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潭郡内有三分之一的地方一片泽国,而城内却是另一番景象。现在正是晴天丽日的,几个大家族派下人正在城内收购那些遭水淹的人家抢收上来的粮食蔬菜等等。有些人家已经无法支付自己的佃田地的费用了,卖儿卖女。有个专门的人口市场,大家族经常会到这里来挑挑拣拣,看牙口是否完好,看手脚是否有啥畸形等等,以几两银子的价格就能买一个十来岁的半大丫头,拿回去调教一番,使唤一辈子,直到她死去为止…
不过就在他们商量着之间儿女联姻,要将关系打的更牢靠,甚至已经在准备下聘之类的事情时,城外一声巨大的轰响声将人们从美梦中惊醒,同时传来轰隆隆的洪水倾泄声音。
甑家家族甑世贤立马派人去打听出了什么事,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那座堤坝了。当初为了那座堤坝,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来着,几家人的田地都在下面,其实这不是最重要的,即便没有堤坝,下面的田地也淹不到。重要的是,有了堤坝才能如此轻松地将上游下游所以全部财富全部囊括在自己腰包呀。
指使的甑管家还没有跑出去,一个伙计便慌慌张张地跑来,不过规矩仍在,噗通在房门外跪下,哭道:“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甑世贤喝道:“什么老爷不好了,太没规矩了。给我张嘴…”
甑管家二话不说,抡起胳膊就几耳光扇了下去。脸包子立马肿起,嘴里血沫子直冒。甑世贤一边在小妾小心翼翼跪伏伺候下将衣裳靴子穿好,道:“都说过多少次了,在甑家一定要懂得规矩,有规矩才能成方圆…”
那伙计连忙磕头,谢谢老爷饶命之类的话。
甑世贤接过丫头递过来的漱口水,喝一口,哇啦哇啦,噗哧吐到另一个丫头手里的痰盂里,那热棉巾擦了手脸。这才坐到桌边,端起一杯参茶,呷了一口,慢悠悠的道:“说吧,什么事?”
伙计埋着头。颤抖着声音,加上嘴巴被打肿了,瓮声瓮气的,“堤堤坝被洪水冲毁了…”
啪——
盖碗脆响一声落在桌子上,里面茶水溅了一桌子,“什么,你说什么?”
“堤坝…决堤了…”哪里是老爷没听清楚。而是这个消息实在太震惊了,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每年都花了银钱去加固的,今年还没到洪峰期,怎么就决堤了呢?
“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有专人看守的吗?我养你们这些饭桶来干什么…给我拖下去。打——”
一个“打”字彻底判了伙计的死刑。甑府,开玩笑,又是皇帝宠妃又是大将军的,那规矩之森严,几乎每个月管家都要到人口市场上去挑选丫鬟小厮。就看得出一斑了。
伙计被两个穿着一身蓝色劲装的家丁架着出去,伙计嘶声裂肺的求饶…很快声音小了下去,变成了呜咽,再然后整个院子就恢复了平静。
甑世贤亲自出去查看情况。
原本铜墙铁壁的堤坝已经被洪水冲出一个大缺口了,巨大的洪水咆哮着从缺口中倾泄而下,震天的轰隆声震耳欲聋…不用说,这肯定是人为的,因为洪水冲绝对是整个堤坝受力,不可能只中间缺一个洞。
只不过被洪水一撕扯,这个缺口正不断变大,眼看着数十年的经营就要功亏一篑,甑世贤气极,朝旁边管家吆喝:“去,去给我找人来,给我立马把这缺口给我堵上!”
管家战战兢兢,他第一次看到老爷子发这么大的火。而且这一决堤,便意味着今年的收成减半,最重要的是这是当初甑六娘在皇帝面前为甑家争取的荣光,每年还有另一项保护堤坝的费用来着,是无上荣光,倘若一旦决堤的话…
只不过这洪水正猛,谁敢上去?就像下饺子一样,直接被卷走…
可是老爷子发话,他不得不去执行,否则,等待他的结果不比那个伙计的好。
依附甑家生活的少说有上百户人家,还有他名下的佃农等等,以及随时等着拍他马屁的人,可以说甑家振臂一呼,整个相潭郡都要抖三抖的。
所以不到半天时间,就被召集了两百多人上来,其中绝大多数是他的佃农。甑家的田地都在下游,良田沃野,佃农为了在他这里佃几亩田地,可谓榨干自己血汗了。生怕明年就不佃给自己了,所以东家一召集,便纷纷跑来。
当听说要去把这决堤补上,光是震耳欲聋的响声就让人脚腿发软,怎么堵,用什么堵,难道用人去填?可是将这几百人丢里面也不见得能堵的上呀。众人战战兢兢地站在岸边,各种发虚,心里就想了,其实不用这堤坝,下游的田地也淹不到,东家这么焦急的干什么?
