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眼神微微一动,道:“快保护贵妃!”

侍卫忙上前将那东西挑将出来,陈贵妃本也是受了一惊,只她向来能忍,只是面上微微带了惊惶之色,到底还是稳住了身子,没有做出什么失态的事情。

那挑出东西的侍卫见了长剑上的玩意儿之后吓了一跳,一下子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周围其他人见此情景心中好奇,便伸长了脑袋想要看清楚到底是什么。

陈贵妃见到侍卫的神情心中已经是一沉,待看清了那东西之后更是眼前一花,险些晕了过去。

只见地上的东西还在不停的弹跳,长满鳞片的细长身子,分明是一条蛇,而那蛇鳞片呈灰黄色,身子下似乎有四个凸起的地方,竟是要长出蛇足来了一般。

“金龙现世…”有人喃喃出口。

陈贵妃忙去瞧皇帝的脸色,只见皇帝面上一派铁青,看着地上翻滚的蛇强自压抑着情绪。

慧觉的声音在观星台悠悠响起:“岁星噬月,有大丧,女主杀君,易位。”

仿佛是末日的箴言,如炸雷一般的响起在众人耳边,慧觉双手合十,真如聆听佛祖旨意的座下弟子一般神圣虔诚。陈贵妃身子一软,终于支持不住跌倒在地,帝后面色同时大变,懿德太后紧紧握住双拳。宫眷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唯有蒋阮,唇边泛起一丝极淡的笑容来。

金龙落在贵妃身上,女主杀君,若说前面还有侥幸之理,慧觉的这番话,可谓沉重的钉在众人心上。

宣离立刻走出来急到陈贵妃身边跪下,重重的冲皇帝磕了几个头:“父皇,母妃怎么会是妖星,父皇,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儿臣愿以性命担保,母妃定不是什么祸国妖星!”

皇帝站起身来,缓缓行至跌倒在地的陈贵妃身前。陈贵妃没有讨饶,也没有喊冤,她静静的看着皇帝,唇角露出一丝温软的笑容来。

天竺眸中闪过一丝意外,心想这个陈贵妃果真不同于普通人,若说是其他妃子,眼下怕是早已大吵大闹起来。而她既没有如王美人一般的指认他人,也没有朝皇帝求饶,只是如平常一般的一个笑容,就能让帝王之心生出迟疑来。

果真,皇帝看着眼前的女子,神情显出几分惘然。深宫之中,或许只有陈贵妃能令他仿若行到江南水乡深处的温婉恬静。然而就是这个女子,如今却是妖星在世,要撼动大锦的根基!

帝王大业,从来容不得心慈手软,便只是一瞬间的犹豫,皇帝面上已经尽数散去方才的迟疑,淡淡道:“来人,将贵妃送入冷宫。”

“父皇——”宣离大惊,还要再说,陈贵妃却是握着他的手摇了摇头,道:“皇儿,听你父皇的吧。”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忍不住唤了一声陈贵妃的闺名:“莲儿…。”

陈贵妃静静的趴伏身下去,声音如从前一般温软动听:“若能为大锦朝的江山做些什么,臣妾死不足惜。只愿天下苍生安好,臣妾毫无怨言。”

多么动听的话,多么大义凛然,在场的宫眷皆是有些动容,便是懿德太后也轻轻叹了口气。蒋阮挑眉,陈贵妃果真会做戏,便是到了现在面上也不显一丝慌乱,是笃定最终宣离一定会救她么?

似是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蒋阮回过头,正对上萧韶关切的目光。见她看过来,萧韶抿了抿唇,几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

蒋阮轻轻颔首,今日之事,她到底是没有露面。不过是在后头提点几句,不过慧觉令她刮目相看,若是没几分本事,终究是爬不到这个位子。这些年,是她小看了慧觉。

皇帝沉痛的一挥手,几个侍卫下来便将陈贵妃带走。只是打入冷宫,却是没有要陈贵妃的命,皇帝到底还是念旧情的。不过冷宫之地,向来与白骨累累四字密不可分,若是要秘密处置,也是十分简单的事情。皇帝此举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未来到底又会发生什么结局,到底尚未可知。

陈贵妃在经过蒋阮身边的时候停了停,笑道:“郡主今日这身可真是美。”

“娘娘过奖。”蒋阮轻笑。那目光中的讥嘲令本显得平静的陈贵妃有一瞬间的疯狂,面上几乎要把持不住原先的微笑。

看自作聪明之人落网,怎么能笑的不美。

“但愿郡主能够一直这么美下去。”陈贵妃咬了咬牙。

“但愿娘娘能够看到那一日。”蒋阮亦不退让。

陈贵妃这般举动落在宣离眼中,宣离惊了惊,眯起眼睛打量蒋阮,慢慢捏紧了双拳。

一场好好的法事做到最后,中间的变故却是谁都没有料到的。王美人死于非命,陈贵妃突然成了妖星现世被打入冷宫。陈国公一家人在景阳宫外跪了整整一夜,陈国公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宣离却仍是继续。

