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人头上尽是冷汗,摇头道:“太医们都慌了神,说赶紧请皇上过去呢。”
凉月在内室更衣,自然也听到了这话,想了想,抿‘唇’道:“陛下还是过去看看罢,刚刚孙贵嫔才因我入了冷宫,这会儿您要是再因我不去看皇后,我的罪名可就大了。”
帝王看了内室一眼,顿了顿,吩咐摘星和揽月道:“和你们主子一起呆在这里,没有朕的旨意,不要离开。”
“是。”摘星和揽月应了,看着皇上的背影又匆匆离开,摘星忍不住低声道:“皇后每次都这样,偏生皇上还不得不过去。主子,改明儿您也用用这招,把皇上从坤宁宫抢过来试试。”
凉月听得好笑,伸手点了点摘星的额头,低斥道:“这样的话也可以‘乱’说了,当真是都被宠坏了么?皇后是六宫之主,司徒将军的嫡‘女’。她有什么事,皇上肯定是要过去的。何况早上的朝会看见,皇后的脸‘色’的确不太好,兴许是真的有什么罢。”
揽月点了点头,为凉月穿好最后一件外衫,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对主子道:“在您参加朝会的时候,太后娘娘下了旨意,说让您回净月宫住着。她抱病深居,再不见后宫之人。”
手指一顿,凉月眼里划过一丝情愫,又很快平静了下去,点头道:“我明白了,既然是太后的旨意,那便遵守罢。等四熹公公的旨意下来,咱们便回净月宫。”
“是。”
坤宁宫现在是一片‘混’‘乱’,太医正聚集在外面商量对策,轩辕子离坐在外室的软榻上,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的独孤臣。
“皇后娘娘怀了身孕近两月。”独孤臣看着帝王,淡淡地道:“她身中寒毒,本就不能怀孕,看样子是用了什么偏方了。只是这样终究是铤而走险,现在已经危及了生命。胎儿不除,只有一尸两命。”
轩辕子离皱眉听着,眼里有一丝恼意。司徒凝是绝对不能有孩子的,他本来很放心,因着她这体质也不能怀孕。但是这样算起来,她上次晕倒,便是因为有喜了么?可是她竟然连同太医一起瞒着他,是想等木已成舟么?
“打掉那孩子罢,她不能死。”轩辕子离冷冷地说了一句,为司徒凝腹里的孩子定了死刑:“那本就是不该存在的东西,留着有害无益,开‘药’罢。”
独孤臣点头,刚坐下来写‘药’单,便听得内室里司徒凝撕心裂肺地喊着:“不要!不要杀了它!皇上!”
轩辕子离抿‘唇’,起身走进内室。
司徒凝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细细密密的全是汗水,她看见帝王进来,便不管不顾地撑起身子,渴望地看着轩辕子离道:“陛下,让我留下它吧,我这辈子可能就这么一个孩子了,让我留下它吧,求您了。”
轻叹一声,轩辕子离走到‘床’边坐下,任司徒凝抓住他的手,长长的指甲都陷入了‘肉’里。
“留着它,你会没命。”轩辕子离眼里有淡淡的疼惜,看着司徒凝道:“朕可以不要皇儿,却不能看着你因着这孩子没了‘性’命。凝儿,听话。”
“不!”司徒凝摇头,嘴‘唇’抖得不成样子:“没了它我就什么也没有了,陛下您的心,早晚会被宫里其他人慢慢占据。没有孩子,臣妾独自守着这寒宫,又该怎么过?还不如赌一次,让我生下这孩子。皇上,臣妾求您了。”
不停有泪水从司徒凝的眸子里划落,砸在帝王的手背上。她‘唇’‘色’惨白,狼狈得不成样子,眼里却是有不熄的光芒,只渴求着他能答应她,能让她留下这孩子。
“独孤臣说了,你继续怀着,就会没命。”轩辕子离轻轻抹去司徒凝脸上的泪水,放缓了声音道:“听话,凝儿,朕在这里陪你,让他们拿掉孩子罢。”
司徒凝眼里的光芒慢慢熄灭,低垂了眸子,只有眼泪还不停地落下来。许久许久之后,她才哑着声音开口道:“臣妾…遵旨。”
???