为什么有人天生就是大人物,有些人天生只能当奴才?这就是区别咯。
当然这些佃农是不会把这个话说出来的。
众人议论纷纷,有的说放石头,有的说放沙袋,甑世贤不管,总之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将这堤坝给我堵上!而后便纠结起郑家赵家几个大家族气势汹汹杀向府衙。
汪正清一脸笑嘻嘻将几人请进府衙内院,让小敏子端来茶水,小心的问道:“几位来找汪某什么事呀?唉,有什么事随便差个人吱一声就行了,何必劳你们大驾呢?你看,我什么都没准备,真是过意不去呀…”
“哼,过意不去?莫非汪大人不知道昨天晚上河堤决堤了?汪大人可真是很有雅兴,现在还能在这里闲坐喝茶,看来这个官真是清闲呢。”郑家家主郑明德阴阳怪气的说道,他是这里世袭乡绅,城里好多商铺都是他名下的,或者是租他的铺子做营生,总之,他在相潭郡有绝对的话语权。
汪正清立马正色道:“河堤决口了?不,这绝不可能的,你们相信我,我是绝对不知道这个事情的!”汪正清倏地站起身,拍着胸脯,激动的说道,连忙对一旁的小敏子急急吩咐道:“小小敏子,快快,你快去查看,看看河堤的情况…”
旋即汪正清回过神,对甑世贤说道:“咦,不对呀,甑老爷子,那河堤不是你们在看守着的吗?怎么会突然就决堤了?再说决堤了你们现在应该去好好加固才行,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几人面面相觑,看汪正清的样子绝对不想作伪,即便有作伪,这件事也不像是他干的。汪正清来任职的第一年,何其意气风发的,当下就十分义正言辞的要将这个河堤给拆掉,双方爆发激烈的争执,最后迫于上面的压力,汪正清败下阵来。所以如果那河堤不是自己决开口子的话,最有可能最有能力做成这事的只有汪正清了。
现在排除汪正清的嫌疑,那么还有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反正汪正清是父母官,现在河堤决口,理所应当去防洪的。汪正清立马义正言辞慷慨激昂,说一定尽快想办法。
汪正清态度太圆滑太积极太…总之,几个家主没有抓到汪正清任何小辫子,只能悻悻而归,然后发动几家的势力,相潭郡附近所有的人全部召集了起来,将整个相潭郡城都撑爆了。
汪正清站在城门上喊话,一定要捋出谁毁掉堤坝的,一定要立刻马上修复好…城墙上摆这桌子凳子,几个家主四平八稳地坐在旁边慢悠悠喝茶,旁边有丫头低头垂目地打扇子。
小花没想到这几个家族在相潭郡的势力如此之大,影响如此之深厚,暗暗咂舌。怪不得汪正清一直不敢动呢。看着城墙上的情景,心中没有丝毫惊异艳羡畏惧,而是一种淡漠。她觉得自己做的简直是太对了。
下面自然没有人出来承认啦,所以所有人便站在原地晒太阳,从上午一直到下午,饿得头眼昏花的,但是三个家族的数百家丁小厮站在外围将人们守着呢,没有人承认之前,谁也不能离开。
谁敢离开呀,在这里宁愿饿死了,也只是死自己一个人,一旦忤逆了几大家族擅自离开的话死的就是一家人了。土地粮食,都在他们手上掌握着,眼看着今年的收成除去租子还喂不饱一家人呢,还希望东家多开开恩呢。
小花原地坐下,让水雀将随身带来的干粮拿出来分吃。只是不让走,没说不让吃吧?小花真是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晴带雨伞饱带饥粮,真真是至理名言呀。
第一百八十六章 没“良心”的人
“喂,你你…说的就是你,怎么在这里吃起来了,老爷让你吃了吗?”小花心情大好,正美滋滋地吃着,幕天席地的,别有一番趣味呢。突然一个尖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水雀用手肘碰了碰自己。
小花转身看去,一个穿着黑色劲衣,腰系同色腰带的家丁模样男子满脸怨愤地朝她走来…
家丁刚要抓向小花的手蓦地顿了一下,“你你…你是哪户人家的,老爷没说让吃饭所有人都不能吃。”
家丁被小花回眸惊鸿一瞥惊呆了,心跳都漏了一拍,不由得结巴起来。
小花故作害怕受惊的样子:“对不起侍卫哥哥,可是我实在是太饿了,老爷不让吃,我不吃便是了…”说着将剩下的饭团子放回荷叶中包好。
人家这么乖顺,连一点反抗争辩的都没有,让家丁一下子没了话说,支吾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时旁边走来一个领头模样的人,问道:“那边是怎么回事?”