只是皇帝似乎铁了心一般,由皇后陪同着,并不搭理外头的事情。德妃和宣华却是喜不自胜,原本皇后不足为惧,淑妃又只得了个女儿。宣离失去陈贵妃这个靠山,势力几乎被削弱了一半。一个妖星的儿子还想要争储,除非是痴心妄想。若有一日改立太子,储君之位自然是五皇子的囊中之物。

不只宣华这般想,朝中许多正举棋不定的人经过这事后,纷纷表明态度站在五皇子一边。便是本身是宣离这边的有些人,也在这件事后投靠了宣华。

夺嫡之事瞬息万变,宫中最受宠的陈贵妃倒台,也给了后宫嫔妃许多机会。再加上宫中即将选入新的秀女,朝臣们纷纷开始打量自己的女儿。

而在观星台上的监正自灵台郎一行,全部因为渎职而被撤了官,被罚了大笔银子。只因为身为钦天监的人,却监察不力,当日若非国师慧觉在场,势必会造成大乱。

而慧觉经过此事之后,称泄露天机太多避入佛堂闭关,皇帝对他越发恭敬有加,位子倒是不自觉的又稳了些。

露珠将这些打听来的事情说给蒋阮听的时候,道:“总之那钦天监的人现在全部都咎由自取啦,可真是令人痛快。”

钦天监的人同陈贵妃狼狈为奸,当日也不过是想要将脏水泼到她身上,不想却是中途杀出个慧觉来。那衣裳上的碧落香早已让天竺用了调香洗去,至于王美人身上的香料,则是交给锦二和锦三去送礼了。锦二和锦三要比嫔妃居住地方的侍卫能干得多,譬如这种私下里的事情,更是做的得心应手。

陈国公在景阳宫跪了一夜,表面上瞧着是恭敬,为陈贵妃求情,事实上,在帝王眼中却是堂而皇之的挑衅。陈家已经触怒了皇帝,许是现在陈国公还没发觉,但终有一日,他会为今日所做之事后悔。

陈贵妃想要她的命,她却不想要陈贵妃死的这样早。就如夏研一般,陈贵妃活着,就能永远给宣离的一生营造一个污点。宣离这一位孝子,不知道会不会如蒋家两兄妹一般,自己动手杀了亲生母亲。

只是上一世宣离所作所为都流露出对陈贵妃的依恋,这一世若他还是孝子,必不会做出弑母之事。那么宣离能做的,就只有提前运作夺嫡大计了。

没有陈贵妃在身后,不知他能否如从前一般妥当。只是眼下情势突变,宣离应当会很容易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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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府中小人

夜里星辰似乎还是原先的那个星辰,外头的情势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宫中表面上瞧着没什么,暗地里却早已吵了个地覆天翻。

慧觉大师如同往日一般做他的国师,此事已过,地位越发的稳了。五皇子宣华和德妃却没有表现出什么欣喜之意,甚至比往日更加谨慎小心。如今皇帝心思深沉,谁都不想主动去触霉头。

而向来以德才服人的宣离,果真表现出了孝子的一面。在景阳宫外头长跪三天三夜后,终于体力不支晕倒。皇帝大怒,将他送回府上去,责令他不许进宫。

宫中突逢此变,蒋阮倒是不慌不忙的准备回蒋府。只因为——蒋俪死了。

若是陈贵妃还未曾失势,蒋俪的死势必会引起掀起更多的风浪,然而陈贵妃被打入了冷宫,蒋俪的死便如投入广阔湖底的一颗小石子,什么波浪也未曾掀起来,就这么静静的沉了下去。而因为蒋俪之死在百姓中激起的流言,也被陈贵妃成为祸国妖星的流言打了下去。

然而不管外头怎么说,蒋俪终究是蒋家女儿,身为蒋府嫡长女,断没有留在宫里不肯回头奔丧的道理。蒋家倒是没有说什么,好似却是二姨娘得了失心疯,带着娘家的人打上门去,结果郎中府的人冷面相对,只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蒋俪失贞在先,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二姨娘来讨说法。蒋权得知此事后匆匆上门带走二姨娘,二姨娘在府中地位一落千丈。

本以为蒋俪嫁给郎中夫人,夏研又被打入小佛堂,如今蒋府能被二姨娘一人独大,谁知成亲当日便出了这等丑事,如今蒋俪一死,和郎中府也算是彻底撕破脸皮。蒋权本就恼怒蒋俪所作所为,再看二姨娘如此不要脸面的向郎中府讨说法,也是气恨不平,干脆将二姨娘也软禁了起来。

