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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愈急忙开口争取道:“阿炎,奔霄有小马驹了?不如送给我吧!你放心,我肯定会把小马驹照顾得好好的,让它住最豪华的马厩,吃最好的干草……”

谢愈滔滔不绝地保证着,君然笑吟吟地看向了他,揉得拳头咯嗒作响,道:“谢三,你确定要跟我争?”

谢愈心中警铃大作,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豺狼盯上的待宰羔羊,但是,为了奔霄的崽儿……

“阿炎,你考虑一下我啊……”

话音还没落下,谢愈已经很怂地落荒而逃。

君然勾了勾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一夹马腹,策马朝谢愈追了过去。

“喂喂喂,君然,你跟着我干嘛!……我是不会放弃小马驹的!”

一时间,只听谢愈大呼小叫声回荡在四周,也吸引了几位姑娘的注意力,一片语笑喧阗声,好不热闹。

他们在原地稍稍歇了两盏茶时间后,就继续上路了。

接下来,狩猎才算是真的开始。

几位公子各显神通,尤其是封炎和君然,这两人几乎箭无虚发,每一箭都必有所获,没半个时辰,大伙身后的箩筐里就被猎物装得满满当当,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在阳光和微风的抚触下,血腥味越来越浓了……

不仅是公子们收获颇丰,姑娘们也是装了两箩筐的野果子和野山菇,众人皆是满载而归,等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到猎宫时,约莫是未时过半。

烈日中天,四周也陆续有一些人从猎场归来,舞阳招呼着大伙儿一起去翠微园的水阁中吃些甜汤,可是他们才刚下马,就见三四个锦衣卫朝他们走来。

为首的锦衣卫指挥使程训离对着众人拱了拱手,给舞阳、涵星等人见了礼,然后就对封炎淡淡道:“封公子,皇上有请!”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封炎还没说话,谢愈已经大步先跨了出去,“程大人,我们俩先说几句……”

他亲热地招呼着程训离到一边说话去了,两人交头接耳地说了几句,跟着,就见谢愈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跟着程训离回来了。

“阿然,我们跟阿炎一起去见皇上吧!”

谢愈眨了眨眼,看他那轻快闲适的样子,其他人也猜到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皆是释然。

封炎、君然和谢愈跟着程训离走了,剩下的人也就各自散了,回了猎宫的住处。

一炷香后,舞阳和端木绯就在瑶华宫里舒舒服服地喝上温温的甜汤,香甜的味道弥漫着在鼻息唇齿间,化去身上的疲惫。

这时,出去探听消息的小內侍就回来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查得是仔仔细细:

“殿下,今早新上任的神枢营佐击将军韩士睿被毒蛇咬了,幸而伤口处理得当,送回猎宫后,又让太医看了,方才保住了性命。”

“韩将军缓过来后,就去找了皇上,说是封公子害了他,所以皇上才特意宣了封公子过去对质!”

“方才君世子和谢三公子在皇上跟前给封公子作了证,说封公子今日一大早就和他们一起去了猎场。”

“皇上刚刚已经放封公子他们回去了。”

舞阳随手打发了那个小內侍,不屑地嗤笑了一声,道:“绯妹妹,俗话说的好: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韩士睿还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着光风霁月的,原来心胸如此狭隘。本宫算是看明白了,他就是在夜猎中输给了炎表哥,所以心里不服气,借故找父皇告状呢!”

端木绯慢慢地饮着甜汤,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这事儿封炎做得漂亮极了,想告状也得看韩士睿有没有这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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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狂妄

自打秋猎的头三天过去后,皇帝像是已经尽兴了,没再去打猎。

一些勋贵子弟们却是纷纷进猎场玩耍,打打猎,跑跑马,赏赏景。

皇帝留在猎宫里,却也没闲着,每天都有大量的奏章从京城快马加鞭地送至猎宫,这些奏章会先送至墨渊阁由岑隐一一过目,再挑拣出其中重要的折子送到御前给皇帝批阅,而其他的,大多由岑隐代为批红。

饶是如此,皇帝还是忙得晕头转向,来猎宫的路上以及前三天的狩猎已经积累了不少折子,一摞摞地堆在皇帝的案头……

十月十七日,护送杨云染前往圆华寺的几个禁军匆匆返回,禀说,他们在途中遭遇了一伙流匪,虽然拼死与之一斗,无奈对方人数众多,最后连人带马车都被劫走了!