家丁回过神,一边朝外面走去,一边说道:“哦,没没事…”
领头已经看见小花她们身旁的荷叶包了,喝道:“喂,你们两个,过来…”
小花郁闷了,自己尽量藏拙了,为什么还要将自己捋出来。心随意动,一团植物精华在左手心凝聚。
领头在小花她们转身后也呆住了,天呐,为什么自己在相潭郡这么久就没看到这么漂亮的小娘子?那白嫩细腻的肌肤,莹润吹弹可破,那乌黑的秀发,在阳光下散发着芬芳的气息,婀娜的身段,没走一步都是风情呀。
小花认错态度很好,让旁边的家丁打圆场,“她可能是新来的,不懂规矩。这次就算了。”
领头从善如流。
小花心中长呼一口气,呵,没想到不同植物精华融合,那效用也不一样呢。随着自己精神力的提高,简直如使手臂。美色也不是全没用,至少让自己在对方放松警惕那一刹那有机可乘。唔,当然,这主要是针对对自己没有戒心,同时精神力比自己还弱的人身上。
眼看一场麻烦就这么轻松躲过了,可是小花还是太高估自己的运气了,这段时间不管是种植还是开店,抑或是异能修炼,都出奇的顺利。在一段时间内。好运是有一定额度的,事实证明,小花已经将好运透支,所以,眼看着已经躲过的麻烦终于成为麻烦降临到自己头上了。
不知道是哪个老爷子在城墙上看下面蝼蚁般的人群。就把目光落到小花身上了,然后直接让家丁将她带了上去。水雀焦急不已,身体不由得颤抖起来,紧跟着小花脚步。小花轻轻按了按她的手,摇摇头,给对方一个放心的眼神。
水雀感觉小花的手给她一种温暖安定的感觉,心竟真的平静了下来。然后乖乖站回原地。她就是相信小花姐姐有自己的办法躲过这次麻烦的,更何况这里大庭广众之下,汪太守也在那里,难道那几个只手遮天的家族就能无法无天了?倘若自己去的话说不定帮不上忙,反而会让小花姐姐分心照顾自己。
小花被两个家丁带上城墙。这是小花第一次登上如此威严而庄重肃穆的地方。城墙除了是一座城的标志外,其根本作用就是防御和抵御野兽或者外敌入侵。就像一个家的栅栏一样。
可是在这样神圣的地方,成了这些世家对当地百姓的实际意义统治,让她感觉很悲哀。不是为乡绅,也不是为那些为了生存延口残喘的百姓悲哀,而是为这一座城墙悲哀。
小花低头含胸。垂手站立,旁边有人喊道:“见了甑老爷还不下跪?”
跪,是低级向高级的一种尊敬礼节,可是自己不是对方的佃农,也不是他名下的丫鬟妈子。跪就意味着一种折服和卑微了。小花福身道:“见过甑老爷,不知甑老爷叫我上来何事?”
“老爷叫你是你的荣幸,竟然敢质问老爷…”旁边那人实在是恬噪的很,小花微微抬头瞥了他一眼,一个穿着暗纹锦缎长衫的瘦不拉叽半老头子,衣服势力谄媚样子,小花心道,丫的,你现在最好就祷告不要落在我手里了…
刚才抓住小花在下面偷吃的两个家丁也被带上来了,甑老爷心中很是气闷,今天事情接连不顺,随便提溜一个小女子也这么桀骜难驯的样子,便偏头问那两人:“她在下面干了什么?”
两人被老爷这阴测测一句话吓的噗通跪了下去,领头家丁迟疑了一下正要说,却被另一家丁抢先道:“是,是这小娘子饿的慌了,吃了点米团子…”
领头有些埋怨地微微瞪了家丁一眼,连忙补充:“应该是新来的不懂规矩,她已经认识到自己错误了…”
甑老爷唔了一声,转头对小花道:“你抬起头来看看…”
小花还没等对方话说完,便坦然直视对方,“我不明白,甑老爷如此兴师动众将所有人召集起来晒太阳说的过去,可是这让大家都不吃饭时怎么回事?”
