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昔日晚上紧闭的西翰门被大开,大批的禁军鱼贯而出,只为去捉那个为国呕心沥血的宰相、那个一笑倾城的妙人。

那一夜,京城的每家每户人家都收到了一纸檄文,内容大致是:天子荒淫无道,昔日弑父夺位,欺幼弟,戮太妃,而今强纳宰相入后宫,宰相受辱而逃,遭万箭穿心,此等天子,实罪当诛!

第二日的白天,雌鸡长鸣,公鸡孵卵,猫狗在街上到处乱蹿,甚至连白天不出洞的老鼠也都纷纷爬出来撕咬主人衣物,啃坏粮食麻袋,京城中的百姓于是知道:要出大事了。

旧的兵部尚书、美人苏宰相已经传闻中已夭亡,新上任的右仆射韩珲春也已于昨晚被皇帝关入天牢,京城中人心惶惶,甚至有人想到了江山易主。

轩辕莘因小腿受伤,捂着腿坐卧在龙床上,见到此纸书,顿时火冒三丈,大喊一声:“来人!“

小太监颤颤悠悠地持拂尘颠过来,只听帝王问:“王封还没回来么吗?”

小太监答道:“回皇上,王统领不是去捉拿苏大…不对,宸妃了么?”

轩辕莘气得满口疮包, 本想补眠,直到黄昏过后亦难以入睡,待到昏暗的深夜,风雨如晦,雷声滚滚更是无法入眠。

忽地,一声长雷划破黑得无边的天空,雷音轰轰,像是要将整个天幕撕破似的,又像是天炉将塌,睡中人蓦地睁开双眼,却见一黑影越来越近,随着黑影的前移,深夜的漆黑也跟着亮起来,越来越量,越来越量,亮得像一条真龙降落凡间似的。

“轩辕莘,从今之后,这永昭宫便是我轩辕炤的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还不给我滚出去!”

莘兀地从龙床上爬起,见老三着一身黄得刺眼的龙袍、头戴中央镶嵌着硕大珍珠的纯金冠,像一头猛狮般咄咄逼人地冲自己走来。整个寝宫大殿已然光明一片。

“该滚的是你!来人,给朕拿下这个私闯寝宫的在逃通缉犯!”

轩辕莘一挥手,指着门怒吼,太阳穴间的青筋像是要冲出那黝黑的皮肤蹦出来一般。梦中的场景,居然应验了。

没有侍卫相呼应,两个贴身侍卫早已卧倒在外室。

“来人!快抓刺客!”轩辕莘大呼,不见一人出现。

“哈哈哈哈!”老三轩辕炤拍手鼓掌:“好一个威风的帝王啊!”

“滚出去!”轩辕莘怒吼忽想起王封至今未归,便知他是倒戈了,便冷笑:“老三即便你能将宫里的禁军控制了,左屯卫军、右屯卫军也是吃干饭的!”

轩辕炤无辜地道:“啊?左屯卫军?右屯卫军?朕很怕啊!哈哈哈哈!京畿地区的所有兵种朕都怕啊,哈哈哈哈!轩辕莘!”轩辕炤一挥手指着哥哥的鼻子厉声道:“连心都掏出来待你的美人苏尚且被你百般□,你觉得现在还有人站在你那边么!”

“你!”

轩辕莘被老三一句话堵了嘴,未等辩言,却听老三挥臂继续指责道:“你弑父为君,逼死我母妃,欺皇弟年幼,□宰相、杀戮功臣, 你觉得你还配做皇帝么吗!你还值得别人去拥戴么!轩辕莘,你的好日子到头了,来人!“

“在!皇上有什么吩咐!“说完呼啦啦上来七八个江湖术士打扮的男子。

“将他给我按倒,让他给我磕响头磕到我满意为止,要响的!“轩辕炤脖子一扬,帝王的霸道尽显举手投足间。

“遵命!”

“遵命!”

