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粗暴。

苏子娴吓住了,望着沈玥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沈玥摇头,他也不知道啊,“跟去看看。”

沈玥虽然是在二门见到苏子娴的,但她们是在正堂见的媒婆,离大门不远。

秦齐拎着媒婆,直接走到大门口,然后丢了出去。

重重的砸在青石地面上,疼的媒婆都揪成了一团,连连哀嚎。

苏家大门前,迅速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有眼尖的,认出媒婆,道,“是刘媒婆。”

“竟然被扔了出来,不知道给苏姑娘说的是什么歪瓜裂枣?”

众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媒婆带了个小丫鬟来,那小丫鬟赶紧扶她起来,可是媒婆有些胖,小丫鬟拉了半天,愣是没把媒婆拉起来,自己还累得气喘吁吁的。

刘婆子气坏了,“还没有我刘媒婆说不成的媒!苏姑娘和吴二少爷情投意合,私定终身,有苏姑娘亲手绣的荷包为证,吴家想给苏姑娘一个清白名分,竟然傻的不要,还打人,还有没有天理了?”

刘婆子嚷嚷的很大声,围观的人都听见了。

那些不明经过的路人,竟信以为真,然后数落苏子娴不检点。

苏子娴脸白如纸,要不是丫鬟扶着,她都能瘫软在地。

沈玥看着刘媒婆,似笑非笑道,“我已经说了,那荷包是我的,有胆量,你让吴二少爷去沈家下聘。”

“你,你颠倒黑白!”

媒婆叫道。

秦齐下了台阶。

媒婆看到他,就浑身颤抖,怕秦齐再丢她一回,到时候只怕骨头都要碎了,再不敢说话,赶紧扒开人堆,一瘸一拐的跑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公道

媒婆走了,沈玥就看着苏子娴了,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苏子娴咬着唇瓣,轻点了下头。

苏老爷看着沈玥,向她道谢,然后道,“有劳沈姑娘赶来相助,宫宴应该快要开始了,我送你进宫?”

沈玥摇头笑道,“苏大人和苏夫人先进宫吧,我回沈家。”

说完,又看着苏子娴道,“你收拾一番,也进宫吧。”

苏子娴啊了一声,她这样子进宫怎么行呢,丑死了。

沈玥朝她一笑。

苏子娴就点头了,“我回去换身衣裳,跟爹娘一起进宫。”

马车就等在外面,沈玥跟苏老爷和苏夫人告辞,就坐上马车回沈家了。

等她回到沉香苑时,正是宫里头最热闹的时候。

在御花园里,楚慕元把吴二少爷给打了。

突如其来,莫名其妙。

直接把吴二少爷给打懵了。

皇上也在御花园,赶紧叫人把楚慕元拉开,问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打起人来了?”

楚慕元瞥了吴二少爷一眼,告状道,“他要跟我抢世子妃。”

皇上,“…。”

众人,“…。”

吴二少爷有胆子跟他抢世子妃?

论家世,论容貌,论才学,吴二少爷没有半点比的上他的,他居然担心吴二少爷跟他抢媳妇?

开什么玩笑啊。

你就算看吴二少爷不顺眼,想找理由打他一顿,好歹找个靠谱点的理由吧。

看着一众人的表情,皇上已经扶额了。

大庭广众之下打人,还打的鼻青脸肿的,连亲娘都快认不出来了,人家要伸冤,叫他怎么袒护啊?

这不是给他出难题吗?

吴将军看到爱子被打成这样,气不打一处来,当即跪下请皇上给他儿子一个公道。

一边是忠臣爱将,一边是自己从小宠爱到大的外甥。

皇上表示,有时候就算他想偏袒他,都是件困难的事。

皇上轻咳一声,问楚慕元道,“他怎么跟你抢世子妃的?”

