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看到王妃这么匆匆忙忙进宫,皇上原本还存了三分希望的心冷了,他不死心的问道,“难道世子妃解不了世子身上的毒?”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解不了,要是能解,雪莲丢或者不丢,还那么重要吗?
皇上不敢想象,万一雪莲找不回来,沈玥又解不了楚慕元身上的毒,王妃会怎么样,她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王妃声音哽咽,她点头道,“她有办法能解,但是需要慕儿亲生爹娘的血做药引才行,我…。”
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后都快听不见了。
皇上一听要亲生爹娘的血做药引,眉头就拧成了麻花了,“能不能找到他?”
王妃咬着唇瓣,抽噎道,“我不知道。”
时隔十几年,人是死是活她都不知道,人海茫茫,又要到哪里去找。
而且,她从未想过找他,她甚至害怕,慕儿从小在煊亲王府长大,煊亲王府的那些隐秘,有些他甚至比王爷还要清楚,万一他亲生父亲不是宁朝人,是东齐人,那时该怎么办?
就算身上的毒能解,煊亲王府能容得下他吗?
再万一,他要认祖归宗…
王妃不敢往下深想,想的越多,就越不安,她双手攒紧,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她道,“皇兄,东齐戚王来意叵测,只怕是想借着旧事挑起战乱,王爷之前就说过,一旦开战,他只有五成把握,现在不是打战的时候,你不要中了他们的奸计。”
皇上听得眉头皱紧,还有些愤怒,“他早知道东齐戚王要来给太后贺寿了?”
王妃轻点了下头。
“他消息还真是灵通!”皇上磨牙道。
随即,皇上喊李公公进来,道,“去把煊亲王给朕找来!”
声音愤怒,还带着些咬牙切齿,李公公在门外听了,不敢耽搁,赶紧派人去找煊亲王。
去传话的公公刚到奉承门,就见到王爷了。
既然东齐的使臣把拜帖送来,朝廷就该着手迎接东齐戚王的准备,满朝文武估计没几个有胆量在皇上跟前提东齐戚王,更没有人敢接手这事,反倒是他和皇上关系素来不睦,他哪里做的不合皇上心意,皇上就算恼了,也拿他没辙。
这些破事,可不得他来了。
进了御书房,看到一地的碎瓷片,还有王妃也在,尤其双眼通红,似是哭过,王爷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下。
那边,皇上看着他,不虞道,“东齐戚王要来京给太后贺寿,你早知道了,为何不禀告朕?”
皇上龙颜大怒,其他大臣十有**会吓的颤抖,可对煊亲王来说,那是习以为常。
皇上还没登基之前,他和皇上还打过架呢,这点愤怒,又算得了什么?
王爷看着皇上,道,“既然阻止不了他来东齐,晚几天知道没什么不好。”
要是早知道东齐戚王要来,今天这一幕,会提前很多天,而且这几天,皇上会一直处于愤怒之中,到时候上朝,难免迁怒于人,满朝文武,人人自危,除此之外,和今天知道这消息,有区别吗?
既然没有半点好处,还与朝廷不利,那为什么要告诉他?
皇上被反驳的哑口无言,也更生气了,他是君,他是臣,这么大的事,都不禀告他,有将他放在眼里吗?!
“好,这事且不说,”皇上望着煊亲王道,“煊亲王府消息既然如此灵通,那贡品被劫的事,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
王爷点了下头,这事他也早知道了。
皇上差点气的倒仰,王妃则问道,“那能不能找回贡品?”
她微红的双眸,闪着光芒,带着希翼。
王爷看了她两眼,随即把眸光投向皇上道,“方才飞鸽传书来报,贡品已经找到了,但是雪莲…。”
“雪莲怎么了?”皇上连忙问道。
“雪莲被下了剧毒,就算拿回来,也不能用了,”王爷回道。
贡品被劫,第三天就找到了,只是暗卫一人,并未轻举妄动,等朝廷派兵围剿劫匪。
但是雪莲这事,暗卫知道的很清楚,用最精致的紫檀木匣子装的,最好的贡品,自然要献给劫匪头子,可是紫檀木匣打开,离的最近的劫匪,嗅到就七窍流血而死。
那株染了毒的雪莲,连同紫檀木匣丢在了地上,没有劫匪敢碰,最后还是用泥巴铺盖,丢的远远的。
暗卫去找丢雪莲的地方找了,没有找到。
暗卫也查了,劫匪是怎么知道贡品的,似乎是有人通知劫匪的,在贡品送进京的路上摆了摊子,在酒水里下了毒,把人悉数毒死,并把贡品带回山寨。
所有的贡品都没丢失,唯独雪莲被下了剧毒,这就耐人寻味了。
既然贡品在劫匪手里,朝廷说什么也会拿回来的,但是雪莲拿回来却不能用了,怎么看都像是针对世子的,劫匪只是被人利用而已。
第二百九十八章 担忧
再说沈玥和楚慕元,知道雪莲被劫之后,就回了临墨轩。
楚慕元去了书房,她则回内屋。
楚慕元的病,她虽然知道怎么治,可是没有药引,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之前,她还慢悠悠的,觉得不着急,还有好几年时间,让楚慕元找到他亲生父母,谁想到雪莲会被劫,现在是逼着他们不得不尽快找到他亲生爹娘了。
可她现在,除了知道他是被赵老太傅从湖里救起来的,因为和丢失的二老爷长的酷似,所以被老王爷抢回来养着,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就这么点消息,上哪儿找他亲生爹娘去?
