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
老白得令,转身进了厨房。留下一脑袋雾水的勾小钩,还没弄懂怎么就从跟不跟自己下山变成了晚饭食谱。
切肉的时候,老白把自己的手指头当成了食材,险些一刀毙命。幸亏反应及时,才只留下个小小的口子。可光这一件事,老白就知道自己已经给勾三乱了心神。要不是他及时的钻进了厨房,这会儿指不定给那家伙扒成什么样呢。如果他是只埋在土里的木盒子,那勾三就绝对是锲而不舍的钻地鼠,不辞辛苦一层层扒着,目的就是他把给提溜出来。
明明之前一直过着这种日子,明明从未觉得有何不妥,为什么最近却越来越耐不住了呢。老白想不通,最后只能把原因都推到勾三身上。那双眸子,太过光明,也太有煽动性。
老白的手艺赶不上伊贝琦,但也是照着伊婆娘偷师来的,所以也是像模像样。勾小钩一上桌连话都顾不上说,先稀里糊涂扫了大半,觉得肚子有了底儿,这才想起来闲话家常。
“老白,你为什么不娶伊姐姐呢?”
老白一口咬到了筷子,用力过猛,牙钻心的疼。
饭刚下去一半,他没法说自己吃饱了。又不能像下午那样遁入厨房。这个时机也许不是勾三特意找的,这个问题也许只是这家伙的随便一想,可是,该死的让老白没法回答。面对这样一双眸子,他居然不敢去撒谎。总觉得在勾小钩这里,任何遮掩都无所遁形。
“老白?”勾小钩没等到回答,遂目不转睛的望着老白,一脸不解。
看,就是这眼睛,清亮的让人透不过气。
“我没办法娶她。”这是老白最委婉的回答。
可惜显然没办法让凡事总要弄个透彻的勾少侠满意。
“你不喜欢她吗?”
“喜欢,但不是想成亲的那种。”
“想成亲的喜欢,是什么样的?”
老白深吸口气,似乎努力在拼凑一个完整的伴侣模样,可半天徒劳:“说不清。反正就是想要亲近,想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说说话,也会特别高兴。”
“老白,你有喜欢的人了。”勾三淡淡的,却无比肯定,“是谁,我认得吗?呃,去了言是非的喜宴吗?”
嗓子莫名的发紧,老白想说什么,可是发不出声音。他狼狈的想躲开勾三的目光,可还没成功,意图就被勾少侠直接戳破。
“你干嘛不看我?”
“……”被逼到了死角,老白反而坦然了。好像就忽然觉得那没什么大不了的,颇有些豁出去的架势,于是他好整以暇的笑笑,揶揄道,“看你干嘛,你又不是长得倾国倾城。”
“我又不是女的,干嘛要倾国倾……等一下,你又顾左右而言他!”看起来同一个石头,勾少侠是不会被绊倒两次了。
老白敛了笑意,放下筷子,轻轻的深呼吸,刚要开口,却听勾三嘟囔:“算了算了,不问你了。”
“嗯?”老白瞪大眼睛,他刚刚准备好,不能这么折腾人的!
勾三却一副很是体贴的架势:“这样,究竟是谁你先留着,等将来我有了喜欢的人,咱俩交换。”
有交换这个的吗!老白哭笑不得。话已到嘴边,这会儿不说,他怕又不知藏到何年何月了。倾诉的愿望就这么突如其来的汹涌而至,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勾小钩。”
“嗯?”
“我喜欢温浅。”
“……”
“喂。”
“你能……再说一遍么?”
“呵,我喜欢的人是男的,叫温浅。勾少侠认得吗?”
“废话!”
“成,继续吃饭。”老白扬扬嘴角,几乎是欢快的重新拾起了筷子。
我喜欢温浅,短短五个字,老白从来不知道说出它们,竟会像卸了千斤的重担,心都好像会随着风飘起来。天没塌,地也没陷,枝头的花苞没枯萎,山间的小溪没干涸,他的这份心情原来不如他所想那般具有杀伤力,天地万物,依旧祥和。
这就够了。
“老白……”勾小钩忽然轻声唤着,人似乎还没有从意外的答案里缓和过来,可脑袋还在自顾自的转,思考依旧继续,“既然喜欢,你为什么不下山去找他?”
“找他做什么?”老白好笑的反问。
“告诉他你喜欢他,想跟他成……”勾小钩理所当然的表情说到这里忽然断了,半天才呐呐道,“呃,两个男人,可以成亲不?”