兜兜转转,除去向来不管事的大姨娘,府中的中馈之权终究还是落到了五姨娘红缨的手里。

蒋俪死的时候郎中府并没有立刻通知蒋府,是以蒋阮回府只过了一日,便到了蒋俪出殡的日子。蒋俪作为郎中府,丧事也是由郎中府一手操办。蒋俪的死难免有人说道郎中府,一个失贞的妻子过门没几日就死了,若说其中没有左江的几分功劳,无论如何都是令人不信的。左家似乎也是顾虑到了这点,蒋俪的丧事倒是办的一点都不马虎。只是到底来吊唁的人都能看出来左江脸上的不喜。

左江此人,如今名声尽毁,上头的依靠陈贵妃也已经倒台,宣离为了自己的名声是断然不敢再用他的了,这一辈子的仕途算是毁在了蒋俪身上。当看到来吊唁的蒋府人时,目光里就难掩愤怒。

怕二姨娘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蒋权并没有带上她。蒋阮跟在蒋权身后,朝灵堂中蒋俪的牌位上香,左江一身丧服,冷冷的看着蒋阮。在左江看来,当初郎中府一事,必然有蒋阮在其中动手脚,若说蒋俪令他蒙羞,蒋阮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蒋阮坦然的与他对视,技不如人,愿赌服输。左江自以为能攀上一条飞黄腾达的道路,谁知那不过是地狱的捷径罢了。

被蒋阮目光中的轻蔑一激,左江的眼神有些疯狂,只觉得那些不好的回忆,近日来被人戳着脊梁骨嗤笑的耻辱感全部涌上心头,几乎控制不住的要冲上去。正在此时,却只听闻一个柔柔的声音道:“姐夫,节哀顺变。”

那声音并非来自一边若有所思的蒋素素,而是娇娇怯怯的蒋丹。

蒋家如今只剩下三个女儿,蒋阮妩媚,蒋素素清丽,那唯一剩下的蒋丹,却好似突然褪去了曾经卑微的外壳一般脱胎换骨,容色虽然不及两位嫡女,却自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气质。这样的气质最是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左江被那声音一说,先是一愣,目光落在一身缟素的蒋丹身上。蒋素素穿白衣向来是穿惯了的,有种仙气。蒋丹却是有人气的多,仿佛邻家芳华佳人,纯洁可爱,娇柔动人。

左江这才想起来,面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本来应当是三年前与他定下婚约的女子。当初他救人一命,留下一段姻缘。却不想那姻缘阴差阳错牵错了人,只那时候郎中府和蒋府都说好是蒋俪,他也只能默认。他早已打听过,蒋俪的脾性要比蒋丹坏的多,原本就对蒋俪存了几分不喜,后来又出了丑事,便是蒋俪临死之前还要想着要拖郎中府下水,每每想起来,左江都是一肚子气。

而今日看到蒋丹,他不禁眼前一亮,心想这才本该是他的妻子,他的妻子,本就该是这样温柔贤淑的淑女才对。越是这样想,越是想起蒋俪的无耻跋扈,心中越是不甘。

蒋丹却像是被左江直勾勾的目光盯得有些害怕,后退了两步道:“姐夫…”

左江猝然回神,抬头正对上蒋权不悦的目光,蒋阮没看他,蒋素素的表情却是有些饶有兴致。红缨扶着蒋老夫人,左江垂下首,淡淡道:“多谢四妹宽慰。”

“四妹”两个字咬的极重,仿佛含着某种莫名的情绪。蒋阮垂眸,长长的睫毛划出一道妖异的弧度,唇角微微一翘,竟是笑了。

天竺注意到蒋阮这个细小的动作,眼神变了变,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蒋丹和左江,目光归于困惑。

许是这边的气氛实在是太过尴尬,众人的目光都盯着这边看,蒋权匆匆说了几句话后便走开。蒋老夫人似是一夜间老了十岁,蒋家女儿平白就没了一个,还是以这样不光彩的方式,蒋家几十年来的清流形象,就在短短的几年间败了个精光。

蒋素素的神情却是有些复杂,一方面蒋俪出事,她自是幸灾乐祸的,可蒋俪出事,也牵连到了蒋家其他女儿的名声,日后对她嫁人也有一定影响。想到夏研如今还在小佛堂关着,蒋权也没有将她放出来的意思,不由得心中又生出一丝烦躁来。

再看向如初开菊花一般的小可怜蒋丹,蒋素素的语气中就带了几分嘲讽:“四妹,方才三妹夫对你可真是关怀备至,说起来当初这姻缘本就该是你与妹夫的,谁知被三妹抢了先。所以说姻缘这事情,本就不该胡乱来定,四妹,如今三妹病逝,许是老天爷的暗示,时间未晚,不如再和妹夫再续前缘?”