册封妃位的旨意下来了,凉月跪在乾元宫‘门’口听了旨意,安静地受了金册金印。她是继良妃淑妃之后的第三位妃子,还是入宫以来位分升得最快的人。宫里的人惯常都是见风使舵的,所以这旨意一出,凉月的地位扶摇直上,连淑妃,也不敢轻易去招惹了。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帝王还是没有回来。凉月换上了妃位规制的装束,静静地在殿里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对摘星和揽月道:“我们回宫罢,皇上看样子暂时不会离开坤宁宫了。”
摘星皱眉,不满地嘟囔道:“皇上说了要等他的旨意才可以离开乾元宫啊,皇后即使使绊子,您也可以继续留在乾元宫的。”
凉月摇了摇头,淡淡地笑道:“留在这里倒是笑话了,还是先回去收拾宫殿罢。”
若他能回来,应该早就回来了,天‘色’已晚,看来司徒凝是有什么大事情了。她在这里苦等,倒称了其他人的心意。还不如好生回净月宫去睡一觉。
新的轿辇已经备在了乾元宫外,凉月几人安静地回了净月宫。三更的时候才传来坤宁宫的消息。
皇后小产了。
后宫哗然,谁也不知道皇后什么时候竟然有了身孕,而且,又是因何而流呢?一瞬间后宫人人自危,若是被牵连,那可不是开玩笑的。皇帝一直守在坤宁宫,宣布罢朝一天,司徒将军夫‘妇’也是连夜进宫守在坤宁宫半步不离。
凉月关紧了净月宫的‘门’,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斟了美酒浅饮。这件事闹大了,司徒凝无疑就会受到轩辕子离很长一段时间的宠爱了。司徒将军都进了宫来,众人的目光全落在了坤宁宫,暂时应该不会有人来打扰她了。
也好,锋芒太盛不是好事,这件事能转移众人的注意也好。
只是...凉月苦笑,那是轩辕子离的第一个孩子,他现在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宫廷寂寂,凉月微微有些醉了。揽月给她披了披风便静静地退了下去,留她自己继续看那月光。
今晚的月光,很美呢。凉月抬头,眼前有些‘迷’‘蒙’。模模糊糊地竟看见月亮落在了净月宫的墙头上,那墙上,还有一个绝美的男子呢,白衣飘飘,风华绝代。
凉月笑了笑,伸手想去抓,却发现够不着。她呆呆地收回自己的手,看了看,喃喃道:"不够长么?"
再抬头,那绝美的男子却是已经在眼前了。凉月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可怜兮兮地道:"你是神仙么?"
来人轻笑,双眼若不是被白锦‘蒙’住,一定是有比月光更加温柔的笑意。
"你说过,我没了双眼,便从神仙,变成了凡人了啊。所以现在,我不是神仙。"
第一百五十四章 皇嗣夭折波澜起
更新时间:2013-5-15 9:23:45 本章字数:3180
凉月眨了眨眼,‘迷’‘迷’糊糊地看着那人,歪着头道:“凡人么?凡人哪有你这样好看的。轻易落了凡尘,是来偷‘女’子的心的么?”
封寻静静地站在凉月面前,伸手扶了一下她快倾倒的身子,喃喃地道:“我想偷,可是太难了。那人的心给了别人,就算有摘星家的技巧,也是偷不了的。”
夜‘色’很凉,院子里安静得像一场梦一般。凉月醉了,只扯着封寻的衣袖,朦胧间似睡非睡,肩上的披风也慢慢滑落了下去,一张冰冷如‘玉’的绝‘色’容颜上,终于‘露’出了一些小孩子一样的憨态。
封寻就站在旁边任她靠着,白锦缚着的双眼再也无法透出心里的情意,只能无声地叹息,慢慢‘摸’索着将披风捡起来,细细地将她裹好。
凉月的头搁在自己的手腕上,扯着封寻袖子的手也越来越松,大有要掉下去的样子。封寻轻笑,寻了旁边的凳子坐下,将凉月的头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他的手被她压着,蹭了蹭,好像给了她不少安心的感觉。
天渐渐亮了,摘星打算过去叫主子回屋子里歇息,却被揽月一把抓住,拖了回来。
揽月的眼睛有些红,捂着嘴示意摘星不要出声,也不要过去打扰那两人。她在这里看了许久,眼睛莫名地就湿了。没有人知道封公子是如何进的宫,但是他总归又是在主子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给了主子一处安心。
封寻一次也没有动过,就静静地感受着凉月的呼吸,守着她安睡。摘星看着,也沉默了,和揽月一起默默退了下去,将空间留给这两人。
凉月醒来的时候,自己是躺在‘床’上的。头有一点点疼,她坐起来‘揉’了‘揉’,慢慢想起,自己昨晚好像是喝醉了。朦朦胧胧之间,是不是有谁来了?
