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激愤,禁卫不得已增派了人手来,才成功把她给押进天牢。

站在牢房门口,贺长安道:“我安排了人护着你,其余的事情,二哥再回去和皇上想想办法。”

“好。”花春点头,看着他道:“实在没办法也没关系,你们不用太难过,毕竟是我自找的。”

怎么可能不难过?贺长安拳头捏得死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若是到最后,他真的非死不可,那他也不用成亲了,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光是遗憾就足够陪伴他终身了,还要其他人来干什么呢?

紫辰殿。

帝王暴怒之下,将后殿里的珍奇古董统统砸碎,秦公公都守在门口不敢进去,听着里头的动静,身子忍不住跟着发抖。

贺长安从天牢回来,勇敢地推开了门。

结果迎面就是一个镇纸飞过来,幸好他反应快,险险地躲了过去。

“皇上。”

宇文颉双目赤红,龙袍也有些凌乱,斜靠在龙椅上,也不知道在生谁的气。

合上殿门,他无奈地走过去:“京华已经进了天牢。”

“朕能怎么办?”宇文颉沉声道:“她是脑子有问题才会在朝堂上那样说吧?半点余地都没有!要是花家全部的罪责加起来都不给她死刑,何以服众?”

贺长安摇头:“京华到底是在意家人的。”

“朕不是已经让她把重要的人送走了吗!”

“昨天晚上。”贺长安想了想:“在送花峥嵘离开的时候,咱们被发现了,所以某人大概也是收到了风声,才会说连不在京城的人都要一起罚。皇上也该体谅京华,他舍不得自己的母亲。”

“她是舍不得她母亲,那朕怎么办?谁来体谅朕?”指节泛白,帝王眼里满是恼怒:“知道羲王爷是针对她,她就把脑袋伸出去给人砍!少了她,宇文羲岂不是要更加猖狂?”

“皇上息怒。”贺长安道:“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合适的人选,来填补丞相的空缺,不能让羲王爷再趁虚而入了。”

“朕没有心情。”帝王疲惫地道:“你去物色吧,朕想休息。”

这反应…也太大了点啊。贺长安扭头,看了看满是狼藉的紫辰殿,有些意外。

皇帝好像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在乎京华一点。虽然没了花丞相的确是损失惨重,但也不至于让他这样失常啊。

出了紫辰殿,贺长安一路都在低头想原因,皇帝和花京华之间,是发生过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么?

正想着呢,就撞上个人。

“侯爷。”曲家四小姐有礼地朝他屈膝:“太后请您往慧明殿走一趟。”

第102章我不成亲了

自从上次相亲之后,贺长安就再也没见过这曲小姐了,乍一看见,下意识就移开了眼:“好。”

宫中正是人心惶惶之时,太后向来偏爱丞相,此刻自然也是坐立不安,看见攻玉侯进来,连忙问:“丞相已经入狱了?”

贺长安拱手行礼:“百姓十街相送,已经入狱。”

闭了闭眼,太后长叹了一口气:“花家何其无辜,出了花流萤那样的孽障,又何其有幸,还有京华在撑着。”

看了太后一眼,贺长安小声道:“其实皇上与太后都有宽恕丞相之心,只可惜…羲王爷太公正了些。”

想起宇文羲,太后无奈地摇头:“那孩子太拧巴,哀家也扭不回来。此番丞相罪责定下,已经是没有余地了。”

贺长安沉默。

悲伤了一会儿,太后还是言归正传:“哀家叫你来,是想说说你与向歌的婚事,日子马上就要到了,你还没下聘礼?”

曲向歌站在一边,咬了咬唇。

贺长安垂眸道:“长安可能要辜负太后的美意了。”

“什么?”宁太后一愣,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曲小姐:“这不是已经定下了吗?”

“长安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一个人的日子更加潇洒自在。”他低声道:“辜负了曲小姐,长安必定亲自上门赔罪。”

曲向歌脸色微白,怔愣地看着他:“是小女子不够好,不得侯爷喜欢吗?”

“曲小姐知书达理,是很好的姑娘。”贺长安苦笑。

可是他喜欢上一个人,就没法儿再喜欢另外一个,花京华不是也说了么?太倔的人,就不要去尝试用爱上其他人的方式忘记一个人,对谁都不好。

他现在心里脑里,都只有一个花京华,再跟别人勉强成亲,才真是误人误己。

太后脸色微沉:“这是哀家说的亲事,侯爷当真要如此不给哀家颜面?”

