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你!”老太君虽已看过无数次这样的场面,但她依然气得不行,洛清要怎么处置秦典卿是她自己的事儿,但她这样明目张胆地在婆家这样对自己母亲,还要不要名声了!“你还有没有规矩!”

洛清平日里是极孝顺的,但是只有这个时候,她会违背自己奶奶的话,“母亲的侄女儿犯了错,我也知道秦小姐家底微薄,所以我便做主打秦小姐一顿板子算是给个教训,这样在公公那里也好交代一些,母亲觉得呢?”

“胡闹!”侯夫人一听便怒了,这郑国公可是她的亲家公,就算是她侄女儿犯了事,那也好说,可是因此挨了打,还是被自己女儿下令打的,那不是让她颜面扫地吗?

“你!你!”侯夫人指着洛清,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洛清分明就是算好了的!在郑国公知道之前便打了秦典卿,因为洛清明白,那什么醉仙花再珍贵,郑国公爷不可能小气到和一个女子计较,她洛清分明就是想她难堪而已!

“好啦。”洛清像是完成了重任一般,长呼了一口气,“女儿这便去和公公说说此时,不过母亲放心,人依旧罚过了,公公定不会再追究了。”

人郑国公本来就不会追究好吗!侯夫人气得仰倒,这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遇上了洛清,可真就是秀才遇上了兵,根本没法和她讲理!偏偏自己又不能把她怎么样,而老太君和侯爷又从小宠溺她,常常看着自己吃亏也只是安慰几句莫要与小孩子计较。可如今她将自己侄女儿打得半死,也要吃了这个哑巴亏吗!

洛清款款离去了,老太君合眼连连叹气,最后说道:“罢了,回府吧。”

吉烟与芸生对视一眼,这是还未开席,就要回侯府了?

老太君看着侯夫人气得就快要站不稳了,但心里还是袒护着自己孙女儿,一想到逝去的前儿媳,便更觉得自己儿子当初真是被鬼迷了心窍了。貌美如花,温柔体贴的妻子不去好好珍惜,非要和恬不知耻的女人勾搭。静和郡主也是伤透了心,同意了让洛雍将眼前这个女人娶进门,却没想到,这女人却叫人将自己怀了身孕的消息透露给了静和郡主,她一时受不了刺激,动了胎气,难产而死。所以老太君也明白,洛清这个样子,也是因为自己生母的原因,于是多年来一直便摆出一副管不了的样子,算是让她出一口恶气吧。

“儿、儿媳陪着母亲回去。”侯夫人觉得自己脸面已经丢尽了,无法再待在这郑国公府了,于是老太君便让吉烟去告知洛清和郑国公一声,便叫了人抬着昏死过去的秦典卿回了侯府。

老太君伤了神,简单用过午膳便独自在里间念经,而据说侯夫人回了齐悦轩,摔了满屋子的东西,还打了好几个丫鬟,随后洛昀回来后,又发了一通脾气,整个侯府都鸡犬不宁的。

是夜,芸生服侍了老太君歇下后,才回了自己屋子。

只是刚走到门口,她便发现门角边有几点血迹,还未凝固,像是才滴落上去的。芸生一愣,小心翼翼地推门,看了屋子里一眼,没有任何异样,再踏了一只脚进去,另一只脚还没跟上,便被人从一旁捂了嘴,迅速扯了进去。芸生吓得就要叫出声来,可一转身看见了眼前人的模样,声音便堵在喉咙口出不来了。

洛铮穿着一身夜行衣,蒙面黑布挂在耳边,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捂着腹部,芸生看不清他表情,但看着情形,还有扑面而来血腥味儿,不用想也知道,门口的几滴血是他的了。

“三少爷?”洛铮放开了芸生,芸生连忙退了几步,见他已经快要站不稳了,便顾不得那么多,扶着他坐了下来,“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止血。”洛铮靠着椅背,虚弱地说了两个字。