“主子。”揽月端着水盆进来,拧了帕子给凉月擦脸。凉月接过帕子,清醒了不少,抬头问揽月:"昨天谁把我抱进来的?我记得好像看见了一个人..."
"没有。"揽月低垂着眸子,笑道:"昨晚您喝醉了,还非说看见了神仙呢,后来是我和摘星将您扶进来的,没有其他人。"
是么...凉月沉默地擦了脸,将帕子还给揽月,掀开被子下了‘床’。摘星备了衣裳给她换过,揽月又熟练地为她挽了发。升了妃位,内务府送了不少新的珠钗首饰来,凉月扫了一眼,只让揽月随意选了戴就是了。
"皇后那边怎么样了?"收拾完,凉月坐在桌边用早膳,顺便问了揽月一句。
揽月摇了摇头,低声道:"昨晚折腾了一宿,听说皇后娘娘还在昏‘迷’。司徒将军出宫了,夫人留下来照顾皇后。皇上...也还一直在坤宁宫。"
皇后流产,流的可能就是将来的国君,所以这件事只大不小,就看司徒凝要怎么做了。
凉月平静地喝完粥,起身回‘床’边坐着。朝会不用开,现在也不能轻易出去走动,这宫里啊,当真是无趣极了。
生生坐了几个时辰,晌午的时候,才终于有消息传来,说皇后醒了。
"走吧。"凉月起身,示意摘星揽月随她一起去坤宁宫。这时候谁要是慢了一步,大有可能被扣上心虚的帽子呢。
轿辇匆匆,到坤宁宫‘门’口的时候,凉月抬头便看见了不少赶来的人。淑妃与她差不多同时到达,看见她,嘴角只带了一丝古怪的笑意,朝她道:"新晋的月妃,怎也来这血腥之地,不怕冲撞了自己的福气么?"
凉月抬眸,倒也不用朝她行礼了,只边往坤宁宫里面走边道:"皇后出事,做妃子的哪能不来看看。冲撞福气有什么要紧,本宫倒希望将福气给皇后,愿她早日康复。"
淑妃瞪着凉月的背影,冷哼一声跟了上去。说地比唱得好听,她倒要看看,真冲撞上,顾凉月要怎么办。
坤宁宫的主殿大‘门’紧闭,凉月等人都候在‘门’外。已经过了午时,太阳炙热得紧,没站一会儿,好些妃嫔就热得受不了了,急急忙忙地让宫人回去拿伞来。凉月只静静地站着,看着那关着的‘门’。
"皇后娘娘旨意,请淑妃、良妃、月妃娘娘进殿。"
过了一会儿,双眼通红的碧叶打开‘门’出来,对外面的众人传了旨意。看样子是只见了妃位以上的人,其余的宫嫔,一律让各自回宫休息。
凉月跟着走进了主殿。
殿里已经收拾过了,点上了香,皇后无力地靠在‘床’头,司徒夫人在一旁抹泪,明轩帝则是坐在‘床’边,握着皇后的手。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万安。"三人齐声行礼,司徒凝只抬头瞥了她们一眼,没有说话。还是轩辕子离叹息着道:"起身罢,难为你们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
淑妃担忧地看着皇后,皱眉道:"好端端的,怎会出了这样的岔子,娘娘您是不是吃错了东西?"