蒋素素因为夏研之事到底对蒋权心中怀了几分愤怒,不若从前一般尊敬,此刻蒋权在另一边,倒也未曾听到蒋素素的话,蒋素素说话如此无忌,蒋丹却是怯怯一笑道:“二姐姐别打趣丹娘了。”

这般不温不火,也没有发怒,蒋素素眼神闪了闪,心中不由得生了一股郁气。蒋阮本就是个心机深沉的,又有太后和赵家做依靠,如今连蒋丹也变得这么不好对付。她越发觉得心中愤懑。

蒋阮似乎没听到两人的对话一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惹得蒋丹多看了她几眼。

…。

在郎中府吊唁的事情便这么过去了,大抵还是有惊无险,左江中途又来了一回,面上做的俱是十分恭敬,只是目光却是若有若无的往蒋丹身上飘。其中的意味不得而知,蒋老夫人因此又发了一通火,将蒋权骂了个狗血淋头,只说当初若不是蒋权和二姨娘搞出这样多的事情,蒋家又何必落到如今这个任人看笑话的地步。蒋权铁青着脸应了,只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蒋府二姨娘居住的院子里,如今只是一片萧条。窗前的花儿许久都未曾有人浇过水,一夜之间竟是像全部都死光了一般。杂草生的到处都是。二姨娘向来最是讲究这些的,也喜爱些富丽堂皇的东西,院子里从来是摆了一众玉器金银,眼下却是像被人打劫了一般,架子上空空如也。

地上铺满了灰尘和蜘蛛网,空气中传来一股腐朽的味道。屋中窗户未开,仿佛屋里人极其惧怕日光似的,帘子拉的严严实实,在夏日里散发着潮湿的恶臭。

床铺上的人紧紧缩成一团,双手抱肩,向来有些趾高气扬的凤眼此刻充满了血丝,眼神中凸出一种狂乱的色彩。

丫鬟将手中的药碗端起来,轻声道:“姨娘,该吃药了。”

仿佛将她从臆想中彻底惊醒,二姨娘一下子跳起来,一把抓住丫鬟,急急道:“还吃什么药,俪儿还在郎中府受欺负,天杀的左家人,竟然这么对俪儿,我定要为俪儿讨个说法!”

那丫鬟被二姨娘抓的手臂一痛,也不敢挣脱,只红了眼圈,小心翼翼道:“姨娘,二小姐已经死了。”

“胡说什么!”二姨娘一巴掌打在丫鬟的脸上:“再让我听到你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看我不活撕了你的嘴,将你卖到最下贱的窑子里去!”

丫鬟含泪捂着脸,也不敢说话。二姨娘突然又抱歉的看着她:“杨柳,我不是故意打你的,眼下我身边能信得过的,就只有你了…。”她突然抱着头,痛苦的大叫起来:“我的俪儿死了,她死啦!死在郎中府里了,她是被左家人害死的,她死啦,我的俪儿啊!”

二姨娘中这般疯疯癫癫,吓得那丫鬟也顾不得痛了,忙道:“姨娘,姨娘你又发病了,且喝了这药吧,喝了药就好些了。”

可自从二姨娘出事后,蒋权将她软禁起来,身边就只剩下杨柳一个人伺候,二姨娘发起疯来的时候,杨柳一个人哪能拉的住。蒋俪的死到底给二姨娘带来了巨大冲击,便是这几日时时如失心疯一般的举动,大夫也只开了些安神的方子,原来一个飞扬肆意的人,眼下竟然落得如此凄然结局,令人不胜唏嘘。

杨柳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便听得屋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温柔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下去吧,这里有我。”

杨柳一回头吓了一跳,结巴道:“四、四小姐。”

来人一身鹅黄小裙,笑意恬静羞涩,轻声道:“我来劝慰姨娘。”

杨柳有些担忧的看了二姨娘一眼,对上蒋丹时,被那双眼睛一看,竟然大吃一惊,原先懦弱无能的四小姐如今眼睛里却像是有刀子一般,令人看着就觉得寒凉,仿佛一条蛇在窥伺着猎物。杨柳咬牙,硬着头皮道:“那就劳烦四小姐了。”低着头跑了出去。

二姨娘还抱着头在床上痛苦的翻滚,蒋丹静静的走到她面前,低头欣赏般的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姨娘,夺人姻缘的下场如何?”

二姨娘身子颤了一颤,更加痛苦的低嚎起来。蒋丹却是缓缓道:“姨娘本是个聪明人,又向来心狠,才那般雷厉风行的夺了丹娘的姻缘,怎么,如今竟是要用装疯卖傻来逃避痛苦不成?”

