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怎么抓着我的旱龟?”先生还糊涂着。
远安一见,可不是,自己抓起来打人的就是旱龟,当下放在一边笑着说:“我给他挠挠痒……”转转眼睛,又发脾气,“你可真是,我这急得要命,想找你拿主意呢!你还跟没事儿人一样!”
先生摸着自己头,蹲下在抽屉里面找东西,像是跟远安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找我拿主意……把我当什么了?当我是神仙……我怎么就什么都知道……?被杀手追又怎么了?活着就算是你好运气……再说了,都知道耗子洞在哪里了,不会蹲在门口守着?他们跟踪你,你不会跟踪他……?”
几句话被远安听见了,她仔细想想,像是被点化了,真的明白了些什么,转回了身往外走。
“喂!”那位先生在后面喊她。
远安回过身来,接过他抛来的一个沉甸甸的小盒子:“这是什么?”
“跌打损伤的药,你不是伤了踝骨吗?擦上就好。”
“哦,谢谢您。”远安伸长手臂,远远地拜了一拜便离开了地库。
先生摇摇头:“要不怎么办?孩子说到底心眼不坏,已经这么蠢了,我还能眼睁睁看着你再瘸了吗?”
远安回了房,打开伤处一看,脚踝又红又肿,清洗之后涂上那位给的药膏,只觉得丝丝清凉,没一时便消了肿,一盏茶的功夫就疼痛全无,恢复如初了。她心里不禁赞叹,地库里的这位还真有些能耐,这人说的话也对,我呀,就照他说的办!
四(2)证据
清晨,尚书令裴大人府中。三四个洛阳城里最负盛名的裁缝在给公子贤雅量体。裴府与靖王府联姻的典礼在即,两家上上下下都在紧锣密鼓的忙碌着:新起的宅院,新置的家具器皿,新招的奴仆用人,新购的绫罗绸缎……从钱塘送来的敬威罗刚刚从水路送到,那是专供男性贵族的上佳面料,暗暗的黑紫色,闪着奢侈的光。裁缝们躬了身,贪婪的用手指体会着那美好的纹路,彼此说,也只有这样的绸缎做出来的袍子才能配得上俊美的贤雅公子……只是公子最近这些天脸色苍白,身上也清减了,从前度量出来的数字都不能用了……
裁缝给贤雅测量肩宽的时候,仆人从外面进来,呈上一个纸条,贤雅接过来一看,脸上有微微的变色,他烦恼,犹豫,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抬脚而去。裁缝们被留在屋子里,面面相觑。
城南抚远门的一间小茶社,门前有两株杏子树,最远的雅座,公子贤雅掀了帘子进来,一个人在那里已经等候多时了。正是洛阳县衙的捕头赵澜之。
他见公子贤雅到了,起身唱喏:“兄长!身上好些了?”
贤雅笑笑:“不碍事的。倒是你,澜之,你眼睛发红,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吧?”
“做我这门,岂不就是这样,有时候眨一下眼睛都怕案犯就那么借机跑了。”
贤雅道:“那我请问捕头大人,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非要我出来说话?”
赵澜之给贤雅的杯子里倒茶,看着茶水在杯中旋转,他慢慢说道:“昨日在府上,人多眼杂,后来郡主来访,有些事情我没有来得及说明白,所以特意请兄长出来叙上一叙。”
贤雅略略沉吟,饮了赵澜之斟的茶:“对,之前你说到,有两件案子同时在查。一个是走私私盐的案子。另一个是千端阁的舞姬如月莫名惨死的案件……就说到这里……”
“没错,”赵澜之接到,“说到这里,兄长手上的药都洒在地上了。”
贤雅抬头看赵澜之,略带笑意,他是有些准备的,不慌不忙地:“那我们就继续聊聊,这一回,我一定把杯子抓紧了。”
“好!昨日说到,千端阁的舞姬如月莫名惨死。我想问问兄长,可认识这个人?”