芸生虽满脑子疑惑,但她知道洛铮夜里带伤出现,定是不能被人知道的,于是立马转身拿了干净的布来,前世虽是中医,但伤口也包扎过不少,芸生仿佛忘了自己如今的处境,只觉得眼前这个就是她前世千百个病人中的一个,三两下便解开了洛铮的衣襟,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在现下是如何的出格。

“这……”芸生看着洛铮腹部偏右的刀伤,吓得捂住了嘴,这伤……好惊险!差一点就伤及了内脏,那时,恐怕洛铮便是华佗在世也拉不回来了,“三少爷,您这伤口很深,要请大夫来好好看看啊。”

“不用请大夫,我相信你。”洛铮说这几个字,已经用尽了全力,可他见芸生不解地看着他,便不得不再解释道,“我受伤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

芸生沉默一阵后,说道:“可是,奴婢这里没有伤药,您的伤口必须消炎。”

“去惊绿堂。”洛铮忍着极大的痛苦,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直接去找阿九,,千万不能惊动了任何人。”

芸生看着洛铮脸色越来越难看,便起身往惊绿堂去了。

她不知为何洛铮受了伤口直接来了自己这里,而且谁也不能知道却让她知道了,再联想到洛铮之前对自己做的种种,芸生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洛铮他……是真的喜欢自己?

一路想着,芸生觉得大脑快要炸了一般,洛铮给她的感觉太飘渺,只身份上,就远远将两人隔了千里,不知他到底在图个什么,何苦费了那么多心思来对她好?

走了许久,总算到了惊绿堂。芸生见门外许多护卫守着,又想到了洛铮的话,不由得有些心虚。

正踌躇着,阿九便出来了,芸生见他满脸焦急,便赶紧拦住了他,“阿九!”

“芸生姑娘?”阿九显然不想与芸生多寒暄,只想着去看看三少爷怎么还没回来,可是芸生却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三少爷叫我来拿伤药。”

“什么!”阿九听到“伤药”两个字,心便凉了半截,“三少爷受伤了?”

芸生点点头,低声说道:“事不宜迟,快点。”

阿九心里算着芸生的话有多少可信度,但还是立马跑了回去拿了许多伤药,用一个普通的食盒装着,半信半疑地跟着芸生走了。

从小门进了致远堂,眼看要到了芸生住的屋子,阿九却停下了,“这不是下人住的地方吗?三少爷怎么会在这里?”

芸生无奈地打开了门,说道:“三少爷就在里面。”

阿九狐疑地看了过去,脸色一变,立马冲了进去,“三少爷!”

“小点声!”洛铮见阿九来了,悬着的心放下了一般,而阿九见他受了伤,已经虚弱地快要睁不开眼了,便也不再多问,知道芸生会些医术,连忙将伤药递给了她,待到芸生给洛铮上了药,才问道,“怎么回事?”

洛铮嘴张了张,却实在说不出一句话了,芸生连忙对阿九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回来是便发现三少爷已经在这里了。”

阿九想了想,心里明白,三少爷今晚只说有事要出去,却穿了夜行衣,他便知道定是凶险的事情,一定是行事途中受了伤,支撑不到惊绿堂了,便到了最近的致远堂,可……为什么要来芸生这姑娘的住处?

“三少爷的伤可有大碍?”阿九见洛铮已经不说话了,心里担忧极了,他是知道的,明日他奉了主上的命令要陪三皇子去视察河州的旱灾情况,若是这幅样子,到时候可就交代不清了啊。

“目前看来并没有伤到内脏,但失血过多,还需多观察几天。”芸生见洛铮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心里也安定了不少。

“那我这就带三少爷回去。”说着他便要去背洛铮,芸生还来不及阻止,洛铮便“嘶!”了一声,吓得阿九连忙放了手。

“你这样会撕裂刚包扎好的伤口的!”芸生上前检查了一下洛铮的伤口,幸好还没撕裂。

阿九挠了挠脑袋,“那怎么办?”