二姨娘终于抬起头来,恶狠狠地注视着蒋丹:“那本来该是你的下场,俪儿是替你去死的,你这个扫把星,是你吧俪儿害死的,你还我的俪儿…”说罢就要张牙舞爪的扑上来,然而她在屋中关了许久,这几日又憔悴的脱了人形,蒋丹只轻轻一扭身便避过了。

“二姨娘这话说的好生奇怪。”蒋丹笑了笑:“当初可是我要将亲事丢给姨娘的?不是,是父亲和姨娘,想着法子将亲事从丹娘手里夺走的。三姐姐可是高兴了许久,却不知道二姨娘为她选的这一门亲事,最终却是将她送入了黄泉。”蒋丹低低叹息一声:“真是冤孽啊。”

二姨娘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你…。”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蒋丹说的没错,全是因为她,因为她想要这门亲事,不甘心蒋丹和蒋俪同为庶女,蒋丹却可以嫁的这样好。愣是让自己娘家父亲来说话,说动蒋权,将庚帖换成了蒋俪。哪里知道自己的一己私心,最终害的却是自己的女儿,二姨娘悔不当初!

蒋俪满意的看了一会儿二姨娘的悲哀之态,才淡淡道:“姨娘的悲伤,我也能感同身受,今日就是来提醒姨娘,莫要怪错了人,却让真正的凶手逍遥快活。”

“真正的凶手?”二姨娘猝然抬头。

“是啊,”蒋丹恬静的笑容一瞬间变得有些古怪,她轻轻开口道:“姨娘不觉得三姐姐死的太过奇怪了吗?诚然,三姐姐的那门亲事,本该是由我来承担的,是以对此事,我便特意打听了些,谁知道不打听不要紧,这么一打听,却知道了一件奇妙的事情。”

“什么事情?”二姨娘抓住蒋丹的手,眸中闪过一丝急切。蒋丹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说起来,这事原是我也不敢相信的,因为,这件事情,说到底,是和大姐姐有关啊。”

“蒋阮?”二姨娘神色一变,道:“怎么会和她有关!”

“大姐姐生的国色天香,京中子弟自是倾慕不已,连三殿下也不例外。那一日三姐姐和左郎中大婚,三殿下烦请左郎中帮个忙,让他能同大姐姐见上一面,本来么,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大姐姐自诩为深闺淑女,如今又和皇亲国戚沾上边,自然不能给皇家丢脸。三姐姐不过是想帮姐夫一个忙的,不想却被大姐姐迁怒,大姐姐一怒之下,便让姐夫和三姐姐有了第二日的事情。”蒋丹说的不慌不忙,仿佛讲故事一般的口吻停在二姨娘耳中更是憋屈。

二姨娘神色变幻莫测,几乎要哭又要笑,过了许久,才从牙缝中艰难的挤出一句:“你这么说,可有什么证据?”

蒋丹轻轻地笑起来:“姨娘这时候还不相信丹娘的话啊,姨娘难道不觉得奇怪么?当日三姐姐大婚之后,大姐姐就进了宫中。若非宫中有人护着,大姐姐怎么会如此肆无忌惮?姨娘若是不信,大可自己去打听。不过如今姨娘想要出去尚且困难,而你能相信的,只有我。”

她的话字字句句都戳中二姨娘心中所想,其实在蒋丹说完之后,二姨娘就信了。便是一通谎言,这谎言也实在太过天衣无缝。更重要的是,如今的丧女之痛令二姨娘完全不能承担,蒋俪的是由她一手促成,只要想到这件事情,二姨娘就恨不得掏出心窝子。然而如今蒋丹的一番话,却令二姨娘有了一个宣泄的出口,能将所有的恨意都发泄在蒋阮身上,她怎么会不高兴?

“蒋阮,她害了我的俪儿,我要她陪葬!”二姨娘握紧双拳,眼中简直要喷出火来。

“如今父亲可是恼姨娘的很,姨娘想给三姐姐报仇,可不能鲁莽行事,否则不但没能给三姐姐伸冤,还将自己的搭了进去。”

蒋丹的声音凉薄,二姨娘似乎这才回过神来。只听得蒋丹继续道:“二姨娘若还想能给三姐姐报仇,就最好乖乖听我的话。”

二姨娘看着蒋丹恬静的笑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第一次,她觉得这个懦弱无能的孤女是如此恐怖,这等心机,当初若是真和蒋俪对将起来,蒋俪比不是她的对手。她喃喃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姐姐活的太好了。”蒋丹眼中闪过一丝狠意:“她活的这样好,我却在泥潭中挣扎,如何甘心,不如就跟我,一道沉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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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蒋老夫人之死

