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梁源捧着一束花,和梁小艺一起进来,旁若无人地笑着说:“彤彤,庆贺你首场演唱会圆满落幕!”

桑彤惊喜地接过花,亲昵地挽着梁源的胳膊:“谢谢你们!”

韩左左抱胸冷笑:“来得正好,人都到齐了,我们一起来算算总账吧!”

韩左左做足了功课,跟骆响言合作,再加上郎熙的帮助,很快就找到了充足的证据,将幕后之人揪了出来。

梁小艺脸色煞白,被一连串的质问逼得摇摇欲坠,柔弱的模样我见犹怜,却让韩左左说不出的厌恶。

她并不是什么良善的圣母,想要的东西也会不择手段争取,从小到大,不知道算计过多少人,可她从来敢作敢当,绝不会摆出这么一副伪善的面孔来博取同情。

韩左左不屑地冷笑,她的心机城府丝毫不比梁小艺少,却从来没用过那些阴损的招数,去满足自己的私欲!

真凭实据摆在眼前,梁小艺还能无辜至极地委屈流泪,韩左左简直不敢置信,天下居然还有如此厚脸皮的人,真是长见识了!

然后更长见识的出来了,自己女朋友被人一次次差点害死,梁源居然还坚定地维护着梁小艺,甚至直指这是桑彤的阴谋诬陷,韩左左顿时觉得匪夷所思。

事到如今,韩左左气得一句话都说不来,看到好友泫然欲泣的表情更是怒其不争,冲上前兜头给了她一巴掌。

“天下男人多得是,桑彤你至于这么丢人现眼吗!”

韩左左实在不能理解她的委曲求全,也从来不认为委屈自己可以求得两全!要是换了她,早就扛着刀把梁源兄妹砍了泄愤,哪还能折腾出那么多事!

“为了一个从来不把你放在心上的男人,你要将一切努力付诸东流吗?桑彤你醒醒吧,你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也要不顾我那么多天的努力吗?你又置杨旭文的良苦用心于何地!他为了你,甚至主动离开了米亚!”

桑彤被打得有点懵,茫然地看着她,半晌才歉疚地说:“对不起,左左…即便如此,我还是要去找他!你放心,我听你的,现在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不会再给你添乱…”

这就是传说中的犯贱么…

韩左左叹气,又气又替她不值,实在不忍看她这幅模样,对骆响言使了个眼色,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空荡荡的席位,全是帷幕落下后的寂寥。

韩左左不由想到郎熙,手指在按键上移动许久,还是没有打出电话。

不知道骆响言是怎么安慰桑彤的,没多久两人就一起出来,桑彤也已经恢复了平静。

为了避嫌,韩左左坚决拒绝了骆响言要送她们的好意,拉着桑彤避开记者,从后门悄悄溜走。

夜晚总算凉爽了些,微风阵阵,虽然地面还有白日阳光照射的余温,到底要舒服许多。

韩左左和桑彤慢慢走着,忍不住问她:“你不怪梁源?”

桑彤摇了摇头,又点点头说:“怎么会不怪,可又能怎么样呢?小艺是他相依为命的妹妹啊,我难道要他和自己的妹妹决裂吗!”

韩左左本以为这次桑彤该彻底死心才是,没想到她还能原谅,十分不解地问:“他一次次抛下你,怀疑你…你居然还能原谅他?”

桑彤苦笑:“左左,等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

韩左左心里不以为然,她又不是没有喜欢的人,四叔才不会像梁源那么渣!

桑彤惆怅地叹息:“左左,你不懂的…我喜欢他,只要我还有一点在意,就狠不下心去怨恨,既然想继续和他在一起,那么除了原谅,别无他法!”

韩左左心底微微一震,若有所思地沉默下来。

桑彤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应,继续说道:“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两个人在一起,难免会有意见相悖的时候,可世上哪对走到白头的夫妻不是这么磨合过来的?你喜欢他,那么所有问题都是问题,所有问题也可以都不成问题,要看你怎么选择了!”

韩左左停下脚步:“那么,你的选择就是无条件忍让吗?”

桑彤笑了笑:“怎么可能?每个人都有无法触碰的底线,谁也做不到无条件退让,即便对方是自己爱的人!”

韩左左瞬间明白了什么,却还是有些无法理解,沉吟着问:“那就可以为了爱情,放弃自己的追求吗?”