“这里……”洛铮突然睁了眼,“今晚我先在这里歇着,阿九,你出去躲着,千万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我。”

芸生一听洛铮要在这里待一晚,皱了眉头,可心里也明白,他如今的状况确实不适宜再移动了,“三少爷您先休息,奴婢看着这里,定不会让别人进来的。”

语毕,阿九便与芸生小心翼翼地将洛铮抬到了床上去,给他盖上了被子。看着阿九走了出去,芸生从内锁了门,拿了个垫子就坐了下来,抱着双膝,两眼清亮地看着地面,洛铮看着她,干涸地双唇微微笑了,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即便不知原因,也会保护他。

闻着被褥上熟悉的味道,洛铮竟觉得伤口不那么疼了,沉沉睡去。

次日天刚微微亮,阿九便轻敲了门,芸生被惊醒,立马开了门,阿九进来见洛铮呼吸平缓,便轻轻叫醒了他,“三少爷,天亮了。”

洛铮闻言便睁开了双眼,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伤口,觉得疼痛缓解了许多,便试着坐了起来。

“三少爷,您可还好?”阿九一面扶着洛铮,一面看着窗外,“不如去宫里告假?”

“不行。”洛铮坐了起来,感觉还好,便翻身下了床,“此事谁也不能透露出去,我今日一切如常,随三皇子去河州。”

洛铮走到芸生身边,见她一夜没睡好,眼下一片乌青,心里闪过一丝不忍,“你可陪我一起去河州吗?”

“恩?”芸生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奴婢?”

“我这伤势,需要有人照料,且不能让别人知道。”洛铮眉头一皱,露出一副痛楚的模样。

“可是……”芸生说道,“三少爷身边似乎有一个姑姑,对外伤最是拿手了。”

“她上个月便回了老家享清福去了。”洛铮说了此话,不等芸生回答便踏了出去,芸生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出神。

换了衣服收拾好了屋子里的血迹,芸生连忙去了老太君的屋子里。老太君见她眼下乌青,便问道:“昨夜没睡好?”

芸生点点头,上前给老太君梳头。刚梳好头扶着她出去用早膳,洛铮便来了。

此时的洛铮已经换了衣服,梳理了头发,虽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他步伐稳健,若不是仔细观察,是看不出是个带伤之人的。

“奶奶。”洛铮并没有行礼,直接走了进来。

老太君也不在意,笑着说道:“今儿要去河州?还没用早膳吧?坐下一起用吧。”

洛铮看了凳子一眼,便说道:“孙儿用过了,待会儿就要出发,许是要走很长一段时间,孙儿特地来给奶奶告辞。”

老太君闻言便叹了口气,放下了筷子,“你又要出远门了,上一回去南巡便瘦了许多,这次是去灾区,不知要受多少苦。”

“也是身边没个细心的人。”洛铮看了身后的阿九一眼,“阿九虽好,但到底粗心了一点。”

芸生听了洛铮的话,心里便明白了,洛铮是真的打算要带她一起走。

“你可算知道了。”老太君嗔道,随即看了一眼身边的三个丫鬟,手指本已经指着了吉烟,可想着河州那里是灾区,若是洛铮有个三病两痛的,怕是连大夫都不好找,“我看芸生这丫头还不错,跟着你河州,也能照顾你几分。”

“这……”洛铮面露为难,“芸生是奶奶身边得力的人,若是跟我走了,奶奶您怎么办?”

“我身边还有的是人呢。”见孙儿贴心,老太君便笑了,“且你是我亲孙儿,自然什么事都先紧着你。”

“那便如此吧。”

老太君点点头,突然又问道:“上回你带回来的那个川蜀人士和你一起去吗?”