贺长安一撩长袍便跪了下来:“太后恕罪。”

真是好大的胆子!宁太后微怒,她说的媒,相当于皇上赐的婚,这人也敢拒!完全没有想过后果!

“侯爷既然执意如此,那就去曲家赔礼吧。”她冷声道:“也替哀家赔一份,白白耽误了人家姑娘的婚事。”

“是。”

贺长安闭眼起身,恭敬地退了出去。

宇文颉正在想事情,冷不防听见攻玉侯拒婚的消息,眉头皱得死紧:“他疯了?”

秦公公无奈地摇头:“不知道侯爷怎么想的,当着太后的面就把婚给退了。”

这可是摆明了要得罪太后的事情,攻玉侯那么聪明的人,为什么会这么冲动?

他想不明白,宇文颉却是转头就明白了原因。

花京华吧,也只能是因为她,贺长安才会在现在拒婚。知道她会没命,所以他也不用成亲了。

感情真是深啊,认识贺长安这么多年,还从未见他为哪个女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更何况那人在他面前还是个男人。

是时候先下手为强了。

离开皇宫,贺长安便去了天牢。

花春在天牢里待遇极好,VIP包间,干净舒适的床,还有好菜好饭。

看看,这就是后台硬的好处!

咬着鸡腿,她觉得在这里过日子比外头轻松多了,什么都不用再担心,吃了睡睡了吃。如果最后的结局不是被推出去砍了的话,她很愿意这样一直过下去的。

牢房门打开,贺长安一脸阴翳地走了进来。

“二哥?”花春好奇地看着他:“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他道:“心情不好,过来找你聊天。”

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花春笑道:“这儿没凳子,过来将就坐床上。”

贺长安点头,依言坐在她身边,长叹了一口气:“要是这次我们都没办法救你了,那怎么办?”

花春眨眨眼,笑道:“我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二哥不用把自己逼太紧。这人嘛,生死有命,凡事尽了力,那就只有听天命了。”

所有人都在为他着急难过,他却好像是最自在没压力的,完全没想过最后上邢台的是谁。

贺长安咬牙,一个没控制住,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花春吓了一跳,手里的鸡腿都差点掉了,讶异地看着他:“二哥?”

“有些话,现在要是不说,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贺长安沉声道:“不如现在就吐个痛快。”

隐约猜到他想说什么,花春有点尴尬,下意识地挣了挣:“二哥你等等,咱们先吃点菜喝点酒怎么样?”

察觉到他的逃避,贺长安眸子里的神色黯淡了些,转头看着桌上压根不剩什么菜的盘子,更难过了:“你要我吃什么?”

花春一愣,连忙起身去叫狱卒:“再来桌子菜!”

“好嘞!”狱卒应声而去,比酒楼里的店小二跑得还积极。

附近住着的囚犯都觉得万分不公平啊,同样是坐牢,为什么人家硬生生坐出了高级客房待遇,他们却是滚在稻草里连馒头都没得吃?

花春扒拉着木栅栏,有些不想回头,但是想想,反正也快没命了,还别扭个什么劲啊?于是回过身来,看着贺长安问:“二哥今天看起来不太高兴,是跟想说的话有关吗?”

“算有吧。”他低笑:“我推了与曲家小姐的婚事了。”

“啊?”花春一惊,第一反应就是恼恨地拍了拍大腿:“我贺礼都准备好了啊!”

贺长安:“…”

“啊不,还是二哥的心意最重要,你不想娶,那谁也没办法强求。”她笑了笑,重新在他旁边坐下:“但这是太后说的亲事,二哥要推,压力应该不小。”

“的确是不小。”贺长安点头:“指不定哪天就要被扣上什么罪名,来跟你作伴了。”

“那倒不至于。”花春摇头:“还有皇上在呢。”

宇文颉虽然凶巴巴的,但是最护短了,有他在,定然能给贺长安撑腰。

一想起他,花春突然觉得心里有点酸疼酸疼的。这一入狱,就再也见不到他了,直到上刑场。他堂堂九五至尊,也不知道会不会去刑场送别,要是不去,那朝堂上那一面,也就是最后一面了吧。

第103章在船沉之前吻吻爱人

想想还有点舍不得,虽然宇文颉跟个面部神经瘫痪一样,又蛮横又经常不讲道理,但是总得来说,也是个外冷内热的好人,自己其实很多次都有冒犯之嫌,但是他都没计较,也开得起玩笑,还尽力在维护她。