御花园里,有不少大臣在,听到皇上这么问,彼此就挑眉了,看吧,皇上又要偏疼煊亲王世子了。

右金吾卫吴大将军忠心皇上,也是皇上信任的人,皇上这样袒护,也不怕寒了臣子们的心。

皇上问,楚慕元就道,“我来说,只怕诸位大人不信,还觉得皇上偏袒我,让苏尚书来说吧。”

苏大人被点了名,众人都看向他,不知道怎么和他有关了。

苏大人没想到不仅沈玥帮他女儿,煊亲王世子也帮苏家,赶紧上前,道,“皇上,不怪世子爷生气,实在有缘由的。”

皇上嘴角抽了下,道,“如实道来。”

苏大人就道,“这些天,吴大人找了媒婆登门,想求娶小女,说是小女和吴二少爷情投意合,私相授受,还有荷包为证,那荷包的确是小女亲手所绣,可在东平王府桃花宴上,小女已经将那荷包送给沈大姑娘了,沈大姑娘也将佩戴的荷包送给小女,以示交好之意,沈大姑娘无意将荷包遗失,不知道怎么辗转到了吴二少爷手里。”

“小女前几日就曾去沈家找沈大姑娘,可惜,沈大姑娘忙着给太后调制药泥,谢绝见客,后又进宫三天,今儿沈大姑娘才得了空闲,去苏家解释,结果媒婆一口咬定那是小女送给吴二少爷的定情之物,小女绣工还算入眼,但长这么大,一共就绣过四个荷包,我和贱内,还有犬子和她自己的。”

“沈大姑娘心善,在东平王府连小公公都救,何况是与她交好的闺中好友了,可沈大姑娘怎么解释,媒婆都听不进去,沈大姑娘一怒之下,就当众放话,荷包是她的,让吴二少爷有胆量去沈家下聘娶她…。”

吴家倚仗的不就是他担心坏了女儿闺誉吗?

现在坦然说出来,倒是松了一口气,浑身舒坦了。

苏大人说完,楚慕元冷声道,“没打残他都算轻的了。”

这话听着挺欠揍的,沈大姑娘只是当众放话,让吴二少爷去下聘娶她,可人家吴二少爷不一定就去啊,就这样平白挨了一顿狠揍,还是冤的很。

不过,那荷包是怎么回事?

荷包是沈大姑娘丢了的,又怎么成为吴二少爷和苏姑娘情投意合的铁证了,还拿着荷包上门下聘?

大家心里都好奇的很。

楚慕元上前几步道,“宴会快要开始了,别因为这事耽误了宫宴,回头又该有大臣弹劾我只会误事了,我和吴二少爷的事等宫宴散了,还请皇上查清原委,给我一个公道。”

皇上,“…。”

就苏大人说的那些话,不罚你就已经是偏袒了,还要公道?

不过,确实不能因为这事,误了宫宴。

然后,大家就把这事抛诸脑后,高高兴兴的参加宫宴了。

等宫宴散了,楚慕元就去了御书房。

不仅他和吴大人父子去了,还有两位翰林院学士以及他们的女儿,被楚慕元一并请了去。

两翰林学士摸不准头脑,但是他们的女儿就明显胆怯,吓的头冒冷汗了。

沈玥一直想不通,苏子娴挂在腰间的荷包是什么时候丢的,方才在苏家,秦齐突然想起来了。

当时曾有两位翰林学士府千金笑话沈玥,她们还曾为了抢路,靠近过苏子娴,当时离的有些远,他看的不真切,但隐约间,记得其中一位姑娘有把东西往袖子里藏的动作。

当时并未在意,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荷包了。

楚慕元出马,还把两位学士府千金带到御书房,就是要弄清楚真相的。

两位姑娘也是胆小,楚慕元没问几句,就吓的什么都招认了。

荷包就是她们偷的。

两位翰林学士没想到女儿会做这样的勾当,羞愤的差点没在御书房撞柱子。

“同样是大家闺秀,竟然把别人往火坑里推,再不好好管教,下回再撞上我,我定要你们嫁给街头乞丐!”楚慕元冷声道。

两位翰林学士连连跟皇上表示,一定会好好管教女儿。

皇上罚了他们半年俸禄,就打发走了。

两姑娘固然可恨,可罪魁祸首还是吴二少爷的妹妹,吴姑娘。

她见哥哥对苏子娴心心念念,都快茶不思饭不想了,可苏子娴又看不上他大哥,她便出此下策。

在真相面前,吴大人再不喊要皇上给他一个公道了,而是知错了,求皇上恕罪。

皇上一直视吴大人为心腹,却没想到他教女无方,纵子欺人,实在可恨。

可要是处置了他,又便宜了煊亲王,皇上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楚慕元走到他身边,耳语了一句。