倒是有一个和他模样酷似,明显是一家的,她觉得可以从他身上着手,却被楚慕元一句他什么都不知道就给否定了。
沈玥双手托腮,眉头紧锁。
半夏跟在一旁,她是沈玥的心腹,方才沈玥和楚慕元聊天,也没有避着她,半夏知道她们家姑爷身上有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毒,能抑制毒性的雪莲又被人给劫了,如果没有雪莲抑制毒性,多少一年,少则半年,就没命了。
唯一的解毒之法,就是找到世子爷的亲生爹娘。
见沈玥愁眉不展,半夏心疼,眼眶都红了,好不容易夫人的事告一段落了,现在世子爷又出事了,万一找不到世子爷的亲生父母,一年后,世子妃该怎么办啊?
屋子里,很安静。
沈玥撑在那里,半天没有动一下。
外面,有脚步声传来,茯苓打了帘子进来,俏丽的脸蛋上带着怒气,正要说话,就见半夏示意她噤声。
茯苓腮帮子鼓的高高的。
沈玥抬起头,看着她道,“气成这样,出什么事了?”
茯苓腮帮子瘪下去,偷看了半夏一眼。
半夏朝她摇头,让她别说。
沈玥回头看了半夏一眼,秀美拢着,不虞道,“有什么事要瞒着我的,快说。”
半夏就看着茯苓了,茯苓回道,“也不知道是谁碎的嘴,居然说世子爷有病,还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现在王府里都在议论这事…。”
有些叫人听了太愤怒的词,茯苓没敢说,比如活不久了,她们家世子妃可怜,风光了没几天,就要守着一个病秧子了,甚至将来还要守寡。
茯苓气的没差点扑过去打那些造谣的丫鬟,世子爷活的好好的呢,她们家世子妃医术高超,世子爷就算真病了,她也能救。
沈玥听了,脸色冰冷,但没说话。
楚慕元活不久了,这王府里高兴的人多着呢,他一死,世子之位自然就空出来了,富可敌国的煊亲王府,谁舍得让一个外人抢了去?
只是楚慕元背后有皇上撑着,文武百官顾忌皇上,不敢明目张胆的支持二少爷。
可现在不同了,楚慕元有病在身,活不长久,这消息在王府传一圈,就会传到王府外面去,到时候那些大臣听了,就该蠢蠢欲动了。
在楚桓元没有成为世子之前,帮一把手,这可是份不小的功劳,将来楚桓元成了煊亲王府世子,甚至继承煊亲王府,他们这些拥护的人,能少了好处?
不过这些人怎么想的并不重要,她既然嫁给楚慕元了,哪能让他死了。
“去看看王妃回来没有,”沈玥问道。
茯苓就赶紧出去了。
不过没一会儿,她又回来了,沈玥就道,“王妃回府了?”
茯苓摇头,“不是王妃回来了,是崇祖侯世子夫人来了。”
半夏两眼一翻,“崇祖侯世子夫人有两个,来的是哪一个?”