桑彤摊了摊手:“佛洛依德说过,精神健康的人,总是努力地工作及爱人!这两者并不是不可调和的啊,我相信梁源在乎我,那么我们总能找到办法解决所有的问题!”

韩左左舒了口气,轻松地笑起来:“我明白了,桑彤,去做你想做的吧…不管遇到什么,都有我在!”

桑彤心生感动,别扭地嗤笑一声:“你明白个屁啊韩大左!等你找到男人再说吧!”

韩左左笑骂道:“滚吧!”

送走了桑彤,韩左左立马打车回家,坐在出租车上一路催促,恨不能瞬间跑到郎熙的面前,告诉他,她有许许多多的话想对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大左恍然顿悟主动出击…

于是大家猜猜看,四叔有木有乖乖待在家里,等候大左的真情告白?

得意摇尾巴唱:四叔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46、

韩左左急匆匆地跑回家,打开门却发现屋内一片黑暗,摸索着开了灯,轻声唤道:“四叔?”

韩左左皱了皱眉,这么晚了该不是已经睡着了吧?

换了鞋子进屋,发现卧室里没人,床铺整整齐齐的压根没有睡过的痕迹。

“四叔,四叔?”

韩左左有点心慌,将屋子里里外外找了一遍,终于确定郎熙不在。

不算大的房间陡然给人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韩左左怔怔地坐在客厅沙发上,心里的不安惊慌全部漫了上来。

从一开始,就是郎熙不动声色地接近,步步紧逼融入她的生活,强势地侵占却也有不可撼动的守护,所以她才会节节败退,放任他在自己的心田落下,深深植入,盘根错节地紧锁着每一寸领地,霸道地禁锢着整个心脏。

如此不容抗拒的强势,让韩左左在这段感情里,习惯了被动,习惯了郎熙全无条件的包容和宠溺,从没想过也许有一天…她蓦然回首寻找之际,再也看不到那个让人心安的高大身影。

可如果郎熙真的从她的生活中退出呢?

韩左左甚至不敢去想…

缩起腿窝在沙发里,双手紧紧搂着膝盖,韩左左只要想想没有他的生活,便难过得无法呼吸。

这么多年一个人艰难生活,从没有如此依赖过别人,而如今不知不觉将全副身心都投入其中,才发现自己早就失了独自走下去的勇气。

人生苦短,踽踽独行,再坎坷终也能到达彼岸。

人生漫漫,无尽的路途代表无尽的寂寥,已经尝过了携手同行的美好,又怎么能忍受这无边孤单。

没有人可以依靠,韩左左从小就受尽了软弱的苦,生生在天真的年龄,长出与之不符的倔强。坚强了太久,甚至早已经记不起肆意放松的感觉,直到遇见一个人,以坚不可摧的形象挡在她面前,给了她任性妄为的权利,让她再也不用辛苦独撑。

蚌之所以选择坚硬的介壳,是为了保护柔软的内心。

若是韩左左可以选择,她宁可从来不曾如此坚强。

不知道胡思乱想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细微的声响,接着门锁转动,郎熙走了进来。

韩左左心里一紧,竟然不敢回过头去,生平头一次生出了逃离的懦弱念头。

郎熙的脚步慢慢靠近,最终停在她的面前,熟悉的气息夹带着清淡至极的烟草味道,格外让人安心。

韩左左姿势不变,缓缓抬起头,双眼满是仓皇无措的迷茫,甚至还隐隐带着一丝哀求。

郎熙的脸冷到了极点,如墨般幽黑的眼睛尖锐冷厉,浓黑的双眉紧紧皱起,像力透纸背的墨迹,铁画银钩,起程转折之处尽显遒劲冷锐。

郎熙紧抿的薄唇终于微微开启,低沉的声音中压抑着浓浓的怒火:“你去哪儿了?”

韩左左愣了愣。

郎熙勃然大怒,周身迅速弥散开的滔天怒火直逼韩左左,猛然怒吼:“为什么不接电话!”

韩左左不明所以,却还是条件反射地掏出手机,才发现因为犹豫了无数次想给郎熙打电话发短信,捣鼓得手机不知何时没电,自动关机了。

郎熙的双眼满是愠怒,带着一丝决绝逼近她,居高临下地笼在她上方:“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所有人都走光了,电话又关机!我以为、我以为你…”

郎熙脸上的不安一闪而过,暴怒下的质问和斥责如惊涛骇浪扑面而来,却让韩左左鼻子一酸,眼圈迅速红了起来。

郎熙惊愕地停住,看着滚滚滑下的眼泪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慌乱地伸手捂上她的眼睛,厉声喝道:“哭什么!”