这样的男人,要不是后宫佳丽三千,放在现代她就嫁了。

勾了勾唇角,花春轻笑着摇了摇头。

“皇上也不是万能的。”贺长安没注意到花春的表情,低沉着声音道:“他要是随时能护着谁,也不至于让你落到如今的地步。”

“这怪不得他,是我自己作的。”花春耸肩:“皇上本来的意思应该是让我用功劳抵了死罪的。”

贺长安摇头:“他就算想那么做,羲王爷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为了废掉她,羲王爷也真是煞费苦心了。花春低笑,他多半是一早就收买了花流萤或者花寻月,才会知道花府奶娘的事情,也才有那么足的底气说她是女子。为防万一还把花流萤给弄出了宫,这样一来就算她不受欺君之罪,也要受连带之责,左右都是个死,不管怎么躲都没用。

无奈地叹口气,她道:“我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被写进青史的,这么牛逼轰轰的丞相最后因为自己的妹妹被牵连砍头,至少也得作为裙带关系的反面教材,在以后的历史书上用来教育祖国未来的花朵。”

贺长安皱眉:“我又听不懂你说话了。”

“没关系,那不重要。”花春笑了笑:“反正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我早晚得死,二哥也就不用太忧心了,放宽心过日子吧。”

怎么可能…不忧心?眉头微皱,贺长安刚想张口说话,却听得栅栏边来了人,拱手道:“侯爷,马车已经在外头等着了,太后让您早些去曲府。”

抿抿唇,他遗憾地叹了口气,站起来道:“我明日再来看你。”

“好。”花春点头,目送他出去。

这人吧,要是临死的时候还能有人为你牵肠挂肚的,总会觉得心里无比温暖,虽然她是真的很怕死,也怕疼,但是想着是一刀头断,无痛无折磨的,那也能接受。

能在这里认识这么多人,也算是收获了。有结拜的兄弟,有疼她的母亲,还有阴险可恶的敌人,她的日子过得很精彩也很刺激,在这里划上句号,应该不算很遗憾。

应该吧。

天色渐晚,狱卒送来的菜花春已经吃不下了,就躺在床上看着小窗外的天。

在现代的时候她是很郁闷的,因为辞了职,还得罪了不少的人,只敢呆在家里,哪里也不去。一直照顾她的上司这次也没再帮她,只因为她“年少轻狂,不懂规矩”。

花春觉得,做人是有底线的吧,就算身边的人把潜规则都当成了寻常的事情,那也不能说明那是对的,只能说明这圈子很病态。

所以,她跳出那圈子,自己走自己的路,是正确的选择吧?可惜,路太险,她还是没能走下去,只能狼狈地辞职,一个人躲在家里看电视剧。

在成为花京华的日子里,花春觉得最开心的就是,花京华的地位足够高,她有什么想法,只要能说服皇帝,就没人再能打压了。就算有的想法不成熟,宇文颉也能帮着她完善,实在用不了,也让她自己看见了原因。

这样的工作虽然比现代还累,但是却让她觉得无比心安理得。

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来,花春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好好睡觉吧,等脑袋没了,就不能睡了。

月挂高空,秋夜浓雾弥漫,寂静的天牢里只有囚犯的呻吟,门口的狱卒打着瞌睡,时不时睁眼看一眼无人的四周,然后又继续睡。

冷不防有一辆马车停在了天牢门口,狱卒们顿时清醒,戒备地举起了手里的刀戟。

“大胆。”一个太监低低喝了一声,掏了腰牌过去,皱眉道:“还不快开牢门?”

借着月光,狱卒看清那腰牌上的花纹,脸色一白,立刻让人将天牢层层的门给打开,然后跪地不起。

有人下了马车,一身黑色斗篷将他遮得严严实实,连脸都不露。但他一走进来,四周的狱卒都明显感觉到一股子无形的压力。

“带路。”

“是。”秦公公往前走,引着后头的人一路去了天牢最深处。

花春睡得正好,隐约听见牢门锁链打开的声音,也没多在意,只翻了个身。

宇文颉在她床边坐下,皱眉看了看她的脸,又看看桌上一动未动的酒菜,心里微沉。

他压根不知道她已经吃过了,还以为是害怕得连饭都吃不下,忍不住就伸手去,将她额前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

梦中一个激灵,花春觉得不对劲了,费力地睁开了眼。

她床前好像坐着个东西,黑漆漆的,看不见脸。

“卧槽,黑无常?”微微一怔,花春立马往床里头一缩,戒备地看着这玩意儿道:“你来得也太早了点啊,我还没要死呢!”

