大的野丫头,乱世中,唯一以皇后之尊,却嫁了六个帝王的贵妇。她是男人追逐的梦中情人,将揭开年近五十能征服男人的奥秘。
中国历史上最早的“姐弟恋”传奇,中国版的“玛丽莲·梦露”,男人追逐一生的梦中情人,隋断帝的元配萧皇后和六个丈夫的情感故事。
身历六帝宠不衰:至魅 (1)
1
“怎么净生这些没福命薄的东西!你们自己怎么有福分做皇后、皇妃啊?”
“也不知道你们为何生这么多女儿!儿子可以带兵打仗,传承国脉,女儿就只能坐吃等死,拖累国家!现在要把她们嫁出去,竟也没处可嫁!”
南朝小国——梁的王宫里,孝明帝萧岿正在忿忿地发着脾气,这对个性内敛的他来说实属少见。虽然正面承受他的怒气的只有皇后一人,但他嘴里骂的却是他后宫里所有的宫妃,因为今天所有的宫妃都让他失望了。
孝明帝萧岿的年纪并不大,却颇显苍老。他的脸上只有那两道长长的卧蚕眉颇具贵气,从那往下的面孔却是与传统的“帝王之相”不符的精瘦和憔悴。没办法,国家的元气就是帝王的元气,国家的运势就是帝王的运势。现在南梁国运不济,他自然也不会面如银盆,脸放红光。
天下已经乱了几百年,南梁北周围强国纷起,南梁的势力却在渐渐畏缩,即使没有露出明显的颓势,仍然让人吃不香,睡不稳,近几年的国势更是让人担心。与南梁的衰微相对的是——或者说南梁根本没资格和它相对罢。北朝的北周迅速强大,几年前已近二分天下。之后,北北周被大丞相杨坚篡权,改国号为隋。杨坚剔除了北周政权存在的弊端,推行了一系列的新政,使国家变得更加强大,似乎有一统天下的野心。
面对如此强大的隋,孝明帝感到了恐惧。虽然隋与南梁的关系一直不错,但国与国之间的友谊哪有久存的?他只图日后能避其锋芒,保存国脉,没想到隋文帝竟主动为自己的二儿子晋王杨广向南梁求亲?面对令人喜出望外的机遇,孝明帝只觉得这是上天相助。他有三位适龄的公主,都是聪慧美貌、温婉知理,总会有一个和杨广的生辰八字适合的。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进行占选①之后,他的三位公主的生辰八字竟然全部不宜与杨广合婚!他得知这个消息后,简直觉得这满宫的妃嫔都没了用处。
面对自己的丈夫前所未有的咆哮与愤怒,皇后的嘴唇不停地嚅动着,想要劝说,却又不敢。她因发福也略显老相,头上的九凤钗由于身体的颤动,九个鸟头一起震动。微微颤抖的裙摆上染着孝明帝摔碎茶碗时溅上的茶水痕迹,藏着一双正在不停颤抖的腿。和其他帝王夫妻一样,她和孝明帝之间也有着重重的隔阂。但是她作为总领后宫的皇后,必须由她来承受孝明帝的愤怒。帝王即使训斥宫妃也是不很合体统的,日后传出去会被众人议论。有资格能被孝明帝亲自训斥的,也只有皇后而已。这似乎是种荣誉,但她一点儿都不觉得高兴,她甚至有些羡慕此时黑压压跪在地上的宫女和太监。他们跪在地上乞求皇上息怒,便不用正面对着皇帝的愤怒了。皇帝的训斥还触动了她心里多年的隐事,让她格外不安,毕竟她在十三年前生过一个不祥之人。可她在想起这个不祥之人的时候忽然有了主意,这个想法显然有些大胆,大胆让她有些害怕,但试一下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就推掉这门亲事。
身历六帝宠不衰:至魅 (2)
“陛下,”虽然战战兢兢,皇后还是鼓足勇气开了口,“臣妾有个想法…委实大胆了些…您还记得我们还有一个女儿吗?”
“什么?”孝明帝眉毛一震,接着勃然大怒,“休得胡言!那个不祥之人怎能配晋王?”