老白微微仰头,深呼吸,压下眼底的热气,然后才认真的看向勾小钩:“不能。不只不能成亲,连告诉他也不成。”
“为什么?”勾小钩不懂。
老白苦涩的浅笑,一字一句道:“这是病。”
勾小钩沉默了。之后的很久,他都一语不发。老白有些愧疚,他甚至开始后悔和勾小钩说实话了,他反复的想刚刚自己到底中了什么邪,怎么就那么轻而易举的把心里深藏多年的东西挖出来了呢。何况那又并不是什么亮晶晶的宝贝,而只是一堆破石头。
晚饭,就在这样的安静中结束了。收拾碗筷的时候勾小钩要帮忙,老白说了不用,可那家伙莫名坚持,最终老白只能由着他去了。结果在帮老白刷碗的时候,勾小钩终于吐出了那句在他肚子里转了东南西北十几圈的话。
“我觉得温浅有病。”
老白被吓了一跳,不光是勾三莫名其妙的出声,更是因为他话里的内容:“温浅有病?什么病?你哪儿瞧出来的?严重吗?”
勾三愣愣的眨眨眼,好半天才弄懂老白压根没明白自己说的话。只好重新说了遍:“你不说这是病嘛,所以我觉得温浅也有,他得了和你一样的病。”
“怎么可能……”老白觉得勾小钩的话像是天方夜谭。
“怎么不可能,”勾小钩目光炯炯,“如果这真是病,那就不可能光你一个人得,又不是你白家祖传的。”
勾氏歪理又出现了,老白应对无能。
勾小钩继续道:“之前我一直想不通,总觉得温浅哪里别扭,按理说他和言是非都是你朋友,可看你的眼神儿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就像你提到言是非和温浅时,表情也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老白是真诚的对此非常好奇。
“反正就是不一样。”勾少侠说了等于没说。
老白没好气的敲了下勾小钩的头:“得,你要么好好刷碗,要么回屋睡觉。”
“我真觉得他对你特别,你不去问问吗,”勾小钩颇为不甘心的扁扁嘴,“万一呢,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别守着这座臭山了。”
“嫌臭你别住啊。”老白故意恶声恶气的调侃。
哪知勾三停下了手里的活计,闷闷道:“我就要走了。”
虽然明知这家伙总归要走,可真正听见,却真的舍不得了。就像勾三曾经说过的那样,很舍不得很舍不得。人还未走,寂寞已至。
三天后,勾三收拾完毕,启程下山。老白一直把他送到了白家镇外。
“这回又准备让哪家墓地遭殃啊?”老白打趣着,希望能冲淡些心里的难过。
“不知道,摸到哪儿算哪儿,”勾三咧嘴笑,“要摸着好东西,我一准儿拿回来给你。”
“呃,你自己留着就成。”老白敬谢不敏,他可不想往家里摆上尊铜鼎或者死人嘴里的夜明珠之类,想想都寒。
“啊,对,还要去找言是非。”勾三忽然道。
“找言是非干嘛?”老白不解。
勾小钩叹口气:“笨,让他去找李大牛呗。”
老白眨眨眼:“那你找李大牛又准备干嘛?”
“我想他了啊!”勾小钩直截了当,理所当然。
老白一怔,忽然乐了。可不是,找人还有什么理由,无非就是思念了。思念,不如相见。
春末夏初,白家山发生了三件事。
第一,勾小钩满载而归,倒没带什么铜鼎夜明珠,可一包袱珠宝足以照亮整间院子。据他所言这只是一小部分,怕送多了老白不接受。
第二,老白在勾小钩和珠宝的双重冲击下,脑袋晕晕乎乎的终于决定下山。目的地和勾小钩一样,直指言是非。差别,可能仅在于寻的人不同罢了。
第三,就在老白和勾小钩准备启程的前一夜,白家山上飞回了言是非的信鸽。不过上面绑着的信不是言是非而是温浅写的,大红的纸,金色的字,再明白不过的喜帖。这下人不用寻了,时间地点,跃然纸上。
勾三曾经说过,你窝在山里,思念根本传不出去。就像我明知道你肯定会想我,可时间一长,那种不确定就会慢慢出来,再长,就会以为你不想我了。
现在,老白信了。
第62章 浅伤(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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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喜帖的瞬间,傻掉的不只是老白。勾三几乎是倾尽所能的终于鼓动成了让老白下山,且他真的觉得温浅对老白有些特别,于是这喜帖,就成了对他和老白最大的讽刺。
勾小钩没经历过这个,只觉得一切都混乱起来,找不到出路。看着老白,不知怎的就忽然很想上前去抱抱:“你……要去吗?”
