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低却婉约,不知长相如何。行路寂寞,红袖盼着车上有人能和自己搭话,一听车主是女人她更是来劲,最好是一来二往大家交个朋友,呵呵,资助一下她,将来还钱给她就好了。
此时的红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挣点小钱去横城,半点机会也不想放过,压根忘记自己穿的是男装,跟在人家的车后面象足了登徒子。
直至下一个落脚点,马车上的人下来住店,那个娉婷扶着蒙面女子下来,红袖跟着也去住店,虽然这家店很贵,把她的所剩无几的银两花得干干净净,但她还是觉得很值,向店家打听得车上这位女子是要往横城方向走时,更是兴奋,准备实在不行就来给这位小姐当个保镖、随从什么的,打个短工,混到那里再说。看那位小姐只带着丫鬟和赶车的大叔,身边一定缺人手,自己能打能说,前去应聘一定有前途。
事实证明,理论不一定可以付诸于实践,晚上她想好措词鼓足勇气前去自荐,刚敲开人家的房门,娉婷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一看是她,惊呼一声,“啪”地就把房门关上,生生把红袖凉在门外。
只听得里面小姐似乎问了什么,娉婷又快又低地道:“是半路上那个小子,跟了咱们一路,现在又来纠缠,我看让剑伯教训他一下得了,小姐,这人定是对你起了歪心思。”
红袖本来耳朵就尖,此刻又凝神细听,自是听得一清二楚,心中苦笑,看来穿男装也不是时时都方便的。
也不听那小姐再说话,她只得回房歇息,第二天早起等候娉婷主仆起程,她又跟在了马车后面,谁让人家的马车一看就有钱呢,跟着有钱人总不会错的,早饭都没顾上吃,其实也没有什么钱吃饭了,本来想等着有人对前面马车不轨,她冲上去帮个忙再行自荐,现在走了半天,直饿得她严正考虑要不要自己先去抢劫一下干粮再说。
没等她想完,前方一声呼哨,冲出来一队人马拦住去路,为首一人面目狰狞,让人一看不得不感叹电视电影的写实,坏人总归是坏人,连TMD的长相都敬业地丑。
红袖乐了,从她观察的角度来看,这些人只是蟊贼,没有什么高深的功夫,简直就是上天为了她能谋份差事应景而生的道具。
前方已在开始交涉,土匪头头声色俱厉地要车上人老老实实地下来,交钱交人,否则便要刀上见血,车上没人搭话,赶车的大叔面无表情。
红袖施施然策马绕到前方,做出护着车上三人的样子,问道:“说实话,我们没钱,也没人,相逢即是有缘,不如各位送些银两给我们?”
土匪以为他们是一伙的,敢情还遇见个嚣张的肉票:“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吧,敢这样跟你大爷说话。”
说罢抽出大刀策马向红袖砍过来,口里还哇呀呀地叫着。
红袖手边没什么趁手的兵器,只得在马上躲来躲去,犹豫自己该一脚把土匪踢下马帅点还是隐藏实力,过几招再把这些人都收拾了。没等她完,只听周围叫声连天,后面一队土匪已挨个倒下。土匪头子一看情况不妙,转身要逃,也被车中射出的一道光芒打中,落地身亡。
基本上红袖是存着能不伤人就不伤人的心思,她来自法制社会,从心底里认为杀人是官府才能做的事,土匪当然是坏人,但咱可以把他们制服了送至官府处理不是?马车上的人甚至都没下车,就用极短的时间射杀了十几人,可谓是心狠之极,连看起来忠厚老实的赶车人也象是见惯了这种场面似的。
看看周围的血腥场面,她很不适应,摸摸鼻子,觉得自己象个傻鸟,居然为人家出头,还是早点闪人算了。
“喂,你停下!”娉婷在这个时候出声留她。
她也听话地停下马来,虽然自持能躲过车中的射杀,不过还是听听她们说什么吧。
“你跟了咱们半天,现在打算怎么办?”