孝明帝的样子很可怕,幸好皇后没有吓得住口,“对我们不利…未必对晋王不利。再说她出生之后,张天算相士曾对她的相貌大加夸赞呢。”
张天算是天下的相士,但他大加赞赏的,似乎只是那个孩子的美貌而已。
“哦…”孝明帝略微气消了些。他对生辰面相这些东西看得极重,既然袁相士对那个孩子的相貌评价不低,倒也可以把她召回宫来看看。想到这里他忽然发现他对那孩子的相貌竟然毫无印象。这也难怪他,那孩子出生后不久就被送出宫去了,至今已经过了十三年,能记起就怪了。
这个女儿便是萧愍。
江南民间认为生于二月的女儿对父母不利,而她偏偏生在那个时候,因此被孝明帝送给堂弟萧岌收养。可惜萧岌过世得早,萧愍又被转给萧岌的妻弟张轲抚养。听说张轲家里一贫如洗,萧愍不得不亲自操持家务,甚至下地劳作。金枝玉叶,被弃民间,不知道是不是被贫苦的生活折磨得不成样子了。孝明帝决定自己先去看看她,若已经不成样子,就不召她回来了。免得惹人笑话。
在都城外的乡下,有一座陋宅,已经破败不堪,墙壁简直现出了泥土的颜色。园中水池里已经填满淤泥,园子里长满长草。根本无法让人相信,里面还住着一个贵族。
破旧的大门被缓缓推开,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女孩端着一个木盆款款地走了出来。盆里放满了粗陋的衣服,上面沾满了泥巴。女孩身上的衣服是下等的青色,因为脏了又洗,洗了又脏而变得有些发黑,头上也只是松松地绾了两个小髻,髻上绑的是麻绳。这女孩穿得如此糟糕,长得却是国色天香。只见她肤白胜雪,一张秀气的瓜子脸儿像莲花花瓣一样洁白粉嫩。一对细长的娥眉清秀妩媚,不描而翠,配上她那对黑白分明、宛转灵动的凤眼,简直美得难描难画。鼻子小巧秀气,像用白玉精心雕琢出来的。一张樱桃小口娇嫩红润,就像鲜嫩的花瓣。她的身段也是修长婀娜,一头黑发也是光可鉴人,把那一身破衣都衬得可爱了。她走到烂漫山花之间的时候,让漫山遍野的鲜花全部失去了颜色。她那清澈绚丽、如同黑钻般的眼睛略一顾盼,则能让天上的小鸟都痴迷下坠。
身历六帝宠不衰:至魅 (3)
只这个女孩儿便是被丢弃的梁国公主,日后母仪天下,并将艳名流传于千古的愍皇后,但是现在,她只能被叫作萧美儿,一个生活贫苦、未来堪忧的农家女孩儿。张轲家境贫寒,人丁单薄,婢仆孱弱,萧美儿也得日夜帮着操持家务。
萧美儿走到河边,蹲下来用力地用棒槌捶打着衣服。棒槌砸着衣服发出“噗噗”的声音,脏水不断地喷到她的衣服上和脸上。几个洗衣服的仆妇发现了她,立即跑到上游稍远一点儿的地方——既是避开她也是欺负她。她们在上游洗衣服,脏衣服的污垢顺着河水流下来,萧美儿就只好用她们用过的脏水洗衣服了。
她们用眼角瞥着萧美儿,讪笑着议论开了,叽叽喳喳地像一群麻雀。萧美儿知道她们在议论什么,只盼着自己不要听到罢了,可是那些声音还是像针尖一样戳进她的耳朵里来——她现在洗着衣服呢,又不能抬起手来捂耳朵。
“你看你看,那个公主又来洗衣服了呢。”
“好可怜啊,你看她穿的,还不如我们呢。”
“她真的是公主么?怎么没见有哪个皇亲来见她啊?”
“哎呀,你不知道吗?她是不祥之人啊。皇族忙着把她送出来,就是不想见她啊!”
“哎哟哟…这个公主当的,还不如没有公主的身份呢。要是我啊,还不得气死!”
“唉?你还别说,虽然她这公主当得凄凄惨惨,你想当还当不上呢!”
“去你的吧!这样的公主,送给我我也不会去做!”