“去,要去的。”老白把帖子在鸽笼上面轻轻铺开,一遍遍用手轻轻压着,直到那纸张上的皱痕几乎不见。这举动本身并没有意义的,可这会儿老白需要找件事情来做,只要别闲下。
“够了,很平整了。”勾三上前握住了老白冰凉的手,一下下轻轻揉搓着希望能给予他一点热量,“这下,非下山不可了。”
老白愣愣的看着勾三,半晌才露出个有些虚弱的笑:“我还以为你会劝我别下山呢。”
“干嘛不下?”勾三想也没想,“起码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死也死个明白。”
“……”
“呸呸呸,大吉大利!”
“呵呵,”老白轻笑出声,手似乎真的暖和起来了,温度从指尖传递到了胸口,稍稍消融了那里的冰封,“那个人曾经说,我是他唯一的朋友。如今他要成亲,我于情于理都要去的。”
“唯一的朋友吗……”勾三玩味着这几个字,半晌,轻叹道,“虽然很想打人骂人,可是好像没什么立场。”
老白苦涩的扯扯嘴角,低声道:“嗯,我们都没这个立场。”
“所以呢?”勾三等待老白指示。
良久之后,老白绽开个飘渺的笑:“先买贺礼吧。”
其实,并不是单纯想要去祝福的。老白总觉得心底的某个角落有个声音在说,你要去,你必须去,不然你怎么能甘心?对,就是不甘心,他不知道这种情绪是什么时候产生的,对于他来说,这过于陌生。
老白努力去想周小村要和伊贝琦成亲时,自己的心情。似乎,只有难过。虽然想拖,可却更像一种形式,其实心底是早就认命的。但现在,他认不下来。他觉得可能非要亲眼看着人家夫妻进了洞房,心才会真的死吧。与温浅之间,不知不觉就燃起了过多的希望。
最终,老白用勾三给的那堆珠宝里一个小小物件,去当铺换了四百两银子,然后给温浅选了块吉祥如意的玉佩。
两个人本来想去言是非家的,这会儿倒好,一并携手去了温宅。老白是去贺婚,勾三则是去寻言是非。因为老白说信鸽是言是非的,所以他肯定也受到了邀请。当着言是非的面给自己发请帖却不邀请言是非,这么无礼的事温浅绝对不会做。
抵达温宅的时候,距离成亲之日仅剩两天。言是非果然在,若迎夏自然也跑不了,但老白没想到伊贝琦居然也在。
被仆人带进大堂的时候,两个女人正围着在一起热烈的讨论着什么,待走近,老白才看清桌案上放着好些鲜艳布匹,而若迎夏正热心的拿着左一块右一块往被她和伊贝琦围在中间的女孩儿身上比划。而言是非则坐在一旁,偶尔出谋划策。岳琼儿。在婚贴上老白就知道温浅即将迎娶的是这位姑娘,现下,女孩儿脸上满是将为人妇的喜悦和羞涩。
算下来,他们才认识多久呢,已经久到足以定月下之约了吗?老白不无苦涩的想,果然还是男女有别的,有些事,明知道没可能就不该奢望。
“老白!你什么时候到的?”言是非第一个发现了大堂里的客人,赶紧起身应了过来,“怎么傻站着不出声儿?”
“喂,这还一个呢。”勾小钩没好气道,“别装没看见啊。”
“呃,抱歉。”言是非不好意思的笑笑。
勾小钩撇撇嘴,心说你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
“伊姐姐,那我就选这块布了?”岳琼儿甜美的声音传了过来。之后似乎得到了肯定,女孩儿向老白和勾三微微颔首,拿着布迅速离开了。
大堂里终于只剩下了熟人,伊贝琦和若迎夏显然也不再拘谨。只见伊婆娘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来,一把捏住老白的脸:“怎么又带着假皮儿来了,像谁没见过似的!”
“疼!”倒吸口凉气,老白险险躲开魔爪,“几个月没见,力气倒涨了啊。”
“有吗?呃,可能打人打多了。”伊贝琦笑得愉悦,老白却看的脊背发凉,脑袋里莫名陈列出韦利图的遗骸……咳,他应该还在世吧。
“其他人呢?”勾小钩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四下张望着。
言是非不解:“什么其他人?”
“宾客啊,温浅成亲总不能只请了你们几个吧。”在勾小钩的脑袋里,成亲就该像言是非那般,热热闹闹,轰轰烈烈。
哪知言是非却直接点了头。
老白微微有些惊讶,可实际上言是非比他还要迷糊。看向老白的眼神明显带着些许疑惑:“老白,他可是直接到我府上送的喜帖,还让我务必把你的那份送到,你说……咱们和他有这么熟么?”
