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帐老账,我们今日便一道算个清楚。”
他银白的狐眸微阖,右手一扬,九尾刺突现,发出刺目的光。
直到此时,他也没忘了手指掐诀,在苏合身上笼了一层结界以免误伤。
清秋子警惕地看着他动作。
“没想到你对着女人还真是用心。”他的眼珠子一转。“可惜这女人,已经被红堇老弟给享用过了。”
他这么一说,也是为了进一步激一激盛怒下的白略,让他自乱阵脚。
红堇却吓得退进角落里。
“略-略大人,你别听他胡说,我-我可什么都没动!您的女人,我怎么敢动!”
白略的九尾刺一挥,一道金光朝红堇飞去,将他牢牢束在光圈内。
“红堇,我们的帐,一会儿再算。”他唇角勾起残忍的弧度。
“青帝虬!”白略看了看清秋子,冷哼一声。“上次放了你一条生路,这次偏要送上门来!我要你睁大眼,看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
他举起九尾刺,朝清秋子袭去。
清秋子忙举鞭来挡。青色长鞭一动,缠住了九尾刺。
白略微旋刺身,九尾刺上立刻如同仙人掌般长出无数尖利的小刺,将长鞭割成无数小段,散落在地。
清秋子痛呼一声。这长鞭本是用了他的鳞片做成,长鞭一毁,对他亦有损伤。
他失了武器,索性剥下外袍,身形暴涨,摇摇晃晃显露出本像。
青色的大虬,足有五人环抱粗细,浑身布满青黑发亮的鳞片,狭长凶恶的头颅上是两支如珊瑚般竖立的浅红虬角。
白略冷笑。“修为又上一层?不会是把你那夫人给吃了的结果吧?”
大虬怒吼,露出尖利巨大的毒牙。
“若不是你们杀了她,我又怎会忍痛把她吃下!”
“孽兽就是孽兽,竟然连吃掉自己发妻以增长修为的事也做得出来。”白略银白的眼眸寒了寒。“不过也只是个乖乖受死的下场。”
青帝虬毒牙一张,便朝白略撕咬过来。遒劲有力的尾端在殿内游走,推倒了墙壁和柱子。
白略身形一纵,便跃到殿外,顺便做了个结界不让人发现这边的情况。
青帝虬摇头摆尾紧追其后,游走的身形又毁了无数屋檐。
白略手举九尾刺,身姿如疾风劲雨,避过毒牙,闪到它的尾端用力一刺。
青帝虬发出一声痛呼,拼命地扭转了身子,往白略身上缠。
白略被他缠了起来,一道一道,遮盖了他的身形。
青帝虬红了眼,一用力试图将他勒死。
圈住白略的虬身缝隙中,却忽然闪现万道光芒。青帝虬只觉得寸寸骨头发出难以忍受的疼痛,不由自主地瘫软了开来。
白略的身形便从软倒的蛇身中显现出来,九根雪白的狐尾在身后摇荡。
九尾现身,谁堪与敌?
青帝虬心知今日在劫难逃,索性也不管身上的疼痛,长大毒牙便朝白略吞噬而来。
毒牙之下,腥臭的喉咙隐约可见。
白略手中的九尾刺一挥,一根毒牙应声而断。
青帝虬痛吼一声,响天彻地。它缩回毒牙,在地上翻滚了一圈。
白略手持九尾刺,巍然不动。
“师姐!”身后忽然传来扇离悲恸之极的声音。“他们对你怎么了?你-你怎么伤成这样?”