轩辕炤一声令下,便上来三个大汉轰地将昔日威风凛凛的帝王按倒,昔日的帝王跪地声的闷响让老三兴奋不已。

“王八蛋!放开朕!”昔日的帝王使劲挣扎着,却被按得牢牢着,一头钢丝般硬的头发也被狠狠撕向后方。

“放手!朕让你们…”轩辕莘使出全力,受伤的左腿已疼得撕裂一般。

轩辕炤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地的哥哥,打断道:“少废话,哥哥,给朕磕头!“

“咚咚咚!“

“咚咚咚!“

话音刚落,便有三个人按住身子,两个人按脑袋,将威风扫地的帝王前额狠狠地向冰凉而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砸去。

每砸一记,无不让轩辕莘头晕目眩。硬邦邦的地板砸得他前额出血、灰尘渗入额前的血肉,继续在冰冷的地板上敲击着,像冰刺刺入脑子里似的,更让轩辕莘不堪的,还是那份侮辱。

“放手!朕是这里的主人!你们统统都退下!都混开!你们!你们杀了朕吧!你们杀了朕吧…“

浓重而夹满羞耻的颤音在大殿中回荡,伴着屋外的隆隆雷声,伴着屋内一个又一个额头砸地的闷响声。

“轩辕炤,你杀了朕吧!朕做鬼也不放过你!“旧日耀武扬威之人声音渐弱,却依旧不屈。

“皇上,死了就不好玩了,换个法子吧!”其中一个人提议。

“哦?对啊,这样吧,现在朕缺个贴身太监呢,给之前的皇帝净了身吧,好玩啊哈哈哈!”轩辕炤手抚金冠,仰天大笑。

“太监就太监!当年君临天下的皇帝变得不男不女多好玩啊,哈哈哈!”随即有人附和。

“嘶——”

绣金线的龙袍被几个人粗暴地撕开,亵衣也被撕扯成碎片,苍凉的大殿内,旧日的王者□地被双手擒着,努力挣扎,挣扎,却终不起半点作用。

“呀!那么粗啊!怪不得连那么好的宰相都不放过呢!割下来泡酒腌着,不知道拿去市面上当壮阳药会不会发大财啊,哈哈!!”另一个人点起一支蜡烛故意照在莘的□那处,一面取笑着。

“割了它!”轩辕炤目露凶光。

“住手!住手!朕饶不了你们!”

莘□的身躯强壮而高大,然被这群江湖中人制住,无论怎么晃动着,却终究敌之不过眼看着自己最私密的地方是以这种方式暴露于众人面前,又被那些鼠辈的脏手抓住,轩辕莘只觉得自己像砧板上的猪一般大声吼叫着,咆哮着。

昔日,若是他声音稍大一点,身边所有人都为之发抖,连地面都要震三震,今日,他的呼声已沦为畜死之前的哀鸣了么!

轩辕莘凄厉大呼着,眼看着锋利的匕首已凉森森地挨上自己昔日最纵横驰骋、作威作福的那处,忍不住浑身哆嗦着、瑟瑟发抖着,强烈的□感让他的心碎了一万次。

刀锋入内,凉丝丝地割裂着他的神经,他已无力再反抗,更深知,若是反抗,后果更不堪设想。

轩辕莘紧闭双目,一股欲哭无泪之感涌上脑间。

鲜血已渗入刀背。

“住手!”

忽听一声磁性而文雅声音的喝止,轩辕炤循声望去,见一浑身湿透的男子跌跌撞撞而入,大叫一声:“先生?”

“三殿下,您也想学他么!”文雅的男子字字铿锵,听得轩辕炤阵阵心虚。

轩辕莘不敢抬眼,却听得出,那是韩珲春的声音。昨日,两人还以君臣的身份促膝长谈,今日,他却□地遭人□,轩辕莘一面黯黯地想着,打了个冷战。

“好的,先生,朕不给他净身了,还有,以后朕不是三殿下了,朕是皇帝!来人,快送先生回府上!”轩辕炤挺胸昂首,金冠昂仰。

“那皇上,您好自为之。臣先行告退!“韩珲春字字有力,逼视了轩辕炤一眼。

待韩珲春走出大殿,今日的皇帝俯瞰着沦为玩偶的哥哥,冷哼一声,却又喜上眉梢:“弟兄们,你们今晚寂寞么?昔日的皇帝在这里啊?你们想怎么玩就这么玩吧,哈哈哈!“

“哈哈哈!“众人陪笑。

“轩辕炤!你们这些禽兽!”轩辕莘大骂。

“唉,皇上啊,宫里的女人有的是,我们上他干嘛啊?他是谁啊?说起来,要是美人苏在就好了,听说那个尤物的□比女人的前面还软和,哈哈哈!可惜让这个禽兽给逼走了。”其中一人忿忿地道。

另一人像拍牲口一样拍拍莘六块腹肌的肚皮,奇怪地问:“唉,我说,你虽然长得没有当今皇上英俊,也算一表人才了,怎么愣是不知道心疼美人?要是美人苏肯让我操,我肯定是放在手心也怕化了,你怎么还好意思说别人是禽兽?”