“阿苍他已经入了慕容将军麾下,如今有差事在身,不会与我同行。”洛铮看了芸生一眼,说道,“你赶紧去拿点东西,马车已经候在外面了。”

芸生应了,立马转身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其实能出侯府,她还是愿意的,且主子的命令,还轮不到她点头与否。回了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些必要的用品,便跟着洛铮出了侯府。

洛铮身为千牛备身,虽说是侍卫职务,但他们都是贵族出身,所以随三皇子去河州,亦是独自盛了马车,且带着下人一路服侍。

芸生坐在马车里,而洛铮坐在对面,手按在伤口上,眉头轻蹙,两眼合上了,一直不曾说话,到了朱雀大道与三皇子会和时,他才睁了眼,下了马车去给三皇子见礼。

可是回了马车没多久,便有三皇子的人来说道:“洛公子,三皇子说今日天气晴朗,不如出去驾马而行。”

马车内的人闻言皆皱了眉头,阿九低声说道:“三少爷,您的伤口……”

“去回三皇子,我这就来。”洛铮摇摇头,低声说道,“骑马而已,不碍事的。”

语毕便下了马车。

洛铮与三皇子一直骑着马,时而疾驰,时而缓行,直到午间到了驿站,洛铮才有机会坐下来歇一会儿,用了饭菜后,三皇子却又说行程要紧,所有人要快马加鞭,于是又叫了洛铮与他一同骑马,一路上飞驰而去,直到天黑之时,才到了下一个驿站。

洛铮伤口疼痛,已经吃不下饭菜了,但依然简单吃了一些做了面子,又陪着三皇子饮了一些酒,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关上门,洛铮立马支撑不住了,眼看就要站不住了,芸生和阿九两人连忙上前扶住了他,让他躺到了床上去。

“阿九,你去外面守着。”洛铮伤口痛到极端了,他声音发颤,继续说道,“芸生,你给我看看伤口。”

阿九立马走了出去,芸生也不耽误,拿了随身带着的伤药,解开了洛铮的衣衫,见伤口果然裂开了,包扎的布条已经被血浸湿了。紧抿着双唇,芸生麻利地给洛铮换了药,重新包扎了伤口,可还未来得及收拾好这些东西,便听阿九高声说道:“小的给三皇子请安!”

芸生看了洛铮一眼,惊得手足无措,而洛铮眼光扫向门外,微微一皱眉,便一把将芸生拉到了床上,然后翻身附在了她身上,再用手一拉被褥,将伤药等东西遮得严严实实。



☆、接吻

三十八章

三皇子推门而入,手里提了一壶酒,走进来时一眼看见了床上的两人,直了眼,愣在了原地。洛铮撑在芸生身上,用被子盖好了二人,听到开门声后,立马慌张地转头看过去,惊慌窘迫地眼神对上了三皇子的眼神,两人皆是轻咳了一声,“看来,我来得不巧。”三皇子虽说着揶揄地话,但却用精锐地目光扫视了床上,芸生拉开被子,看了三皇子一眼,立马红着脸又躲回了被窝里。

“三皇子,您……”

洛铮像是被吓傻了一般,忘了行礼,双手撑在芸生两肩边,一句话还没说完,三皇子就晃了晃手里的酒,“原本是打算叫你一起喝上两杯,如此……”三皇子眯着眼睛笑了,“那便不打扰你了。”

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洛铮见门关上了,这才松了口气,双手一软,便倒在了芸生身上。

“三少爷!”芸生推了推洛铮,却发现他像是块石头一般,失去了意识,压在自己身上,却又不敢使劲推他,怕伤到了他的伤口。

“三少爷!”芸生感觉快要呼吸有些困难,连着叫了好几声,洛铮才悠悠转醒。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人,洛铮撑起了身体却并没有起身,而是就那样看着芸生,双眸清澈,却又饱含温柔,其中透出的情深,几乎要让芸生以为他们上一世便认识了一般。“三少爷,你……”