老白没法回答。他忽然发现,他与温浅的全部交往没有第三人能够证明。那些流水般的日子,那些嬉笑间的温情,不用他们刻意掩藏,哪怕就摊开在阳光下,却也只有山间的石水知道,只有林间的鸟兽曾闻。
害怕的到来是这般的突如其然,老白想,倘若他和温浅不在了,那么世人眼里,他们或许没有一点瓜葛,与陌生人无异。这个结论,让心口莫名的疼,随着呼吸,一下下的恍若针刺。
勾三看出老白脸色不好,事实上从得知温浅即将成亲,那人的脸色就没好过。带上假面一来是为安全,因为他们没想到只来了这么几个人,还当又是言府那般。二来,则是老白那张原本光滑透亮的脸皮儿,如今更是几乎看不见血色,白是白,可却白的吓人。
“伊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不是去找那个韦什么的换秘笈去了吗?”勾小钩把众人的注意力转到了自己身上,同时给老白倒了杯热茶。
“秘笈换来了,”伊贝琦眉宇间满是洋洋得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铁定又占着什么便宜了,“我托言是非找人,结果找到后就约在言府见的。本来换完就想回去,可看着天没暖和,再加上若丫头闷得慌,我就又住了些日子,哪知就等来了喜帖。”
若迎夏扁扁嘴:“其实我是不想来的,成亲是这世上最麻烦的事……”边说,还边若有若无的拿眼神儿瞟言是非。言是非则非常专注的仰头看房梁,似乎在努力观察那里藏没藏着刺客。
老白莞尔。见到朋友总是开心的,听着他们打趣,心里就似乎没那么难受了。于是他打起精神,随口问着:“刚刚你们是在帮岳姑娘挑料子吗,怎么没见到温浅?”
“我在这里。”
男声从大堂里侧传出,顺着声音,老白终于见到了那张脸。明明在山顶的时候思念到不行,甚至梦里也是这个人,可这会儿见了,所有的情绪似乎都跑得光光,什么都想不了,只是看,就好像占用了力气的全部。
男人笑得温和,一如既往,眸子里似乎闪着某种光,可藏得太深,看不真切:“老白兄,别来无恙。”
老白知道自己该回一句别来无恙的,本就是寒暄,可他愣是说不出口。怎么可能,别来无恙呢。但有恙又如何,归根结底,其实什么都不知道的温浅没有任何责任。思绪来回的翻滚,确定了,又推翻,认了,又不甘心,想来想去手心都握疼了,却还是吐不出这四个字。
在言是非等人看出端倪之前,勾小钩代为出了声:“别来有恙,特别有恙。你是不知道,老白生了场大病,险些没命。”
“啊?”出声的却不是温浅,而是伊贝琦。只见她一下子凑到老白跟前,上下左右的仔细打量,“什么时候病的?那么严重吗?那怎么不养病还瞎跑什么!”
老白半张着嘴,好半天才缓过来,哭笑不得的赶紧道:“什么病,别听他乱扯,我好得很,不信你把脉!”
“我看也是。”温浅终于出声,似笑非笑的走过来,站在老白跟前,竟然托起了老白的手腕,半晌,道,“脉象蓬勃有力,看来真的没任何症疾。”
老白从来不知道这人也会把脉,一时间怔住,竟忘了动作,直到男人出声,他才狼狈的抢回自己的胳膊。言是非和伊贝琦面面相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又摸不着头脑。
“白兄长途跋涉,舟车劳顿,我先带你去客房休息吧,”温浅笑得和煦,“我俩也叙叙旧。”
“不、不累的,”老白下意识的摇头,“我想再在这里和他们说说话。你忙你的吧,后天就大婚,事情一定很多。”
温浅立在那儿,看着老白良久,终是敛了笑容。虽然嘴角扬着,可这会儿却真的有了丝落寞。最终,男人微微颔首:“那你们聊,我去后面继续跟喜娘学规矩。”
“可不是,我以为光女人家要的,哪知道男人也跑不了,一个成亲,规矩多如牛毛。”言是非深有同感一般,对着温浅挤眉弄眼。
男人笑笑,不再说话,转身又进了里面。
之后过了很久,老白才想起,贺礼忘了送。
是夜,温浅和岳琼儿在喜娘的指导下,终是记牢了所有的规矩。临近子时,方才被允许休息。喜娘一走,岳琼儿便夸张得倒在了桌子上,嚷嚷着这等不到成亲人就得累病。
温浅低声的安慰:“快了,后天一过,就解脱了。老祖宗传下来的习俗,没办法。”
岳琼儿扁扁嘴:“早知道成亲这么辛苦,我就……”
“就怎么样?”温浅歪头,从容的看着。
岳琼儿半眯起眼:“我要说不成了呢?”
温浅愣了下,才淡淡苦笑:“人都给请来了。”
“就这样?”岳琼儿神情复杂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温浅,我怎么觉得终身大事在你这里,好像都无足轻重的。我敢说若后天我跑掉,你眼睛都不会眨。”
“怎么会,”温浅哑然失笑,“成亲不是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