管家正要上前,被小花撇头一记眼光投过去,你了几个都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甑老爷心中也暗暗惊艳,美,实在是太美了,自己那十来房姨太太,还有什么通房丫头的简直是弱爆了,就算是飘香院天香阁的头牌也没有如此美的女子。那些女人美的是皮囊,而眼前女子由内而外散发一种自然空灵的美,是让人窒息让人不由自主沉醉下去。
甑老爷突然呵呵笑道:“没事,如果小娘子肚子饿的话,这里点心就赏给你了。”看对方的衣着,最多就是一个刚好填饱肚子的小户人家女子,桌子上的糕点都是从皇宫里带出来的方子制作的,食材也无不用其精,寻常人莫说吃,就是看也看不到。
小花看都没看桌上的东西,回道:“无功不受禄,如果甑老爷没事的话,告辞了。”
汪太守在旁边哈哈笑道:“甑老爷最是仁厚的了,这糕点可是皇宫御用的哟,就连我们也没那个口福咯…”旁边几个老爷子被小花的容貌惊愕一下,其实也不是说多好色,而是在这里折腾那么久,各种无趣呀,突然来了这么一道清丽风景,自然都要欣赏一下咯。于是纷纷跟着汪太守打趣。
小花朝众人福身,然后坦然离去,刚走到下城楼的石阶上,便听到旁边跑过去一个小厮,在甑老爷耳边耳语了几句。小花听力了得,心中咯噔一下,对方说的不是别的,正是自己前天经过堤坝的事…
“站住——”意料中的声音响起,小花回头应道:“什么事?”
甑世贤神情阴郁严肃:“听说你前天去了堤坝?”
小花哦了一声:“你说的是山谷那一座防洪堤坝吧,其实我正是想到下游去看看那些良田的,想着看还有没有空闲的地方,来年好佃来种种的。甑老爷还有什么事吗?”
甑世贤仅仅盯着小花眼睛,纯净无暇,没有丝毫躲闪之意,以他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决不像这个女子所为。淡淡说了句:“好了,走吧。”
小花终于下了城楼,心道,好深的城府,好厉害的精神力呀。
这个集会一直持续到第三天,众人已经在下面饿趴下了,有些已经晕倒了,但是那个毁坏堤坝的罪魁祸首还是没有被拎出来。这是他们的惯用伎俩,只要将所有人绑在一条绳子上,让所有人都陪同受罪,稍微有点“良知”的人肯定不愿让这么多人跟着受罪的,最多两天就有热出来认罪了;再加上他们在上面略微挑拨,说现在所有的罪都是因为那个罪魁祸首引起的,只要供出来所有人都解放了,即便是提供一点点消息,也会得到几大家族的奖赏。所以这招连坐方法从来没失灵过。
偏偏小花就是这么没“良知”的人,偏偏小花就有这样的手段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所以也没人供出她来…
无奈,总部可能将所有人饿死吧,他们还靠着这些人创造的财富过自己的土皇帝生活呢。没办法,最后只有将所有人放回去。
现在正是洪水泛滥的季节,周围的雨水都汇集到这一条条山河中了,那水是越来越大,堵是没法堵上了,反而缺口变得更大,到最后被完全摧毁掉。上有的洪水倾泻而下。那些被淹没或者即将被淹没的土地重新露出容貌。
上游大多数散户的土地,看到自己土地终于得救了,连呼老天有眼。当然也只有在背地里烧香蜡纸钱多谢那个救了自己一家人的活菩萨…
冥冥中,小花感觉到一种很舒服的元力将自己包裹,不断淬炼自己的筋骨肌肤,然后归于丹田之中。
信仰,是信仰之力?!小花回过神,自己先前在未阳镇因为酿造果酒而造福了不少人家,他们生出的感激之意化成信仰之力,强大了自己的精神力,没想到自己现在阴差阳错,本来是不想自己的滩地被淹没的,反倒成全了许多人家,她们由此而生的信仰之力全部汇聚到自己这里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华?府趣谈
小花全身而退,让水雀和阿六阿九三人终于松了口气。其实像阿六阿九这样的高手还很多,这些年来完全可以做到人不知鬼不觉将那殃民累民的玩意解决掉。但是这天底下就没有透风的强,谁来牵这个头?