沈玥端起茶盏,接了一句,“不论来的是哪个,只要不是来见我的就行了。”
她现在正烦着呢,谁有心思见她们两个。
茯苓就猜到她们家世子妃不会见崇祖侯世子夫人,高兴道,“那奴婢让人回了四姑娘。”
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先前,她把沈家二房管事妈妈丢出府,还被老王妃叫去问了一通,今天她不见沈瑶,绝不会有人说她做的不对。
大夫人和秦氏合谋烧死她娘,沈瑶是她的妹妹,也是仇人之女,她和她之间不再有姐妹情谊,一个外人来府里求见,别说煊亲王府的太太不会轻易见了,就是大夫人,门第太低了,都懒得看一眼。
沈瑶来找沈玥,自然是为了大夫人的事,虽然现在案子结了,也有了判决,秋后处决,可那是她娘啊,现在到秋后,还有小半年,那么冰冷的刑部大牢,她于心不忍。
可刑部不允许她探监了,她搬出崇祖侯府,甚至塞了一百两,那些狱卒也不敢收,只说收了没命花。
是煊亲王世子下的令,不许任何人探望大夫人和秦氏。
她走投无路,只能来求沈玥,她不求沈玥饶了她娘,现在就算沈玥要放过大夫人,朝廷律法也不会饶了,但让她偶尔见一见娘亲,沈玥还办得到。
可她登门相求,却连沈玥的面都见不到。
沈瑶望着煊亲王府,双眸阴狠,像是啐了毒的寒刀。
她绝对不会轻饶了她!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茯苓才进来禀告,说是王妃回来了。
沈玥当即起了身,快到二门的时候,沈玥见到王妃了。
双眸微红,细细看,还有些肿了,脸色苍白,一路上都是秋霜扶着的,看着很虚弱。
沈玥见了,赶紧上前,要帮王妃把脉。
王妃轻摇头,道,“我没事。”
沈玥扶着她,问道,“母妃,贡品丢了,肯定能找回来的,你不必太担心。”
王妃苦笑一声,“雪莲毁了…。”
沈玥一怔。
王妃就说了一句,秋霜把雪莲被毁的事详细说给沈玥听。
沈玥听到王爷早知道雪莲被劫的时候,心咯噔一下跳了。
那天,她和楚慕元提前回门,在王府大门处,王爷目露担忧,还要楚慕元这一个月不要练武,那时候他就知道雪莲被劫了!
练武时,容易气血翻腾,没有雪莲压制,毒性更容易爆发。
王爷是真担心楚慕元,不是所谓的激将他啊。
这几天,他又格外的勤奋…
是她疏忽了,她以为楚慕元上回在灵泉寺瀑布里毒发之后,服用了雪莲,能管一年的,谁知道竟没有。
幸好,这几天练武没出问题,不然她找王妃不再给他下毒,抑制他体力,不是帮他,而是害他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圆房(一)
沈玥送王妃回蘅芜院,一路上都再开解她。
秋霜跟在一旁,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瞟了她好几眼。
世子爷命不久矣,王妃只是抱养了世子爷都如此着急了,世子妃可是世子爷刚娶进门的新媳妇,她没急哭,还反过来宽慰王妃,这是不是弄反了?
沈玥虽然着急,但远没有王妃急切,大概和她性子有关,急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有时候反倒坏事,还没有到十万火急的时候,现在就急成这样了,回头可怎么办?
只是沈玥不急,大有人急呢。
半夏、紫苏她们哪个不担忧,还有陈妈妈,要忧心的事更多呢。
昨天顾忌柳氏被烧一案,没好意思摆喜烛,今天施妈妈来催了,王妃和老王妃都跟沈玥提了,要尽快圆房。
可谁想到又闹出世子爷身上带着毒的事,临墨轩上下笑容都少了,比昨天更不高兴了。
还有身上有毒,就应该好好歇养,现在世子爷是没开荤,一旦尝到滋味了,还能有那份自持力吗?
从知道楚慕元身上有毒起,陈妈妈就纠结晚上要不要摆上喜烛,提醒两人早日圆房,结果到了日下西山,她都没做出决定。
这不,沈玥和楚慕元都把晚饭吃完,在院子里遛食了,她还站着回廊上看着。
香菱以为她忘记了,便提醒她道,“娘,你怎么还不让人摆喜烛啊,明儿施妈妈又该催你了。”
陈妈妈唉了一声,道,“我这不是担心世子爷身上的毒吗?”
香菱看着远处,夕阳的余晖把沈玥和楚慕元的身影拉的老长,她看了良久,然后望着陈妈妈道,“娘,你真老糊涂了,世子妃医术超群,世子爷的病,她比谁都清楚,咱们能帮什么忙,尽自己本分就行了,能不能圆房,世子妃还不知道?”