皇后嗤笑一声,看着淑妃道:"本宫能吃错什么东西?太医检查过了,说是麝香导致的胎动不稳,本宫身子本来就差,也不知道是谁有那歹毒的心肠,带了麝香进坤宁宫。本宫的皇儿,就这么白白地没了。"
麝香?凉月挑眉,低着头不说话,却静静地想着。麝香一般是会被‘混’在香料里点燃,才容易导致流产,皇后何以觉得是有人带了麝香进坤宁宫呢?即便是做成香囊,也应该影响不到皇后才对。况且,麝香这种敏感的东西,后宫是少有的。
轩辕子离抿‘唇’,安慰了皇后一句:"朕会好生查清楚的,不止其他宫,你自己宫里也该好生查查,平白地出了麝香那种东西,后宫的风气也该好生整顿了。"
司徒凝沉着脸,似是累极了,淡淡地说了一句:"本宫要休息。"便躺了下去,连帝王也没有要理的意思。
司徒夫人急忙道:"皇后娘娘丧子心痛,请皇上不要怪罪。"
明轩帝将被子给司徒凝盖好,也没有要责怪的意思,只是道:"好生照顾皇后罢,朕回一趟御书房,先将公务处理完。你们几个也都回去罢,皇后心情不佳,没有旨意,就不用来打扰了。"
"臣妾遵旨。"
凉月转身往外走,踏出主殿的一瞬间,似乎听见有细细的啜泣声从内室里传了出来,不知道是司徒夫人,还是皇后。抬头看看那日头正高的天空,凉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后宫里的生命,比江湖上更不值钱呢。
"跟朕来。"轩辕子离的声音在身后轻轻响起,凉月一怔,随即转身,看着轩辕子离有些疲惫的脸,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良妃淑妃各自上了轿辇回宫,凉月的轿辇便跟着龙辇往御书房而去。其实按理说帝王现在应该极忙,番邦使臣还在国都,积累的奏折也有很多,太后闭‘门’不出,这些事情全部压在了轩辕子离一个人身上。
可是皇后的事情一出,帝王根本没有空去管番邦使臣了。凉月不禁在想,现在的司徒将军又在做什么呢?‘女’儿失去了孩子,他还是平心静气地在构造他的野心么?司徒凝于司徒府,又是怎样的存在呢?
御书房很快到了,凉月跟着帝王进去,刚关上‘门’,身子便被人抱住了。
轩辕子离好像很累了,头埋在凉月的肩膀上,闷声道:"让我休息一会儿。"
凉月以为他是在为失去那孩子而心痛,不禁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轻声道:"你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孩子的,皇后她...也可以为你再产龙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可以平静地说出这些话了。好像已经习惯这个抱着他的人拥有许许多多的‘女’人。别人会为他产子,为他生儿育‘女’。他始终,不会是她一个人的。
轩辕子离怔了怔,随即直起身子,低头看着凉月道:"朕不会有很多孩子,皇后她身中寒毒,也不可能为朕再怀孩子了。"
他想要的孩子...不是她们能给的。
凉月眼神暗了暗,勉强扯了嘴角道:"皇后的寒毒,不是要冰雪丸么?若您真的那么在意孩子,我可以将冰雪丸给皇后,等她好了,就可以..."
"顾凉月!"轩辕子离低吼了一声,狠狠地看着她道:"你敢!"
她的冰雪丸他都还来不及多找,为何又要给皇后?他欠司徒凝的,可以通过其他途径还,不会再拿她的‘性’命开玩笑。
凉月怔了怔,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轩辕子离:"你以前,不是想我把冰雪丸给她么?现在皇后流产,司徒家臣心不安,用冰雪丸来安抚,不是再好不过的么?"
明轩帝黑了脸,紧紧地捏着凉月的肩膀,咬牙道:"我以前...以前那一次,是想一次还清欠了司徒凝的东西,而且那时候我也不知道冰雪丸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现在不一样。凉月,不要同我记仇。"
欠了司徒凝的东西?
凉月歪着头看了帝王半晌,迟疑地问了一句:"你欠了她什么?要用感情来还?"
第一百五十五章 恩怨是非锁废宫
更新时间:2013-5-15 14:55:37 本章字数:3236
犹还记得以前的王府里,轩辕子离在黄昏的‘花’园里拿着‘玉’佩凝望的样子,那眼里的感情是假的么?他若对司徒凝只是愧疚和亏欠,那为何她连提也不能提,什么样的债,要这样来还?
