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顿住了脚,像条件反射一般,反应过来时,已经追到了外面,手里除了机票,什么也没拿。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砸在身上,冰冰凉凉的,寒气从脚底蹿上来,她木然怔住,然后自言自语:“我这是怎么了?跑出来做什么?”

会习惯性在人群里,找那个熟悉的影子,像戒不掉的本能反应。

笑了笑,莫冰转身,目光随着潜意识,漫无目的地寻寻觅觅,雨越下越大,她走快了些,高跟鞋的细跟卡进了下水道的井盖,她脱了鞋,弯下腰拔出鞋跟,地上都是雨水,她赤着脚踩在上面,冷得钻心。

头发被雨水打湿,脸上湿漉漉的,水滴顺着脸颊滚进了脖颈的围巾里,她把鞋放在地上,穿好,然后蹲下了。

冰冷的雨,一点也不留情,重重地砸,忽然,黑色的大伞遮住了阴郁的天,她面前,多了一双白色的球鞋。

莫冰抬头。

漂亮的青年,染了一头奶奶灰的颜色,衬得皮肤更白,黑色运动的卫衣,带着爽朗阳光的少年气。

“你哭了吗?”秦明珠一只手还揣着运动裤的口袋里,单手举着伞,朝她那边倾着,半边肩头已经被雨打湿,头发沾了雨水,眼睛也潮湿了。

莫冰还蹲着,仰着头:“没有。”她抹了一把眼睛,说,“是雨水。”

眼睛里全是水,流的满脸都是。

是泪。

秦明珠很高,她又蹲着,目光对不上,他便弯下腰:“伞给你。”顿了顿,他解释,“我的车就在附近,不需要用伞。”不知是不是因为下了雨,他眼眸清润干净,不像平时那副懒倦的模样。

莫冰并没有接,脚有点麻,便那样蹲着。

秦明珠似乎想说什么,却没开口,俯身把伞放在了地上,然后把卫衣的帽子扣在头上,他转身跑进了雨里。

他又迷了路,因为跑错了方向,他队里的打野大飞来接他,车就停在机场门口,说是出门就能看见。

不过,他花了十五分钟,才找到那辆车,确认了车牌才上去。

大飞一看他浑身湿透了,赶紧扔了条毛巾给他:“怎么这么久?”

秦明珠把毛巾罩头上,胡乱地擦:“迷路了。”

“你没带伞?”

“嗯。”

大飞突然想起来:“你行李呢?”

秦明珠擦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丢了。”好像在机场门口。

“……”

大飞无语凝噎了很久,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从机场到门口不到两百米,你都能迷路,还能把行李给丢了,你粉丝知道你是这样的明神吗?”

秦明珠没说话,扔下毛巾要下车。

大飞赶紧拉住他:“诶诶诶,你去哪?”

薄薄的唇,泛白,他说:“找行李。”

这个路痴,一出去恐怕就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大飞解了自个儿的安全带:“得,你在这等着,我去。”从车上找了把伞,一边开车门一边唠叨,“我怕你再把自己也给丢了。”

秦明珠合上眼,补眠。

电话铃声响,他皱着眉接了,语气很冷硬:“什么事?”

是他的母亲章氏,语气也不亲近,一板一眼地:“你父亲让你回一趟中南。”

秦明珠不自觉抿了抿唇,说:“我有比赛。”

大部分时间他都在俱乐部,很少回秦家,秦行也从来不过问他的事情,秦家的儿子多,少他一个不少。

章氏语气强硬了几分:“你如果以后还想打比赛,就乖乖回来,你父亲下了死命令。”

秦明珠挂了电话,秀气的眉死死拧着。

不止秦明珠,秦霄周也接到了母亲云氏的连环夺命call,他当然不肯回去,云氏就用他房间里收藏了多年的手办模型威胁他,声称晚回来一分钟,就捏碎一个手办。

女人就是卑鄙呀。

麻将搓到一半散了场,秦霄周当天晚上回了中南本家,一来就往房间里钻,见手办模型还健在,心脏才揣回肚子里:“你急着叫我回来干嘛?”少爷脾气很大,语气不爽。

即便是大晚上,云氏脸上的妆也是十分相宜,妥妥的贵妇:“是你爸的命令。”

稀罕了,秦霄周扯扯嘴:“他居然还记得有我这个儿子。”

二房有秦萧轶就行了,他负责吃喝玩乐,不能各个都运筹帷幄,那秦家可就没个消停了。

云氏见不得他一副破罐子破摔的窝囊样,白了他一眼:“少给我贫嘴,不止你,老九也回来了。”

秦霄周把他的宝贝手办一个个锁进保险箱,事不关己地搭了一句:“老头他又搞什么幺蛾子?”