“澜之,你是在以什么身份问我话?是捕头,还是我兄弟?”
“兄长,我若是捕头,为何在这里跟你问话?”
贤雅闻言,收了脸上的笑容,沉吟半晌,长长叹息:“我知道这事情瞒不了的。我知道……如月被杀死后,我在梦里见过她两回。哎……澜之,我与如月确实有些交情的。
她曾为我跳舞,我曾为她抚琴,我印象很深,我们每次相见的时候,月光都很好。
千端阁上的日子不好过。
她要跳舞,也要应酬客人,稍有不顺,也会被鸨母责打。
我曾想要把她赎出来,找一处宅院,让她好好安置。
不是我无情,二是她不肯。
我们都很明白,宰相家的公子怎么会给风月场的舞姬名分呢?
与其这样,倒不如留在千端阁上自在。”
贤雅说到这里,唇边仍有笑,眼中却带泪。
“我与如月,注定是一只鸟与一条鱼,没有办法成为夫妻……”
贤雅话音未落,一个人从外面进来,把他和如月的故事接着讲了下去:“可是不久之后,裴大人的三公子你与靖王府星慧郡主订婚了。你担心跟舞姬如月的一段情暴露出来,这事情会坏了你的名声,毁了你的幸福,于是痛下杀手!不仅如此,你还嫁祸给她的侍女小玉……这样你从前的放浪形骸,风流事迹,杀人灭口,吸食毒物,就痕迹全无!而你,你仍然是高贵的你,星慧郡主的官人,靖王爷的贤妹婿!你打的好算盘呀!”
公子贤雅大惊失色,腾地站起来:“你是何人?!”又看那赵澜之,“澜之你,你问我话,还带了个证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澜之也是惊讶:“你怎么来了?”
进来戳穿公子贤雅,质问他的正是远安,她看着赵澜之冷笑:“哼,赵捕头,你以为跟我说鬼市药铺的账本丢了,就能把我给甩了?亏我还那么相信你!我告诉你,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因为这小匣子里的玉石簪子!”
远安说罢就把手里的匣子打开,让赵澜之看:“这是你的这个兄长送给如月姑娘的
礼物,也是他们之间关系的证明。好巧不巧的,居然被我给找到了。结果昨天晚上,我就被人追杀,差点没死了!想要杀我的人就是你这个好兄长派来的。
我在他府邸墙头守了好久,终于跟他来到这里,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了你!
赵捕头,你们可真是好兄弟呀!
如果我猜得没错,鬼市药铺老板的账本上写的就是他的名字吧?
你还骗我说落入水中,找不到了!
你想不到我自己又追到这里来吧?!”
赵澜之冷静地看着远安:“证据还不充分,你不要瞎猜。”
远安大怒,一根手指指着贤雅:“杀人犯就在你面前,还想要什么证据?!”
这时公子贤雅把那个匣子拿起来,把簪子拿出来仔细地看了看,啪地一下又扔了回去。
轻蔑地冷冷一笑:“小兄弟,你从哪里弄来这么一个东西,口口声声‘证据’‘证据’的?这东西材料也不值钱,样式也拙劣,我才不会送给如月这种东西!”
远安笑:“对!这簪子不是你给如月的。你连认识都不认识她!可是否认没有用,说瞎话也白搭,我这就拉着你去见官!你要给如月偿命,还小玉清白!”
远安伸手要取公子贤雅,被赵澜之一下子挡开,远安闪了一下,难以置信:“你!你敢护着杀人犯?你是官差呀!你这是渎职徇私!”
公子贤雅仰头哈哈大笑:“这位小兄弟,你如此义愤填膺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既知道我是谁,就该知道我能做什么事情。
如月之死,我说不是我做的,你不会相信,对不对?
可是即使是我做的,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贤雅说罢,扬长而去。
远安想要追上,却被几个保镖挡住,每个人都是目露凶光!