蒋阮在蒋府呆了不过几日,这天早上,却破天荒的见到了二姨娘。

二姨娘自从蒋俪去世闹上郎中府后,就一直被蒋权禁了足。如今乍然被放出来,倒是令众人有些惊讶。更令人大跌眼镜的是,二姨娘再出来时,仿佛变了一个人般,低眉顺眼,小心翼翼,哪里还有往日飞扬跋扈的模样,若说是大姨娘还差不多。府中下人们便议论,定是二姨娘知如今蒋俪已死,在蒋府里唯有小心翼翼的过日子才能傍身。今时不同往日,原先才名远播,温婉贤惠的夏研,飞扬跋扈,美艳刻薄的二姨娘全都失了势。眼下府里当家的,却是出自烟花之地的五姨娘红缨,如今红缨更是身怀六甲,蒋府里怕是要变天了。

蒋阮之前在花园中遇着过二姨娘一回,二姨娘表现的十分恭顺,神情却是有些奇怪。回到阮居里,连翘便道:“姑娘,二姨娘看着好生奇怪,目光瞧着似乎有些恼姑娘一般。”

蒋阮略略沉吟,唤来露珠:“你打听一下,二姨娘解除软禁之前,可曾见过什么人,最近又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露珠领命离去。

蒋阮垂眸,二姨娘看她的目光哪里是恼,那样的目光她再熟悉不过,那是深入骨髓的恨,是伺机而动的毒蛇,潜伏在暗处的利箭,充满了阴谋的味道。

她倒想要看看,二姨娘究竟想要做什么。

露珠如今是蒋阮的贴身丫鬟,府里下人都知道她得蒋阮看重,蒋阮身份又是弘安郡主,府里下人待露珠倒是比往日要客气许多。露珠很快打听了消息回来,原是蒋丹曾见过二姨娘一面,这几日二姨娘在府里过的极为小心客气,面对蒋权更是恭顺,待下人出手也大方。虽然二姨娘娘家家境富裕,可二姨娘毕竟是庶女出身,平日里与蒋俪一般眼皮子浅,是不舍得这般打赏下人的。可这几日打赏阔绰。露珠说完了,眼巴巴道:“姑娘,二姨娘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天竺也奇怪,她习惯杀人,却不习惯宅门里的弯弯绕绕。连翘和白芷却是有些狐疑,连翘道:“姑娘,这几日可要小心些,二姨娘脾性向来张狂,如今突然这般做小伏低,很是有些奇怪。”

“我知道了。”蒋阮站起来道:“四妹既然如此热心,不妨也与她找些事情做。”她眯了眯眼,语气倏尔出了一股冷意:“锦二锦三。”

两名暗卫猛地出现在屋中,倒吓了几个丫鬟一跳。蒋阮知道自从萧韶派两人来后,这两人平日里都隐藏在暗处护着她安全。她道:“天竺是府里人,不方便出去。你们去郎中府,有件事情想请你们帮忙。”

锦二锦三对视一眼,齐声道:“但听姑娘吩咐。”

却说蒋府里因为蒋俪的死全部拢在一层阴影中,昔日热闹繁华的郎中府如今倾塌之势已然很是明显了,蒋权的仕途早几年顺风顺水,如今却是越发倒霉,连同和夏侯府关系也疏远了许多。几个儿女更是令人头疼,唯一出色的两个,却是原先府里最不得宠的人。

蒋老夫人身子本就很弱,因着蒋俪的死更是大病一场,大夫来看过,暗地里透露出几分蒋老夫人活不过今年的意思。身子已然上了年纪,再多的灵丹妙燕也于事无补,从某些方面来说,蒋老夫人是个明白人,是以明白这硕大的蒋府,很快就要走上衰败之路,心中忧思过盛,更是雪上加霜,眼看着一日一日老态尽显,和当初蒋阮方回蒋府时候看到的那个精明端庄的老妇人判若两人。

这一日,杜鹃又奉蒋老夫人的吩咐来请蒋阮去桂兰院坐坐,这几日蒋老夫人总是唤几个孙女去屋里坐。蒋老夫人来请,倒也没有理由拒绝。蒋阮带着连翘和白芷前去,路上正遇着了往回走的蒋丹。

见了蒋阮,蒋丹停了下来,笑道:“大姐姐。”

“四妹。”蒋阮淡道。

蒋丹却不若平日里瞧见她冷淡的态度后便露出委屈的神色,反而心情很好地模样,问道:“大姐姐可是要去祖母院子里?”