云氏懒得跟他插科打诨:“傅家和秦家合作了。”

他扭头:“所以?”

“前阵子说的联姻,可不是闹着玩的。”她了解秦行那个人,不达目的,不会轻易罢休,何况傅家还有利用价值。

秦霄周无关痛痒地说:“不是给时瑾找老婆吗?”跟他有个屁关系!

云氏冷不丁地说:“他不要。”

所以?

秦霄周愣了一下,有个很‘曹尼玛’的猜想:“不会硬塞给我吧?”

云氏不置可否,挑了挑漂亮的眼睛:“傅家也不是普通家族,若真要和傅家联姻,秦家未婚的儿子,除了时瑾,身份配得上的,只有你和老九。”

一万头曹尼玛从心尖尖上奔腾而过。

秦霄周骂:“我艹!”心坎被曹尼玛踩了个稀巴烂,他恼火得很,“傅冬青她不反抗?”丫的,她看上的分明是时瑾。

“这件事,做主的不是傅家,傅家恐怕还不知道你父亲的打算。”云氏嗤了一声,“再说了,你父亲是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土皇帝一个!”

云氏当年美名响彻娱乐圈,就是被秦行强取豪夺的。

秦霄周此时的心情,哔了狗了:“别人我不管,别打我主意。”

云氏不以为然:“我倒觉得傅冬青不错,至少家世清白,有头有脸,比你外面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强多了。”与其日后不清不白的女人大着肚子找上门,她还是比较中意傅冬青的,至少,傅家有资本。

秦霄周冷眼:“呵呵。”啪了一声,他摔上保险柜的柜门,一副同归于尽的表情,“你要是让我娶傅冬青,我就把自己阉了,断子绝孙给你看。”

这个作孽的!

云氏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这话要让你父亲听见了,保管一枪爆你的头。”

秦霄周哼哼:“爆头我也不要他给我塞女人。”

云氏都诧异了,她还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有贞操,换了不知道多少女人了,这副贞洁烈女的样子,倒诡异了。

“老四,”云氏盯着他,“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他扯着嗓门一口咬定:“没有!”表情很恼火,“什么心上人,你酸不酸。”

云氏赤、裸裸地鄙视:“没有最好,就你这德行,正经女孩瞧不上你,不正经的别想带回家。”

秦霄周嘴角狠狠一抽:“靠,老子是你捡来的吧。”

云氏呵呵,要是捡来的,她早掐死了。

下人敲了门,进来,说:“二夫人,六少回来了,秦爷请四少过去一趟。”

秦霄周眼皮直跳,肯定没好事……

半个小时候后,三人从秦行书房出来了,期间,秦行摔了一个茶杯。

秦霄周甩了甩腿上的茶渍,看时瑾:“搞了半天,老头子是想让你多搞几个女人。”

秦行说了,只要时瑾收了人,联姻的事就作罢。

不然,

秦行的意思是,明珠合适。

秦明珠从小就跟着时瑾,他俩一伙的,秦霄周站对面,不与之狼狈为奸:“别看我,这件事跟我关系不大,老头摆明了是想用明珠来威胁你。”他就是来走个过场。

整个秦家,时瑾也就对秦明珠还有几分在意,秦行到底还是希望时瑾‘雨露均沾’,所以,把秦明珠都搬出来了。

“明珠不同意。”时瑾不紧不慢地将目光落向秦霄周,“那就只剩你了。”

这话,阴恻恻的,全是算计的意味。

秦行喜欢玩阴的,时瑾也有过之而无不及,阴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秦霄周立马警惕了:“你不是想搞我下水吧?”