四(3)飞鹰刺青
公子贤雅扬长而去,远安气结,回头怒视赵澜之:“赵捕头!赵捕头!你把杀人犯放走了!你把杀人犯放走了!
赵澜之却是理直气壮:”我说过了,这件事情证据不足。不能断定就是公子贤雅所为。叶公子,案子就还是交由我办理吧!”
远安冷笑:“你们,你们是官官相护!”
赵澜之大怒,一把抓住远安的小臂,把她扯到自己面前:“你骂了我几回了?你们家大人不管教你?你是不是以为你最了不起,最聪明,最正义?!别人你都瞧不起?我告诉你,你差得远呢!”
远安甩开赵澜之,气得忽然间眼含热泪:“不。赵捕头!我没有瞧不起所有别人!我只是瞧不起你!那天我跟你要了三天时间,我要证明给你看,小玉清白无辜,现在时间到了,我有证据,我抓到了人犯,你却不信!我告诉你,我不会放弃的!我不仅要洗清小玉的冤屈,我还要抓到裴家三公子的把柄,我要他给死了的人偿命!”
远安说完,转头就往外跑。
赵澜之又被她一顿好骂,气得咬牙恼恨:“这个,这个小混账!”
赵澜之一个人从茶馆出来,心中好不烦闷。那日他与远安在鬼市的毒药铺子里抢来的账本上确实登记着公子贤雅的名号。他当时也是惊讶,但并没在远安面前表露出来,为了避免这个莽撞的家伙就此便认定贤雅是杀人凶犯,是他在过河刮风的时
候,故意设计落水,涉险假装丢失账本。他两次找到贤雅,就是要得到他这一方面的解释。可是之前在尚书令府中星慧郡主突然到访让他错失机会不能继续追问贤雅,这一次好不容易将他请出府来,打算仔细盘问,又被远安给搅了局。赵澜之心里暗恨远安是个愣头青,可是转念又想,若非此人真有一副古道热肠,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小玉就这般尽心尽力。
赵澜之骑马穿过街巷,正寻思着这案子下一步要怎么办,忽然眼见前面起了乱子,前面好多路人争先恐后,围圈抢东西,街面上乱成了一团。赵澜之不解,坐在马上观望,但见众人之间有个家伙正当街撒钱,把些稀碎的银角子金叶子抛起来,同时嘴里喊着:“有金锭子,快点来捡金锭子呀!”
赵澜之纳罕:是个疯子,当街制造混乱?
再仔细一看明白了:人群之外,街道的另一边,正有数个凶神恶煞打手般的人物正追过来,直去那撒钱之人。可是人群涌起,街上一乱,他们想要逮人,却也奈何不得。
是捉贼?为何不喊?
撒钱的是贼?为何反而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说时迟那时快,人们纷纷弯腰拾钱的当口,打手们看见了撒钱的人,霍然亮了兵器直奔过来,赵澜之大骇:自己跟前,怎么能出人命?管是什么案子,拿回县衙再审!他施展轻功,从马背上踏过众人后背直扑到撒钱之
人跟前,打手们见来了官差转头就走,那撒钱之人大叫:“哎哟,谢谢您呀。”他伸长了胳膊作揖的当口,赵澜之笑了: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不是在千端阁上走了的那个私盐贩子的上线吗?他手腕子上的飞鹰刺青赫然在目呢!赵澜之将他一把拿住,皮笑肉不笑:“我说,我也找你好久了,咱们去洛阳县衙聊聊?”李贵悔地闭上了眼睛:得,跑得了和尚没跑得了庙!
此人名叫李贵,正是之前说到赵澜之与远安在千端阁遭遇的盐贩子的上线。只是那一日人多混乱,他跳入运河之中,逃过了赵澜之的追捕,却被迅速闻讯而来的同伙杀害灭口,沉入水中。李贵命大,在水中苏醒,带伤上了岸。同伙以为他死了,其实他却没有离开洛阳城,两天里四处躲避,小心谨慎,原是为了找到盐贩子们存放赃款的地下钱庄,冒死也要把自己那一份拿回来!