皇上脸色一变,拳头一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再处置起吴大人时,就没半点犹豫了。

杖责三十,官降两级。

正好还有个外放的武官名额,皇上就把他打发了。

至于新任的右金吾卫,当然是煊亲王的心腹李大人了。

李大人在副将的位置熬了好多年了,吴大人突然被贬,皇上一时间根本就没有合适的人选,又不能空缺,只能他顶上了。

吴大人是太后的人,忠心是假,皇上气愤难当,但便宜煊亲王,依然难免有些郁闷。

除了皇上之外,另外一个郁闷的就是太后了。

年轻了十岁,皇上为了哄她高兴,特地举办了宫宴,群臣同乐。

谁想到宴会刚结束,一颗暗棋就被拔了。

而且还不能说,否则皇上就算不知道,她一过问,也该起疑心了。

但愿魏国公府能劝说皇上,留下吴大人。

太后寄希望与魏国公身上。

可是魏国公也正烦着呢,孙儿被打了,调戏姑娘的事,还闹的人尽皆知了,代国公府上门质问,好不容易劝住了,结果吴大人又出事了。

而且一出事,就是被贬了外放,皇上连求情的机会都没留给他。

他找皇上求情,结果皇上没等他开口,就问他大少爷被打的事,问的他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皇上呵斥他,叫他好好管孙儿,既然是魏国公府大少爷,是长子嫡孙,将来就有可能继承爵位,如此品行,只怕太祖皇帝封的国公府都要葬送在他手里。

皇上话说的很重,公公听见了,赶紧去禀告皇后。

当时,钟大太太就在皇后宫里,魏国公府大少爷调戏姑娘被打的事传开后,钟文婷知道了,说什么也不要嫁给魏国公府大少爷了。

本来钟大太太也不是特别中意魏国公府大少爷,可是皇后保媒拉线,国公爷点头的亲事,她反对没用。

可是现在女儿要死要活了,她不能明知道是个火坑,还让女儿往里头跳啊。

她求皇后,再另外给她女儿选一门亲事,魏国公府就算了吧。

因为吴大人,皇后也对魏国公府有些失望,但并未完全死心。

正好小公公把皇上的话传给皇后听,皇后犹豫了会儿,就答应钟大太太,给钟文婷退亲。

皇上不满意魏国公府大少爷的品行,还和魏国公说那些话,也算是绝了魏国公府大少爷将来继承国公之位的希望。

本来嫁钟文婷给魏国公府大少爷,就是冲着他会继承魏国公府爵位去了,现在希望都没了,还把钟文婷嫁给魏国公府大少爷做什么?

只是一旦退亲,魏国公府和代国公府的关系就好不了了,这是皇后唯一犹豫的地方。

不过,总归是退亲了。

而且,亲事一退,京都不能招惹排行榜名字做了调动。

沈玥排第一。

某男屈居第二。

第二百五十二章 惧内

做这样的调动,有理有据。

以前,但凡招惹煊亲王世子,轻则鼻青脸肿,重则缺胳膊断腿,但牵连其父母的少之又少,不说没有,但是很少。

可是,你看招惹了沈大姑娘的,这才短短一个月呢,冯家抄家流放,宜春侯府被贬,现在又要再加一个吴家了。

这背后给她撑腰的都是煊亲王世子啊。

得罪煊亲王世子,打一顿就算完事了,以后看到他绕道走,绝不祸及爹娘兄弟。

可得罪了沈大姑娘,那是一家老小,有多远滚多远啊。

沈大姑娘排在煊亲王世子之上,谁有意见?