“放屁!”莘大怒,“美人苏也是你们来亵渎的!”

轩辕炤搓挫手:“说说也不行么,又不是没上过。你自己也不是没亵渎过!难怪人家跟别人跑了,哈哈哈!!弟兄们,我的兄弟口很脏啊,你们教教他怎么做人吧。“

只见一身材最为魁梧的九尺大汉一松腰带:“谨遵圣命!”说完,便掏出自己异常粗壮的□,冲着昨日帝王的嘴唇便塞。

“唔——”

莘将嘴唇闭得严严实实的,死不松口,却被钳子般的手指强行掰开,只觉腥骚不堪的□被结结实实地塞进自己的口腔,捅入自己的喉咙,忍不住开牙便腰,下巴却被一把掐住。

“啪!”一声耳光的脆响在大殿中回荡,莘只觉一股腥甜从舌间滑过。

轩辕炤瞥一眼自己刚掴过哥哥脸的手掌,将手蹭到一个属下身上,命令道:“你们继续!”

众人纷纷涌上。十来个□塞来…

不知过了多久,轩辕莘口中麻木不已,尽是腥咸,眼前的景致也越来越模糊,竟什么也不知道了。再次醒来,却是被一股刺鼻的臭气熏醒。

起身,伤腿的疼痛一阵又一阵,嘴肿得腊肠一般,哗啦一声响,莘低头一看,却看自己脚上拷着脚镣,手上更是被铁锁缠绕着。

“你!倒夜香的时间到了!快去!”

忽闻一声太监的尖叫,轩辕莘方才知道,原来自己竟被关在清化池附近的小屋里。

“臭奴才,叫你呢!耳朵聋了么!”

太监尖声尖气又势力的声音像锋利的金属般划过昔日帝王的鼓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轩辕莘低头望着自己破烂的太监装和自己手上的枷锁,再看一眼自己脚上的赤脚脚镣,不由想起自己昨日脚上的那双金丝软靴,疯笑三声。 脚稍一动,小腿便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剧痛。

正是此时,蓝邹发起了对其与紫魆国边界的激战。十万大军猛兽下山般冲着紫魆的边城而来,擂鼓如山崩。

第五十三章

正是此时,蓝邹发起了对其与紫魆国边界的激战。十万大军猛兽下山般冲着紫魆的边城洪涌而来,擂鼓如山崩。

一排排蓝旗在风中招展,像浩瀚的沧海,一队队敌方战士像移动的钢铁城墙,带着无坚不摧的士气。蓝兵□的马肥壮,步兵脚下生风,吼声动天震地。

“给我守!”

红衣金甲的年轻将军威风凛凛地持一杆长槊登上城楼,一眼瞄见城楼下的蓝邹大军,一双丹凤眼波澜不惊地望着敌军黑压压地向边城扑来。

“冲啊!”

“杀啊!

红衣将军面无表情,俯瞰着城下,沉着一声令下:“放排箭!“

“箭神来也!”

于战乱中十分清晰的大嗓门高喊一声,众人三人一伙,齐上排箭,“嗖嗖嗖嗖!”一箭连穿四人,连环箭在来,如梭飞出,然蓝邹悍军不慌不忙地架起厚厚的盾来,勇往直前。

“老子的箭,盾是没用的!”大嗓门的参将掏出身后三个人才搬得动的虎胆神弓,引起比普通箭长而重三倍的粗箭。

红衣将军不慌不忙拦住,命令道:“射他们的主将!”

大嗓门大个子的参将得令便射,箭头直冲几十丈之外的蓝邹主将。

“好箭法!”蓝邹主将一闪,一挥蓝旗道:“架云梯!”

于此同时,红袍金甲的将军转身问身后喝道:“备好浸油藤!”

亲兵道:“是!”

却见蓝邹强兵未等驾高耸的云梯而上,紫魆兵点起浸足了油的粗藤,“唰“地从城上抛下,霎时,整个城墙被团团火光围住,刚欲登城的蓝邹兵霍然间愣住了。

“给我狠狠地砸!”红衣的年轻将军再一挥手,无数大石从城墙上砸下。

十万敌军或有头破血流、当场毙命者,或有砸晕、后退者,亦有勇往直前架云梯欲登城,城上的士兵不慌不忙将火舌焰焰的粗藤往云梯上一甩,有侥幸没被火舌吻下者却被石头砸伤或被箭射堕下,也有登上城墙的艺高人胆大者,被红衣将军一箭射下。

烟炎张天。

蓝邹主将并不气馁,仗着十万大军发号施令道:“继续上!”