比如什么下药啊,强上啊,栽赃啊,灌种啊……

妈的,他好慌。

秦明珠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逆着光,一头奶奶灰甚是扎眼,他不咸不淡地说:“秦家还有别人吗?”

时瑾不想联姻,还护着秦明珠,那就只剩……

秦霄周脱口而出:“让老头自己上啊。”别看老头子一把年纪,他猛如虎!

秦明珠惺忪的眼,精神了几分:“六哥,我觉得这个办法不错。”转头,看秦霄周,“既然是你出的主意,四哥,你就当主谋吧。”

主谋秦霄周:“……”

卧槽!他是被坑了吗?

时瑾只说:“好。”

好什么好?秦霄周直挠头了,这是什么剧情走向?

时瑾没有在本宅过夜,当晚就回了江北。

晚上十二点,宇文冲锋接到了时瑾的电话,倒是稀奇了,宇文冲锋挑眉:“喂。”

时瑾一贯客套:“我是时瑾。”

他当然知道是他,当所有人都跟他一样不存号码吗?

“什么事?”

时瑾说:“宇文家寿宴的帖子,给秦行送一份。”秦行觊觎江北的市场很久了,一定会去。

秦行在中南三省称霸,与江北的往来倒很少,秦家与宇文家更是没有交情,时瑾这是在打什么算盘。

宇文冲锋随口问了句:“怎么,你是有什么动作?”

时瑾言简意赅,并不细说:“放心,就是借借你们宇文家的东风,不会妨碍你的正事。”

宇文家的东风啊……

看来时瑾和他的目的一样,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揭一揭某些丑陋的面具。

宇文老爷子的寿宴在十月十九。

十月十八,傅冬青收到了一件礼服,是时瑾让人送来的,并邀请她作为女伴出席宇文家的酒会。

李微安第一想法就是,鸿门宴:“时瑾搞什么鬼?”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傅冬青却不这么想,她拆了礼盒,手拂了拂裙摆:“可能是秦老爷子对他施压了。”她是知道的,秦行意属她与时瑾联姻。

李微安还是不放心:“你还是小心点,我总觉得时瑾是个不定时炸弹,很危险。”

傅冬青将裙子在身上比了比,问她:“这条裙子配什么首饰好,蓝宝石项链会不会太华丽了?”

就知道她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时瑾。

女人啊,一旦动了心,十里塌方溃不成军。

感情的事,如人饮水,李微安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看了看那条华贵的礼裙,皱了皱鼻子:“裙子上怎么有股很淡的消毒水味。”

傅冬青思忖,道:“时瑾是医生,兴许是从他身上沾染来的。”她更喜欢这条裙子了。

李微安隐隐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对。

十月十九号,晚上七点,时瑾的车停在了秦氏酒店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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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把两个一起搞了……

第二卷 275:徐蓁蓁与傅冬青一同虐了(一更)

十月十九号,晚上七点,时瑾的车停在了秦氏酒店的门口。

傅冬青一袭宝蓝色的长裙,长及曳地,修长的脖颈上,佩戴了同色系的宝石项链,头发编在耳后,别了半圈浅蓝色的花饰,与裙摆上丝绣纹路的颜色交相辉映,化了淡妆,眉眼含春,带了淡淡古韵的温婉,又不失现代的风情。

她提着裙摆走下阶梯,浅笑嫣然。

车窗滑下,时瑾坐在后座,黑色正装,神色疏冷:“可以走了吗?”

傅冬青颔首:“可以。”

等了片刻,并未等到司机来替她拉开车门,她倒也不介意,伸手去拉后座的车门。

礼貌却清冷的嗓音制止了她:“我的狗坐在这了,你坐前面。”

这时,车窗里顶出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汪!”

白色的博美犬扒着车窗,冲着傅冬青叫唤,胖乎乎的小狗,竖着耳朵龇牙咧嘴,奶凶奶凶地嗷嗷叫。

这狗倒生得漂亮,与它的主人一般,十分贵气。

傅冬青瞧了两眼那博美犬,坐到了副驾驶,将长长的裙摆整理好,才关上车门,对主驾驶的司机点了点头,回头问时瑾:“你喜欢狗?”