萧美儿一棒槌狠狠地砸到了石头上,震得她手腕都痛了。一股怒火正从她的心底蜿蜒着冒上来,但她现在只有把它咽下去。没有任何东西、任何人能让她出气,包括手中的棒槌。她如果捶得太用力了,棒槌崩坏了得再去买,家里还得额外添一笔花销。如果把衣服捶破了,还要费心缝补。
幸亏那些女人也开始洗衣服了,棒槌声遮住了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萧美儿才得以冷静下来继续洗衣服。她现在没有了愤怒,只有深深的哀怨。说真的,她有时候真希望自己就是个普通的农家女孩儿,没有公主的身份——空有身份有什么用呢?只能让人笑话。
她在很小的时候,也曾幻想过自己如果有朝一日能回到宫中,那将会是怎样的生活。但每次的幻想只能让她都会再此深刻地体会自己的悲惨,平添许多愤懑和不平。
她经常在夕阳西下的时候,远远地眺望皇宫的方向,想着住在那里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们,到底还记不记得有她这个亲人,如果还记得她,又对她被丢在这里的事实又会怎样想?为什么连到这里看她一样都不愿意呢?
身历六帝宠不衰:至魅 (4)
衣服终于洗好了。萧美儿端着沉甸甸的木盆往回走。她习惯性地侧着身子,怕碰到其他人或是什么东西,引发事端。没想到她竟在家门口看到了金煌煌的御辇、仪仗,和天兵天将般的随从,还有高高坐在御辇上的皇上!?
萧美儿重重地吸了一口冷气,端着木盆就呆在那里。她脑中现在是一片混乱,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脑中有个声音大声呼喊着:这是父皇?父皇来看我了?这是真的吗?
虽然只是来看一看女儿有没有变丑,孝明帝还是毫不介意地把全套仪仗都带了过去。他此时的心情很微妙,他觉得看这个女儿,必须得隆重地去看。孝明帝到达之时,萧美儿不在,张轲家里又太脏了,他不便进去,只好尴尬地坐在御辇上等着,正巧这个时候,萧美儿回来了。
当他和萧美儿四目相对的时候,不仅是萧美儿惊骇得呆在那里,孝明帝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随行的侍卫、太监也都无声地抽了一口气。因为眼前的女孩简直美得不像是人间能有的!孝明帝虽然知道她是自己的女儿,但他对她竟然能美成这样,仍然感到不可思议。他回想起自己和张皇后的长相,实在不敢相信他们真能生出这儿的女儿。与此同时,他龙心大悦:这孩子长得如此美貌,一定大有福气,南梁和隋的婚姻之好,说不定就因她而成了。
孝明帝正在暗自高兴,却忽然发现萧美儿完全呆在了那里,心里的欢喜迅速回温,甚至担忧地皱起了眉头:她在民间滞留太久,说不定完全不识礼仪,把这样的女子嫁给晋王,说不定会贻笑大方…没想到萧美儿只是呆了片刻,随即便不慌不忙地放下木盆,款款拜倒,口称父皇,举止从容而雍贵。
孝明帝此时才心满意足,满面笑容地走下龙辇,亲自扶起萧美儿,用言语大加抚慰。萧美儿也用充满敬畏的目光亲热地看着这金冠下的龙颜,可惜这份亲热劲儿全是装出来的。虽然她对自己亲爱的父亲期望了许久,但是她显然无法这么快把心中的期望和这个陌生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萧美儿坐在香气扑鼻的闺房里,穿的是绸缎,戴的是金银,连脚上穿的鞋子也镶上了明珠。她放眼四顾,眼前尽是金镶玉琢的摆设。当萧美儿真正享受到早就该属于她的皇家富贵的时候,只觉得恍如隔世般的恍惚。然而她知道,这个富贵,哪怕只是短暂的富贵,也是有代价的。张皇后已经派女官来告诉过她接她进宫的目的。真是尊贵的母亲啊,这样的事,竟只派一位女官来说。
原来是为了给隋晋王选亲啊。因此她努力让自己不要适应这种荣华富贵,因为适应了就会把它当成应得的东西。如果再次被剥夺了,她一定会受不了的——是的,如果她和姐姐们一样,不宜与晋王婚配的话,恐怕还会被送出宫去。
身历六帝宠不衰:至魅 (5)
当然,她还是宁愿把这想成是父母是想着她,有了个嫁得好的机会,即使她也被刷下来了,也会大发慈悲把她留在宫里。不管怎么说,她对未来还是有着美好的期望的。希望有时候比现实更能支撑人的心灵,她现在就是被自己这美好的希望支撑着。
如果能成为晋王妃,她的前途无疑是一片光明的。她不仅可以永享荣华富贵,她的养父张轲也可以飞黄腾达。比起自己,其实她更希望养父可以过上美好的生活。老人家和她没有血缘,却竭尽全力地教养她。如果没有他的教养,她现在恐怕也和乡野中那些粗陋仆妇一样了。虽然如此,但想着父母把她接进宫里,只是为了与隋缔结姻缘,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抵触至于要不要嫁晋王,也有些犹豫。
