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大堂。
不知为何天剑门弟子和青山起了内讧,竟然在大堂里就动起手来。一时间刀光剑影好不激烈。老白看着他们打啊打的,听着呛呛的兵刃声,最后一个谜团就那么啪的解开了。
一时间所有线索都串联到了一起,那晚发生的事彻底明朗起来。
“白大哥,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笑……”若迎夏呐呐的。
“而且笑得很恐怖。”伊贝琦帮小丫头接口。
“对不住,我在笑我自己,明明这么简单的事偏偏要往复杂里想。”
“这么说,你破案了?!”言是非惊喜道。
老白不语,只是笑着神秘的点点头。
片刻后。
“已经第三天喽。”李大侠如期出现。
老白翩然一笑:“呵呵,就等你呢……”
第52章 热闹滚滚红鸾劫(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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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百川听见了兰香房的争吵!
柳百川认得凶手的声音!
明日上午所有人都要齐聚大堂依次说话给柳百川辨认!
凶手有眉目的消息就像旱日里的一声惊雷,在第三日的夜晚把荷风苑炸开了花。这还不同于直接抓到凶手,而更像是一场分外有趣的大家来捉贼。想想,每个人依次过堂,当凶手最终锁定时,将是如何激动人心的场景。于是人们议论着,好奇着,无不翘首期盼谜底揭开,无不跃跃欲试希望赶快成为这一江湖奇事的鉴证人。甚至有心急的嚷嚷,干嘛明天呢,干脆今天连夜会审得了!
可处于事件漩涡中的人,却异常低调而安静。
子夜,月影房。
老白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柳百川,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人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种特别的气质,就像温润的美玉,不需要任何花哨任何修饰,却定然价值连城。在这个人面前,再紧绷的神经似乎都能被无声的化解,整个人的眉眼和一颦一笑,都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抱歉,把你卷了进来。”老白低低的嗓音,透着真诚。
“为什么要抱歉呢,”柳百川微微歪头,有些不解,“自古人活于世,最基本的便是是非分明。上要对得起天,下要对得起地,中间则是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像如今之事,柳某不知道还则罢了,可倘若明明知道却因故隐瞒不说,那便失去了做人最基本的道义。”
老白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了柳百川好半晌,才挤出一句:“你定是有颗七窍玲珑心。”
不想柳百川却笑着摇了头:“勾三被冤枉那夜,我直觉哪里不对,可却说不出个所以然。但你挺身而出了,且分析得头头是道让那些鲁莽之人心服口服,所以啊,倘若世间真有这么一颗七窍玲珑心,也绝对不会在我这儿。”
柳百川的目光仍旧淡然如水,可就这还是把老白给看的脸颊发热。末了老白不自在的轻咳一声,道了句“明天就拜托你了”,之后落荒而逃。
门关上的同时,柳百川也笑出了声儿。仍旧低低的淡淡的,却是说不出的悦耳。
丑时一刻,月影房。
一抹黑影从半开的窗口悄然潜入,很快来到了床榻之前,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借着微弱的月光,来人看清了床榻上的柳百川。显然他正处于酣眠,呼吸自然而绵长。
一切都是那么安静,只有如水的月光。
黑衣人缓缓举起手中的佩剑,为了消除不必要的声音,他甚至没有带来剑鞘。终于,一切准备就绪,黑衣人眼中精光一闪,剑直直像柳百川的心窝刺去!
当的一声!兵刃交接的清脆声响在这个夜晚听来格外骇人。随之很快又是“当啷”一声!几乎是连着第一声发出的,黑衣人的佩剑已经落到了地上。
“我劝你从现在开始乖乖听话,否则刀剑无眼伤到你我可不负责任。”李小楼于黑暗中摸出绳索将黑衣人双手反绑在后捆了个结实,确定对方基本没有逃跑可能后,才用没有抓着绳结那只手去推床榻上的柳百川,“喂,你还真睡着了啊!起来起来,要去交差了!”
纵然柳百川的睡眠质量再高也禁不住李小楼那虎掌的推搡,刚两下,柳先生便从美梦中惊醒了。睡眼惺忪的坐在床榻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哦,这是把凶手逮住了。
把犯人押解到冬雪房的路上李大侠还不忘抱怨,什么老子辛辛苦苦夜猫子似的守着你倒好,都快给我梦回前朝了。结果被柳百川一句真诚的“实在对不住,实在对不住”给堵得完全没了火气。好几次想再骂,可一对上柳先生那“李大侠你有话但讲无妨”的清澈眸子,便嘴角抽搐,到了嘴边的话那是死活也说不出口了。
冬雪房灯火通明,似乎早已等待多时。
李小楼大咧咧的推开门把人往老白面前一丢,不满意的嚷嚷:“这人谁啊!还说什么穷凶极恶非我这第一高手方能擒住,结果倒好,老子连半招还没用呢!”