话还未说出口,便被洛铮的双唇堵住了,分明是受了伤的人,双唇却温润炽热,紧紧压迫着芸生,待她大脑一片空白时,微凉的舌便滑入口中,撬开牙关,温柔地甜触着她的唇舌。

芸生身体从僵硬变得柔软,双手抵在洛铮胸口,看着眼前这个人的眉眼,竟觉有一丝熟悉。

洛铮停了下来,看着芸生没有躲开,便闭了眼,一阵暴风雨般的吻突袭了芸生的双唇,香津在缠绕的舌尖慢慢弥漫,洛铮忍不住加深了这个吻,鼻尖萦绕着她熟悉的香甜,只觉这段时间的所有隐忍,全面爆发在这个吻里了。

不知过了多久,芸生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时,终于恢复了清醒,她不敢使劲推开洛铮,只得一狠心,咬了他的舌头。洛铮吃痛,猛然停了下来,看着芸生惊恐的眼神,突然失笑。

芸生脸颊通红,明明该是气恼,却对着眼前这个人生不起气来,仿佛这样的吻有过千百遍一样,熟悉却又陌生,“三少爷,奴婢与您逢场作戏,您却……”

“嘘……”洛铮伸出手指压住了她的唇,然后一个翻身,躺在了她旁边,芸生得了解脱,立即就要下床,洛铮却一把拉住了她,“在我面前,你不用自称奴婢的,你是芸生。”

“三少爷……”芸生挣脱了他的手,下了床,看着他苍白的脸颊,声音有些颤抖,“入夜了,您、您好好休息。”说完便逃似得跑了出去,守在门外的阿九看着芸生落荒而逃的身影,挠着头走了进去,“三少爷,您没事吧?”

洛铮常叹了口气,“折腾了一天,能没事儿吗?”

“您刚才,真是机智!”阿九对洛铮刚才的反应佩服极了,竖起了大拇指,“果然您当初带上芸生姑娘是明智的,不然,换了小的在里面伺候,可就糊弄不过三皇子了。”

见洛铮不说话,阿九又问道:“不过三少爷,您昨夜到底是被谁伤了?要是失态严重,您可要告诉侯爷呀。”

洛铮摇了摇头,对阿九说道:“你先出去吧,我想睡了。”

想到洛铮还带着伤,阿九立马闭了嘴,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洛铮躺在床上,双手放在刚才芸生躺过的地方,感受着她的余温,眉头却紧紧蹙了起来。这一世,为了芸生,为了奶奶和大哥,他必须先发制人了。

太子目前还深深相信着慕容将军,或者说,慕容将军也还没有出现叛变的心思,但是洛铮知道,这一天早晚会出现,现在他贸然去告诉太子慕容将军将来会背叛他,恐怕让太子觉得他心术不正,想拉自己上司下马。因此一边将阿苍举荐给了慕容将军,一边找他的狐狸尾巴。

终于,前些天得到消息,慕容将军私下受贿卖官多年,每一次受贿都有账本专门记载,厚厚一大本,只要承到主上面前,足够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了。准备了许久,洛铮打算在慕容将军回了老家探亲之时潜入将军府偷了那账本,不想却突然接到了任务,要伴随三皇子视察河州,这一去不知多久才能回来,若是待慕容将军回了府,那是要盗取账本就难多了,且万事已经安排妥当,洛铮当晚便潜入了将军府,顺利地拿到了账本,只是在与人接应的路上,骑得马被人射了腿,洛铮没了马,很快便被人追上,一番打斗后腹部被刺了一件,但终究还是逃脱了。带着伤将账本交接给了自己人,洛铮便回了侯府,只是自己家也是不敢大摇大摆进的,他跳墙进了侯府,体力却所剩无几,加之腹部伤口的血越流越汹涌,他掂量了惊绿堂离自己所在之处的距离,依他现在的状态,很有可能还没到便倒在了地上,幸好此处离致远堂很近,洛铮偷偷进了致远堂,却抬脚往芸生的屋子里去了。