“姑娘误会小可了,小可只是与姑娘碰巧同路而已。”打死也不承认,现下她已没了要给人家当护卫的心思,当然不再与她们同路。
娉婷笑笑:“我家小姐见你颇有能耐,打算聘请你呢。”
这个嘛,红袖有些犹豫:“姑娘说笑了,”又指指周围:“凭几位的能耐,小可拍马难追啊。”
“哎呀,那只是借用了些玩意儿才做到的,真要打起来我们可不行,怎么样,你不是说同路吗,考虑考虑?我家小姐待人最是宽厚,此去横城,你若是做这路上的护卫,便奉上黄金三十两。”
天哪,红袖使劲咽咽口水,三十两耶,在这里真是笔不上的数目,够她来往横城数十趟,她可以拿着这些钱好吃好喝地在横城等大舅舅来……而且没等她开口答应,却腹如雷鸣,替她出声赞同,实在是尴尬啊。
娉婷指着她笑不可抑:“哈哈,你这人真有趣,本来还当你是个不学无术的登徒子呢。喂,接着吧。”
扔过来一个纸包,里面有几个包子,虽然已经冷了,但对红袖来说已是救命的稻草,本想拿着就吃,但看周围环境着实不合适,只好走远了再吃吧。
“喂,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问你叫喂吧,我呢当你已经答应了,你这一路的吃住咱们全包,钱嘛到了横城再付,行不行?”娉婷边说话边让剑伯赶车出发,红袖也一并跟在车厢帝边。
红袖道:“我叫冷少言,也是要到横城去,酬劳就依你们说的吧。不知小姐贵姓?”
离得远了,她开始吃包子,既是做了护卫,总要打听一下主家姓名,这个娉婷好像挺能做主的。
娉婷低声问了问小姐的意思,便对她道:“小姐姓顾,你只要知道这个就行了。”
红袖唔了一声,继续吃包子,却听剑伯突然问她了一句:“你喜欢吃包子吗?”
她无所谓地点点头,这时候能有包子吃就不错了。
“那你喜欢什么馅的?”剑伯又继续问道,而且是盯着她的眼睛问,仿佛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红袖暗囧,她喜欢什么馅的?这是哪儿跟哪儿啊,但自己是新人,面对新同事总要慎重,更何况是杀人不眨眼的。她正在吃的是肉馅的,思索半天,她告诉剑伯:“我喜欢吃鸡蛋韭菜馅的,最好能加些豆腐皮。”
说完看到剑伯挠挠头,没再多问。
至横城
顾家小姐性子必定很冷,除了住店和路上歇息时,很少见她下车,话也没说过几句。也只有在古代才能有小龙女这样的人,有娉婷包办她所有的杂事,当然用不着出面,红袖加入顾家三人行已经十几天,还没有和顾小姐正面接触过。
红袖不是非要和主子说上话才行,她对娉婷的安排非常满意,当然,人家小姐身娇肉贵,自然是哪贵住哪,连带着她也过上舒服日子。住的地方都是最好的,吃的也不差,只不过每天早上吃饭的时候一定有包子在内,想那行事神秘、看似冰清玉洁的小姐居然会对包子情有独钟,难道包子真有什么不一样的含义?
剑伯自那天奇怪的问话之后,常用奇怪的眼光看她,害她以为自己装扮出了什么差错,一有空就偷照镜子,生怕被人看出破绽。
前往横城的路很是太平,竟然一次也没有再遇上打劫,充分表明前次遇上劫匪是上天派来给红袖充当配角的,只是白白牺牲了性命。当然做了人家的护卫也不是什么都不用干的,要应付主人随时冒出的奇想。
娉婷小妞年纪与她相当,鼻子却是朝天长,比如马车正行进中,她会想到要红袖策马去前方探路,或是派她去买东西,还有一次居然无聊到要红袖唱个歌来听。红袖比较看得开,反正也不是什么难事,虽然没有卖身,但也是份内之事,居然做得很是开心,唱歌也难不倒她,只是不敢唱什么记忆中的流行金曲,在学府时,也曾随李妍馨学些赤岩俗乐,她粗着嗓子吼啊吼,顾家三人也听了下来。
有一天顾家小姐在车厢里发话,居然是对车厢外的她说话:“你会吹笛子吗?”
红袖一下子被这动人的声音打击至死,忽然泪盈于睫。笛子,想起安少君送她的短笛,犹如自己的感情,都已被埋葬,不同的是感情埋葬在她心底,笛子埋葬在火场。一晃个多月,他好吗?有没有记挂着自己?那晚的事他是否觉得自己荒唐?不管不顾的离去是否可恶?
涩涩地道:“会……不过我没有笛子。”
顾家小姐没再出声,过了一会儿娉婷从车中递出一管笛子,笛身晶莹剔透,一端还系着丝绦,卖相还真不赖。
红袖吸一口气接了过来,提醒自己不用太感慨,睹物思人也不是对着这个呀。想了想,执起笛子试试音,吹起最拿手的曲子《花好月圆夜》来。一曲既终,她不禁佩服起自己来,这么会掩饰情绪呢,瞧这曲子吹的多欢快,咦,怎么都没有掌声?
娉婷从车厢里伸出手要回笛子,顾小姐依然不发一言,剑伯驾着车马看着前方,突兀地问道:“我觉得你不应该喜欢鸡蛋韭菜馅的包子,你到底喜欢什么馅的?”
