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绯吃了一块酥糖,又喂了身旁的奔霄吃了一块,“奔霄好吃吗?”

奔霄发出“咴咴”的声音,逗得端木绯忍俊不禁地笑了。

端木绯脸上的笑靥灿烂如花,看得封炎的眼睛都痴了,唇角也翘了起来,心中一片明快安然。

阵阵微风徐徐自河上拂来,吹得河岸的柳枝随风拂动着,沙沙作响。

“扑通。”

前方忽然传来一阵落水声,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

两人这才注意到河边聚集了不少男男女女,一个个蹲在河岸上,俯首看着河面,似乎在往水里丢着什么……

“扑通,扑通……”

端木绯被挑起了好奇心,起身凑过去看,只见几十个娃娃状的摩喝乐漂浮在水上,随着水波漂漂荡荡,慢慢悠悠地朝前漂去……

封炎一向夫唱妇随,也跟着凑了过来,直觉地认为这是七夕节的某种习俗,迟疑是不是也该丢一个摩喝乐下去……可是那是蓁蓁送给他的啊!

“封公子,我们要不要也丢一个下去?”端木绯也和他想到一块去了,凑在他耳边提议道。

端木绯从篮子里把那个老牛摩喝乐摸了出来,但又觉得不对,好像丢在河面上的摩喝乐不是男娃娃就是女娃娃。

她歪了歪螓首,正打量着,耳边传来一个陌生的女音:“夫君,我们还是再丢一个蜡烛娃娃吧,万一老天爷没看到,没给我们小宝宝怎么办?”

“但是再丢一个,万一上天以为我们要两个可怎么办?我听我娘说生双胞胎很危险的……”

“那倒也是……”

旁边的一对年轻夫妻俩说得,然而,蹲在河边的端木绯和封炎已经都石化了。

很显然,这里的男男女女都是在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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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4七夕(二更)

端木绯此刻再一看,才意识到这河岸边的这些男男女女看着似乎都是夫妻,不少人也注意到了她和封炎,用一种“趣致”的眼神看着他俩,窃窃私语着。

端木绯的耳朵根霎时间就红了,想说不是这么回事,但又没法解释。

她……她……她真的不是来求子的啊!

端木绯正欲起身跑开,却感觉右脚有些麻,一个踉跄,往后摔去。

封炎就在她身旁,想也不想地往旁边一倒,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正好撞进了他温暖的的怀中,鼻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薰香味,一品香的气味扑鼻而来,她的右手正好抓住了他的前襟上。

砰砰!

端木绯的心跳忽然加快了两拍,觉得脸上好像有些热。

“蓁蓁……”

头顶上传来封炎的声音,端木绯能感觉到右掌下他的胸膛随着话语微微起伏着,小脸更热了。

她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感觉周围好几道戏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有如神助”般一把把地上的封炎拉了起来,面红耳赤地落荒而逃。

直到跑出了庙会,端木绯才停下了脚步,气息微微凌乱,脸颊上也不知道是因为跑动还是因为害羞泛起了淡淡的红晕,红扑扑的,就像是盛开的夏花般芬芳娇艳,生机勃勃。

封炎还在笑着,脑海里忍不住想着,将来等他和蓁蓁成亲了,他们可以在七夕时再来这里扔蜡烛娃娃。

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什么也没发生过……端木绯反复地在心里对自己说,脑袋习惯地放空了。

封炎美滋滋地牵着端木绯柔软的小手,心里颇为满足,直到前方的人群中两道熟悉的身影迎面而来。

端木绯也看到了这两人,抿唇笑了。

“绯表妹。”

涵星惊喜地朝端木绯跑来,如同如燕归巢般,小脸上喜不自胜。

“涵星表姐,”端木绯惊讶地看看涵星,再看看她身后的李廷攸,“你和攸表哥怎么会在一起?”

“别说了,之前城隍庙那头的人太多了,都涌来了庙会,我一不小心就和大姐姐、纭表姐她们走散了。”涵星撅着小嘴抱怨道。

她一边说,一边亲昵地挽起了端木绯的胳膊,完全没注意到封炎那嫌弃的眼神。

“幸好攸表哥拉了我一把,否则我差点就被人群挤倒了。”涵星解释道,“不过我们走了半圈,我都没看到大姐姐和纭表姐,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又走回云清茶楼那边去了。”

听涵星叫自己攸表哥,李廷攸的神情有些微妙。

自打某一天后,涵星就这么理所当然地改口唤他表哥,让他应不是,不应也不是。

哎,这个四公主与他的小狐狸表妹还真是亲表姐妹,都这么“自来熟”!