夜渐渐深了,洛铮不知不觉中便睡着了,而芸生却辗转难眠,一闭眼,脑中便是洛铮刚才那个缠绵的吻。她并非对洛铮的所作所为没有感觉,若是放在现代,这样一个身世好长相好工作好的优质男这样对她,她一定会沦陷了,可这不是现代,她不是顾清清,她是芸生,只是洛铮家里的一个奴婢,根本承受不了他的心思……

脑内思绪百转千回,却终究还是睡着了。这是这一晚,芸生做了个梦,一个很真实的梦。梦里一个男子在一片月季花海中拥她入怀,轻捧她的脸颊,温柔地吻着她。画面一转,又是那个男子与她架了同一匹马,疾驰在广袤无垠的大草原,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芸生,以后我们就搬到这里来。”

芸生心知这是梦,但还是感觉到了一股浓情蜜意,那男子喂她喝药,为她画眉,紧握她的双手,这些触感都好似真实的一般。只是这唯美的画风突然一转,两人立刻处于狂风暴雨中,天黑压压的,阵阵狂风呼啸着呐喊着,周围的树木吹倒了一大片,而芸生看着他被狂风卷走,自己却动弹不得,只得扯着嗓子嘶喊,但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感觉大雨全打在了自己脸上,自己的喊叫声在雨声中显得那样微弱,得不到回应,眼睁睁地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

芸生是哭醒的,她睁开眼时,发现梦中满脸的雨水竟是自己的泪水,打湿了枕头,痕迹未干。芸生坐了起来了,看着窗外月朗星稀,这才确定自己真的醒来了,只是再去回想时,怎么也想不起那男子的面容了。

次日清晨,芸生一早便醒了,她先是有几分犹豫,但是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出境,便硬着头皮去了洛铮住的房间。

只有阿九在里面服侍着,而洛铮正准备用早膳,见芸生来了,便搁下了筷子,对阿九说道:“你出去。”

“啊?”阿九不明所以地看着洛铮,他的饮食起居向来都是自己伺候着的,现在要他出去,“三少爷?”

“没听见?”洛铮眯着眼看向阿九,吓得他立马屁颠儿屁颠儿地跑了出去,带上门时看了芸生一眼,心里立马明白了几分,“嘿嘿,三少爷也难过美人关啊。”

芸生见洛铮刻意遣走了阿九,脸刷地一下就红透了,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过来。”洛铮对她招招手,看着她眼睛微红肿,眉头便蹙了起来,“昨夜没睡好?”

能睡得好才怪了!

芸生磨磨蹭蹭地往前移了两步,说道:“谢三少爷关心,奴婢睡得很好。”

“你……”洛铮听着她声音也有些微涩,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哭过了?”

芸生摇着头,“没有,奴婢只是做噩梦了。”

“说了不要在我面前自称奴婢。”洛铮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由于个头比她高出许多,所以只能看见她轻垂的羽睫,在白皙的眼睑上投出了一片阴影,“你用过早膳了没?”

还不等芸生回答,他又笑着说道:“瞧我问的,你这么早便过来了肯定还饿着肚子。过来吃一些东西吧,完了便帮我换药,待会儿三皇子该出发了。”

“奴婢不敢。”芸生用微哑的嗓音说道,“奴婢服侍三少爷用早膳吧。”

洛铮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抬手,轻轻拂过芸生的脸颊,芸生立马别开了脑袋,但洛铮温热的指尖碰到自己脸颊时,那指尖上的薄茧触发了一丝瘙痒,芸生心里一颤,不敢去看洛铮。

“到今天,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洛铮见她埋头不看自己,心里便有些着急,到底要怎样,才能让她抛开身份的芥蒂,坦然接受自己?