皇帝顿时雷霆震怒,下令把那几个禁军拉下去各杖责五十棍,并下旨缉拿那伙流匪。

至于杨云染,皇帝提都没提。

御书房里,皇帝心中犹不解恨,只是那么静静地坐在御案后,浑身就释放出一股慑人的气势,四周的几个内侍皆是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皇上,流匪猖獗,横行霸道,必须尽快剿匪,以免小祸终成大患。”岑隐在一旁作揖道,“臣以为这流匪源于逃荒的流民,想要从根本上解决流匪的问题,还是要赈灾抚民……”

皇帝久久没有说话,深沉的眼眸中晦暗不明,如同那看似平静的海面下暗藏汹涌。

皇帝如何不知道这些道理。

只不过,要抚民,就要银子,然而,从去冬起各地连着有雪灾、春汛、匪乱,为了赈灾剿匪就拨下去不少银子,之前与北燕交战几年也消耗了不少军需,加上今年的税收因为灾害又少了近一半,如今国库空虚,财政不堪重负,根本就拨不出银子了……

想要充盈国库,就必须设法另谋出路!

沉默在御书房里蔓延,直至半个时辰后,御书房中终于走出一个小內侍,跟着几个小內侍就匆匆地离开正殿,前去传皇帝的口谕。

巳时过半,几位一头雾水的内阁大臣齐聚于御书房,在众臣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皇帝沉声再次把开海禁提上了议事日程。

众臣皆是下意识地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皇帝会突然再提起这个话题,毫无准备,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皇上,臣以为开港互市势在必行!”

端木宪率先站出来支持皇帝开海禁。无论是什么事推了皇帝一把,对他而言,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端木宪对开海禁的利弊早就烂熟于心,没一会儿就滔滔不绝地说了开港互市的“五利五虑”,以及继续海禁的“四利四虑”,言辞凿凿,情真意切。

相比之下,吏部尚书游君集坚持“开海禁非同小可,不慎会引发海乱,还需再细细权衡利弊”的言论,就显得空乏无力。

在场的几位内阁大臣都是天子近臣,对他们这位皇帝的了解没七八,也有五六,他们都知道早在闽州李家上了那道折子后,皇帝就已经对开海禁动了心,只是还有最后一分犹豫,然而这一丝犹豫现在似乎也已然烟消云散了。

皇帝一旦下了决心,任谁也无法阻挡他的决议!

十月十八日,皇帝正式下旨,开放闽州海禁,在闽州两城设置海关,监管往来贸易商船,并征收关税,海关暂时由闽州总兵兼管,朝廷专设布政司官员一员,往札定海关等等。

明旨一下,猎宫中就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时为之喧嚣沸腾,而端木宪则是松了一口气,最艰难的一步已经成了。

皇帝又命户部负责相关“开市事宜”,令端木宪拟出具体细则,端木宪忙得脚不沾地,可是他却丝毫不觉疲惫,反而精神奕奕。

只要开海禁一事顺利进行,国库丰盈,那他就是最大的功臣!首辅之位舍他取谁?