老白没时间搭理李小楼,言是非若迎夏和伊贝琦也没时间打理他,包括柳百川在内,所有人都第一时间把目光放到了“凶手”身上。
“天剑门座下第十三代首席大弟子辉子青?!”言是非第一个叫出了声。虽然之前已经从老白那里得知凶手是天剑门的人,但却万万没想到是这位最有希望继承掌门之位的首席大弟子。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老白沉着声音问。
辉子青露出从容的微笑:“当然有。在下今夜心烦难以入睡,又听闻柳兄舌灿莲花,故而登门叨扰希望能打发这漫漫长夜。属实不知这犯了哪桩忌讳,居然劳烦诸位如此兴师动众。”
“夜半登门?好一个合适的时辰。”老白讥讽的扯了扯嘴角。
“今夜大堂,是柳兄亲口说他近来休息不好,常常夜不能寐,故而在下才来撞撞运气。”辉子青挑衅般对上老白的眸子。
“你这个家伙,简直睁着眼睛说瞎话!”跟凶手过过招……呃,勉强算交过手的李大侠不满了,“上门做客有举着剑往下捅的吗!”
老白摆摆手,示意李小楼稍安勿躁。随后也不和辉子青多做纠缠,而是转向言是非,一字一句道:“请七净大师无寂师太还有天剑门到大堂。”
“现在还真是挺晚呢,”言是非装模作样的呢喃了一句,之后愉快的勾起嘴角,“不过放心,包我身上了。”
丑时三刻,大堂。
老白只是让言是非去请七净大师,无寂师太以及天剑门,可事实上荷风苑里除了确实睡死过去无法弄醒的江湖高人之外,所有的人都赶过来了。精彩比预计的提前到来,让众江湖客异常兴奋。
“老白,你都快成走江湖卖艺的了。”伊贝琦在老白耳边调侃。
“那你拿个笸箩给我收钱吧。”老白没好气的白了婆娘一眼,之后转身,看着天剑门的人总算把迷迷糊糊的勾小钩也给带了过来。
人全了。
还是三天前夜里的那个阵势,言是非和两位大师坐在堂上,众江湖名门坐于堂下,伊贝琦若迎夏李小楼韦利图等则混在站着的人群之中,还有温浅。目光触到时,那人给了老白一个鼓励意味浓厚的微笑,莫名的,安心起来。
“白大侠,老衲听闻你把凶手捉到了,这是真的吗?”七净大师依旧那般慈眉善目的,只有眼睛里的光,恍若洞悉世事。
“没错,凶手就在我身边。”老白说罢抬起胳膊,直直的指向了堂中的辉子青。可怜的跟真凶靠得太近的勾三,下意识的跳离了一尺开外。徒留男人和他的剑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子青是凶手?”这回发出声音的是任天暮,只见他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有何证据?如若含血喷人,我天剑门绝不善罢甘休。”
“任掌门稍安勿躁。且听在下细细说来。”老白冲着任天暮微微抱拳,随后环顾整个大堂,缓缓道,“整件事情还要由十一月初四勾三到天剑门盗墓说起。十一月初四,勾三潜入了天剑门祖师墓,但却发现该墓已经有他人之痕迹,碍于行规,勾三无功而返。可这事却被任翀发现。也许是巧合,也许是上天注定,任翀当机起了嫁祸之心。为何说是嫁祸呢,因为在勾三之前进入这古墓之中的,恰恰就是任翀。所谓嫁祸,只不过是想要掩饰掉秘笈。”
任天暮眼看就要发作,七净大师却先行一步开了口:“白大侠如此断定,可有证据?”