宫女送点心来了。她们一个个穿着亮晶晶的绸缎,毕恭毕敬地举着雪白的手腕,用镶了银的乌木盘子托着描金的盘子,连正眼都不敢瞧她一下。萧美儿从来没有受到如此礼遇,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子。
点心是用奶油炸的小面果,一个个炸得玲珑剔透。不仅美观,而且香气逼人。
萧美儿忍不住咽了口唾液。虽然很馋,但她看到它们的第一瞬竟是想找块绸帕,把它们包起来,带去给养父张轲吃。一想起张轲那一本正经的严肃面容,她就想微笑,也想流泪。他一贫如洗却仍保持着贵族气度,虽然打心眼里怜爱她,但硬要装出一副严父的样子,虽然条件恶劣,但一直坚持教她读书知理。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严父吃到女儿偷偷送去的点心,会是个什么表情…
萧美儿拿着一块点心,走到窗前吃着。她吃东西的时候总是细细地咬,胭脂色的嘴唇和白玉似的牙齿微微地一张一合,很是美观。
萧美儿忽然停止了咬点心的动作,甚至想把点心藏到袖筒里去。在鲜妍的花丛边,在琉璃瓦铺顶,汉白玉做栏杆的亭子里,一位公主正坐在那里看着她。
那位公主是和萧美儿同一个母后的姐姐,前阵子刚从占选中被刷掉。她坐在亭子里,穿着缀满珍珠的锦服,身后站着几个打扮得很娇艳的宫女,她们正用冰冷的目光打量着萧美儿。公主一边看一边伸手取过鲜灵灵的李子,幽雅地放到嘴里咀嚼着,那种气度就像冰雪仙女一样高贵美丽,但也气势凌人。
萧美儿并没有在意姐姐的冷淡,她善意地认为这是骨肉多年不见而固有的隔阂。虽然她也为姐姐们安享富贵自己却要在乡间受苦而感到不平,但见到姐姐的时候,只是本能地感到亲切。
因为眼前的姐姐富贵逼人,虽然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比她差,萧美儿还是有了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她连忙随便找个地方放下点心,微笑着,毕恭毕敬地行礼。没想到对方“呸”地一下把没嚼烂的果肉和果核吐到地上,站起来扬长而去。那几个宫女也没有朝萧美儿多看一眼,就跟着公主趾高气扬地离去了。
身历六帝宠不衰:至魅 (6)
萧美儿那原本甜美恭敬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身体也僵在那里。在这一瞬间,她恍惚感到这园子里不再是鲜花满园,而是风霜满园,寒风刺骨!也许被眼前的情景警醒了,她变得耳聪目明,在屋子外头,有一个小小的骚乱正在发生。
侍立的宫女正在和路过的宫女低声地争吵着,不知是什么原因。争吵总是在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才能被人听见。伺候她的宫女似乎有些盛气凌人,一声一声说得很不好听。路过的宫女也不相让,忽然冒出一句,“你狂什么狂啊?你伺候的那个公主说不定哪天又要被送出宫去,到那时候你谁也没得靠,你还不知死活呢你!”
萧美儿的身体微微一震,却是不声不响地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垂下,在她已经微微发青的脸上透下修长的影子。萧美儿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不慌不忙地走了出去。她虽然性格温婉,但不是胆小怕事!
宫女们一见萧美儿出来,连忙住口,纷纷垂手侍立。虽然她们都是一般装扮,又都低着头,但萧美儿很快就发现了贬损她的人。有一个宫女虽然低着头,但从眼角处偷看着她,眼中的尊敬和敬畏一看就是装出来的。
箫美儿不动声色地用眼角斜睨着那个宫女,忽然微微抬起了下颌。这个动作在萧美儿那年轻的面孔上显出一种别样的刚毅,在这一瞬间,夜风中的她就像一尊傲视夜风的玉石雕像。她昂首踱步,不慌不忙地走到回廊的汉白玉栏杆边,握住它远远眺望,没有再朝那些宫女看一眼。
远处是正在进行推占的南殿。隋国的使者,正在用她的八字和隋晋王的八字,利用卜卦、星相,甚至用种种翻覆的方法卜占。
现在天已经黑了,从这里只能看到南殿的灯火在隐约闪烁。她却分明看到南殿以一种与众不同的光彩从黑暗中孤立了出来,里面似乎有两股看不见的力量正在纠缠斗争。
萧美儿紧紧地握住栏杆,微微地闭上眼睛,似乎要把自己的力量也传送到遥远的南殿里,帮助自己取得胜利。她发现自己必须要成为隋的晋王妃!她现在已经明白了,除了成为晋王妃,她根本无路可走!否则皇宫容不下她,命运容不下她,甚至她自己都容不下她!