时间在端木宪的忙碌中又过了三日,皇帝下旨开海禁所引起的喧嚣渐渐平息下来……直到十月二十一日,简亲王奉诏抵达了猎宫。

端木绯是从舞阳口中听说这个消息的,舞阳本来今日约了君然、谢愈他们去九秀河上赛舟,可是才刚出门不久却又半途折了回来。

“……阿然去迎他父王了,愈表哥也去凑热闹,本宫和云华姐姐就先回来了。”舞阳一边说话,一边在端木绯身旁坐下。

端木绯怔了怔,若有所思。

她曾听端木宪提起过,北燕与大盛签了和书后,为两国交好,北燕王特意派了使臣赴京向皇帝问安,简亲王一向得圣心,这次没有随圣驾来猎宫,就是为了留京安排相应事宜。

现在简亲王奉诏来了猎宫……

“舞阳姐姐,可是北燕使臣来京了?”端木绯问道。

舞阳惊讶地挑了挑右眉,那表情仿佛在说,她的绯妹妹可真聪明。

“可不正是。简亲王是陪同北燕使臣来猎宫的。”舞阳轻啜了一口茶水,又道,“北燕这次还派了他们的二王子过来,父皇今晚应该会设宴招待使臣吧……”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翠衣宫女快步进来禀道:“殿下,四公主殿下来了。”

话音还未落下,外面已经传来了涵星清脆欢快的声音:“大皇姐,绯表妹,你们可要去看热闹?”

话语间,门帘一翻,穿了一件妃色折枝梅刺绣襦裙的涵星就笑吟吟地进了左次间。

舞阳抬眼朝看去,勾了勾唇角,饶有兴致地问道:“什么热闹?!”

涵星就眉飞色舞地把来龙去脉说了:“今儿一大早,九华、丹桂她们一群姑娘家去翠微园里办琴会,赏花弹琴。大家都弹了一曲后,就想评个琴会的魁首出来。九华和蓝蕙的琴艺旗鼓相当,她们俩谁也不服谁,没几句话就斗上了气,说她们今日非要好好比比,谁赢了就是京城第一才女!”

自打半年前楚青辞过世后,京中那些自诩才女的贵女们就谁也不服谁。

过去的半年中,那些个贵女在京中的各种聚会中也发生过数次龃龉,只不过都是小打小闹,没掀出什么浪花来。

舞阳和端木绯听了,不由互相看了看,皆有些忍俊不禁。

蓝蕙就是瑾郡王府的蓝大姑娘,她和九华县主到底有多少斤两,舞阳和端木绯都心知肚明,这两位虽然可以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比起京中一些文臣世家的才女,还是相差了几分。

涵星最喜欢凑热闹,兴致勃勃地一手拉起了舞阳,一手拉起了端木绯,就往外走。

“大皇姐,绯表妹,我们快去吧。丹桂特意派人来叫我们,可别辜负了她的一番好意。这要是晚了,热闹可就散场了……”

舞阳和端木绯反正也闲着无事,就从善如流地随涵星一起往翠微园去了。

旭日正暖,秋风拂面,片片落叶在风中纷纷扬扬,好似连天空都染上了一丝萧条的味道。

三人说笑着一路进了临水阁。

临水阁中面阔五间,宽敞通透,此刻四面的窗扇大开着,远远就能听到姑娘们银铃般的笑声从里面飘了出来。

屋子里衣香鬓影,聚集了不少盛装打扮的姑娘家。

舞阳、端木绯和涵星三人一进阁内,丹桂县主笑眯眯地迎上来给她们行了礼,若无其事地说道:“两位殿下,九华和蓝大姑娘正在比试琴棋书画,刚才已经比了琴、书、画三场了,前三场打了个平手,现在正进行第四场呢。”

顺着丹桂的视线望去,可见九华和蓝蕙正坐在临水的窗边,二人面对面地隔着棋盘而坐,聚精会神。

两位姑娘的四周围了七八个姑娘在观棋,姑娘们偶尔以扇掩面交头接耳。

“哒。哒。哒……”

那清脆的落子声不时传来。

舞阳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就见端木绯好奇地指着东面靠墙的两张红木大案问道:“丹桂姐姐,那边可是九华县主和蓝大姑娘方才所作的书画?”

丹桂应了一声,笑吟吟地招呼她们过去看画。

那两张红木大案上并排摆着四幅字画:两幅字,两幅画。

左边的两幅字上分别写了两首小诗,一幅是楷书,一幅是草书。

“你们猜,哪一幅是九华写的,哪一幅又是蓝大姑娘写的?”丹桂故弄玄虚地问道。

涵星来回看着这两幅字,一时没什么头绪。

舞阳却是心如明镜,随手指着那幅草书,肯定地说道:“这一幅是九华所书吧!”