端木绯和涵星走在前面,封炎和李廷攸就跟在后面,封炎差点没把涵星的后脑勺盯得烧出两个洞来,又嫌弃地抛给了李廷攸一个眼神。

李廷攸莫名其妙地看着封炎,一头雾水。他最近好像没惹过封炎吧?

这一路,就见表姐妹俩亲亲热热的,好似麻雀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路上又买了足足十盒的芝麻酥糖回去送人,两个公子相对无语。

如同涵星所猜测的,舞阳和端木纭在庙会里没找到涵星和端木绯,就干脆返回了云清茶楼。

六人干脆在茶楼里又喝了会茶,这才满载而归地各自回去了。

端木纭回了端木府,她毕竟管着家里的中馈,也不便出府太久,而端木绯和涵星又在舞阳那里住了好几天,玩得乐不思蜀,一直到端木绮成亲的前一天,端木绯才回府。

七月中旬,天气更炎热了,也更沉闷了,仿佛要把人烤成烤肉般。

七月十五一大早,天还没亮,端木府就苏醒了,府中各处都挂着一盏盏大红灯笼,这是端木家这一代的第一桩喜事。

可是府中上下的气氛却十分诡异,谁都知道小贺氏母女对这桩婚事并不满意。

下人们忙忙碌碌,一个个忙得脚不沾地,而端木绯毫不受影响,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吃了早饭后,端木纭就过来接端木绯一起去轻芷院给端木绮添妆。

屋子里一片热闹喧阗,围了好些过来看新娘子的女眷,都是端木家的亲朋好友,一个个都称赞新娘子漂亮、有福相云云,全福夫人也在一旁陪着。

端木绮已经穿上了大红色绣金凤的嫁衣,梳好了头发,瓜子脸上妆容精致,显得秀美而端庄,她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就差把那珠光宝气的凤冠戴到头上了。

虽然养了二十多天,但是她看起来还是比从前要消瘦,身姿优雅却又神情冷淡地坐在那里,丝毫不见一点新嫁娘的喜气。

“二妹妹(二姐姐),我们来给你添妆了。”

端木纭和端木绯分别送了端木绮一个赤金九转璎珞和一支赤金嵌红宝石发钗作为添妆。

端木绮强忍着心中的屈辱,觉得她们姐妹不过是来看自己的好戏。

自打端木绮从百花楼回来后,就一直住在小贺氏的琼华院里,直到昨晚才搬回了轻芷院,为出嫁作准备,这段时日,除了母亲小贺氏外,她谁也没见过。

这也是自六月十五的笄礼后,姐妹三人第一次见面。

“猫哭耗子假慈悲。”端木绮语调冰冷地说道。

曾经她嫌弃杨家这门亲事,现在却是相反,这二十几日,她在府里几乎是度日如年,不敢出门。

虽然母亲跟她说,她在百花楼三天的事已经瞒下去,府里上下只以为她去外祖贺家住了三天,也只有端木珩和当日去百花楼的几个护卫知道而已。

可即便是如此,端木绮还是觉得心虚,哪怕是院子里的下人多看她一眼,她都觉得对方的眼神中充满了轻蔑。

她现在只想赶紧逃离这里,如今的她只能去杨家才能重新开始。

端木绯还是笑眯眯的,朝不远处坐在窗边喝茶的全福夫人看了一眼,今天是端木绮的婚礼,既然她不在意让别人看了笑话,端木绯也不在意。

“二姐姐,我喜欢猫,”端木绯指了指自己,“你要是不介意当老鼠,我是不妨事的。”

“你……”

端木绮的额角青筋乱跳,一旁的大丫鬟夏堇生怕今天大喜的日子闹出声来,连忙替端木绮谢过端木纭和端木绯来添妆,又招呼她们坐下添茶。

一旁的全福夫人看似在喝茶,其实把这一幕收入眼内,心里隐约能感觉到这端木家的几位姑娘之间似乎是暗潮汹涌,端木家的三姑娘甚至没过来添妆。

这种尴尬的气氛只是一闪而过,后面又传来一片语笑喧阗声,有几个夫人姑娘簇拥着涵星朝这边来了。

今日是端木绮的婚礼,从前涵星和端木绮的关系最好了,她也特意过来道贺。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涵星也不过是给端木绮添了妆,就相对无语,直接和端木纭、端木绯一起离开了清芷院。