主驾驶的秦中启动了车,黑色的宾利缓缓驶出。

片刻后,听到时瑾的回答:“不喜欢。”垂眸,瞥了一眼坐得老远的狗,他神色柔了几分,“我女朋友喜欢。”

见时瑾爸爸脸色温柔,姜博美得意忘形,扑过去:“汪。”

时瑾眉心微拢:“姜博美,坐好。”

好严肃……

它缩了缩爪子,收回来,乖乖趴着,挠座位,很委屈:“汪~”妈妈不在,它不敢放肆,怕爸爸家暴它。

傅冬青问道:“它叫姜博美?”

时瑾望着车窗,清俊的轮廓倒映在车窗上:“嗯,随我女朋友姓。”

三句不离女朋友。

傅冬青便也自然地问:“为什么请我当你的女伴?姜九笙呢?”她抬起头,从后视镜里看时瑾的脸。

这张脸,无论看过多少次,还是会惊艳。

时瑾嗓音清润,有问必答,周到客套:“她已经到了,秦行也在那。”

因为秦行在,所以和她捧场做戏吗?

傅冬青敛眸,遮住了眼底的失落:“你送的礼服我很喜欢,谢谢。”

“不用客气,是我的秘书挑的。”

他如是回答,垂着眼,睫毛长而浓密,竟柔软得不像话,冷峻的神色便也添了一抹温和,他伸手给旁边的博美犬整理脖子上的领结,博美很乖,一动不动,毛色很白,他的手指也很白,骨节纤细,修长精致。

他真像罂粟,很美,也很危险,沾染了,还会上瘾。

之后,一路沉默。

宇文家所在的别墅区环山而建,独楼独户,都带有花园与前后院,是江北有名的富庶区,占地面积很大。

这会儿,华灯初上的时辰,别墅里觥筹交错,宇文家请了专门的酒会侍应,红酒鲜花、管弦乐声,好不奢华气派。

姜九笙兴致缺缺,拿了一杯饮料,依着桌子品尝那些摆放讲究的精致甜点。

“你怎么没和时瑾一起?”谢荡走过来,穿深蓝色的西装,领带也不好好打,松垮垮地挂着,一头自然卷的羊毛小卷发被他的造型师弄成了心形刘海,清俊得不行。

姜九笙用叉子,戳了颗葡萄吃,说:“他有事情要办。”

谢荡直接用手,从她盘子里抢食:“不来了?”

“他会和傅冬青一起。”她神色平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谢荡手里捏的圣女果一滑,滚到了地上,瞥了姜九笙一眼,一副‘瞧你那没出息的样’的表情:“笙笙,你脑子被门夹了?”他顶了顶牙,不爽,“傅冬青是个小婊砸小绿茶你又不是不知道。”时瑾那么招人,也不看着点,被抢走了看你哭不哭!

姜九笙笑了:“谁教你说的小婊砸小绿茶?”

他平时也说粗话,只是这‘小婊砸小绿茶’,他真没骂过,很是社会啊。

谢荡似乎也有点懊恼:“被你的脑残粉洗脑的。”

姜九笙反应了一下:“墨宝?”

嗯,是墨宝的说话方式,很糙很社会。

谢荡嗯了一声,说到这里,心情有点烦躁:“她成了我江北粉丝后援会的副会长。”那货,说话一套一套的,潜移默化地容易被她洗脑。

姜九笙诧异了:“她不是你的黑粉吗?”居然晋升得如此之快……

“正会长是谢大师,他亲手提拔上来的,谈墨宝现在是他的左膀右臂。”他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一想到谈墨宝粉姜九笙那个架势,他都巴不得那是个黑粉。

姜九笙忍俊不禁。

谈墨宝啊,就是有种魔力,没做什么轰轰烈烈的事,却总能在人的生活里无孔不入,然后一想起来,会笑。

谢荡越想越烦躁,抓了一把头发,心形刘海乱了。

“笙笙。”

“笙笙。”

姜九笙闻声看过去,徐老爷子正冲她招手:“笙笙,荡荡,”老人家穿着深青的中山装,很精神,“过来这里坐。”

别墅的前院里,摆了几张桌子,桌上放了香槟玫瑰,还有叠好的口布,因为徐蓁蓁的关系,徐家人基本都来了,坐在一桌,不像其他宾客,忙着应酬奉承,徐家人就坐一桌,吃酒品茶,十分遗世独立。

姜九笙走过去,喊了声:“徐爷爷。”

徐老爷子热情地招呼姜九笙和谢荡坐,除了徐蓁蓁和徐平征外,徐家人都在,苏倾以‘徐青久男朋友’的身份,也坐在了那一桌。

老爷子问了谢荡几句谢大师的近况,便转头问姜九笙:“博美爸爸呢?”