丹桂眨了眨眼,惊讶地看着舞阳,她还没说话,就听另一个女音含笑附和道:“殿下猜得不错。这幅草书正是九华县主所书。”

一个十五六岁的蓝衣姑娘带着四五个姑娘凑了过来,纷纷与舞阳行礼,跟着刚才出声的蓝衣姑娘就看着那幅草书赞道:“县主这手草书状似连珠,绝而不离,如龙蛇飞动,实在是妙!”

“听说县主还特意去江南请教了草书大家,如今看来还真是不虚此行。”另一个粉衣姑娘接口道,“相比之下,蓝大姑娘的楷书就显得不功不过,难免就逊色了一分。”

端木绯兴致勃勃地先赏了字,然后又凑到一旁的另一桌去赏画。

案上的两幅画是应景而作,画的是园中景致,一幅是花鸟图,另一幅画的是湖边风光。

端木绯打量了一番后,就指着其中一幅花鸟图问道:“丹桂姐姐,蓝大姑娘莫非是以这幅画赢了九华县主?”

刚才丹桂说九华和蓝蕙比了三场琴、书、画,却正好打了个平手,如果二人在琴上勉强算是平局的话,那么也就是说,她们在书、画这两项上各赢了一局。

丹桂没想到舞阳和端木绯都是一语道破玄机,顿时觉得自己这关子卖得甚是无趣,好奇地问道:“端木姑娘,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言下之意是肯定了端木绯的猜测。

端木绯指了指那幅画上某道湖水的波纹,又指了指那幅草书上龙飞凤舞的某一笔,“出自同一支笔。”

众人皆是一愣,丹桂忍不住伸长脖子去看了看,然后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抚掌对着舞阳赞道:“殿下,我一直觉得端木姑娘的眼睛漂亮,原来还是火眼金睛啊!”

一句话都得其他几位姑娘也是哑然失笑。

舞阳唇角微翘,眼中也染上了几分笑意,走到了端木绯身旁也朝那两幅画看去,意兴阑珊地说道:“不过尔尔。”

话语间,舞阳的神色就露出一抹淡淡的嘲讽。就这么点微末伎俩,她们二人还敢口口声声要与辞姐姐媲美,真是不自量力。

闻言,几个姑娘不由面面相觑,也没人敢接舞阳的话。

谁不知道九华县主为人一向不好相与,万一说错了话,传入她耳中,她们恐怕没好果子吃……

四周气氛微冷。

丹桂与舞阳相熟,不以为意,亲昵地挽起舞阳的胳膊道:“殿下,我们去看看她们下棋吧。”

一行人就又簇拥着舞阳和涵星往正在下棋的九华和蓝蕙走去,那些围观的姑娘们皆是往两边退了退,给舞阳和涵星让出些空位来。

这临窗的位置很是清幽,窗外的几丛万年青映得半室浓绿,偶尔微风吹来,那绿意就随之摇曳。

簇新的榧木棋盘上,二人的棋局已经下了一半,黑子和白子各占据半边天地,势成水火,一个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一个见招拆招,果断反击。

“哒。哒。”

落子声还在不断地响起,棋局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端木绯歪着脑袋,嘴角弯弯,脑海中不由得联想起之后的棋局,如果按照这个形势下下去,等黑子把局布完,白子恐怕就危……

“绯妹妹。”舞阳拉了拉端木绯的袖子,一脸无趣地说道,“我们出去玩吧。”舞阳对于下棋一贯没什么耐心,更别说看棋了。

端木绯又看了看那对战正酣的棋盘,有些不舍。

舞阳眼珠滴溜溜地一转,笑眯眯地提议道:“绯妹妹,我们去踢毽子吧。”

一听舞阳提议踢毽子,端木绯眼睛一亮,顿时就把棋局什么的抛诸脑后,笑着应道:“好。”

端木绯还想招呼涵星一起,却见涵星对着她摆了摆手,一副“你们自己去吧”的模样。瞧涵星那双眸熠熠生辉的样子,就知道她的意思了,她要留在这里看热闹。

舞阳和端木绯相视一笑,二人携手离开了临水阁,往湖边的空地去了。

湖边的那一排梧桐树遮天蔽日,挡住上方的灼灼灿日,这个位置平坦又空旷,正适合她们俩踢毽子。

不一会儿,碧蝉和舞阳的贴身宫女青枫就给两个主子都取来了毽子。

“绯妹妹……”舞阳本来想问端木绯学到什么程度了,可是当目光落在碧蝉手中的那个毽子时,不由眼睛一亮,改口赞道,“你这毽子可真好看!”