“自然。”老白点点头,继续道,“勾三说从他到达这荷风苑确切的说是在这里遇见任翀开始,便被对方追着归还什么宝物。这件事本身就非常可疑。第一,为何任翀可以如此断定盗墓的是勾三?如果是因为他那一日看见了去天剑门盗墓的勾三,又为何拖延几日方才呈报?第二,勾三说任翀至始至终都只是追着他归还宝物,秘笈的事是那晚任掌门出现说了他才知道的。这不是太奇怪了么,按说祖师墓室被盗最宝贝的就该是那本秘笈了,没有道理任翀只追宝物不追秘笈。那么只有一个解释,他心虚。所以整件事应该是这样,任翀先潜入了墓穴盗出秘笈,事后看见勾三便心生歹念,用接下来的几天又取走了墓内陪葬品企图制造被盗墓贼光顾的假象。一切做完,他才故作慌忙的把看见勾三的事告诉了任掌门。”
“这就是你所谓的证据?全凭你的推断?”任天暮嗤之以鼻。
老白不疾不徐道:“任掌门莫恼,在下还有证人。”
韦利图生平第一次,恨不得拿个麻袋把自己套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扎在自己脸上的滋味实不好受,尤其是任天暮那两束,活活能把人烧着。
“韦大侠……”低哑的女声从暗处钻进韦利图的耳朵,后者心一横,终于冲出无知的人群走向明亮的正义之光。
——和伊贝琦的魔音相比,任掌门那目光顶多用来挠挠痒痒。
“在下韦利图,多年行走江湖做些小本生意人,在场诸位可能很多都认得我,知道在下多与秘笈打交道。”韦利图尽量让自己笑得如平时一样玉树临风,“任少侠被害那一夜,曾经找过在下,目的很简单,希望我能出银子收一本秘笈——地剑。”
任天暮似乎很难接受自己儿子就是盗墓贼的事实,一个劲儿的说着:“不不,你空口白牙……”
老白皱眉,心想都到这份儿上了任天暮怎么还这般死脑筋。刚要说话,就听韦利图朗声道:“在下并非空口白牙。”
说罢,韦利图从怀里摸出张契约:“在下已经付给了任少侠三百两定金,这上有任少侠的亲笔画押。”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老白瞪大眼睛,他不着痕迹的靠近韦利图,悄悄道:“他不是没卖么?”
“对啊,但我怕他跑掉就先给了定金以示诚意,凡事好商量嘛。”韦利图说到这里,又咬牙切齿起来,虽然声音压得很低那牙可是磨得咔咔的,“哪知道肉包子打狗!”
老白嘴角抽搐。恍然大悟韦大侠出来作证的另一主要目的,那就是告知天下,嘿,你们天剑门可卷走了我三百两银子呢!
画了押的契约让任天暮哑口无言。韦利图光荣的完成了任务,功成身退。老白再次开口:“如果各位没有疑问,那么我们继续。任少侠那一日在大堂与勾三争吵大家都是见到的,争吵中勾三提出了疑问,其实言语间已经怀疑任翀的监守自盗。任掌门也承诺,会在调查清楚之后给勾三一个公道。可惜任掌门还没来得及调查,堂下这位辉子青少侠已经在心里有了数。如果没有记错,当日与任少侠一起围攻勾三的人里,就有这位辉子青。秘笈人人想要,据说那上面有天剑门的绝世武功,于是那夜任翀找韦利图卖秘笈时,我想这位辉少侠是跟着的。也许他当时只是怀疑任翀,但却不想秘笈真的就在任少侠手里。遂起了歹心。在任少侠与韦利图分手之后,他便把任翀约到了兰香房。辉子青原本只是想分一半,但似乎话不投机。不巧他们的争吵正好被当时在屋顶看星星的李小楼大侠听见。”
“要不再演一遍吗?”李大侠不等人叫就窜了出来,跃跃欲试。
“不用不用,作个鉴证就好。”老白擦擦额头上陡然冒出的汗,“之后发生的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争吵之下,辉子青出手杀了任少侠。”
“是错手吗?”无寂师太出声询问。
老白目光炯炯:“杀人是临时起意,但却绝对不是争吵中的错手。而是在任少侠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已经被人一剑致命。”
“说了这么多,你却只有两个证人。凭这些想绑我天剑门的首席大弟子,恐怕不妥吧。”任天暮似乎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但他必须要撑住天剑门的颜面,他想找出凶手,但凶手是内鬼这个事实,他打从心底里不能也不愿接受。
“任掌门可知在下是如何绑到的这位辉少侠?”老白挑眉,随即转向大堂,朗声道,“放出柳百川认得出凶手的声音是在下的主意,目的就是希望凶手自己跳出来。因为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说明问题的了。而这位辉子青大侠,就是我们在柳百川房内当场捉住的!”