帝王:“…”

扯下头上的帽子,他抬头看着那怂成个球的人,冷声道:“你可见过朕这样好看的黑无常?”

哎?花春傻了,连忙爬过去仔细看了看他。

还真是宇文颉,她方才还梦见,这会儿竟然就看见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温热的。摸摸鼻子,还是跟山峰一样挺拔,再探探下巴,有隐隐的胡茬,但是轮廓好极了。

“皇上怎么来了?”咧嘴一笑,花春道:“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了呢。”

“你倒是有觉悟。”宇文颉的脸有一半在阴影里,不太友善地看着她:“朕还以为你心存了侥幸,才敢在朝堂上说那样的话。”

“侥幸是存了的。”花春举手道:“比如我斩首那天打雷,把刽子手啊、监斩官啥的都劈死,那我起码得多活两天。”

宇文颉眯眼,周身都是杀气。

“开个玩笑,开玩笑而已!”察觉到面前这位爷是当真在生气,花春连忙双手合十,讨好地笑道:“皇上别生气。”

“朕为什么要生气?”他咬牙道:“你去送了命,朕不过少了一只手,还可以再找一只,这世上能干的人多了去了,就不信找不到另一个好丞相。”

脸上笑容微僵,花春低头,想了想道:“是这样没错,丞相这位子很多人都可以坐,也不一定就比我差。其实唐太师家原来有个儿子据说就是才华横溢,只是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朝中新晋的几个官员表现也很不错,只要多些时日培养…”

帝王突然伸手,扣在她的背心,将她整个人死死按在了自己怀里。

他身上的斗篷很温暖,将她一起包裹起来,舒服得花春打了个呵欠,眼泪直冒。

她闭了嘴,他也没说话,只将手臂一点点收拢,两人的心跳都贴在了一起,从最开始的杂乱,最后竟然跳成了一个频率。

花春有点紧张,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定了死期的关系,竟然有种想豁出去吻上这人唇瓣的冲动。

不是她好色,真的不是,虽然帝王的嘴唇看起来就让人很想亲,但是现在这种情绪跟普通的想占美男子便宜的心思不一样。

怎么说呢?就像是知道乘的船要撞冰山了,在船沉之前,也想吻一吻自己爱的人。

有点可笑吧,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皇帝是她爱的人,分明自己以前很讨厌他,也看不得他风流花心,坐拥众多女人。但是现在,这里只有她和他,暴露一点真心,应该也不会被嘲笑吧?

心里一团乱麻,不等她反应过来,帝王却已经松开了她。

啊,好可惜。花春撇嘴,抬眼正想说话,面前这人却低了头,狠狠堵住了她的嘴。

眨眨眼,她傻了,牙关都没一点防备就被人直闯而入,男人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了起来。

第104章特殊的临幸地点

肩膀被人一推,花春傻不愣登地就倒在了床上,面前的人顺势压上来,手肘撑在她的耳边,低头温柔地卷着她的舌尖,一双漆黑的眸子直直地望进她的眼底。

“唔唔唔?”花春哼哼了几声,奈何嘴巴没空,只能用眼神翻译:干什么?

宇文颉没吭声,眼里的情欲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有些东西,现在再不还,那就没机会了。

这人当真是跟野兽一样,眼神又凶猛又直接,看得花春脸红到了脖子根,伸手下意识地想反抗,却因为力量差距悬殊,被压得死死的。

他身上侵略的气息很浓厚,但吻着她的动作却意外地很温柔。打了个寒颤,花春咽了咽口水,被他吻得眼神有些迷离。

四周的空气都开始热了起来,牢房里安静得只有他们的喘息声。花春挣扎了一下,看了一眼牢门。

这尼玛简直比野战还刺激啊,外头还有其他囚犯的好不好?发情也得看个地点啊,堂堂君王,能在这种地方跟人滚床单?

察觉到她的顾忌,宇文颉也抬头看了牢门的方向一眼。

然后下一刻,花春就看见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刷地一下挂了上来,将整个栅栏挡得严严实实。

“…”这还是准备了一番才来的?

心跳得厉害,看着面前这人,花春有点怂:“皇上,咱们这样…不妥吧?”

“嗯。”低哑的声音混着鼻音在她耳边响起,激起她一阵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