真趣堂那边自有小贺氏待客,端木纭也巴不得躲懒,少管些事,表姐妹俩一起去了湛清院,只出席了中午的席宴。

午膳后,涵星就告辞回宫了,端木绯酒足饭饱就开始打哈欠,拉着端木纭回去睡午觉,这大热天的,最适合睡个午觉了。

直到府外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把端木绯从睡眠中唤醒,端木绯拿过床头柜的怀表看了一眼,已经是申时了。

听到里面的动静,碧蝉和绿萝跑了进来,仔细地服侍端木绯起身,与此同时,碧蝉好似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地与她说着前面的热闹。

“姑娘,新郎官和花轿一盏茶前刚到,大伙儿都去仪门那边看热闹了。”

“现在几位少爷和表少爷正拦门,给新郎官出题呢。”

碧蝉比端木绯还忙碌,一会儿往前头去看热闹,一会儿跑回来禀告,小八哥似乎也知道今天府里有喜事,不厌其烦地跟着碧蝉飞来又飞去。

“新姑爷答了三题谜题后,就放进门了,还给拦门的每位少爷都发了红包。”

“新姑爷去给老太爷、二老爷和二夫人请安磕头了。”

“……”

等吹锣打鼓鞭炮声再次响起时,碧落又一次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了,“姑娘,大少爷背着二姑娘上了花轿,花轿已经启程了。”

说话间,外面的喧哗声渐渐远去,代表着花轿也随之远去了。

端木绯一边放下手里的一册曲谱,一边朝大门的方向望去,此时已经是酉时,天际的夕阳落下了一小半,一片片色彩绚烂的云彩布满了天空。

姐妹几年,终究还是要各奔东西,端木绮以后就是杨家妇了,她再出什么岔子,可就不会有端木家的人那么“恰好”地给她收拾残局了!

以后会怎么样就看她自己了。

端木绯很快就收回了目光,继续看手中的曲谱,这是封炎给她送来的,最近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直给她送各种曲谱,就像是跟曲谱干上了一样。

端木绯歪了歪螓首,心道:真是封炎心,海底针啊。

算了,反正她也不介意多收几本。端木绯很快就专注到手里的曲谱中。

不仅是端木绯,此刻正在书房里的端木宪手里也拿着一册曲谱,他满意地翻看着,心里想着:四丫头肯定会喜欢的。

一旁的大丫鬟进来禀说:“老太爷,二姑娘的花轿已经离开权舆街了。”

端木宪应了一声,心里松了一口气:绮姐儿总算是嫁出去了!

端木宪又看了看手里的曲谱,觉得他的这些孙辈们一个个都让他操碎了心。

“你把这个拿去给四姑娘。”端木宪把曲谱递给了大丫鬟。

大丫鬟退出后,书房里就恢复了原本的宁静。

不管端木绮出嫁时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三朝回门时,她的脸色显然是比婚前更好了,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端木家的人都聚集在朝晖厅,目光各异地看着那对新人穿过庭院并肩朝这边走来。

今天的端木绮和杨旭尧都穿着真红色的衣裳,两人都是相貌出众之人,此刻被身上鲜艳的衣裳衬托得神采飞扬。

小贺氏看着女儿气色不错,心里暗暗地舒了口气。瞧女儿的样子就知道女婿对她还不错,那自己也可以放心了。

新人很快就走进了厅堂里,先对着端木宪行了礼,然后便去拜见端木朝和小贺氏。

如今这对新人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哪怕小贺氏心里再看不上杨家,为了女儿,也只能对女婿露出十分亲切的笑容,连忙道:“都起来吧。旭尧,我这女儿自小让我娇生惯养,娇里娇气,以后还要请你多担待了,只要你们小夫妻俩和和美美,就好。”

“岳母言重了。绮儿温柔大方、端庄贞静、品貌双全、多才多艺,能娶到她,是小婿的福气。”杨旭尧只把端木绮夸得只应天上有。

无论端木绮性子再娇气,杨旭尧也不会在意,关键是端木绮姓端木,是首辅家的姑娘。

对于如今的杨家而言,端木绮就是他们家的浮木。

不过,杨旭尧心里还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贺氏无论是端木绮出嫁还是回门都没现身,看来贺氏是真的如传言般“疯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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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5强买(两更合一)

杨旭尧不动声色地想着,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浅笑,笑得略显热络。

接着,端木绮又带着杨旭尧给四房、五房的叔父婶母们也见了礼,再后面就轮到了小辈们。

长房的端木纭和端木绯都穿了新作的夏裳,一个着海棠红,一个着玫粉色,眉目如画,尤其是年长的端木纭明艳夺目,只是这么静静地坐在那里,就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端木纭变得更美了!