蒋阮点头,蒋丹便笑眯眯道:“祖母如今很是看重大姐姐,大姐姐真教人羡慕。”

羡慕么?蒋阮微微一笑:“四妹何必羡慕,四妹日后必然比我更加得人看重。”

蒋丹一愣,目光闪了闪,再看向蒋阮时便意味深长道:“大姐姐惯会说笑,时间不早了,大姐姐还是赶快去吧。若是耽误了时辰,祖母又会责罚丹娘了。”

蒋阮便颔首告辞,蒋丹站在原地,看着蒋阮的背影,慢慢露出一丝快意的微笑。

…。

桂兰院中,彩雀和杜鹃站在蒋老夫人两边,轻轻为她摇着团扇,扇子打的恰到好处,凉风微微的吹过来,蒋老夫人难得露出舒适的表情。她年纪太大,不能再用冰免得感染风寒。

蒋阮进去的时候便看到这一幕,蒋老夫人神色倦然,衣裳有些发皱,头发已然全白,听见动静微微睁开眼,目光有些浑浊。

她的确不是当初在蒋府呼风唤雨的女主人了,不过是一个年纪垂垂老矣的老人。

“阮丫头来了,到祖母身边来。”蒋老夫人朝她慈爱的招了招手。

前世今生,蒋老夫人都未曾这么和气亲昵的对她,虽然蒋老夫人上一世也未曾为难与她,可夏研同蒋权的某些行为,也是经过她默许的。对于蒋老夫人来说,蒋府的荣耀大过一切,只要能让蒋府蒸蒸日上,牺牲一个蒋阮算什么。

上一世,蒋老夫人是没能挨过今年的冬天,算起来,应当是在她入宫后,正值入秋时分就缠绵病榻不起,愈发消瘦,到了年关前后,便驾鹤西去。如今也不过只有几个月的时间罢了。

蒋阮依言走上去到蒋老夫人跟前坐下,彩雀替蒋阮倒上茶,蒋老夫人拍了拍蒋阮的手道:“阮丫头,这是今年新送的百香山楂茶,宫里娘娘们时常喝的,你们年轻小姑娘喜爱喝甜的,且尝一尝。”

蒋阮微微一笑,端起桌上的茶润了润口,道:“很甜。”

蒋老夫人笑的更满意了,吩咐彩雀道:“彩雀,给阮丫头收拾一些送过去。”她转头看向蒋阮,目光真如慈爱的祖母看乖孙女一般:“转眼间阮丫头就这么大了,想当初刚生下来的时候,还是个小小的粉团子。”

无缘无故的,蒋老夫人自然不会提起这些,蒋阮只笑着倾听,老夫人又道:“你娘是个没福气的,早早的就丢下你们兄妹走了,当初夏研那个坏心眼的,让你受了委屈,这些年你父亲又是个耳根子软的,平白让你吃了不少苦头,说起来,还是蒋府对不住你。”

彩雀去给蒋阮装茶叶了,只余杜鹃一人沉默的立在一边。白芷和连翘神色微微一动,唯有蒋阮不动如山,神情丝毫未变,安静的听蒋老夫人这番瞧着颇有悔意的话语。瞧见她这般,蒋老夫人神情顿了顿,只做不知,拉住她的手道:“还好你们兄妹是个好福气的,自从回到府里来运道也不错,想来蒋府的列祖列宗也早上天保佑你们。”

蒋阮唇角微微一翘,这话里的意思,便是如今他们兄妹的这些造化,原本还是拜蒋家所赐不成?

蒋老夫人道:“你们都是蒋府的孩子,自是要相互扶持,祖母没几天活头了,希望你们姐妹兄弟相亲相爱,从前是你父亲对不住你,眼下祖母已经将那个坏女人关了起来,过去的事情就别再提了。蒋家好了,日后你也得脸不是么?”她絮絮叨叨的道:“你大哥在朝中为官,也是要自己兄弟帮持着,你以后的嫁人,不也要看自家府上的光景不是。祖母知道你是个好的,平日里多多帮扶着他们几个一把,日后也好有个照应。”

蒋阮垂首,片刻后抬头微笑道:“祖母希望我怎么做?”

如此单刀直入,倒教蒋老夫人惊了一惊,她自是知道这个孙女是不一样的,当初是蒋府的人看走了眼,不想如今她有此际遇。只蒋老夫人自己也知道她已到了风烛残年,时日无多,眼看着蒋府一天天衰败下去,心中焦急,如今的指望全在蒋阮和蒋信之身上,可这两人偏偏当初又是受了蒋权的冷落,难免心中有怨气。是以今日她将蒋阮找来,也不过是想提点蒋阮几句,可是却没想到蒋阮是这么个态度。

蒋老夫人的心中升起一股郁气,可蒋阮如今是太后请封的郡主,将军府那边的态度也耐人寻味,看着蒋阮淡漠的神情,她心中有些无力和愤怒,最后才笑道:“你二哥眼下做事也做的不错,你既是与太后娘娘亲厚,平日里也可提上一两句。还有素儿,到底还是你妹妹,一些小姐家的聚会,便带上她,让她见见世面也好。”