萧美儿用力地握住栏杆,玉石的寒意透过她的掌心,像道冰线一样直透进她的心里。好冷。冷得灵魂都要打颤。她能把这份冰块一样的凉意给捂暖了吗?
身历六帝宠不衰:至魅 (7)
几天后,张皇后忽然来看萧美儿。
萧美儿回宫的时候,张皇后只是叫宫女传话,并送了些首饰衣物。张皇后说自己偶染了风寒,不便相见。因此当张皇后亲自来看她的时候,萧美儿感到非常紧张。她认为母后亲自到来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说不定就和她的婚事有关。
“孩儿请起。”萧美儿给张皇后行礼,张皇后微笑着扶起她来。
张皇后的脸因为非常福相(按恭维的话说这叫面如银盆),岁月的纹路在她的脸上被挤得非常细,却没有让她显得年轻一些,相反,一张肥胖的脸上挂着如斯皱纹,反而让人感到她格外的苍老。
在萧美儿的眼里,这张脸还有些令人害怕。她对这个母亲也有着万般复杂的感情,可当她与母亲真正见面的时候,感觉到的只有生疏,还有害怕。
当然会害怕了,因为从张皇后的嘴里,马上就要说出决定萧美儿一生的消息。
“孩儿恭喜!”张皇后笑得眼边的皱纹如细菊花绽放,坐下之后第一句话便是它。萧美儿大大地松了口气,心里乐得像要炸开一般,脸上却只是浅浅地微笑。
卜士言道,萧美儿和隋晋王杨广的命相契合,合婚大吉。使者大喜,回隋朝禀报,隋文帝和独孤皇后也是大喜不胜。独孤皇后对二儿杨广非常喜爱,对未来儿媳的要求很严,准备让萧美儿早日入隋王宫,由她亲自教养。
孝明帝送萧美儿入隋的日子很快就确定了。孝明帝和张皇后固然对萧美儿表示了万般离情,但萧美儿非常清楚那只是过场。她对他们也毫无留恋,唯一和她有父女之情的,只有养父张轲而已。
张轲在得知养女将远嫁至隋的时候并没有表示多少哀伤,只是和往常一样紧抿着嘴唇。虽然他的养女“立了大功”,孝明帝赏赐给他很多东西,但他似乎不以为意。寒儒就是有这番气度。虽然一贫如洗,但钱财万万不能使他动容。
受张轲的影响,萧美儿在离别的时候也没有哭。她和他一样紧抿着嘴唇,黑宝石似的眼睛闪着令人不敢逼视的目光。
张轲审视着这份目光,神情若有所思,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预知之事。他用力地抿了抿嘴唇,语重心长地对萧美儿说:“吾儿此去,任重而道远。父不能如以往,辅你辨明是非,你好自为之。”
萧美儿用力地点了点头。她细贝一样的牙齿用力地咬着嘴唇,在上面留下了浅浅的印痕。不用养父说,她也知道此行责任重大,甚至非常凶险。虽然她知道这是自己必须走的路,但仍是忍不住地感到揪心。
孤身一人嫁到别国,历来是非常凶险的事情,即使得已安度一生,但万一有个行差踏错,也未免会贻笑大方。
身历六帝宠不衰:至魅 (8)
送亲的队伍很快就走出江南水乡,进入了一马平川的北国大地。走到隋国边境的时候,送亲队伍和隋的迎亲队伍会合,朝隋的国都长安继续前进。萧美儿听说北方民风彪悍,一直有些担心,幸好迎亲的人全都白净俊秀,也很恭敬知礼,她这才放下心来。
老实说,萧美儿是觉得这些迎亲的队伍也许会折射出她未来夫君的影子,这才对他们的行为举止如此在意。现在她见奴才都如此优秀,那他们的晋王一定俊逸绝伦——没有办法,待嫁的女孩子,总会如此胡猜乱想。
不久之后,萧美儿终于随着迎亲队伍到达了隋的国都——长安。
看惯了江陵的精巧细致,第一次见到繁华而又气势恢弘的长安的时候,萧美儿完全被惊呆了。那高耸若山的城墙,那望不见尽头的集市,那蚂蚁般的人群,那堆积得快要溢出门面的货物…和隋的长安比起来,南梁的都城江陵只是个小村庄!