杨旭尧眼底闪过一抹惊艳之色,心里暗暗地发出惋惜的慨叹,耳边传来端木绮淡漠的声音:“夫君,这是我大姐姐和四妹妹。”

端木绮也注意到了杨旭尧的异状,暗暗地揉着帕子。

一旁的端木缘瞥到了这一幕,看着端木绮那憋屈的样子暗自冷笑。

杨旭尧郑重其事地对着端木纭和端木绯作揖:“大姐姐,四妹妹。”

新人走了半圈,就来到了三房的端木珝、端木缘和端木璟跟前,客套地行礼:“二哥哥,三妹妹……”

端木缘心里对端木绮还恨着,只要一看到她,就想起露华阁的一幕幕,恨不得一巴掌抽到她脸上,可是她的父母不在京,外祖母、舅父舅母还有表哥他们都被抓进了东厂诏狱……如今的她就仿佛是一朵没有依靠的浮萍,任谁都可以拿捏她。

万一祖父把她许给像杨家这样的人家……

只是想想,端木缘就觉得可怕。

端木缘眼角的余光看了看正在喝茶的端木宪一眼,正襟危坐,压下心头的恨意,规规矩矩地叫了声:“二姐夫。”

认完亲后,小贺氏就令丫鬟摆了席,男人们在正厅,女人们就去了隔壁的偏厅入席。

这一顿饭的气氛很是生硬,比一桌陌生人坐在一起还不如,起初四夫人任氏还想说几句调侃一下新嫁娘活络一下气氛,可是端木绮神情淡淡,端木缘还不时阴阳怪气地嘲讽几句,到后来任氏也不说话,女眷们皆是自顾自地吃东西。

午膳后,新人就在未时告辞了,小贺氏依依不舍。

其他人各归各院,端木绯挽着端木纭悠闲地走在一条九转十八弯的游廊中,她酒足饭饱,倦意就上来了,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游廊外蝉鸣阵阵,高亢而不知疲惫。

院子里不时可以看到举着长杆在粘蝉的下人,端木珩今秋要参加秋闱,小贺氏唯恐蝉鸣吵着他读书,每天都让下人在府中粘蝉。

小八哥最喜欢看粘蝉了,经常追着这些长杆跑,还不时截胡。

看着小八哥在半空中飞来飞去的身影,端木纭笑得眼睛都半眯了起来,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停下脚步道:“蓁蓁,昨天马场管事来禀说,马场里有一匹母马生了小马驹,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这段时间可说是最热的时候,平日里端木绯都宁可窝在湛清院里足不出户。

一听到姐姐提起小马驹,端木绯的瞌睡虫顿时就飞走了,黑白分明的眼眸绽放出晨曦一般的光彩。

“姐姐,我们去看小马驹吧!”

她的声音甜糯,撒娇地看着端木纭。

端木纭被妹妹这可爱的样子看得心都要化了,原本是打算明早再带她去的,想也不想地应了,吩咐紫藤去备马。

于是乎,姐妹俩根本就没回湛清院,直接调头往仪门的方向去了。

一盏茶后,姐妹俩就骑着霜纨和飞翩自一侧角门而出。

自打去岁买下了栖霞马场后,马场一直都是端木纭在打点,这还是端木绯第二次去栖霞马场。

马场的管事一听说两位姑娘来了,他立刻就赶来马场口相迎,“大姑娘,四姑娘,里边请。”管事是一个劲瘦的中年人,皮肤黝黑,脸上带着憨厚的微笑。

端木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四周,马场已经和她上次来时很不一样了,干净,整洁,那些破旧的屋子和马厩都已经重新修整过了,风一吹,可以闻到风中带着青草和马儿的味道。

马场的长工们忙忙碌碌,有的整理干草,有的在刷马,有的赶马……

端木绯只是看着那些在栅栏里飞驰嬉戏的马儿,就觉得心情轻快了起来,她让人解开了飞翩和霜纨的马嚼子和马鞍,让它们在马场里自己玩去。

飞翩乐坏了,立刻就像是从笼子里放出去的鸟儿般欢快地撒着蹄子跑了,霜纨不近不远地跟在它身后。

“四姑娘,您这匹马真是好马!”管事当然是个懂马的,不由赞了一句。

端木绯得意洋洋地笑了,“那是当然。有其父必有其女的,飞翩的爹那可是马王……”端木绯一说起奔霄就是口若悬河。

话语间,她们就在管事的引领下来到了一排马厩前。

“大姑娘,四姑娘,这边请,母马和马驹就在最前面的一间马厩里。”管事恭敬在前面为姐妹俩引路,“母马护犊,容易受惊,小的就专门给它安排了一间马厩。”