话语虽然严厉,却掩饰不了浓浓的关心,这样一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漠然男人,居然也会有那般明显惊痛的表情,韩左左心里一松,随之一痛,眼泪也越流越多。

回到家只有一片漆黑,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漫长的等待,随着时间的流逝,温度也迅速流失,就好像外面的炎热突然被寒流驱散,天地之间霎时冰封连绵,透着绝望的孤冷。

终于等到郎熙回来,却是如此暴怒的样子,忐忑不安地等着他开口,像等待审判一般,一颗心被提到了极点。

郎熙那番怒火中烧的质问,虽然严厉,却表明了他的态度。

韩左左的心情复杂难言,感动、酸涩、失而复得的欣喜…齐齐涌了上来,逼得她再也忍不住,化为眼泪通通宣泄而出。

泪水带着灼热的温度烫着手心,让郎熙的心脏狠狠一抽,沉默地放开手,掌心全是温热的眼泪。

韩左左都不记得自己又多久没哭过了,小时候那么难过,一个人在黑夜中枯坐到天明,满心的苦楚和抑郁也没让她掉一滴眼泪。而如今,那些在心底压抑了许久的感情汹涌而出,猝不及防地击溃了她引以为傲的坚强,像一个迷路许久的孩子,在陌生复杂的丛林绕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可以信赖的人,跌跌撞撞扑上去,将满腹的委屈和惊怕用哭声宣泄出来。

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打湿,水洗过的眼珠更加黑亮,猫儿一样的双眼蓄积着满满的委屈,如同被主人不小心遗失在外的娇气小猫,湿漉漉的大眼让郎熙充满了自责,愧疚地吻上去,吮走咸涩的泪滴,苦到了心底。

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被这一场眼泪冲刷得干干净净。

郎熙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静默许久才问:“为什么哭?”

韩左左自己也觉得这感情来得莫名其妙,不好意思地抹了把脸,委屈地小声说:“我以为你烦我了…”

郎熙的手一顿,掰过她的脸仔仔细细看着她,面无表情地沉声问:“就为这儿?”

韩左左咬了咬唇:“我让你在家等我的,可你不在,我不知道去哪儿找你,也不知道该不该去找你…我怕你讨厌我了,以后再也不理我…”

郎熙眉头微皱,淡淡地说:“我去接你了,演唱会人太多,怕你晚上不好打车。我等到最后没见你出来,打你电话又不接,还以为你生气了,不想见到我。”

韩左左满面愧疚,连忙澄清:“我没生气!四叔,对不起,手机没电了…”

郎熙摸了摸她的脑袋继续说:“我碰见骆响言,那神经病告诉我,你今天生了很大的气,还说天下男人多得是,没必要为了个男人让一切努力付诸东流!”

韩左左眯了眯眼,心头骤然火气,骆响言那个兴风作浪的妖孽,还真会见缝插针,逮着机会就把她说过的话掐头去尾拼起来,挑拨离间,故意引人误会!

韩左左苦逼着脸解释:“我是说过这话,可我说的是桑彤,你知道的,梁源不是个玩意儿,害得桑小彤那么伤心,我今天气急了才这么劝她几句…”

“我知道!”郎熙淡淡地打断她,伸出食指抹去她眼角残留的一滴泪,“你为我掉泪了。”

韩左左有些糊涂,却不知道对于郎熙来说,情感是最难外泄的东西,甚至连他的母亲去世,他也没掉过一滴眼泪。

所以,哭泣对他而言,代表着心里最浓烈的情感,韩左左因为他泪流满面,心疼之余,却有着满心的喜悦。

郎熙轻轻吻上她的眼,凉薄的嘴唇蜻蜓点水一般落下,却带着重逾千斤的分量,如同最庄严的宣誓,郑重的让人动容。

“以后,不会了!”

以后,不会再让你流泪!

淡如清水的五个字让韩左左几乎又有了流泪的冲动,紧紧抱着他的腰,纤瘦的手臂牢牢环着劲瘦的腰身,那姿态是全心的信任和无法割舍的依赖。

韩左左闭着眼喃喃道:“四叔,我喜欢你…”

郎熙环着她的手臂猛然收紧,力度大得几欲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带给她轻微的疼痛,却也带给她莫名的心安。

韩左左睁开眼,清澈的双眸满是坚定:“四叔,我喜欢你!”