白略被这一声呼唤扯痛了心扉,略一闪神。
青帝虬便瞅准了这一机会,低下头朝白略猛冲过去。
白略猝不及防,被虬角掀到半空,撞断了几根柱子。他闷哼一声吐出几口鲜血,趴伏在地。
青帝虬趁机张开嘴,朝他狠狠一咬。
另一颗毒牙,洞穿了白略的胸口。
白略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赤手捉住毒牙,硬生生地把它从胸口拔了出来,趁着青帝虬一扬首,将九尾刺狠狠地送进了青帝虬的七寸。
青帝虬长吼一声,终于颓然倒地,震起瓦砾无数。
白略捂住胸口,双手掐诀,面前止住喷薄而出的血。这才折身,缓慢地走进殿内。
苏合已经晕了过去,扇离抱着苏合哭的一塌糊涂。红堇困在光圈内,瑟瑟发抖。
“白-白略,你想怎么样?你要是杀了我,红狐族定不会善罢甘休!”
白略抬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谁说是我杀了你?不是你跟青帝虬结了仇,被他所杀了么?”
红堇脸色瞬间变得青白。
白略右手一扬,青帝虬的毒牙便朝他飞去,生生穿透了他的胸口。
红堇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已被胸口的大洞吓了一跳,然后声也没吭便倒了下来,化作原形:一尾红色的狐狸。
扇离见他受伤不轻的样子,也止住了哭泣。
“白-白狐狸,现在怎么办?”
“把她给我。”
扇离愣了愣。白略的狐眸又恢复了淡灰色,发色变黑,九尾也收了起来。他走到苏合面前,双手抱起她。
“你要带她去哪儿?”大概是被白略的神情震慑,扇离没有阻止。
白略的脚步没有丝毫迟疑。“疗伤。”
苏合醒来的时候,阳光透过窗照在被衾上,一阵暖意。
她皱了皱眉,掀开被子。自己的身上穿着白色干净的棉质内衫,没有丝毫伤痕,光洁如初。
她起身,照了照镜子。同样,没有伤痕。
莫非昨夜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和罗推门进来,见她已经起了身,连忙过来扶她。
“小姐,感觉如何?”
“什么?”苏合愣了愣。
“昨天白公子送你回来的时候,你满身都是血,被我们都给吓坏了。”和罗把她扶到桌边坐下,又把水倒进盆子里,准备好洗漱的巾子和细盐。“后来我仔细看了,虽然都是血,你身上却没有伤痕,这才安下了心。”
这么说,昨天的事都是真的?看起来白略已经解决了青帝虬和红堇。可是——她明明被红堇伤得很重,怎么会没有伤痕?
“白略,他在哪儿?”
和罗怔了怔。“白公子他送你回来之后便走了。他也浑身都是血,看上去吓人极了。小姐,昨晚究竟——”
苏合猛地站起身来。
昨晚的后来——她还模糊地记得白略的脸,笑得温柔。
“娘子,别怕。有我在。”
接着,便是一阵暖意,她便再晕厥了过去。
当时白略的脸,苍白得像冰霜,唇色却异常地红。他的胸口,绽开着触目惊心的鲜红色。
“扇离在哪儿?”
和罗不知所措地看着一脸凝重的苏合。“在她自己的房间,守着青免公子呢。”
苏合披上外衫,立刻朝扇离的房间跑了过去。
“师姐?!”扇离正守在床榻旁边,见苏合过来,立刻欢喜地迎上来。“你好些了罢?”
苏合点了点头。“你没事罢?青免呢?”
“没事了。青免他的伤也在慢慢恢复。”扇离回头看着塌上仍在熟睡的青免,目露温柔。“师姐,还好我后来懂了你的意思找来的白狐狸,否则真是不堪设想。那些坏蛋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合略一犹疑,还是问出了口。
“为什么我身上没有伤口?”
扇离垂下眼。“白狐狸送你回来的时候,便是这样。我想大概是他用了法子,替你疗了伤。”
“他——受伤了么?”其实这个,才是苏合最想问的。
“当时你和他身上都是血,我也搞不清他身上的血究竟是谁的。”扇离想了想,还是困惑地摇了摇头。“不过他看上去状况不太好。”
苏合点了点头,走到桌边坐下,为自己到了一杯茶,心不在焉地喝着。
扇离瞄了瞄她的神情。
“师姐,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就去看看罢。”
“谁说我不放心了?”苏合蹙眉。“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因为他。若不是因为他带我去山海界,哪儿会惹来这么多麻烦。”
“可是——”扇离又看了看她。“可是我看你好像很担心。虽然白狐狸以前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但这次毕竟是他救了你,你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苏合转了转眼珠子。“这倒也是。”
“扇离,你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她疑惑地看向扇离。“似乎——懂事了些。”
扇离笑了笑。“师姐,我总要长大的不是?”