马厩里的气味并不好闻,管事起初还有些担心两位姑娘受不住,却不知飞翩几乎是端木绯看着长大的,亲力亲为,早就习惯了。

她的眼里只看得到那匹可爱的小马驹。

刚出生才三天的小马驹才只有鹿那么高,眼睛水当当的,仿佛能滴出水来,身上长着稀疏的胎毛,四条腿显得尤为细长。

它才出生三天,就已经十分活泼,一直围着母马打转,看到他们进来时,就从母马身后怯怯地探出头来。

“姐姐,它可真可爱!”端木绯一眨不眨地看着小马驹,脸上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越看小马越可爱……当然比自家的飞翩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它的腿看来与乌夜小时候差不多长,以后一定是匹高大矫健的马儿。”端木纭含笑道。

端木绯笑得两眼宛如月牙,频频点头,正想说什么,就听外面传来一个生硬的女音:“真是没意思!我还以为这里能有什么好马呢?看来看去,都是些再普通不过的马,比起我们草原,可差远了!!”

那个挑剔的女音听着有些耳熟。

端木绯转头看去,就见五六个年轻的姑娘家在马场副管事的引领下朝这边走来。

这几个姑娘眉目深刻,身上都穿着颜色鲜艳的长袍,修身的衣袍衬得她们的身段窈窕玲珑,腰侧佩戴的铃铛饰品叮咚作响,带着明显的异族风采。

走在最前面的少女身材高挑,五官深刻,秀美的脸庞上带着一抹倨傲。

正是罗兰郡主。

不仅是端木绯看到罗兰郡主,罗兰郡主也看到了端木绯,脚下的步子微缓,心道: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这对姐妹也来这个马场看马。

因为这些部族王公们被皇帝留在了京中,罗兰郡主、花城县主等部族贵女们也就没回去,整天在京畿一带四处瞎逛,游山玩水。

也是最近听说这里有家马场,几个部族贵女就约好了过来看看。

她们也都认识端木纭和端木绯,上前彼此见了礼。

副管事恭敬地对着姐妹俩禀道:“大姑娘,四姑娘,这几位姑娘是过来看马的。”

罗兰郡主闻言怔了怔,她本以为姐妹俩也是来马场挑马的。

“原来这家马场是端木家的。”花城县主笑着与姐妹俩寒暄了一句,“倒是巧了。”

也难怪这里的马不过如此。罗兰郡主漫不经心地随手甩了甩手里的的马鞭,不屑地想着。

她昂了昂下巴,扫视了一眼马厩里的几匹马,声音骄慢,“端木大姑娘,这里的马实在是差了点,我刚才在马场看了大半圈,都挑不出一匹好马。你这里难道就没别的马了,可别藏着掖着啊!”

“是啊,端木大姑娘,要是还有什么好马,赶紧牵出来啊。”一个穿翠绿衣袍的贵女上前一步,走到罗兰身旁,用挑衅的语气说道。

随着这两人挑衅的话语,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凝重起来,空气中隐约有火花闪现,花城县主脸色微僵,其他部族贵女也是面面相觑,面色各异。

“郡主请回吧,我们马场的马不卖郡主。”端木纭神色淡淡,黑亮的眸子里明亮清澈,像是平静无波的湖面般,显然没有被罗兰郡主她们激怒。

空气又是一冷。

姐姐威武。端木绯暗暗地给姐姐鼓掌,小嘴抿出了一个可爱的弧度,梨涡浅浅,一副天真单纯的样子。

罗兰郡主冷冷地嗤笑了一声,下巴昂得更高了,“端木大姑娘,你这是承认你这里的马上不了台面?!”

端木纭皱了皱眉,瞳孔中掠过一抹不快。

这栖霞马场是妹妹的嫁妆,当然是最好的,不过是罗兰不懂相马,还故意找茬罢了。

“我们马场的马随便挑一匹,都比郡主的马强多了。”端木纭抬眼与罗兰郡主四目对视,声音清冷。

“端木大姑娘真是好大的口气!”罗兰郡主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似的,神色间掩不住的嘲讽。这对姐妹还真是一路货色,名下有个马场而已,莫不是以为她一个养在京城闺阁中的闺秀会比他们还懂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