竟是要提点蒋超的意思,至于蒋素素,如今倒是到了相看人家的年纪,到底是从小在跟前长大,蒋老夫人对蒋素素还是有几分祖孙感情在的。只是…。蒋阮淡淡一笑:“后宫不得干政,太后娘娘对阮娘亲厚是天恩,阮娘怎么敢左右娘娘的心思。至于二妹,二妹从小便是京中长大,贵女圈比阮娘相熟的多,相比下,比阮娘见得世面更多才是。”

蒋老夫人语塞,且不说蒋超,单是蒋素素就让人头疼不已。自从夏研出事后,不仅京中人嘲笑蒋权被京中第一才女带了绿帽子,蒋素素也受了不少牵连。平日里交好的小姐纷纷疏远了她,已经许久没有贵女来下帖子邀她出去,日后更勿用提亲事了。蒋老夫人着急,才想着让蒋阮带着蒋素素出去,不想就这么被蒋阮拒绝。

“他们都是你的兄弟姐妹,你竟是不肯出手提点?”蒋老夫人有些动怒。

“恕阮娘实在无能为力。”蒋阮叹息一声:“只怕要让祖母失望了。”

蒋老夫人定定的看着蒋阮,道:“阮丫头,事到如今,你还在怨蒋家?”

蒋阮微笑淡漠,不是怨,是恨。眼下她倒是不知道该不该觉得蒋老夫人足够天真了,此生她只想要一步一步教蒋家倾塌,又怎会帮蒋素素兄妹。更勿用提振兴蒋家,蒋权既然如此在乎这个府邸,让他看着自己珍视的东西一点点毁灭在面前,岂不是更好。

许是觉得蒋阮的笑容实在太过讽刺,看在蒋老夫人的眼中异常刺眼,她猛地一拍桌子:“滚!”彩雀吓了一跳,忙过来安慰道:“老夫人莫要动怒,仔细着身体。”

“别忘了你是蒋家生出来的!”蒋老夫人许是气急,说出的话也十分刺耳尖刻:“你吃的用的,全都是蒋家的,你有什么资格怨蒋家?你娘死的早,若不是蒋家,你还能活到现在?”

彩雀有些不安的看了蒋阮一眼,白芷和连翘闻言却是神情愤然。蒋阮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蒋老夫人。这个原先在蒋府叱咤风云的主子如今已是垂垂老矣,这般扭曲的神态配上那一张已然松弛皮肤的脸看上去很有几分滑稽。

蒋家人或许从骨子里都带有一种天生的自私与凉薄,天生认为世上人人都该为他们所用的。蒋老夫人也是一样。她微微一笑,语气里是刻骨的冷意:“或许我该问问,若不是蒋家,我娘怎么会死?”

蒋老夫人倏尔怔住,目光出现一丝慌乱:“你说什么?”

“或许祖母也知道,不是么?”蒋阮淡淡道。

“你在胡说什么?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滚出去!”蒋老夫人却似突然激动了起来,一使劲将玉枕都摔了出去,玉枕在地上摔得粉碎,碎了一地的粉末晶莹。

蒋阮低低一笑,目光有些奇异:“果然如此啊。”蒋老夫人对上她那双莹润含笑的双眸,只觉得似乎置身于阴冷地窖,全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祖母在怕写什么?”蒋阮道:“我不会如蒋家对娘亲一般对蒋家的。”不会如此轻易的,当初付诸在他们身上的痛苦,蒋家总有一日会千倍百倍还之。

蒋老夫人看着蒋阮,双眼瞪得大大的,突然身子一梗,嘴角缓缓溢出一丝血迹。彩雀吓了一跳,忙轻轻拍着蒋老夫人:“老夫人,您怎么了?”

蒋阮脚步一顿,看向缓缓软到的蒋老夫人,蒋老夫人的面上呈现出一股青白的死灰色,嘴角乌青,流出的血分明就是黑色的。彩雀慌乱之下将手指探到蒋老夫人的鼻息下面,一下子面色煞白,大喊道:“杀人了,杀人了!”

“怎么回事?”在里头忙活的杜鹃也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乍看之下就惊呆了,彩雀唯恐天下不乱的大喊道:“大小姐杀了老夫人!来人啊!救命啊!”

白芷和连翘神色一变,齐齐出声道:“你胡说什么?姑娘好好地站在这里,与姑娘何干,你这不是血口喷人!”

“天哪!大小姐,你竟谋害了老夫人?”一个熟悉的声音自门口响起,带着几分往日的尖刻,仔细一听,还能听出几分快慰。正是二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