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也轻轻应了一声。他还是之前的习惯,等她先挂断。

其实现在季棠细细想来,跟姜东之间的相处,在他刻意的引导下,其实已经有些像情人的相处方式了。至少姜东是把她当成爱人对待的。

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现在十点二十八,大少说他十二点会再打电话给她。低头笑了笑,挺粘乎的不是?

屋内灯火通明,外头的景色看得并不十分真切。团圆夜的路灯也都透着丝丝的暖意,仔细一看,不知何时天上已经飘起了大雪花,鹅毛似的纷扬而下。

“妈妈,东子叔说什么?”见季棠已经挂了电话,QQ连忙跑来问。

“他说,等过几天回北京了,会接你出去好好玩一玩。”季棠笑着回答。

“真的?东子叔真的这么说?”小子兴奋地!

“真的真的。”

QQ真的是很高兴,缠着他妈妈叽叽喳喳地又说了会儿话,好久才记起来今晚收到的红包。QQ每年的习惯,拿到红包后就交给妈妈让妈妈给他存到银行,当然这孩子也是精明的,存折一定是自己保管。

季棠一掂量,每包都厚厚的。之前过年的红包只有方先生和姜东会给他,也是厚厚的。QQ已经识字了,每个红包后面都写上了名字。好像所有人都有默契一样,每个红包袋里都是五千。跟平常他们带QQ吃喝玩乐的花费,这太小意思了。给红包只是图孩子一个高兴,所以给晚辈的红包并不会太夸张。

看到最薄的一个红包,上面写着“爷爷”。季棠一摸,一个激灵,里头是银行卡。拆开一看,不得了了。

是一张很普通的银行卡,但卡旁边那张存款单上面写的金额完全不普通。

这……

莫柏仁吃完年夜饭就匆匆离开了,要去沈阳军区。白天里季棠和婆婆准备了一些东西让他带去给大少,现在恐怕人都已经在飞机上了。

今天是除夕夜,孕妇也被允许守岁。季棠零点整的时候接到了大少的电话,电视里和身边的人都在倒数,只有季棠拿着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说:我只是希望我是新的一年第一个和你说话的人。

他说:季小棠,新年快乐。

每个人都叫你的名字,但是只有一个人叫你的时候可以让你名字听起来那么特别。

季棠想,她的人生,从此刻,真正重新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也许大家是觉得老爷子这样读者觉得很为小米母女憋屈,不过怎么说呢,如果你真正身处一个家族,那么就会知道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也有很多事情都在一念之间。

统筹全局,以及,坚信所有事情都是命运的安排,来了躲不掉,不来求不得。个人造化。

我还是很爱老爷子的。就这样。

Chapte 53

也许爱不是怀念,不是热烈,而是岁月,年深月久成了生活中的一部分。

某日早上醒来,突然发现爱一个人已经变成了生活中的一种习惯,那种感觉,格外美妙。

张爱玲在《爱》里面写: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的问一声:“嗯,你也在这里吗?”

很多时候我们像发射电波一样一次次发射出爱的讯号,期待收到回应证明我们不是宇宙中唯一的存在,好给我们自己一个继续在宇宙飘浮下去的理由。但很多人,收到的只是自己的回音而已。

于千万人之中,于千万年之中,能恰巧遇上了一个让你觉得不枉此生的人——莫慎中和季棠,一定是命运的宠儿。

某次去方家串门子,黎笑的月子快结束了。季棠后知后觉地发现黎笑的耳钉不见了,问起,对方只是笑笑对她说:收起来了。

季棠并不太理解黎笑的爱情,在她看来,黎笑的心里始终存着一个人的影子,这对方晏儒来说并不公平。可小米却说,公不公平只有方先生才能判定。季棠必然不会了解其他人的爱情的,正如其他人也时常读不懂她和大少的爱情一样。

对季棠来说,她的一生始终只爱过莫慎中一人。首先这就和黎笑小米不一样了。曾经爱过、后来忘记了,跟从来没爱过毕竟是两回事。对黎笑和小米这种曾经深深爱过另一个男人的女人来说,那种感觉可能就像……就像望着已经没有花朵的枯枝,心里其实一直会记得,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花季,那些枝头上,曾经火烧一般的开满了花。

所以总是有人说,季棠是个幸运的孩子。

大少自借莫千寻的葬礼回了一趟家以后,之后的三个多月里就再没回过家。虽然时常会电话联系,但季棠真是思念坏了!