乍一看两人的毽子似乎差不多,但是当两者摆在一起时,差别就出来了。

端木绯的那个毽子做得既好看又精致,那一根根长羽油光水亮,色彩斑斓,如倏然绽放的花朵一般朝四面垂落。

缕缕阳光透过枝叶之间的缝隙洒了下来,那毽子上的彩羽就如同那熠熠生辉的七彩宝石般似在发光。

端木绯正从碧蝉手里接过那个毽子,闻言,身子不由微僵。

这个毽子是封炎送来的,那次封炎说她的毽子不好以后,没两日就送了一个他亲手做的毽子给她。

端木绯本来是想把这个毽子“供”在屋子里的,可是这毽子确实好,比她原来的那个稳多了,让她爱不释手,就常拿出来踢。

端木绯这微微一个闪神,手一滑,那毽子就从她指间摔落……

舞阳飞快地上前半步,俯身一抄手,就眼明手快地接住了那个毽子,在手上把玩了一下,又试踢了两三下。

毽子如同一只羽毛绚丽的小鸟般随着舞阳的踢动规律地一起一伏,仿佛是她身体的一部分,随心所欲。

舞阳试踢了几下后,就把那个毽子又还了端木绯,问道:“绯妹妹,你现在能盘几下毽子了?”

端木绯捏着毽子,沾沾自喜地答道:“舞阳姐姐,我已经可以最多一口气盘十下了……等我再练练,你就教我‘绷’毽子好不好?”

舞阳自是应下,还顺口安抚道:“你慢慢练,熟能生巧。”

端木绯就自己玩了起来,绚丽多彩的毽子再次飞舞在半空中,一会儿高升,一会儿低落,一会儿横飞……

舞阳看了一会儿,就有些不忍直视。

端木绯在十次里偶尔有一次能一口气盘十下毽子,只是她盘毽子时就跟一只刚开始学飞的雏鸟般磕磕碰碰,整个人随着毽子奔来又跑去,不像涵星和自己盘毽子时是可以维持一只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稳若泰山。

不过,好歹有进步了是不是!舞阳在心里自我安慰着,脸上却是笑容满面,不时出声鼓励端木绯,又难免对四下替端木绯捡毽子的碧蝉生出一分同情来。

端木绯足足盘了近半个时辰的毽子,饶是她躲在树阴下,额间也渗出些许薄汗,却是容光焕发,霞飞双颊,显然玩得很是开心。

“绯妹妹……”舞阳本想劝端木绯坐下小憩片刻,却见一道眼熟的青蓝色身影从临水阁的方向朝这边小跑了过来。

是涵星的贴身宫女璎珞。

“大公主殿下,端木四姑娘。”璎珞在几步外缓了一口气,就对着二人福了一礼,笑着道,“四公主殿下请二位去临水阁看热闹。”

听璎珞这戏谑的口吻,舞阳和端木绯都生出几分好奇来,舞阳单刀直入地问道:“出了什么事?”