就算是汪正清一心想做个好官,他也不敢这么做呀,保不齐在甑家以及他们背后庞大的势力威逼之下,没人出卖自己。只有小花敢这样做。其实这世上事,很多时候拼的就是一个魄力。记得以前看书看过一段话,无论到什么境地,永远都有第二个选择,即便陷入绝境当中,也不是真的绝境,还有一死可以选择。既然死都可以选择了,那还有什么是不敢想不敢做的呢。
滩地是事情解决,上游逐渐恢复一片沃野,大多数的农田还没有淹没,即便是以前的滩地也渐渐露出泥土。人们开始翻地,开始拔草,开始种植起来…荒凉的滩地出现了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小花占的滩地最宽,凭她们几个人根本无法全部顾及过来。小花要的是成为一个庄园主,而不是一个小安小民。小花想出一个办法,将这些土地租给那些需要佃地的佃农。不过她从新立了规矩,直接十年或者二十年为期,在这租种期间田间地头所有一切都是佃农自己支配的,并且自己每年只收一季主粮的两成收入。
也就是说如果一亩地一年产出五百斤包谷,那么就上缴一百斤的租子就行了。而一年中除了种包谷外的其它季节种的什么瓜果蔬菜或者其他作物所收获的不用交租…
小花请汪正清将这个消息发布出去,一时间引起了整个相潭郡的轰动。
且说汪正清现在心情大好,以前自己运筹许久而不得的事情,竟然一下子就突然解决了。他隐隐觉得这件事和眼前这个美娇娘有关,可是怎么也看不出她有这样的野心和魄力呀。要知道赠郑赵三大家族在整个相潭郡是绝对的土皇帝,更有现任大将军和宠妃在京都做靠山。若不是自己刚来这里年轻气盛,一下子捅了马蜂窝,让自己进退不得。成为这里的傀儡太守。
而现在不一样了,堤坝决堤,真是大快人心,吐了几年的怨气了。只不过今年上游的滩地是可以晾干了。但是明年呢?这堤坝是经过朝廷批准的,以那几家的性子是绝对会再建起来的。
汪正清看着小花,说道:“现在上游的滩地是面前可以沉澈出来了,可是明年呢?”
小花故作惊讶的道:“那堤坝不是已经垮掉了么?”
汪正清见小花一脸天真的样子,真不知道上次她一口气要下那么多滩地是真的喜欢做冤大头,一时冲动定下的,还是她的运气好的爆了棚。忍不住笑道:“你好像笃定它不会再建起来了一样?”
小花道:“难道太守大人想把它建起来?”
“这个…”
汪正清定定地看了小花一眼,绝美而纯粹的样子,没有丝毫作伪,他终于败下阵来。换个话题:“你说的将土地分租出去的告示已经贴出来了。不过…”
小花嘻笑道:“呵,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百分百稳赚的事情,既然想到它的好处,肯定有承担一定风险的觉悟,如果说连这点魄力和胆识都没有。那也就不配来租我瞿某人的田地了。”
虽然是笑嘻嘻的带着玩笑的语气,但是汪正清却从里面听到一种叫霸气的东西。即便是那些世家或者上位许久的人,经年养成的只有威仪,或故作霸气,却不能将霸气演绎的如此轻松。
汪正清思讨良久,终于说道:“瞿娘子上次说的那件事还算数么?”
小花喝了口茶:“我现在可没有现银哦,而且太贵了不会要的。”
“价格和以前一样。但是你必须在协议成立的三年之内将河坝建起来。”
“成交。”
小花将骆驼山脉尾部与滩地连接,一直到边境地方的一千多亩滩地全部买了下来。交了三百两定金,小花欠府衙整整一千两,根据协议,她有一年的免费还款时间,预期。将按照每年一成的利息,利滚利的增加…也就是说如果小花在一年内还不清的话,她将成为一个债奴,一辈子给府衙打工还债。
但是唯一的好处就是,这片地依旧按照以前滩地的价格来的。
汪正清其实心中在赌。他更加明白甑赵郑三家在相潭郡的影响势力,所以,明年这堤坝一旦建起来,这里所有一切都将成为泡影。当然,如果真被小花说准了,这堤坝建不起来,自己也没有任何损失,按照他估计,即便这滩地从现在开始晾晒,没有个两三年绝对成不了好田,还不如现在卖给对方一个人情。
小花拿着协议回到自己的滩地,跟众人说了一下自己的计划。
景婶只是略微感叹一下,反正她帮不上什么忙,什么都不会,只知道跟着小花走以后,自己的生活是变得愈来愈有滋味了。
辛婶看小花的眼神里面多了一份崇敬,真正的尊敬。以前只是觉得小花跟那些个后宅女人有些不一样,现在看来,自己还真是跟对了人。只不过这么大一个摊子,难道真像小主说的那样,把地租给别人就行了,最重要的是别人愿意得罪原来的雇主到这里来租地吗?