现在大少终于要回来了!

前一天打了电话回来,说是坐军用客机回来,大概中午左右会到。不过要陪莫柏元先去口头汇报工作,结束以后还有庆功宴,所以回家的时间会比较晚。

工作嘛!这是工作!季棠理解的。半年都等下来了,半天还等不了吗?人大少十年都守下来了。

这天季棠起了个大早。之前大少不在家,她和闺蜜们逛街血拼,其实对自己体形的改变并没有太多在意。可今天她打开衣橱,带到莫家大宅的都是平时常穿的衣服,现在怎么看,都找不到喜欢的。

肚子已经大得不像话了,季棠怀疑这胎生出来会不会比QQ还大个儿。因为营养均衡,这胎养得很好,不止小宝宝过大,连带妈妈本身也胖了好多。

季棠站在落地镜前,发觉每件衣服的上身效果都不好,都只会显得她很臃肿。女为悦己者容,季棠也想打扮得美美的,让大少时隔三个月之后见到她依旧会被惊艳到。

季棠很沮丧。

QQ今天也起的很早,待会儿他要陪他奶奶一起去买菜。闲逛到他爸妈的房间看到他妈妈坐在床上唉声叹气,当然要表示一下作为孝顺儿子的关心之意。

“妈,我爸今天都要回来了,你还不高兴啊?”

季棠哀怨地看了儿子一眼。“我哪儿不高兴了?”

“你哪儿高兴了。”

“儿子,你觉得妈妈胖吗?”

“妈,你那是肚子!哪有孕妇没肚子的。”

季棠扁扁嘴。

“可是今天你爸爸回来,我真不忍心让他一进门就看到一个死胖子。”

“妈你帮帮忙好不好!”QQ忍不住翻白眼。“你当我爸是什么人啊?他要贪图美色,帝都这块地儿最不缺的就是美女了,还轮得到你十年后才回来收复失地啊?你现在在帮我爸传递香火,他要是会嫌弃一个帮他辛苦怀孕生子的女人的话,他也不配当我爸了。”

季棠听了,直点头。这会儿妈没妈的样儿,儿子没儿子的样儿。

不一会儿QQ就听到他奶奶在喊他,朝他妈挥了挥手走了。也是懒得再理她。

季棠深呼吸了口气,乖乖,还没老呢,已经被儿子教育了。他们家这儿子,真是长本事了啊!

她打开衣橱,找出一件棉质的高腰裙,再穿了件黑色打底裤,黑色雪地靴,最后加了一件黑色呢子外套。

对着镜子绑了个马尾,季棠左右审视自己的脸色,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看,镜子里不就是个红光满面的辣妈嘛。

下了楼,吃早饭。婆婆带着QQ和香嫂出去了,六少爷昨天倒是带着老婆睡在家里,但这会儿肯定在蒙头大睡。

吃完了她回房加了厚围巾和手套,套了一件厚羽绒服,带着不二散步去了。天灰蒙蒙的,风吹过来又湿又冷,季棠估摸着待会儿又是要下雪了。

季棠今天走得挺远的。起的太早了,发现今天的时间过得特别慢。迎面遇上了姜东的妈妈,虽然住在同一个院子,但在院子的两头,倒是真没什么机会遇上。

姜东妈妈挺客气的,两人寒暄了几句,姜妈妈的话题自动就转到的姜东身上。那厢抱怨:院里其他年纪比姜东小的小子现在纷纷都成家立业了,大少才比姜东小两岁,可儿子都十岁了,就姜东,拖着不肯结婚,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怎么会不知道儿子在想什么呢。姜妈妈也是个顶厉害的角色,虽然她一直觉得季棠不是好的媳妇人选,但儿子铁了心,她也就由着。现在季棠却回了国成了莫家的媳妇儿,她儿子落了空,她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临告别了还叮嘱季棠多帮她劝劝姜东,让他赶紧找个合适的对象结婚生子。

季棠虚应着,发现和姜妈妈打交道特别累。其实,她婆婆绝对是个好婆婆!