其实有些话香菱没敢说,要是世子爷真的毒发身亡,世子妃膝下有一儿半女,总比孤独终老好吧。
香菱的话,陈妈妈何尝不知道,可男女之事,不是那么简单啊,不然怎么有意乱情迷这些词。
有时候,明知道那么做对自己没好处,可依然抗拒不了诱惑。
罢了,尽自己本分吧。
陈妈妈想通了,就吩咐麦冬把喜烛拿来点上。
等沈玥和楚慕元遛食回来,看到桌子上摆着喜烛,还有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好像气氛一下子就变了。
一股淡淡的暧昧在两人之间萦绕,越来越浓烈。
沈玥白皙如玉的脸,也仿佛被喜烛熏染,添了几缕嫣红。
楚慕元站在一旁,看着她,就那么看着,一颗心像是被羽毛撩拨着,酥麻麻的,想到什么,他朝床榻瞥了一眼。
这边,丫鬟准备了热水,请沈玥去沐浴。
沈玥走到屏风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某男走到床边,从枕头下摸出三本书,一边看一边走了。
沈玥脸腾的大红,死不要脸的,这时候居然还在看chun宫图,不是早看过了吗?
可那边走边看的样子,怎么觉得他之前压根就没看啊,不会是临时抱佛脚吧。
不用那么勤奋啊,有时候太勤奋了不是好事。
沈玥内心嚎叫,泡在撒了花瓣的浴桶里,氤氲的水气,蒸的她满脸通红。
如她猜测的那般,某男确实是在恶补,之前施妈妈把书交给他时,他也翻了,但仅仅两页,他就把书塞枕头下了。
这书要继续看下去,他觉得自己大半夜的会忍不住翻墙去沉香苑找沈玥,硬是靠着顽强的自制力忍了。
后来洞房花烛,沈玥就躺在他身边,他脑子里就开始乱飘了,忍不住把书拿出来,好歹先学着点,结果被沈玥丢了。
一会儿就要圆房了,某男想起来书还没看呢,施妈妈说了,沈玥也会看。
别一会儿,沈玥知道,他还不知道,那就太丢脸了。
很快,把三本书囫囵吞枣的翻看了一遍,确定那一百零八招他都会了,把书一丢,就从浴桶里起来了。
他回内屋,沈玥也堪堪泡完澡。
也不知道这些丫鬟是不是都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想多在浴桶里死赖一会儿,结果半夏和紫苏硬是不给她添热水,她不起来都不行。
半夏伺候她穿衣,紫苏和茯苓赶紧把浴桶水放掉,再清洗两遍。
沈玥认识丫鬟这么久了,就没见过她们办事这么麻溜过。
等忙完了,几个丫鬟就退出去了,关门声中还夹着她们的偷笑声。
然后,屋子里就剩下她和楚慕元了。
红烛摇曳,熏香袅袅。
两人坐在床上,沈玥紧张的手攒紧了,楚慕元看着她,心中百感交集。
要不是知道他将来会活的好好的,还把那些孙子抽的上蹿下跳,个个都恨他恨的牙痒痒,今日雪莲被劫,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哪里还有心情想这些?
见沈玥有些羞涩,他从未见她这样过,他忍不住问道,“我有可能找不到亲身父母,解不了身上的毒,一年之内丧命,你但真愿意?”
沈玥斜了他一眼,这话还真不像方才拿着三本某书边走边看的人说出来的话,难道是在试探她?
不管是不是,先摇头再说。
沈玥摇了两下头,在某男看来,那就是不愿意,我当然不愿意了,我都是被逼的,然后脸就黑了,“你还想我死后改嫁?!”
沈玥在心底翻了一个白眼,嘴角咕噜道,“改个屁的嫁啊,祸害遗千年,你能短命?”
楚慕元,“…。”
“再说了,就算我解不了你的毒,但是让你留一口气,在床上躺着活个十年八年的还不成问题,放心吧,我怎么可能让自己成寡妇,连门都出不了呢。”
丫丫的,还敢试探我,气死你。
楚慕元,“…。”
见楚慕元脸比锅底还要黑了,沈玥眼睛轻眨,问道,“难道世子爷良心发现,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打算给我一封休书?”
屋外,趴墙角偷听的陈妈妈和丫鬟,听到这话,脸都白了。
世子妃太过分了,世子爷都这样了,她还往人家伤口上撒盐!
陈妈妈贴着墙,想看看世子爷怎么说,可是等了半天,也没声,就皱眉了,不应该啊。
她以为屋子里会吵起来,就世子妃说的这伤人心的话,世子爷那火爆脾气,应该会掐她脖子吧,这要被掐死了,都没地方说理去,哪想到屋子里亲热上了。
楚慕元被气的不轻,只是一瞥头,就看到沈玥带着笑意的双眸,碧波春水,清澈干净,唇瓣娇艳如水洗的樱桃,泛着诱人的光泽。
她是故意说了气自己的。
楚慕元怒意一消,就吻了上去。
ps:o(n_n)o哈哈~这样趴墙角偷听,是不是不大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