苏合看了看扇离,视线又移到床榻上的青免。
“扇离,有件事,我想我得告诉你。”
“什么事?”
“之前我跟你说过,青免跟在你身边,是为了治疗你身上的病。”苏合咬咬唇。“其实你没有病。”
苏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她说了个明白。
“所以——我是喜欢上了青免,所以才会长大?”扇离一时之间,被这个消息所震撼。“只有跟青免在一起,才能暂缓衰竭?”
“是。我一定会找出让你摆脱这命运的方法。扇离,至于青免——”苏合转过头,看了看床上的少年。“他其实不坏。要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吧。但是至少现在,再让他留在你身边。”
“他留在我身边,也不过是为了师姐体内的玄光。”扇离摇着头,双目噙泪。“我不要师姐再为我牺牲。”
“傻离儿。”苏合笑了一声。“等师父回来,一定有法子。”
“不作数了。”突然从床榻处传来轻声。“我没有保护好扇离,我们的约定,不作数了。”
苏合的眉一挑。
“那你——”
“我会继续陪在她身边,直到你找到方法为止。”
扇离惊讶地转头。床榻上半睁了眼看向这边的青免见她望去,连忙别开了眼。
苏合的唇勾了勾。她早就发现青免醒了,所以故意对他说了这些话。正如她所料,青免的确不坏,而且他对扇离,似乎也有些不同。
“好,就这么说定了。”
苏合站起身来。“扇离,早膳已经准备好了。我让和罗送过来,你跟青免就在房间里用罢。”
扇离咬着下唇,微微点了下头。
青免没有出声,却偷偷地瞄了扇离一眼。
这两个孩子之前的事情,还由他们自己去解决罢。
苏合的心情稍稍愉悦了些,吩咐和罗送些清淡的粥和小菜过去之后,便去了妖娆坊。
“来找略大人?”红夭冷冷地。“他不在。”
“不在?”
“是。”红夭转身,走了进去。“略大人昨晚出去,就一直没有回来。”
苏合越发疑惑。
这只狐狸究竟是去了哪儿?
她心不在焉地转身回到美人香,差点被迎面而来的马车给撞上。
她吓了吓,后退几步。
“小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孙管事恰好看见这一幕,惊得连忙走了过来。
“没事的,孙叔。”她朝孙管事笑笑。
“大小姐,这些天洛阳城不安定,你可得少出门。”孙管事掀开门帘,让她先进内室。“老仆刚刚来的路上,听说洛阳宫昨晚出了大事。”
“是么?”想也知道什么大事了。
“是啊,听说洛阳宫出了怪物,就在武成殿那,好大一只。”孙管事啧啧两声。“这年头,什么怪事都有。听说这武成殿,都快被毁得不成样子了。”
苏合笑了两声。“还有这等怪事?好在圣上的御辇走了,否则才真是出大乱子了。”
“是啊。”孙管事拿了鸡毛掸子,扫了扫桌上的灰。“大小姐,这些天小心些。”
“老板!”一个伙计进来,向苏合行了礼道:“外面有位公子找您。”
苏合想也没想,立刻起身跑了出去。
外面站的却不是白略。
来人一身墨绿长袍,眉眼俊朗英伟。
“苏姑娘,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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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合箴言录:
虐完了我又虐小白。风风你最大,我们再也不敢反抗了呜呜呜把小白还给我——
白略箴言录:
难得我青丘略大人英姿勃发那么一次,娘子怎么就晕过去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