轩辕子离沉默,头搁在凉月的肩上,闷闷地不说话。
他欠司徒凝的是情债,加上司徒家…他本来就得用情来还。只是戏做太真,骗了全天下的人,也骗了她。现在解释起来,倒是麻烦了。司徒家仍旧是在等待时机,他也不能在这时候松懈,就是不知道若到最后才告诉凉月真相,还来不来得及。
“皇后救过朕,朕为她做的,算是报恩罢。”轩辕子离模糊不清地回答了一句,拥着凉月道:“我在意的不是那个孩子。只是凉月,回了宫,很多事情更加身不由己,有些累了。”
凉月怔愣了一会儿,感受着帝王温热的呼吸,也便垂了眸子,不再问了。她知道他身不由己,这宫墙束缚,谁又能自由自在。可是她能做的,也只是陪他走过这一路罢了。其余的,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再说罢。
两人相拥许久,帝王终于振作了起来,牵着凉月走到书桌后面,看着桌上那些奏折道:“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丞相也是辛苦了。南巡的几个最大的城池现任的城主都已经换成了朕的人,司徒将军正在处置押上京的那几个罪臣。估计短时间内是不会再渗透势力到其他地方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拉拢番邦。”
凉月点头,随即想起什么,问帝王:“上次和安公主被绑架,似乎也与番邦有关。加上淑妃安氏呈上来的密函,应该有些眉目罢?”
帝王笑了笑,手指轻轻叩着书桌,眼神幽深地道:“早在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是多了证据罢了。有人想借番邦的兵力增强自己的实力,可惜似乎没怎么谈拢。南巡一趟朕平安回来,他们合作的机会就更加小了,这时候,倒不需要去挑明,悄悄将那助力收为己用便是。”
凉月一怔,有些没反应过来帝王指的是谁。借助番邦增强自己的实力,朝中有这野心的,当然是司徒家。可是,等等,轩辕子离竟然知道么?
看着凉月惊讶的神‘色’,明轩帝微微弯‘唇’,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低声道:“朕知道的事情,比你多得多,否则墨致远那‘奸’臣作‘奸’犯科的证据那么多,朕为何还压了折子下来,没有彻查他?”
听见墨丞相的名字,凉月抿了抿‘唇’,看着帝王含笑的双眸,不禁有些恍惚。帝王知道这些也是不久之前吧,怪不得突然没有那样针对墨致远了。可是,轩辕子离说错了一点啊,他哪里有她知道得多,他的身生父亲是他以前厌恶了许久的人,这一点,他自己是不知道的啊。
“臣妾明白了。”凉月点了点头,坐到了书房一边的凳子上去。帝王要开始批改奏折,她看着就好了,总归宫里也没有其他的好玩。
轩辕子离睨着她,不满地道:“你不应该过来帮我研墨么?”
凉月撇嘴:“让其他人来,我对笔墨一类没有什么爱好。”
帝王哭笑不得,这‘女’子,半分不懂得红袖添香的情意,当真是有够辜负他的。
凉月陪了轩辕子离一会儿,便有朝臣进宫求见。帝王让她先回净月宫,凉月便告了退,带着两个丫鬟往回走。
宫里的路也是好久没有走过了,凉月便让轿辇先回去,自己带着摘星揽月慢慢走。宫里四处都意外地安静,因着这两天风‘波’不断,连四处走动的宫人都少了很多。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不怕掉脑袋么?”
一道压低的声音从御‘花’园的假山后面传来,凉月脚步一顿,侧头看去。
“牡丹姑姑,我们没有‘乱’说啊。”两个小宫‘女’缩在假山一角,左看右看,拉过牡丹道:“都说当年太后生产时,有人动了手脚,偷龙转凤。那滴血验亲想必也是假的。现在宫外还有人在找当年太后宫里的宫‘女’呢,只是时间太久,可能找不到罢了。”
这件事,为何还在延续?凉月眉头紧皱,走过去看着那三个宫‘女’道:“在背后嚼舌根,也不怕掉了脑袋么?”
牡丹回头,见是凉月,吓得脸‘色’一白,连忙跪了下去,急声道:“参见月妃娘娘,娘娘恕罪,两个小宫‘女’不懂事,奴婢已经在教训了。”
这宫‘女’看着眼熟,凉月想了想,好像是当初在乾元宫因为扫地宫‘女’的事而追她的那个嬷嬷罢?好死不死,今天又在这里遇上了。
“牡丹姑姑,当初芍‘药’姑姑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你在宫里的时候也不短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没个分寸么?”凉月微笑着把当初芍‘药’的话又说了一次。牡丹脸‘色’难看,却只一个劲儿地磕头。
身后两个小宫‘女’更是吓得要命,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凉月见状,走过去,在一个宫‘女’身边轻轻蹲了下来,问她:“你们这些话,是哪儿听来的?”