看到隋国华丽的王宫的时候,萧美儿除了感到深深地震撼外,心头还有一阵温暖的激动,因为她要嫁的晋王,可能就在这里。
虽然萧美儿从来没见到晋王,也不了解关于他的事情,但是他(或者说和他的婚姻)把她从受人歧视的冰冷命运中拯救出来,是她命定的贵人。因此,她对他万分的感激,甚至有些崇拜,因此对他万分地遐想——她早就把他想象成了天神般的人物,而且每想一次,对他的幻想还会增加一分。但是她每次幻想后,都会忍不住害怕。如果他不如自己想得好,她受的打击就大了。
其实萧美儿进了王宫也见不到晋王的。她要先拜见她未来的公婆——隋文帝和独孤皇后。她拜见了他们之后还要在宫中学习隋的礼仪,学好了之后才能大婚,大婚之后才能见到晋王。
隋文帝和独孤皇后只在偏殿接见萧美儿——当然了,又不是处理国家大事。饶是如此,那接见的阵势也大得怕人。萧美儿脖子发僵地走过一排排的宫女太监,不敢多行一步路,多说一句话,眼睛同样也只敢盯着自己的鼻尖。日后萧美儿想起这段往事,只记得她走过一排一排的人,他们长的什么模样全都记不清楚。
萧美儿踮着脚尖走上汉白玉制的台阶,朝着大殿正中的两个御座俯身便拜,拜过之后便双眼视地,动也不敢动。
“你抬起头来。”一个威严的女声冲进她的耳朵。这个声音是那么的清冽,那么的坚硬,像极了水晶。萧美儿抬起头来,目光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唤她的独孤皇后身上。独孤皇后看起来四十有余,长相只属中等,身材也颇瘦小,却有一股凌人的霸气,比身旁的隋文帝还要威严几分。
身历六帝宠不衰:至魅 (9)
萧美儿的目光看清独孤皇后的面孔之后就迅速地垂下目光。她知道长时间盯着别人的眼睛看是极度无礼的。更何况是对独孤皇后这样的人。独孤皇后的名声她在南梁王宫的时候就听说过。听说她出生高贵,乃脂粉军师,家中良相,辅佐隋文帝杨坚登上皇位,建立大隋。之后继续辅佐他处理国事,隋今日之昌盛有她一半的功劳。文武百官都恭敬地称她为“女圣”。隋文帝是一圣,她也是一圣,无形中就让她与皇帝同列了。当然,世上没有完美的人。她固然贤德,嫉妒起来,也是一等一的厉害。
独孤皇后端坐在御座上,如同天上的神仙一般俯视着萧美儿,目光高贵而冷酷。独孤皇后问起萧美儿的年龄、名字,看似是些无用的家常话,其实是在看她的思维是否敏捷,口齿是否伶俐,甚至推测她的个性——真正懂得识人的人,听她说话就可以判断她是个什么样的人。隋文帝只在一旁看着,并没有参与问话。可能因他是帝王不屑于过问这些小事,但他此时看来竟像怕极了独孤皇后而不敢开口。
萧美儿陪着十二分的小心,聚精会神地回答独孤皇后的每一个问题。她知道跟贵人对话时的技巧:那就是她能问,你不能问;可以少说,但绝不能多说;说话可以慢,但绝不可以快;对话时只能表示敬畏,绝不可以嬉笑。虽然她想要心无旁骛,但往日听过的独孤皇后的逸事,还是无法抑制地缓缓地从她心头流过。要说独孤皇后,可是天下知名的一大奇后。她的出名并不仅仅是因为她辅佐丈夫处理政事——会作这样的事情的女人多了,而是她挑战天下礼法,以妻御夫。不仅在丈夫登基前把他管得牢牢的,不准他纳妾,在丈夫登基为皇之后,竟也不准他宠信别的女人,多看一看也是不许。虽然后宫中后妃众多,但个个都只是摆设罢了。老实说,听到这些说法的时候,萧美儿是不信的。因为隋文帝已经贵为皇帝,他真要跟哪个嫔妃亲热,独孤皇后真能管得了吗?但她今日一见独孤皇后的气势,竟也有几分相信了。想到这里,她忽然又有了种不合时宜的期望:独孤皇后既然把丈夫管成了这个样子,会不会也顺便管管儿子,让他也不敢三心二意?