姜九笙答:“他稍后就过来。”

徐老爷子剑眉一拧:“居然让你一个人落单,太不像话了。”老爷子最近心情都不好,一点就着,不满地抱怨了,“哼,现在的男人啊,都是大猪蹄子,警局那个也是,不是什么好东西。”

再看看笙笙,看看瑟瑟,都是多可爱的女孩子,真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网上说得没错,男人就是大猪蹄子。

姜九笙哑然失笑,斟了一杯茶递给徐老爷子,说道:“霍队是个很不错的人。”想必是老人家知道外孙女背着他交了男朋友,心里不畅快。

徐老爷子立马问了:“笙笙你也认得那个警察?”

“嗯。”

就他被蒙在鼓里!老爷子更不爽了:“他是哪个分局的?”

这幅气势汹汹的样子……

姜九笙想了想,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说。

徐青久替她解围了,直接把人供出来了:“江北市分局的。”

市分局啊,改天一定要去蹲他,徐老爷子心里有了盘算了,然后冲着徐青久翻了白眼:“搂搂抱抱的,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注意点形象!就算大家都知道你是弯,众目睽睽下,也别太明目张胆。”

徐青久:“……”

他爷爷真是越老越皮了。

老爷子不畅快,又怼了一句:“你这个大猪蹄子!”然后转头,慈祥了不少,“苏倾,你说是不是?”

苏倾立马道:“是!”她扭头,面无表情看徐青久,然后拍掉他放在她腰间的手,“把你的猪蹄子拿开。”

徐青久:“……”他媳妇最近和老爷子处得越来越和谐,和他这个男朋友越来越不和谐了。

这时,徐蓁蓁挽着徐平征过来了,见姜九笙也在,徐蓁蓁神色诧异,话冲口而出,声调高了不少:“你怎么在这?”

姜九笙没回,只是对徐平征点头问好,徐平征熟络地喊她笙笙。

徐蓁蓁脸色不太好。

老爷子就说了:“我让笙笙坐过来的。”

徐蓁蓁咬了咬唇,连忙解释:“爷爷,我没有别的意思。”

难道他有别的意思?徐老爷子默了,他跟这个孙女有沟通障碍,说不到一起,转头和坐在身边的姜九笙聊:“笙笙,那个就是时瑾的父亲?”中南的土霸王?

秦行今天没有带女伴过来,身边跟了一个男人,精神矍铄,正在与人应酬。中南秦家的秦爷,难得受邀来了江北,不少人围着,只盼刷了人情。

姜九笙应了:“是的。”

“笙笙啊。”徐老爷子有话要说的样子。

“嗯?”

老人家欲言又止,瞧着了秦行几眼:“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秦家一看就是土匪窝,时瑾那个爹一看就是狠角色,身上戾气重得很,总之,他是怎么都不相信秦家洗白了,混迹道上的家族,他觉得不适合笙笙,突然问,“你觉得我们青舶怎么样?”

他是真喜欢这个小辈,要是能拐进自己家,就圆满了。

徐青舶猝不及防,被呛了一口酒:“咳咳咳……”

姜九笙客观地回了老人的话:“徐医生人很好。”

“是吧,就是老了点。”老爷子自圆其说,自卖自夸,“不过,男人老点才会疼人。”

徐青舶:“……”才刚过三十,如狼似虎如花似玉的年纪,怎么就老了。

儿孙婚配问题,通常是老人家最热衷的,乱点鸳鸯谱什么的,习惯就好:“笙笙,你是喜欢医生吧。”

姜九笙硬着头皮点了头。

徐老爷子故作惊讶:“正巧,青舶也是医生。”