小宫‘女’不敢抬头,只颤声道:“娘娘恕罪,奴婢们也是听老嬷嬷聊天的时候说起的,奴婢们再也不敢‘乱’说了,娘娘恕罪。”
老嬷嬷?凉月疑‘惑’地问:“什么老嬷嬷?”
两个小宫‘女’互相看了一眼,低声道:“以前伺候木贵妃的老嬷嬷,现在都在那废宫里住着呢,我们只是路过,听见她们聊天罢了,想来…也不是骗人的。”
木贵妃,这个凉月倒是知道,当初先帝盛宠一时的‘女’子,抢尽了后宫所有人的风头,最后却还是中毒而死。怎么会跟她的嬷嬷扯上关系了,先帝的妃嫔除了太后,都去了佛山祈福。伺候的宫‘女’嬷嬷们也都出宫的出宫,重新跟主子的重新跟主子。当年的事,怎么现在又说起劲来了。
“废宫在哪里?”凉月问。
牡丹抬头看了凉月一眼,低声道:“废宫就在福泽宫不远的地方,已经划做了冷宫。按照太后的旨意,是不让人进去的。里面住了两个木贵妃生前最忠心的奴婢,太后念她们忠诚,也就没有驱赶,任她们住了。”
凉月点头,扫了她们一眼道:“祸从口出,以后这些还是少说,好自为之罢。”
言罢,起身往废宫的方向而去。摘星和揽月担忧地跟在后面,看着自家主子的背影,犹豫地道:“娘娘,还是不要去了罢,那地方,总觉得晦气。”
凉月笑了笑,脚下不停,依旧走着:“找到源头是好事,当初的事情,说不定还能问个清楚。宫里的流言若是再起,对皇上和太后都没有好处。我要过去看看,亲自问清楚才安心。”
揽月小步跟着,总觉得心慌,想了想,便让摘星继续陪着主子,自己转了个方向,往慈宁宫走。
原来是这座废宫。
凉月惊讶地看着眼前这宫殿,这分明就是以前她和轩辕子离以及封寻都来过的地方。那一处屋顶,可是有许多回忆的呢。没有想到,下面的宫殿竟然还有人住么?
“主子,没有旨意是进不去的。”摘星看着凉月,轻声提醒道:“您在外面留一会儿就算了。”
凉月一笑,看着摘星道:“好摘星,来,同我换身衣裳,我要进去看看。”
摘星吓得退了一步,急忙摇头:“主子,算了吧,多事之秋,还是不要去管这些闲事了。”
这些对她来说,可不是闲事啊。凉月无声地看着摘星,直到她终于妥协。趁着外面没人,两人将外袍换过,凉月将发髻也打散,重新挽了一个简单的,然后示意摘星赶快低头回宫,自己则推开那废宫的‘门’,轻轻走了进去。
当真是废宫,四处杂草丛生,只有主殿看起来干净一些。凉月小心翼翼地走着,突然觉得背后一凉,下意识地便转身往后退了一步。
“你是哪里的宫‘女’,好敏捷的身手。”一个看起来干瘦的老嬷嬷皱着眉头看着凉月道:“这里是废宫,不能进来,你不知道么?”
凉月看了她一眼,马上低头道:“对不起,奴婢不知道。奴婢是误闯进来的。先前有姐姐告诉奴婢,这里有人在说故事,奴婢闲的无事,便打算来看看的…”
“说故事?”那老嬷嬷皱眉,打量了凉月一会儿,大笑道:“我们说的岂是故事而已,都是真真切切发生的事情。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人活得逍遥,也不过是时候未到罢了!”
凉月心里一惊,身后又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回头,便看见另一个老嬷嬷拿着扫帚打开了‘门’,好奇地道:“水袖,你在同谁说话?”
被唤作水袖的老嬷嬷应了一声,指了指凉月道:“误闯进来一个小宫‘女’,我看着也好玩儿,想和她说故事呢。她竟然说她是来听故事的哈哈哈,谁又知道,这后宫的故事,都是血一般的‘阴’森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