“奴婢……”芸生不只该说些什么,如果之前都是她的猜测的话,那昨晚那个吻,便证明了一切。可就是因为这样,她更觉得不真实,面对洛铮的付出,更不知要如何回应。

“饭菜都快凉了。”洛铮突然携了芸生的手,一双大掌轻易地就将她的一双手包裹了起来,“过来吧。”

声音温柔如水。

看着他一双幽黑的眼眸,里面似乎有一双漩涡,让人沦陷其中。像是受了蛊惑一般,芸生由她牵着,坐到了桌前。

洛铮看她不再拒绝,便笑得像个吃到了糖的孩子,献宝似的把面前的清粥小菜往芸生面前推,“这个是你最喜欢的小米粥,还有奶香糕。”

又将一碗薏仁儿粥拉到了自己面前,“这个你不喜欢,我来吃。”

芸生低头看着面前的小米粥和奶香糕,轻启樱唇,“三少爷,是怎么知道奴婢的喜好的?”

☆、河州

我是怎么知道你的喜好的?洛铮看着芸生,那双深海一般的明眸,曾在无数个午夜,出现在自己梦中。我记得你的一切喜好,记得你爱吃奶香味儿的东西,记得你喜欢小兔子,记得你喜欢糖葫芦,可你却不记得我了。也好,不记得也好,所有的仇恨都让我一个人来承担。

“我猜的。”洛铮垂眸,端起一碗粥,不去看芸生的表情。

在古代生活久了,特别是侯府这样的地方,难免会时时刻刻想着身份尊卑。但芸生骨子里到底还是个现代人,人的等级之分并没有烙到心里,所以她此刻能心安理得地坐在洛铮面前,但心里格外清醒,他们之间,确实不同于别人了……

“喜欢这个吗?”洛铮看她拿起了勺子,吃了一小口粥,便问道。

芸生点点头,“喜欢。”

“那以后常叫厨子给你做。”洛铮说了此话便站了起来,完全不顾芸生脸上惊讶的表情,走到了窗边,打开窗户,一只白鸽便扑腾着翅膀飞到了他的手臂上。他从白鸽的腿上卸下了一个细小的木筒,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纸条,他慢条斯理地打开纸条看了,嘴角慢慢浮现了笑容。太子已经收到了慕容将军的受贿账本,震惊之余,却也禀报了主上,待慕容将军回京,怕就变天了。

心情舒畅了,洛铮胃口也格外好,他连着喝了两碗粥,放下碗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芸生看着他孩子似的,不由得抿了嘴轻笑。

只是这一笑,洛铮却看得呆了。记忆中,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芸生在他面前笑了,重生后,一心想着不能重蹈覆辙,便一开始就将芸生推到了奶奶那里,虽不能时刻相伴,但却能让她过得更安稳。但每每夜里的相思侵蚀心底,他便恨不得又从奶奶那里将芸生抢过来。而现在,见芸生终于因他而笑了,洛铮便决定,待回了京城,便不将芸生送回奶奶身边去了。这段时间已经接连暗自铲除了许多将来会投靠三皇子的人,如今连慕容将军这块大头都快拿下了,家里那几个,他已经不放在眼里了。若解不得相思,重生一世又有何用?

“三少爷……”芸生被洛铮盯着看久了,已经用眼神暗示他多次,他还痴汉似的,芸生不得不出声了,“您还吃吗?”

“不吃了。”洛铮回了神,神色如常。芸生暗自纳闷,他都不觉得尴尬?

“过来给我换药吧,”洛铮往里间走去,芸生拿了伤药就走进去,却看见他已经将上衣脱光了。常年习武的身体高大挺拔,肌肉匀称,线条流畅,只是上面有许多或长或短的疤痕,许是从小习武少不得要受伤的,

不过,他这是在……耍流氓!

“咳咳!”芸生红着脸咳了两声,说道,“可以穿着里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