这个老小孩啊,徐青舶有点头疼了:“爷爷,你挖人墙角,也别这么光明正大啊,我和时瑾是同事兼同窗。”

自从知道时瑾是秦家的人,徐老爷子就开始在心里给他打叉叉,老话说的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何况,秦家打打杀杀的,真不适合笙笙的性子,很不放心啊。

老爷子觉得孙子说得也有道理,他就不光明正大地挖墙脚:“笙笙,我扫你微信吧,我们私下说。”

姜九笙and徐青舶:“……”

知道老爷子只是玩心重,也没别的恶意,徐青舶也就一笑而过,玩笑说:“爷爷,你这样搞我很没面子啊。”

徐老爷子毫不客气:“闭嘴,你这个大龄剩男。”

大龄剩男徐青舶:“……”

话题到此结束,因为时瑾来了。

他抱着一只雪白的博美犬,目光清润,气质雅致,他走在前头,傅冬青跟在后面,隔着几步距离,傅冬青的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目光自信,举止大方,举手投足一颦一簇间都透着优雅。

看上去,好一对璧人。

徐老爷子觉得碍眼得不得了:“博美爸爸怎么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他刷过微博,这个女人一门心思和笙笙作对,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他有种娘家人看女婿的感觉,越看博美爸爸越不舒坦。

姜九笙解释:“有原因的。”

“笙笙,你别为他开脱了。”老爷子认定了,“他就是大猪蹄子。”大猪蹄子这句网络俗语,老爷子是跟瑟瑟爸爸学的,觉得是真理。

那边,秦行已经走到时瑾跟前了,拄着拐杖,要仰头才看得到时瑾的脸,秦行薄怒:“这种场合,你抱只狗来像什么样子。”

姜博美扭过头,对秦行龇牙:“汪!”

“别闹。”时瑾拍了拍博美犬的脑袋,音色微沉,“乖点。”

姜博美立马耷拉下耳朵,往时瑾手臂里缩了缩,软绵绵地:“汪~”

一人一狗,倒十分默契。

可秦行忍无可忍,逗狗遛鸟向来为他所不喜,何况是大庭广众之下,他秦家的当家的,这个样子成什么体统,怒道:“还不把这畜生放下去!”

姜博美是听得懂畜生的,耀武扬威地对着面前的老头挥爪子。

时瑾脸上是一贯的不喜不怒:“我不看着它,它会闯祸。”

秦行不以为意:“一只畜生而已,能干什么。”

时瑾便没有再说什么,把手里的狗放下来。

姜博美一落地,扭头就去咬傅冬青的裙摆。

“汪!”

傅冬青吓得花容失色,叫了一声,连忙手忙脚乱地去扯裙子。

那狗狗似乎特别喜欢那条裙子,叼着裙摆叫唤。

“博美,”时瑾开口。

姜博美扭头。

他说,神色微冷:“过来。”

姜博美打了个哆嗦,乖乖到时瑾脚边去了,眼睛还盯着傅冬青那曳地的宝蓝色裙摆。

那个味道……

它拱拱鼻子,嗅了嗅,就是那个味道啊。

时瑾转身,眸光略带歉意,他说:“抱歉傅小姐,我的狗似乎不太喜欢你,为了避免它伤到你,可能要麻烦你站远一点。”

傅冬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不精彩。

时瑾俯身,抱起狗狗,转身离开。

她正欲跟上去,迎面而来的人突然闪身,手里的红酒杯滑落,一杯酒满满当当全洒在她的裙摆上。

对方退开几步,低头说:“抱歉。”

傅冬青蹙了蹙眉,抬头,只见一个年轻的青年,穿着正装,气质清俊,只是发色灰白,少了几分沉稳,多了些桀骜的少年感。

傅冬青压了压心头的不悦:“没关系,只是脏了裙摆而已。”

拖地的裙摆,被酒渍染深了颜色,只是裙摆很长,坠在身后,若不注意看,倒没什么异常。

青年似乎要说什么,身后秦行喊他:“明珠。”

他回头。

傅冬青稍稍诧异:“你是秦明珠?”她自然听说话秦家的九少,唯一一位与时瑾交好的秦家少爷,只是秦明珠是电竞职业选手,她去过秦家多次,却从未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