钱庄的主簿并没有难为这个亡命之徒,将他存放的一大笔金银给了李贵,却待他前脚刚刚离开,旋即通知了打手们:你们之前做得好不彻底!留了活口,还卷走了大笔的现钱!
于是那李贵刚出了钱庄,就发现自己被打手们跟住了,越跟越紧,如影随形!他身上是有些功夫,可是以一敌四,那就是死路一条!死?哼,李贵急中生智,手里有钱怎么会死?!
他猛地抛出些金银钱两,同时大叫:“快看啊!有金锭子呀!快来捡金锭子呀!”路人一见地上就金锭子,纷纷涌来,争抢,挡住了打手们,李贵原以为自己就这样能够逃脱追杀,谁知道聪明反被聪明误,他把自己送到了赵澜之的手上!
洛阳县衙阴森森的刑房里,早前逮住的盐贩子被领进来认人,一看见绑在柱子上的李贵,先是吓了一大跳:“对,就是他!我就是从他的手里买的盐!”
李贵是一脸的无赖相,看着盐贩子就笑:“哈哈哈,这人是你们的衙役吧?官爷这是在诈我!以为这样就能给我栽赃罪名?告诉你们,我是正当商人,有自己的木材生意,不卖什么私盐!捉贼拿赃,捉奸拿双,你们找这么个人就想要栽赃我?做梦!”
说到底,即使被抓住,他也并没有把赵澜之及一众捕快们放在眼里,倒是知道如果真把贩卖私盐的上下交易网交代出去,不仅自己这条命没了,怕是老婆孩子也保不住!而官府的人没有证据却也不敢把他怎么样,没凭没据的,就算进了大牢,他也能保住一条性命。这样想来,也许这里却是这世上最安全的地方。嘿嘿。
赵澜之看着李贵微微一笑:“怎么着?抵死不说?”
“没什么可说的。”李贵说完,忽然大声咳嗽起来。
孝虎提醒赵澜之:“大人,他身上还有刀伤。”
赵澜之道:“说到底,这个也算是条汉子,对付盐贩子那一套法子
怕是在他身上也不好用。算了,先让大夫来给他看看伤,吃点药吧。”
李贵笑起来:“大人这假慈悲对我也没什么用!您就算是把我二十多年的脚气治好了,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赵澜之没说话,只是吩咐了几句便转身走了。
四(4)招供
过了好一会儿,来了郎中模样的人给李贵看了伤,敷了黑色的草药又包扎了伤口,李贵只觉得那药味道蹊跷,劲头也大,贴到伤口上好似火烧,霎时疼得呲牙咧嘴的:“你这是什么破药啊?怎么糊上去我格外疼了?”
医生道:“忍着点吧,给你上的药还能跟皇上的一个样?在这儿治病你还想要好受?”
李贵只觉得越来越疼,浑身冒汗,不一会儿竟然恍惚了,喃喃自语:“……不对,这药有问题,有问题……”
他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恍惚的歪歪斜斜的视线里,看见一个衙役进来看他的情况,那人贼头贼脑,鬼鬼祟祟,四处看了看,见没有旁人,便将一小包药粉和在水里,扶起李贵,往他嘴里灌:“来,把这药喝了,把这药喝了你就好了。”
电光火石之间,他仿佛知道这人定是被派来给自己灭口的,立时晃头,不肯喝药:“不喝!这是毒药!我看你们是想要药死我!……好呀你们!我保证了我不会说出去!你们居然还把人派到牢房里来了!你们……你们!”
衙役不由分说,把着李贵的嘴把药液灌了下去,事毕转身跑了出去!
李贵终于绝望了,痛苦的大叫:“来人呀!我招!我全招!他们不仁,我也不义!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卖私盐的地方就是那个千端阁!我告诉你们,我全都知道,你们不仅能找到人,还能找到盐!”