散完步回来,婆婆三人还没回来,六少爷夫妇也依旧没起床。季棠看看时间,才九点多,时间过得太慢太慢了。

十点多的时候季棠接到了她的公公的电话,问她要不要去机场接机。

莫柏仁很明显地偏心疼爱大儿媳妇儿。这孩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就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不去上了班才突然想起来,儿媳妇已经很久没见到儿子了。今天会他会派代表去接机,车子里再带个人完全没问题的。

季棠听了多高兴!一千一万个愿意!

来家里接她的是莫柏仁的第二秘书,直接开往机场。

车子直接开进了停机坪。来接机的阵仗真不小,那里已经停了整整一个车队,光是黑头车就有十几辆。莫柏军的第二秘书赶紧安抚她,现场并没有媒体,派出去的车多是因为,要接的将军人数不少。这不连他们三叔也同批回来了嘛。

一架架飞机按顺序起降,没过多久,一辆机身上印着“八一”字样的飞机准点降落。在跑道上降速滑行了一段时间后,飞机在车队不远处停稳。代表接机的几位领导已经下车站好准备迎接。

季棠趴在车窗上,隔着黑黑的玻璃,仔细地看着从飞机上下来的人。

走在最前面的当然是他们三叔,领导们上前握手寒暄。陆续又下来七八个人,最后连四少都下来了,季棠还是没有看到大少的影子。跟这噶杂子说好了在车子上等呢,一来外面太冷,二来毕竟家属来接机也没那么明目张胆的。可久久看不到大少下飞机,这妞儿急了。

一溜儿的军装和黑西装的男人后头突然出现一个大肚子的小女人,这,挺扎眼的。连淡定的四少都吓了一跳,跟身边的人说了一声赶紧往季棠这边走了过来。

“小四,你大哥没跟你一起回来吗?”这孩子声音软软的,停机坪开阔的地儿,风大,才一下她的鼻子就被冻得红红的。

“回来了回来了。刚才在飞机上他还和三叔在讨论一些事情,三叔先下来,他硬要自己整理好文件才下来。”四少这么说着,机舱口就出现了大少的身影。

没见到,完全不会感觉到思念竟有这么浓烈。看到人的那一霎那眼眶就红了。

四少退到一边,失笑。“你也就这点儿出息。”

大少走出机舱,第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小乖乖。愣了好一会儿,镇定地先和其他人握手,略带急切。

这里很少人认识季棠,但还是从刚才她和四少的对话中猜出了她的身份。这段跨越了十多年的爱情,在别人眼中的风流韵事,因为大少的两次婚姻而被人所熟知。莫家的长媳,莫慎中此生最爱的女人,在场的虽然都是大人物,但还是忍不住多瞄了几眼。

大少他站在他三叔身后,几克制地没有做出任何越矩的行为,只是远远地、频频往季棠那边看。

“去吧。”直到他三叔发话了,这才快步往他老婆那边走去。

季棠向前迎了两步,紧紧抱住了大少。这肉眼看起来,是季棠往大少怀里扑的,可实际上,却是大少拉的她。

三个多月没见,大少也思念地紧。

谁没年轻过?在场的人都了然一笑。

回去时,莫柏仁的第二秘书坐到了其他车上,就是想给这小两口一个相对单独相处的空间。

上了车以后两个人反而没那么歪腻了。实际上大少在停机坪上没抱上十秒就把季棠弄回车里去了。

车上还有司机,大少没有在人前表现恩爱的习惯。只是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你怎么跑来了?”

“爸爸叫我来的。”

大少挑挑眉,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季棠的头靠在大少肩上,两人久久没有说话。大少闭目养神,季棠身上熟悉的香味一直萦绕在他的鼻腔。他换了只手牵她,张开手臂将她揽在怀里。

“我觉得很幸福。”他转头亲吻她的太阳穴,轻声说。

季棠笑了笑。“我不相信幸福,我只相信你。”

大少也跟着笑。

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外面不知何时又已经开始下雪。季棠属猫的,她不太喜欢冬天,冬天太冷了,于是忍不住抱怨这个季节。

大少抱紧了些,勾勾季棠的下巴。

季棠抬头,看着大少的笑眼也随着笑起。

他说:四季很好,只要你在。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走了。白白。

楼主有话说:

期待番外中,目测有夏天的,还有谁呢?猜猜看。。。。[番外一][堂前晏北](一)

作者有话要说:

爷的左手负伤了。

姜家有东南西北四兄妹。前面三个凡是四九城的宗亲权贵基本都认得,可最小的姜北,皆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与哥哥姐姐们也不同,姜北和他们是同父异母。姜修凯的元配生了小女儿姜西没几年就过世了,那时他还人在壮年。长辈想过要给他续弦,早两年他没这个想法,而后又担心三个孩子受委屈,所以一直没再娶。

姜修凯年轻时也是个玩家,夫人过世后身边总有个红颜知己。在他夫人去世后的第八年,他出访白俄罗斯,邂逅了金发碧眼的白俄罗斯姑娘塔姬米娜——金色的头发透着魔幻般的诱惑,蓝色的大眼睛深邃得像一湖清水,白里透红的脸蛋上荡漾着青春的气息,粉雕玉琢般的脸庞精致得让人无法用语言形容。

心如止水的姜修凯以光速堕入爱河。

一年后姜北出生——孩子白皮肤黑头发,黑蓝的眼珠子,精致地像个假人娃娃。

可姜修凯和塔姬米娜并没有因此而结成连理。这位高贵自信的白俄罗斯姑娘心里有太多的理想抱负想要实现,她不甘只是走入家庭成为某人的夫人。

塔姬米娜后来一直在联合国难民署工作,姜北三岁那年她已经是高级官员,一年到头在世界各地奔波,根本没有时间照顾孩子,所以只得通知姜修凯来接孩子。

姜北三岁才被姜修凯抱回中国,孩子那双大眼睛和她妈妈一样清澈深邃,可想而知长大后会有多勾魂摄魄。

姜北在国内呆了七年,十岁她又被她妈妈接到了瑞士,这孩子似乎也比较适应国外自由的教育方式,不太愿意回国读书。姜修凯自己也忙,便也从来不去强求孩子,只在寒暑假时接回国呆上个把月。这也是帝都社交圈鲜少有人见到姜家四姑娘庐山真面目的原因。

姜修凯是在姜北回国那年续弦的,对象是姜修凯元配的妹妹魏蓉笛。因为是从小就照顾他们的小姨,所以东南西三人都很好地适应了这个新妈妈。

塔姬米娜教育孩子的方式姜修凯并不十分认同。因为她总是带着姜北世界各地到处跑,有时候甚至连学校的课业都不顾。可塔姬米娜也有自己的一套说法,她用自己的行动和真实的世界教姜北许许多多学校涉及不到的知识,言传身教。

比如小北某次在妈妈办公的地方看到黑人官员,那时她才刚学会讲话,就奶声奶气地问她妈妈:为什么这位叔叔的皮肤和我们不一样?她妈妈告诉她:因为上帝希望这个世界更加缤纷多彩,所以创造了各种不同颜色的人类。当时黑人官员深深地拥抱了小北母女。

15岁的女生牵着1岁儿子的手,人们笑她贱,但没人知道她在13岁那年被强暴。你笑一位过胖的人,但你不知道那人是因为患上严重疾病导致体重失衡。你骂一位老人丑八怪,但你不知,他是为了捍卫国家而导致毀容。你说一个人为何把心封闭,但你不知道,他受过多少的伤。恃强凌弱和偏见是人与生俱来的劣根性。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和经历,但其实我们没有必要心存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塔姬米娜对女儿的教育,效果是显而易见的。十五岁那年回国过年,姜北和同年纪的其他孩子相比,确实显得与众不同。在其他孩子想着隔壁班的班长、明天穿什么时,她在思考的却是饥荒、难民。

她十岁回到妈妈身边,之后就开始跟着妈妈吃素了。她的吃素和宗教或减肥并没什么关系,纯粹是出于环保的概念。研究报告说,每年因为畜牧业产生的温室气体比全世界所有的飞机火车汽车一年排放出来的温室气体总和还要多上13%。一位开吉普车的素食主义社比一位骑自行车的肉食主义者更环保。