小荷现在俨然就是小花的贴身丫鬟,虽然说她们已经是良民身份,不是主仆,小花也不需要人前人后的伺候着,但是小荷却将自己饮食起居弄得妥妥的,让小花越来越习惯她给自己打理这一切了。小荷还是和以前一样,想到的小主一下子贷了那么多的帐,万一明年今天还不完的话…
水雀反正一直就像小花身后的一个影子一样,除非单独跟小花相处,这种场合基本上不会说话,呆愣愣地把弄着手里的玩意。
林氏很是担忧,“花儿,依娘看还是不要买这块地了。你看现在这么多地,我们也种不完呀。而且,而且…你这样经常抛头露面的也不好,已经二十好几的人了,再这样下去…”
小花想笑,林氏还是没忘记让自己找男人么?难道自己这样还不够自力更生,生活不是很好吗?自己赚钱,自己养家,自己种地,自己修房造屋…非要找个男人来给自己三纲五常,然后花自己的钱,住自己的房,还要无条件地将丈夫和公婆伺候巴适?小花伸手摸了摸林氏额头,纳闷道:“咦,没发热呀…”
林氏正说的起劲,被小花这样一打岔,不悦道:“你这是干什么,我好好的,哪有发热?我跟你说正经事来着,女人总的找个男人成个家才是正事…”
旁边人低低嗤笑起来,林氏扫了一眼,看着小荷,“诶,你这丫头笑什么,你也老大不小了,得好好考虑一下了,再大就嫁不出去了。”
小荷心直口快,“我才不要嫁人呢,我要跟着小娘子一辈子呢。”
林氏还要说教一番,景婶辛婶劝慰道:“算了大妹子,我看小娘子能干着呢,以后定会找个好夫婿的,你就甭抄这份闲心了…”
众人说笑一阵,话归正传,接下来是分工问题。这里的人被三大家族压迫已久,而且他们不确信明年这里还会不会被水淹,莫要这里租下一场空,另一头又和三大家族交恶,那一切就成泡影了。所以很多人都还在观望中。
小花决定,自己内院的事情都交给景婶打理,成为名副其实的大管家。景婶激动的身体都有些颤抖,大管家耶,何其的荣耀。唔,虽然这个竹楼小院配一个管家的确有些小题大作了,但位份在那里,景婶脸上笑开了花,假吧意思地推辞了一下,小花话锋一转,眉头微微皱起,故作为难的样子:“唔,既然景婶不愿意,就让小荷来当大管家算了…”
啊?辛婶最是沉稳的人,当下便噗哧一口笑出来。景婶知道自己被这个小丫头捉弄了,噌道:“你这小娘子真是,我我不过就是随便说说嘛,小荷这么小,以后还要嫁人的…”
小花伸手拍在景婶肩膀上,说道:“唉,以后这小竹楼变成华府了,你还是华府的大管家…”
“华府?”众人异口同声问道。小花语结,这该死的嘴巴,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貌似自己还从来没将“华哥”这个身份透露给她们样,只有辛婶经常给海子送东西,若有若无知道一些,不过她嘴紧的很,从来没跟人提过。从现在众人的表现就看得出来。
小花道:“当然,华贵的府邸,哈哈”
林氏愣了好久,欲言又止的样子。
小荷主管自己身边一切事物,包括衣食住行等等,相当于自己的私人主管。
辛婶么,她最善人际交往,又会书写,当然负责跟周围的乡民联络,以及以后的庄园建设等等事宜,主管庄外事宜。
至于水雀,她就像小花的影子,给她收集和联系各方面的事宜,当然,现在主要还是城内如意坊的运转等等。
林氏见小花将所有人都安排完了,却没说自己,想说什么,终究是没说出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一连三天过去了,小花每天都去滩地上收拾那些疯长的野草,有植物异能在手就是好啊。别人用刀割用锄头铲,累死累活的,这样的淤泥地,一天弄不到一亩地,而她呢,直接用精神力联系上生命之玉,然后一个念头就能将自己周围十丈范围的植物全部清理掉。
小花只留下那些有用的野草,还有芦苇,水慈菇等等植株,一天下来轻轻松松搞定两三百亩范围。要不是这泥地走起来不利索,凭着自己脚力走的话,一天将所有范围走个遍,就能将这些杂草清理个遍。
不过为了不太过惹人注意,小花没把这些野草直接抽枯死,而是将它们生命元力和植物精华收走九成,留下一成保留植株的外形。来年的话它们的生命元力不足以支撑它们发新芽,自己便一劳永逸了…
小花在骆驼山脚下规划出一片宅基地,准备将宅院搬到这里来,这里依山傍水,比在滩地上好多了。只要拿出钱,这里就有用不完的劳力,不出一个月便修起了几座土坯房,还有吊脚楼。小花另让人依山开凿了洞府,成为自己专门制作胭脂的秘密基地。
现在正值八九月份,到处都是各种野花,小花发动周边的人采集野花,什么花都行,不过色泽一定要好要新鲜。全部论斤来收购。五十文一斤。
田间地头到处都是野花野草的,以前人们除之不绝深恶痛绝的玩意,痛恨它们把禾苗的肥料吃掉,把阳光雨露分享掉,而现在竟然有人要高价收购?!