话音刚落,不知怎么从城墙上飞下十几只马一样的东西,有两匹马那么大,似乎是铁制作的,仗着比人还高大许多的身子横冲直撞,踩踏蓝邹军无数,马腹中更有暗器飞镖,冲得蓝邹军措手不及。蓝邹主将一见形势不对,只得高呼:“撤!”

——殊不知,这马样的东西便是神箭参将所造,红袍将军命名为“万马秋江。”

浓黑色的烟喧嚣直上,血花四溅,人头横飞。

伴着山呼胜利之声,红袍金甲的将军一脸冷漠。

仰头望天,初夏正午的阳光十分耀眼,红袍将军固执地将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瞪大,然却被那逼人的日光刺得双眼几乎要流泪,忍不住垂下视线,望着那一地的尸体,心中自问道:“有些事情,真的是无法战胜么?”

“喂,鸡蛋清,你干嘛那么不高兴点啊?是不是又想苏大人了?”神箭参将拍拍红袍将军的肩膀,手却被狠狠地拽下:“放肆!”

参将悻悻地捏着十分痛的肩膀,胳膊几乎要脱臼。

——不错,这红袍将军,正是凌霄。

出征之后,他便再也没有与那身紫衣紫袍有半丝亲近,紫色,与蓝那么接近。

一身红袍,一身红官服,勤恳练兵,已成为他今日的全部生活。抛却那份浓得化不开的想念,他似乎已彻底成熟了。

“我会比他想象中更强大。”凌霄坚定地道。

眺望远方,黄尘滚滚,黄尘中似乎升腾起一股白烟,大片的白花曼陀罗在他眼前轻晃,凌霄想着想着…又想起今天早上得到的消息来:宸妃因病既薨,吾皇伤心自刎崩逝,遵其遗诏,轩辕炤已登基即位。

凌霄一双修长的白手紧握手中的长槊,手指啪啪作响。

除了最后一条,前几条究竟哪个是真的!

凌霄并不怀疑他师伯能将他的恒带走,且他深知苏恒与禁军统领王封的交情,却又如何放心的下!轩辕莘的死讯,更是十分诡异,他想走,想尽快赶回京城,却不知那人如今身在何方,他更预料不到的是,昔日将他的男儿尊严扫尽的帝王,如今正被囚在宫中倒夜香之人呆的臭气熏天之处。

尊严被踏进的轩辕莘正望着自己破烂的太监装和自己手上的枷锁,大叫一声:“轩辕炤,我不会服你的!当年若不是我心软,你早没命了!十八年后你我再较量一番!”说罢,便冲着墙狠狠地撞去,却被几个人死死拽住,几个太监被轩辕莘的力道扯得几乎也要跟着去了。

“放手!“轩辕莘大吼。

“死在他手下,且以这样的姿态,有意义么?“

轩辕莘听到一个文雅深沉的声音道。

被几个太监拖牲口一般死死拽住,头发凌乱的旧时帝王不想回头。

“呀!先生,你怎么又来看这个丧家犬了?”轩辕莘听到一个骄横而年轻的声音。

“叩见皇上!”几个小太监一见新主子,忙不迭地送了莘,屈膝跪拜道。

“皇上,何不杀了他以绝后患?”

莘听到,韩珲春如是对轩辕炤说。

“哼!,朕才不这样便宜他!”轩辕炤一甩金光灿灿的龙袍,金冠仰得直冲房梁。

轩辕莘转身,怒指着三弟的鼻子道:“轩辕炤,杀也随你,刮也随你,无论如何,我不会屈服于你!”

一身龙袍的人一听,却平静地道:“皇兄,你当朕是什么人啊?朕是来给你自由的。毕竟我们兄弟一场。”

轩辕莘冷笑:“哈哈哈!你有那么好心?”

轩辕炤眉毛一扬,道:“自然比你好心。朕在逃的时候,你捉拿朕,通缉朕,如今朕让你自由,让你一无所有,让你眼睁睁地看荣华富贵已是明日黄花,让你徒听着全天下人都说紫魆是我轩辕炤的天下,哈哈哈哈!”

“你!”

莘还未痛斥,便听轩辕炤道:“来人,给我狠狠地打,打完扔出西翰门去!”

说完,便拂袖而去,可怜轩辕莘习过武艺,又怎敌艺高人大胆的江湖中人?未能反抗几下,便被轩辕炤的爪牙踩了脑袋在蚂蚁乱跑的湿乎乎泥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