这些流言就叫沈玥哭笑不得了,还有更叫她欲哭无泪的,外面盛传某世子惧内…

媳妇还没娶进门呢,惧内之名已经远播了。

对于这些流言,某世子听后,有些炸毛,他横行京都多年,还没怕过谁呢,居然敢给他摁一个惧内的名声,出来,保住不打死他。

“爷,这名声委实不好听啊,有损爷的威名。”

秦牧觉得怎么也想想办法把这破名声给去了。

楚慕元斜了他一眼。

他能不知道这名声不好听,可怎么正名呢,把世子妃抓到城墙上,大庭广众之下打一顿来正名?

要真那样,只怕会被她当众活活掐死,到时候把惧内的名声给坐实了。

想了半天,某男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烦躁的出了临墨轩,打算去街上逛逛,看谁敢嚼舌根,打他一顿出出气。

可是才出临墨轩呢,就碰到了二少爷楚桓元,见楚慕元心烦气躁,他笑道,“街上盛传大哥惧内,莫不是因为这个生气吧?”

楚慕元斜了他一眼,折扇轻摇,“惧内又如何?楚家祖上惧内的又不止一个,追随老祖的步伐,有何不妥?”

一句话,叫楚桓元张口无言。

而楚慕元自己的怒气,竟也因这一句呛驳楚桓元的话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就是惧内,有什么好恼火的?

惧不惧内,本世子心里清楚,犯的着跟外人解释吗?

本世子就算真惧内了,怎么的,惧内了,打你们照样不敢还手。

想通了,也就释然了,心情也敞亮了。

看着他没见郁结散去,楚桓元都觉得莫名其妙,他道,“楚家老祖那不是惧内,是那疼媳妇,打那之后,可没哪个楚家男儿惧内过,大哥如此宽慰自己…。”

他没有说话,只笑了一声。

楚慕元也笑了,“没有吗?我看是你不知道吧,去问问老王妃,就知道祖父是怎么对待先王妃的。”

先王妃生前,老王爷对她可是宠溺至极。

她一生气,老王爷觉得天都要塌了,手足无措,她说一,老王爷从来不说二,只可惜先王妃过世的早,老王爷又娶了老王妃,这些事,没人提及罢了,怕勾起老王爷的伤心往事,也怕伤了老王妃的心。

老王爷惧内的事,楚桓元不知道,他们这些孙儿,和老王爷相处的并不多,便是抱都不曾被老王爷抱过,可是楚慕元,不过是老王爷捡回来的,却没少骑在老王爷脖子上,年少时,那些羡慕妒忌恨,如今想来,也还刻骨铭心。

“至少父王没有!”楚桓元道。

楚慕元轻笑一声,“我看惧内,十有*和霸道一样,是楚家男儿的传统,父王只是还没遇到而已,等遇到了,十有*也乖的…。”

话音未落,就被一阵咳嗽声给打断了。

楚慕元回头,就看到楚总管在掩嘴咳嗽。

在他身前,还有一张黑的泛光,能跟用了百来年的老锅底有的一拼的脸。

不是王爷,又是何人。

在背后议论王爷,被逮了个正着,也是够尴尬的。

然而,某男天生不知道尴尬两个字怎么写,一本正经若无其事的问道,“父王是碰巧路过,还是找我的?”

碰巧路过能到临墨轩大门前来,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王爷脸色冷肃,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听到两个儿子在议论祖上惧内的事,还把他捎带上了。

“给我过来!”王爷吩咐完,就迈步进了临墨轩。

楚慕元轻轻一耸肩,迈步跟上。

楚桓元站着没动,但是眉头微敛,眸光晦暗莫名,父亲最近似乎经常找大哥。

王爷直接去了书房,这一次,没有坐下,就看着楚慕元。

脸色并不好看。

而且,显然不是因为说他惧内的事,楚慕元就问道,“父王这副神情,莫非是药出了问题?”

“一共三个人用了药,两个人情况有所好转,一人用了,不到一刻钟就死了。”

死的那个是小副将,体格健硕,便是寻常治疗,也有六七成把握能痊愈,却因为用了药,不到一刻钟就死了。

找到治疗药物的喜悦,瞬间就被冲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