赵澜之与孝虎等人闻声进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李贵,只见他气喘吁吁,好像一条丧家之犬:“我说,我说。我要死了,他们也别想活!我全都告诉你们!”
“洛阳城私盐交易每日多则五百斗,少也有二百三十余。
买卖,验货,对接,全部都是在千端阁大船上进行。
经手者两人,我,与千端阁的老鸨张妈妈。
新客到,须交十锭金子作为保证,换句话说,入门费,没有这个数目,你就没有经营私盐的资格。
之后每日供货须提前一日预约。今日定,明日提。
货讫收款,一笔一结……”
就在垂死的盐贩子李贵向赵澜之交代洛阳城中私盐贩卖网络的时候,千端阁的大船又在运河上慢慢起航了。这里雪月风花,热闹非常。客人们觥筹之间,暗中交易。
“私盐买卖为什么要在千端阁上进行?嘿嘿。两个好处呀!
一来洗钱方便,私盐获利可以打在上面的酒肉皮相生意里面。
姑娘们还可以帮助招徕客商。
二来,千端阁每夜在运河上行驶,
哪里还有什么东西能比那艘大船能够更好的掩护私盐运输呀?”
宽阔的甲板上,舞女们陪着酒徒饮酒作乐,满满的月亮下,千端阁放下数艘小船,小船里放着袋装的盐。交易成功的走私贩们满载而归,迅速离开。
赵澜之不无震惊:“原来如此……”他将那李贵提起来,拽到跟前,“那你背后的大老板是谁?”
“从没见过。真的想要找到证据,我看你还要再去探一下那千端阁。啊……疼死我了!他们下的药物好阴毒啊!受不了了!赶快给我一刀了解了吧!”
赵澜之扔下李贵,轻蔑地看着他:“你忍一忍吧。烈药好得快。你还得当我的人证呢!”
李贵霎时明白自己中了计:“是……是你!你耍我?!我没有中毒?!”
赵澜之笑笑:“不然你又怎么会说实话?谢谢你终于吐露实情,照你这么说,我确实要再去探一探那千端阁!”
李贵奸笑,一半是为了自己逃脱一死而庆幸,一半是被赵澜之耍弄而恼恨:“好狡猾……我做了这么多年的买卖,想不到栽倒你的手里!哼,让你知道了又怎样?你去查了千端阁又如何?我怕你这么一个小捕快下不了那么大的一盘棋!”
赵澜之是饶有兴味地:“哦?何以见得?”
李贵咬牙:“武夫就是武夫!仔细想想,私盐贩运那么大的买卖,什么人能消受得了那么多的钱又不会引人注目?必然是高官皇亲呀!就凭你,能斗得过?哈哈哈,别让人笑话了!”
赵澜之没再说话,他想此人也说的没错,私盐的生产与贩运,历来是朝廷重罪,微薄的数量已经可以判处死刑,是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么大的力量用一艘大船来走私?他的手还能伸到哪里?
也罢!想的太多也没有意思!他是个捕头,是个干探,职责就是查案,管他这水有多深,他没有没顶,就得把真相找到!
赵澜之想,也许他得再去探访一下那个千端阁了……不过此前,他还得再去找一个人。
叶府里新来的小黑孩觉得那个被人叫做“小主子”“小主子”的家伙一张脸庞倒是怪可爱的,可是似乎总在着急,总是气哼哼的。这一天他大早上就出去了,下午光景回了家来就是脸色不好,好像是在外面受了很大的委屈。小黑孩喂了马,闲着也没有别的事儿,就跟在那个“小主子”后面看热闹,跟着他来到后花园,跟着他来到地库黑魆魆的大门前,“小主子”要进去了,却把他挡在外面,说道:“这儿你不许进来,谁都不许进来,听懂了吗?听懂了就点点头……”
小黑孩点点头。
“你去,去找夏叔,去帮他准备好马,套一个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