璎珞就原原本本地说起了舞阳和端木绯离开临水阁后发生的事:

一炷香前,九华和蓝蕙的棋到终盘时,皇帝、简亲王以及几位近臣、勋贵公子正好携几位北燕使臣来翠微园中游园漫步,也进了临水阁围观棋局。

北燕使臣中有北燕王的次子二王子耶律辂,这位北燕二王子是个好棋之人,见棋局还有反转的可能,就出言点拨一二,让原本处于劣势的九华县主逆转了棋局。

那耶律辂自恃棋艺不凡,就向在场之人提出挑战,左都御史府的黎二公子自告奋勇地与耶律辂下了一盘,可是才到中盘就认输了。

“……现在,那位北燕二王子正在与工部尚书府上的林四公子对局。”璎珞有条不紊地一一道来。

工部尚书府是几代,这位林四公子虽然还不过是一个秀才,但是棋力在年轻一辈中却是佼佼者,连远空大师都亲口赞过,林四公子不时会去皇觉寺找远空大师下棋。

闻言,舞阳眉头一挑,眉宇间露出一抹饶有兴致,这个棋局和比刚才九华和蓝蕙的棋局有趣多了。

舞阳转头对上端木绯熠熠生辉的眸子,挽起她的胳膊含笑道:“绯妹妹,那我们就去凑凑热闹好了。”

说着,二人就朝临水阁的方向缓步走去,璎珞紧随其后。

园子里,微风徐徐,闲适悠然。

水阁里,静谧无声,气氛紧绷。

舞阳和端木绯鱼贯而入,目光一眼就望向了那临窗的棋盘。

棋盘边,人头攒动,不少姑娘、公子都围在那里观棋,比起之前要热闹了不少。

人群的中心,两个形容迥异的年轻公子正执子手谈。

一个是二十余岁的异族青年,身形伟岸,浓眉大眼,轮廓深邃,只是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浑身上下就散发出一种阳刚之气;另一个是斯文儒雅的大盛公子,约莫弱冠之年,着一身天青色的直裰,细目长眉,君子如玉。

你一子,我一子,二人落子的速度皆是极快,仿佛在进行着一场速度的对决一般。

坐在耶律辂对面与他对局的人并非是林四公子,而是翰林院掌院学士杜大学士的长孙杜大公子。

舞阳和端木绯的目光在四周扫了半圈,就看到了穿了一件蓝色云纹直裰的林四公子,只见他神色黯淡,嘴角倔强地紧抿着,似有一分羞愧,两分不甘,三分悔意。

难道林四公子也输了?!两人的脑海中同时浮现这个念头,脸上更为惊讶了。

“啪、啪、啪。”

那激烈的落子声还在此起彼落地响起,落子声之间火花四射,剑拔弩张。

端木绯隐约想到了什么,低低地说道:“他们……是在下快棋?”

“还是十息一手的快棋。”涵星来到二人跟前,压低声音说道。

前面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这么多人,舞阳和端木绯自然是看不到棋局的。

不过,一旁有两个內侍正来来去去,熟练地把棋局一一摆了出来,供皇帝和几位大臣观棋,舞阳和端木绯干脆就去了东边靠墙的座位给皇帝行了礼,顺便也沾沾皇帝的光,观一下棋局。

这场棋局已经接近终盘。

比起之前姑娘们的那局棋,这局棋显然凌厉不少,如同沙场上敌我双方誓死拼杀,黑子白子皆是频出杀招,棋局初看扑朔迷离,再一看,其实优劣已分。

不出十招,胜负必分。

仿佛在响应端木绯心头的猜测般,耶律辂和杜大公子的方向传来一阵哗然,观棋的众人瞬间骚动了起来。

下一瞬,内侍就快步过来,战战兢兢地禀道:“皇上,杜大公子投子认负了。”

耶律辂又赢了!

闻言,皇帝的嘴角紧抿,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加上这一场,大盛已经连输三局了!

围棋,乃棋之鼻祖,起源于华夏中原,千年来源远流长,堪称君子之艺,君子之术,君子之学。

可是现在,泱泱大盛居然在围棋上输给了北燕区区番邦来人。

棋盘方向再次传来一阵骚动,耶律辂站起身来,四周的公子姑娘们自然而然地为他让出一条道来。

着一身靛蓝色翻领镶边戎袍的耶律辂昂首阔步地朝皇帝的方向走来,在三步外停下,似是没有看到皇帝的不悦,笑吟吟地抱拳,用一口流利的大盛官话说道:“大盛皇帝陛下,本王曾闻楚氏长女棋力不凡,能否请教一二?”

四周瞬间一静,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