大堂一片哗然。
“在下只是来找柳兄希望能听上几段书的!”辉子青忽然吼了起来,边吼还边扭动的企图挣脱开束缚的绳子。
“呸!有摸黑进去的么!”出声的是勾三,只见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早就脱开了绳子,好不自在的盘腿坐在堂中央,一派潇洒,“老白都跟我说了,你还带着没有鞘的剑。听书?糊弄鬼呢!”
辉子青被勾三直白的叫骂弄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一时间竟然没了声音。
无寂师太适时道:“白大侠,你不是说柳百川认得凶手的声音,那么他指认了辉少侠吗?”
没等老白出声,柳百川先开了口:“对不住,在下撒了谎。虽然在下就住在兰香房旁边,可那一夜虽然睡得不好,但也确实没听见什么声音。之所以说听见了,只是为了帮助白大侠引出凶手。”
老白诚恳道:“柳先生不会半点功夫,却能挺身而出帮助在下,老白岂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人群一角幽幽飘来怨念:“出力的是我好不好,他明明只是睡大觉……”
莞尔。老白正了正色,才转头向任天暮有礼的欠身:“任掌门,希望您能允许我们为任少侠开棺。”
“开棺?!”任天暮似乎受到很大的冲击,身子轻微的晃了几下。
“对,”老白言辞凿凿,“因为任少侠的身上留着凶手是谁的铁证!”
“不行,翀儿已经死得那么惨了,我绝对不能让你们再扰了他的安宁!不行!”任天暮几近歇斯底里。
“任掌门……”七净大师的声音缓缓响起,低沉而有力,“也许任少侠比我们任何人都希望能将凶手绳之以法。等下达摩院会为任少侠做场法事,任掌门请放心,达摩院定会让任少侠安安稳稳的走,了无牵挂的往生。”
“大师……”任天暮终于安静下来,颓丧的跌坐进椅子里,好半天,才听见他低声吩咐,“去,去义庄……”
后面的话任天暮再没说下去,不过弟子已经心领神会。一炷香快烧完时,棺材被众人抬到了大堂。
老白在心底叹口气,有些内疚。其实他可以不用尸体直接说的,但一来是害怕夜访义庄的事情曝光不好解释,二来也是希望能在所有人的鉴证下撕开凶手的真面目。
棺盖被天剑门弟子缓缓抬下,轻轻放到一边,从围观群众的角度,能够看见里面的人,却也并不真切。但这样已经足够了。
老白深吸口气,才走到棺材旁边,定定的望进去:“任少侠浑身上下,只有胸前这一个伤口,而且是前后贯穿,一击致命。大家来看,任翀的伤口周围平整光滑,且伤口扁而狭长,冰锥乃尖头圆体,不可能留下这样的伤口。此伤,明显是利剑所刺。”
不再给众人议论和辉子青狡辩的机会,老白直接走到任天暮身边,恳切道:“任掌门,在下斗胆,请你上前一看。”
任天暮颤抖着起身,几乎是眼含热泪的走近自己年轻的儿子,老白略带不忍的搀着这位老人,待在棺木前站定,老白才伸手轻轻翻过任翀的手掌给任天暮看:“任掌门请看。”
任天暮瞪大了眼睛,嘴角动了又动好容易才挤出句话:“这、这是什么?”
人群开始骚动,有些好事的已经伸长了脖子想一探究竟。
“任掌门觉不觉得,这像个字?”
“你是说……”
“没错。”老白冷冷的眯起眼睛,“这就是一个青字!”
任天暮的身体剧烈的抖了起来,要不是老白搀扶的及时,老人家恐怕早已跌落在地。正当议论声四起,任天暮忽然冲过去狠狠抽了辉子青好几个大嘴巴,最后索性捡起地上辉子青的剑眼看就要刺过去。好在就近的几个达摩院弟子阻拦及时,这才没有血溅当场。
任天暮是回座了,可众围观群众还在等着老白解惑。老白也不拖沓,索性公布了谜底:“任少侠被害当晚,手上并无任何异常。可现在,他的手上有了块奇怪的淤青。这是因为如果一个人临死前身体遭到挤压或者用力按,那么淤青不会立刻出现,而是会在死后几日浮现出来。也就是说,任少侠死前曾经紧紧的抓着什么东西,因为用力太猛,而在手掌里硌出了淤青。这个块形状很是奇怪的淤青,乍一看好像没什么,可仔细辨认就会发现,这个是青字。也就是,辉子青的青。”
“任少侠死前抓着的究竟是什么?”七净大师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剑,天剑门的镶玉剑。”老白说着走到辉子青身边,捡起了那把凶器,高高举起,“全江湖都知道,天剑门的镶玉剑是门内剑师为排得上名号的弟子专门打造的,世上独一无二。可这独一无二并不是指剑的质地无法重复或者手艺无法复制,而是因为每把剑的剑柄处都会镶嵌一块上好翠玉,而翠玉上则永久性的刻下了剑主人的名字!”