“很好,很好,我儿有此佳妇,我心甚欢…”在萧美儿答完独孤皇后的问题之后,独孤皇后微笑点头,虽然她嘴里说“甚欢”,仍然是满脸的威严。萧美儿刚想偷偷松口气,没想到独孤皇后忽然来了一句很可疑的话,“我儿性甚驽钝,不足颇多,以后就需汝代吾匡正。”这句话似乎是在给予萧美儿万般的权利和荣耀,萧美儿却敏锐地感觉到不对劲。这句话似乎说得太早了,这种类似于托付的话,怎么看都得婚后说,而且这句话赋予她的权力似乎太大,即使在婚后说,也是有些不大合适的…难道是试探!?
身历六帝宠不衰:至魅 (10)
一想到这个萧美儿浑身的肌肉都紧张起来。她该怎么回答呢?独孤皇后本人喜好抓权,并不代表她会广兴女权。而且,自己还没有过门,就大大咧咧地表示要“接管”丈夫,极有可能会引起婆婆的不快,但如果说“万万不敢”、“我无德无能”之类的话,未免太过怯懦和无能,恐怕也会为独孤皇后不喜。
萧美儿暗暗地捏紧了长长的袖口,眼珠偷偷转了几转,非常讨巧地答道:“要说匡正,美儿万万不敢当。美儿才疏学浅,只有跟着晋王身边,尽力服侍就好了。”
“好!好!”独孤皇后轻轻拊掌,此时才真正露出了舒心的笑容。萧美儿也彻底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今天终于过关了。
之后便是数月的学习。萧美儿尽心尽力,任何东西一学即会。独孤皇后非常满意,很快就让萧美儿和晋王杨广大婚。萧美儿总算过了她到隋之后,人生的第一个坎。
萧美儿永远不会忘记自己大婚时的场景。她坐在金碧辉煌的彩轿里,戴着镶满奇珍异宝的凤冠霞帔,透过垂珠面网和窗前轻舞飞动的红纱,高傲地俯视围观的人们,那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大隋的子民们用看仙女一般的目光看着她,让她感到自己真成了神仙一样的人。幼年积累在她心中的愁苦和压抑不可思议地迅速消散,漫天撒落的花雨似乎在庆祝她脱胎换骨——民间有传言说女孩嫁人等于再投一次胎。这个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重生了一次。
皇家的礼仪历来是非常繁复的。萧美儿静静地坐在巨大的婚床上,以最优美端庄的坐姿等待着。她的晋王还不知要多久才能到来,。洞房里她的身边也是站满了宫女。虽然宫女们都低头静气,一个个像木雕泥塑一样,心里可都灵活着呢。如果萧美尔的行为有一个不妥,恐怕立即会传到皇后的耳里。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萧美儿的心里越来越紧张,几乎马上就要发狂。终于要见到晋王了,她已经不知对他魂牵梦绕了多久,却连他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不过她已经认定他就是英姿飒爽的。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他比她大四岁,她在他面前会不会显出幼稚和笨拙。
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却久久不见有人进来。萧美儿顿时感到一阵紧张一阵迷乱,竟然不顾身旁站着的宫女,站起来走到窗边,通过窗户的缝隙往外看。
身历六帝宠不衰:至魅 (11)
晋王府的庭院里张灯结彩,到处都是令人躁动的红色。一个戴着金冠,穿着大红喜服的人在太监和宫女的簇拥下站在那里,从身姿来看一定英姿飒爽。只是他站在那里,手里却捏着一个宫女的手从那个宫女的背影来看,似乎还是调过来伺候她的。
萧美儿炽热甜蜜的目光立即结上了冰。她悄无声息地把窗户合上了,在她的指尖离开窗户的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全身都被冻住了。
萧美儿知道贵人都会纳妾,但是希望自己至少能和杨广过个年把一夫一妻的生活。她也曾奢望凭自己的聪明美丽能让这样的时光持续久一点儿。没想到她还没有圆房,就有个女人先她一步了。
幻想中的新生活,原来没这么美好啊。
萧美儿重新坐到婚床上,直挺挺地坐着,像个雕像。她现在觉得自己的心也变成了石头,以至于在杨广走进来的时候,她都不再想看让自己魂牵梦绕的面容到底是什么样子了。但是萧美儿想到这毕竟是要和自己相伴一生的人,还是看一下为好。没想到这一看她就陷入了迷离的陷阱。