小北和她妈妈吃的素食,是请营养师专门搭配过的,该摄取的营养并不会缺少,她们的素食主义是健康的素食主义,没有以健康作为代价。饶是霍晏宁这种无肉不欢的,也被小北调教到,每周至少吃两天的素。缓解全球变暖的答案,其实就在我们人类自己的餐桌上。

姜北长到十五岁,清冽纯洁,笑容像安格尔的画作般明媚又芬芳。从她妈妈身上继承而来的浪漫情怀,她的心像入夜的西子湖一样安静而甜美。

实际上姜北和国内的家人并不十分亲厚,偶尔真有联系,也是通过三姐姜西。孩子飞得远了,这是必然的结果,姜修凯极其挂念这个小女儿,可却总是这一刻想起,下一刻就又忙得晕头转向。

十岁前姜北玩得最好的小伙伴儿是霍家的小儿子。简而言之,两人磁场相近。实际上姜北对霍晏宁后来的人生也产生了极其重要的影响。

霍家晏宁,此人也是天生反骨。十五岁便擅自休学,行囊一背,满世界流浪去了。而后与其父达成协议,五年自由,二十岁必须回国,接受家里的安排。这是他做为霍家独子的责任与义务。

霍晏宁和姜北,青梅竹马,霍晏宁十六岁姜北十五岁那年,两人自然而然地发展成了恋人。

没有热恋情人的轰轰烈烈,他们大多时间是各自忙各自的事情,一个流浪,一个跟着妈妈跑遍了世界各地的难民营。

霍晏宁十八岁那年在瑞士玩过一年的赛车,那年他衣食住行都在姜北家。两个小年轻,刚开始还是牵牵小手亲亲小嘴,可同在一个屋檐下,时间久了,在霍晏宁这小子的刻意引诱下,哪里守得住。塔姬米娜当时的态度是,姜北还小,霍晏宁必须要保护好她,不能让她还未成年就当上小妈妈。如果被姜修凯知道塔姬米娜又是采取这种放任的态度,估计他要被急疯了。

霍晏宁十九岁,去了非洲,他跟着一支探险队深入雨林深处,一走就是一年。偶尔经过一些小城市,记得就会打电话来报个平安,有时一两个来月都杳无音讯。

可姜北似乎很淡定,她只会在接到电话的时候叮嘱他要注意安全,其他时候,自己该干嘛还是干嘛。

霍晏宁二十岁,即将迈入二十一岁的最后一天,他包袱款款,依约回了国,开始了自己的军旅生涯。参军半年后他父亲把他丢到特种部队锻炼,原想一两年后让他回来挑大梁的,不想这孩子居然就赖在特种部队不肯回去了。姜北,十八岁以后脱离了母亲,开始自己跟着志愿者队伍活动。她选择了学医并申请到了哈佛大学的入学资格。除了埋头读书之外,每年的寒暑假她都在往第三世界跑。

这两个,都是思想怪异的孩子,一般人理解不了。可他们天生就契合,只有他们能接受到彼此的电波,天生一对。

东非大饥荒,姜北和她所在的志愿者队伍已经在相关机构的带领下在索马里工作了近一个月。这里有大批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难民,这里的粮食朝不保夕。

难民营里的生活条件很差,没有干净的水,卫生条件极其恶劣。从各地上报的信息,每天都有无数人死于饥饿和相关疾病。在新发现的几例死亡病例里,有三例被确诊为霍乱。

姜北甚至已经习惯,听着难民营内孩子因为饥饿和病痛而发出的哭嚎,然后面无表情地吃下她那天的口粮。没有办法,她必须首先保持自己的健康和体力才能帮助更多人。刚开始她也曾不理智地偷偷将自己不多的口粮分给难民,可对他们来说根本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带着从发达国家来的记者到难民营外的其他地方拍摄采访。饿得骨瘦如柴的孩子在地上艰难地爬行,他身后停着一只等待尸体的秃鹫。影像记者边流泪边拍摄一切,外景记着泣不成声地介绍她所看到的一切,姜北站在人群的最后面,麻木,却又深刻地心疼流泪着。

世界那么大,人类那么渺小。

太多太多的事,无能为力。

小北看过霍晏宁手机里的一篇小说,古代文,里面非常彪悍的主角在面对广袤大漠的时候说了这样一句话:唯有自然之力让我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