而且还是五十文一斤,简直…简直比种菜种庄稼还实惠呀。不不,这已经不能用种庄稼来形容了,比种银子还划算,恨不得田地里全是这些野花家花反正什么花都行。有些人干脆将庄稼推了,全部种上月季玫瑰美人蕉等等花卉,有些有点手段的人竟然种起了牡丹芍药兰花等等,即便只是普通品种。仍旧让小花大开眼界。
人们蜂拥而至,用提篮,背篓,甚至的箩筐,排成长队的把各种各样的花弄到小花这里。直接将晾干出来的滩地踩出一条条的路来,如同蛛网一样在小花的秘密基地前汇聚,这些现成的路省的小花再去规划一次,直接将其作为分界线,将滩地分成一块一块的,种土豆。种玉米,种…芦苇。
胭脂基地前有个竹棚,里面摆了条案台秤等,魏叔和小鱼在检查和过秤,辛婶在旁边登记。先前还好。人们都很遵守秩序,或者说都还比较识趣,但是渐渐的,谁也经不住一斤鲜花五十文的you惑,开始直接在花上面浇水,更有甚者连泥带叶的夹杂其中。魏叔他们自然要将这些挡回去的,辛婶用眼神止住了他们。魏叔和小鱼相视摇头叹息。知道东家人太心慈了,只是越是纵容,不知道以后还会怎样呢…
小花再次用银子带动了这一片地区人的劳动热情,再次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人们见面不是问“吃了没有”而是说“走,采花去”。
小花的秘密基地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一样,每天数框鲜花被倾倒进去。竟然连个泡都没有冒,只有那神秘的女东家偶尔进去一次。
一个月过去,两个月过去,在人们中逐渐流传出一个惊天内幕,原来这些野花竟然是用来制作胭脂的。是华哥牌胭脂,那手心大的一盒胭脂就要几两银子,甚至是…几百两银子的稀罕玩意啊!
于是好多人心里开始不平衡了,觉得五十文一斤简直是太便宜了。有“见识”的人说:这一斤新鲜花朵直接晒干少说也有二三两重,随便装七八盒胭脂了。所以这一斤鲜花怎么也要…也要一两银子才行!
胭脂制作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暴利行当,于是有人开始自己用这些鲜花来制作胭脂,不管是直接晒干了磨成粉末还是先磨成浆沥掉杂质晒干…总之,这粉末不仅没有人家的细腻,而且那香味也大打折扣,甚至里面还有一股子草腥味…没有那么的清新柔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们将这些脂粉涂在脸上就像是抹了一层五颜六色的面粉一样扑簌簌的掉,比面粉还不如,面粉不会让人皮肤红肿发痒,这玩意涂上会让皮肤红肿发痒呀。
脸上的事就是大事,现在自己脸被自己折腾坏了,便找上如意坊,说这是华哥牌如意坊的胭脂把脸擦坏了。
有几个妇人同时来闹事,旁边还跟着她们的丈夫儿子或者婆母什么的,几十个人,将西如意坊门前围得水泄不通。
有句话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小花早有这点觉悟,所以当有人上门滋事的时候,水雀就向她汇报了情况,并且将那里滋事的人情况整理出来给她。小花看着单子上面的人员情况介绍,心中冷笑,呵,这些人当真是不知进退的。先前在收购鲜花的时候,故意没有将那些弄虚作假的人揪出来,主要就是她初来乍到,她需要摸清楚这里人的素质…唔,这个话题太沉重了。其实说白了,还是为以后建立一个大庄园做打算,如果不已这种方法,让那些人狐狸尾巴露出来,她怎么知道他们的本来面目?又怎能将自己的土地租给他们?