多年的贫苦已经使萧美儿习惯了挫折。看到刚才那样的景象之后,她已经迅速地冷静了下来,思考着自己该如何处理漫长而又艰难的生活,并且已经想好了对策。可是见到杨广的面容之后,她才发现,上天给她出的是一个不可思议的难题。
上天为什么要给她出这样的难题呢?她已经决定以后不管表面上如何,对待杨广的时候都要冷着心——这样才不会受伤害,但是眼前这个男子,显然无法让她把心冷下来。
以前她在书里读到“面如冠玉”的时候,都觉得不大可能。人的面孔怎么可以像玉一样光彩晶润呢?今天看到杨广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个词没有错。眼前的这个男子,真的像美玉一样晶润美丽。是的,美丽!这个不适合用在男人身上的词,用在杨广的身上,竟是说不出的合适。
玉要美,在于琢。杨广的面孔就像是被技艺超凡的匠人仔细琢磨过,毫无瑕疵,连头上那顶金冠都无法夺走他的光彩。他有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紧紧地束于金冠之中。乌黑的发际下是宽阔的写满了青春神采的额头,再往下便是一双秀直而又雅致的眉毛,,一双迷人的凤眼,带着乌黑油亮的睫毛,似乎任何时候都带了几分笑意——大概是因为眼形略弯的缘故吧。也正因为如此,使他显出了几分狡黠与不羁。尤其让萧美儿惊讶的是他虽然身为男人,却拥有白得令人晃眼的肌肤,似乎还闪着一种别样的光彩,真像是经过琢磨的美玉一样。
在看到如此俊美的男人的时候,萧美儿固然感到震撼和陶醉,心里也划过几丝鲜红的痛楚。真是可惜啊,如此俊美的男子,竟然是个轻浮好色的家伙!
身历六帝宠不衰:至魅 (12)
在萧美儿打量杨广的时候,杨广也在仔细端详着她。他的眼底隐隐有团火焰涌起,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屏退左右。萧美儿见他如此不禁有些慌乱。
杨广带着迷人的微笑,也带着几分躁动坐到了萧美儿的身边,伸手握住了她放在大红嫁衣上的手。这只雪白的手被鲜红色所映衬,更显得娇嫩动人。
杨广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也顺势靠到了她的肩膀上,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久仰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这个大名,显然就是艳名了。萧美儿在宫里的时候,关于他的消息半点儿都打听不出来,而他竟似乎已经知道她非常美貌。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就是这样的吗?
他的忽然接近让萧美儿惊慌不已,她慌忙低下头去。他的嘴唇就贴在她的耳边,一股股的暖气直吹到她耳朵上,让她心乱如麻。
他看着她窘迫的样子,狡黠而又得意地笑了笑,“干脆不要搞这些繁文缛节了吧。”说罢又朝她挨近了些,身体紧紧地挤在她肩膀上,“以前听宫女太监说你如何如何美,我都不以为然,一直在想世间哪有这样的美人,今天见到了,才知道我孤陋寡闻了。”他见萧美儿还是紧张地低着头,忍不住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轻轻转了过来,“不要一直低着头嘛。你这样会让我以为我的相貌让你不满意呢。”
萧美儿乖乖地把脸转向他,却仍是不敢看他。不知为什么,她感到他的眼中像有针尖一样的东西,刺得她的脸火辣辣的痛。
杨广见萧美儿这个样子,也不再用言语挑逗她。他坏笑着,目光溜到她的脚上——她的脚穿着鲜红绡金的缎子鞋,露出一截雪白的脚踝,就像一截水嫩的莲藕。他调皮地从眼角偷看了她一下,忽然把她的脚抬了起来,飞快地把她的鞋子脱了下来。
萧美儿无法再保持身体的平衡,一下栽倒在床上。脚忽然离开地面,让她感到了一阵慌乱,忍不住想起了临行前的事——母后把她叫入寝宫,拿出一幅帛画来,教她男女之事,并叫她照此教她的夫婿。当时她看着帛画,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母后那诡异的笑容更让她感到一阵阵莫名的心悸。萧美儿当时就想,如果这些事情发生在她身上,那将是多么难堪的事情,但这种心情很快就被对夫婿的憧憬淹没了,此时才重新浮现出来,并瞬间让她的全身紧绷。看他现在这副样子,显然不需要她来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