郎熙呼吸一窒,突然抓住她的肩头,大力一扯,狠狠咬在她的颈侧。

突如其来的尖锐疼痛并没有让韩左左皱眉,反而微微笑起来,语气认真又温柔:“郎熙,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郎熙缓缓舔.舐着深深的牙印,唇舌缓缓游移往上,滑过嘴角,密密贴上她的双唇。

韩左左双目清明,固执地睁着眼看他。

郎熙微微后退,深深望进她的眼底,终于开口:“我知道。”

韩左左伸手点上他的心口,认真地说:“知道,就要记在心里!你不想我叫你四叔,那以后私下里我就叫你的名字!我喜欢你,也只喜欢过你一人…我不知道别的女孩会如何,但是我做不到时时刻刻粘着你,我有自己想做的事,可我绝对不会离你而去!”

纤细的手指轻轻触在心口,郎熙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擂鼓一般剧烈,这样鲜明的感觉终于让他放下顾忌,那些无法完全掌控的焦虑不安,也被抛到了一边。

郎熙捉住她的手指,沉默许久才慢慢地说:“你还年轻,没有定性,未来会遇见许多更好的人…我却不想你有除我之外的任何选择。”

这话霸道之极,强烈的占有欲让韩左左不禁讶然。

郎熙冷峻的面容陡然决绝起来,明亮的幽黑双眼燃烧起熊熊火焰,带着吞噬一切的强势,平静地一字一句地说:“我很自私,也不懂什么是成全,我只知道,我看上的,这辈子都不会放手!”

决然的霸道,迫人的强势,韩左左怔怔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郎熙缓缓勾起嘴角,笑容轻浅,却有着说不出的愉悦,和无以复加的坚决。

“你既然答应了绝不离开,我就不会给你机会反悔,即便是你自己,也不行!”

这样霸道强悍的宣言明明不公平至极,却让韩左左的心脏猛然一颤,骄傲如她,居然在这样的威压之下,隐隐生出了臣服的念头,心甘情愿的被他如此禁锢在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卡文了…

这一章卡得我生不如死,酝酿了一整天还是各种不满意,修修改改后来又推翻重写…一直到凌晨两点才定下来!

OTZ,功力不够,希望能让大家感受到四叔的那种感情,看似霸道冷酷的不近人情,实则全是刻骨深情。

四叔就是这样的人,不懂得如何表达,只知道遵循本能地掌控占有…

泪奔,废寝忘食地写了一天,这会儿好饿啊…给点花花充饥哇~

47、

韩左左心潮起伏之间,还没有理出头绪,就已经下意识握住了郎熙的手。

手掌宽厚,掌心温暖,薄薄的硬茧给人可靠的感觉,指节分明的手指修长有力,好像握着它,不管前方多少艰难险阻,都有力量走下去。

韩左左与他十指紧扣,笑着说:“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等我真正成熟,谢谢你包容我所有的任性,谢谢你的不放手!

郎熙瞬间明了她未尽的话语,反扣住她的手,紧紧包在手心。

“演唱会很成功,桑彤终于在乐坛站稳了脚跟!”

“我看到了,很多人。”

“梁小艺的脸皮终于被扒了下来,相信以后她再也没法这么肆无忌惮地兴风作浪了,桑小彤也会提放着她!”

“斩草不除根,小心被反咬一口。”

“之后桑彤的通告肯定会更加多,我准备跟公司申请,给她安排一个助理…”

“别太累。”

“四叔…助理带出来,我就不用事事亲为了!”

郎熙搂着她,闻言亲了亲她的头发,淡淡地说:“我想时刻把你拴在身边,可这样你会不开心…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不会拦你!”

韩左左裂开嘴笑了笑:“我就知道四叔你嘴硬心软!”

韩左左朝他怀里钻了钻,紧紧搂着他笑得甜蜜,撒娇道:“四叔你不能对我那么好,我会得寸进尺的,小心你以后在我面前再也强硬不起来!”

郎熙顺着她头发的手顿了顿,滑到她的腰际,将她一把抱起放在腿上:“放心,硬的起来!”

韩左左笑容一僵,瞬间被噎了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