现在好了,这些人终于耐不住了,上面的人基本上都是在鲜花中弄虚作假的人。她直接对魏华下死命令,不许协商,不许妥协,不许服软。总之,这次她是绝对不会在姑息了,果断将这些人拒之门外,并且扬言,这些人以后采的鲜花也一律不回收购,还有,以后他们也没了跟她合作的机会。
…
这些女人声音一个比一个尖利,一个比一个泼辣,更有甚者躺在地上耍横撒泼,不过却没有上次那样直接往店里冲,因为上次小花将阿六阿九两人调走后,重新请了两个保镖来,伸手弱了许多,但是那身扮相还在,气势还在,不敢造次的。
杨民自然搞不定这些找茬的人,因为你说一句话,人家便用一箩筐唾沫子淹过来,哪里招架的住。
魏华将一张柜台摆在门前,神色平静的道:“需要申诉的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先说好我们华哥如意坊的规矩,是我们店的胭脂产生副作用,不仅十倍赔偿,更会免费治疗,直到面貌恢复如初…”
她们要的不就是这句话么,虽然自己明白这不是如意坊的错,但是有三大家族在后面撑腰,能够免费将脸治好也行呀。她们的婆母和丈夫却不这样认为,那黄脸婆的脸治不治不要紧,重要的是那十倍赔偿呀。要知道如意坊一盒普通胭脂水五两银子,十倍不就是五十两银子了么?有了五十两银子自己都能买几个小妾了,或者在县城买个偏僻点的小宅子也行,然后过着老爷般的生活…
众人吵吵嚷嚷议论纷纷“你说话究竟算不算数呀?”
“去把你们东家叫来,我们要找你们东家理论…”虽然那东家的确是泼辣了点,但那模样的确是让人心醉呀,自己要是有那样的女人给自己暖被窝,就是天天被揪耳朵也甘之如饴。所以现在吵嚷着,完全抱着能多看一眼那小娘子也行心思。
魏华管了几个月的西如意坊,已经有些管事的派头了,也不管他们吵什么,直接呵斥道:“吵什么吵?我们大东家是你们这些人相见就能见的吗?要投诉就给我乖乖排好队,不排队的直接给我滚走,这里是我们做生意的地方,不是你家牛棚!”
这话说的够刻薄,与此同时,两个保镖也很有眼界地往魏华两侧一战。这些人也就老实下来了,脸要紧,银子要紧,都乖乖排队了。
杨民狗腿地给魏华搬来椅子,送来茶水,将一个帐薄恭恭敬敬递到对方手上。
魏华四平八稳坐下,呷了一口茶,这才慢悠悠翻开帐薄,眼皮也不抬,淡漠的喊道:“来一个。”
排在最前的妇人捂着脸走上去,她还没说话,她旁边的婆母就先开口了,“就是你们的胭脂弄得,把我媳妇脸弄坏了,把脸给我治好咯,还要赔钱…”
魏华冷声问道:“恬噪。谁买的胭脂?”
三人面面相觑愣了一下,妇人支吾着正要应,那婆子抢先道,“是这个贱人买的,五大五两银子哟,亏的我儿在外面累死累活的,竟然娶了个败家娘们呀,这买也就买了,竟然把脸糟蹋成这样…”
魏华又问道:“什么时候买的,什么类型,什么颜色,什么香味,一共几盒?”
一连串的“什么”把三人问懵了…那男人见势不妙,看样子今天的事情要黄了,打算先下手为强,“什么什么的?就是你这里买的胭脂,我还看到了那盒子了,就是你们华哥牌如意坊卖的…”
魏华一拍桌子,喝道:“我问买胭脂的人,既然不是你买的,你唧唧歪歪个什么,保镖何在,给我扔出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强硬手腕
保镖拎起那男人便丢了出去,摔在地上久久没起来,的确是摔倒了,但还有借势耍赖的心思,便躺在地上装死不起来了。一时间众人哗然。死人了死人了的闹起来,哪知道那魏华和两个保镖根本就不多甩一眼,更没有理会这些人在那里胡乱叫嚷。哼,来了官差岂不更好,只是看到了华哥如意坊现在的兴隆,却不知道她背后的势力?
这些人本来就是被怂恿来讹人家的,不管是气势还是做派都让人心里没底,最最重要的是他们底气不足呀,听人家一连问了几个“什么”,怎么答?
已经有人开始打退堂鼓了。这这华哥如意坊还真是强硬呀,这么多人来闹事,竟然一点妥协一点好话都没有,说动手就动手。
天知道一个小小的胭脂里面还有那么多的讲究?几两银子的东西,最重要还是往娘们脸上抹的没用玩意,没事去茶馆去赌坊去妓院也不会到这里来呀,又怎么知道那些个“什么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