摇曳的烛光下,剑柄翠玉上小小的青字,再也无所遁形。
“任翀死前紧紧抓住的是你的剑柄,谁让你刺得那么深呢,抽出那把剑费了很大力气吧。”老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看辉子青。
辉子青忽然咆哮起来:“我明明是首席大弟子,可就因为他是掌门之子,便轻而易举的夺了我的地位!他凭什么!凭什么!”
老白别开头,忽然有些不忍。
“秘笈……在哪里?”任天暮咬牙切齿的声音,此时听来是如此的刺耳。老白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怎么说都是自己养育了多年的徒弟啊,难道这会儿他都不会内疚不会哀伤却只想到那个破秘笈吗!
“呵呵,你们永远也别想找到。”辉子青这样说着。
老白在他笑的瞬间就觉出了不对劲儿,却还是没有来得及拦下他自戕的一掌。不知何时解开的绳子零落在地上,旁边是七窍流血了无生气的辉子青。那一掌,他直直的拍在了自己的天灵盖。
明明是深夜,可这会儿的荷风苑大堂却恍若白昼。辉子青的尸体就像束冰冷的白光,刺在了每个人心上。
第53章 热闹滚滚红鸾劫(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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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子青自戕的当晚,任天暮便和七净大师无寂师太以及作为主人的言是非打了招呼,之后带着门下众弟子离开言府回山了。没人觉得他们无礼,毕竟在发生了那样的变故之后,这算是人之常情。
只是天剑门的离开影响到了很大一批人。跟着天剑门走的就是青山派,之后江湖几个大的派别纷纷告辞。因为他们多多少少都与天剑门私交甚密,所以此时此刻再留下来喝喜酒总觉得不妥。贺礼也留下了,吉祥话也带到了,便悉数离开。
言是非虽然没有更改婚期,但也觉得再那样大肆操办恐怕也说不过去,便没阻拦,任由他们去了。最后剩下的除了七净大师等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和老白等言是非的挚交,便是柳百川、李小楼那样没什么江湖派系的独行侠,还有几个没那么多穷讲究的小门小派。
中午在荷塘遇见温浅,着实让老白意外。
“你没走?”老白忘了寒暄,第一句就问出了心中所想。
“来都来的,总要喝上口喜酒的,不然也对不起言兄。”温浅的笑像是融在了凉风里。
“哦,也对。”老白应着,不知怎么就有了点失望。就好像温浅并没有给出他想要的答案。可是,他想要的答案又是什么呢。
温浅看着老白,忽然低声道:“案子破得挺顺利。”
老白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笑道:“多亏了大家的帮忙。”
“嗯,朋友多就是有好处。”温浅笑笑,低头去看池塘。
老白有些困惑的眨眨眼,晚风吹起了温浅鬓角没有系拢的发丝,与男人俊朗的侧面曲线一起,染出了让老白心乱的风情。
几乎是下意识的,老白急忙开口:“他们都是给言是非面子,我这人你知道,深居简出的,哪来那么些朋友。”莫名其妙的辩解,话一出口老白都觉得自己不知所云。
温浅却不以为意,表情悠然地继续数着水中的锦鲤,状似随意的问着:“那李小楼呢?”
老白皱眉:“当然也是奔着言是非来的了,在这之前我压根儿不认识他。面是见过几回,可都没说过话。”
温浅总算回过头来,还是那个招牌笑容:“也对。像你这样一逮着机会就藏回山里的大侠,再过几年兴许就成了传说中的人物呢。”
“你这算夸我么。”老白没好气的白过去一眼,却也跟着柔和了表情。
午后的风,没了冬日的凛冽,反而多了几分春的和煦。流转间,拂过每个人的小心思。
老白想的是:原来温浅没生气啊,那为什么自己刚刚就是觉得他不高兴呢。
温浅想的是:原来老白和李小楼没一丁点儿关系,那他就不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对付这个天下第一了。很好。
婚礼的铜锣声从不远处的言府传了过来。
“好像要开始了,”老白抬头看了看言府的方向,“咱们快点过去吧。”
“好。”温浅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补充一句,“下次再有捉人的活儿,找我就成。”
“嗯?”老白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