她再一次呆滞,谁来告诉她包子有什么重大意义吗?
至此后红袖每日都会应观众要求吹几支曲子,除此之外没什么大事,好吃好喝地跟着顾家三人一路行至横城,心中暗喜,太棒了,三十两黄金就这么到手,谁说她不能自立来着?挣钱果然不算太难。
横城一如冷如风所言,万里晴空,阳光灿烂,风很柔和,空气很清新,成片成片翠绿的草地似海,星罗棋布的村庄是不沉的舟,纵横交错的弯弯曲曲的河道,不时能见水上一艘慢慢摇过的小船,整个气氛特别和谐。
从城南进入街市,热闹的景象才使红袖逐渐回过神来,在横城外被梦幻的气息迷惑,甚至于忘记自己还坐在马上,扭头不住往来路看去。
娉婷小妞喂了她好几声:“喂,你不怕摔死啊?”说完哧笑不已。
恢复正常的红袖忙坐正,兴奋地道:“横城如此美丽,真想永远留在这里不走。”
住在这样的城市能忘掉所有烦恼。
“冷少言,不如你拿了酬劳后继续为我家小姐做护卫,过些日子为你在这里找个女子做妻房,就别走了。”一路同行也有些日子,顾家三人与她相处也随意不少,娉婷与开着她玩笑。
“哈哈,行,怎么不行,不过要娉婷妹妹你这样的人才行,只是我家中已有不少妻妾,委曲你了。”
娉婷啐她一口,道:“你才多大,很有多嘛,养得起自己就不错了,怎么会有妻妾。”
不再理红袖,转身问自家小姐:“小姐,城内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把帘子卷起来?马上就会到家。”
里面一声细不可闻的轻轻一嗯,娉婷将马车两边的幕帘稍稍拉起,红袖坐在马上,仅能看到小姐的手中执着一本书,那只手白得似雪,往上都看不到。真真是千金小姐的范儿啊,想想自己,白顶着小姐身份过了这些年,永远不可能有这种贵族气质,让她在马车上这样呆着也不说话,不看外面,半天也不行。红袖在心底再一次为这个顾家小姐定性:小龙女。
小龙女的家却不在偏僻之处,就在这城中央。高门大宅内别有洞天,因为城北多为水域,横城有半个城市傍水修建,所以顾宅内房子与水搭建得如人间仙境。
顾小姐连马车都没下,直接坐着车进入内院,红袖与剑伯去前堂找管事领酬劳。
领了酬金,红袖正想提出能否游览一下这美轮美奂的宅院再告别,还未开口,剑伯面带询问道:“你喜欢这里,对吗?要不要参观一下。”
要,当然要,不过剑伯的殷勤让她犹豫,多日相处,也了多少发解他一些性情,剑伯虽然比不上小龙女那般冷情,但也从不废话,这会儿主动邀请她参观大宅,不知道存的什么心。她想不如就此告辞,已经近午,她还没找落脚的地方呢。
剑伯看出她的犹豫,咧嘴笑笑,道:“其实我是想和你说说包子馅的事,不如边走边说吧。”
红袖更是犹疑,怎么又跟包子扯上了,猛地想起恐怖电影人肉叉烧包,跟着剑伯的步伐有些凌乱,难道自己掉入变态杀人狂的手中,立马就会是包子馅的主料?她登时脸色发白,无心看宅子里的风景,又不知道剑伯武功深浅,不敢立马出手。园中树木郁郁森森,虽是艳阳高照,可在斑驳的树阴下到处透着谧静的气息,走了半天没听剑伯说半个字,只好提起勇气结结巴巴地问:“什么包子,哈,我不吃包子的。”
剑伯扭过头来,满脸神秘地“嘘”了一声:“你听听有什么声音?”
看着他的老脸正好在一片阴影下,红袖紧绷着的神经彻底崩溃,往后跳了一大步,尖叫一声:“啊~你想干什么?”
远处窜来一人,轻轻落在二人面前,不悦地道:“谁在这里大呼小叫?咦,剑伯?您回来了?”
剑伯回话:“谢右使,请回禀主上,属下幸不辱命,翩翩小姐已安然到达。”
那谢右使二十上下,容貌严肃得不得了,瞪了红袖一眼问:“这人是谁,怎会出现在这儿,惊扰主上该当何罪。”
红袖无语,她也不想在这儿的啊,小心肝儿到现在还在扑腾扑腾狂跳不已。看样子不像是要谋害自己,还是早走了少点麻烦好。当下对剑伯道:“我看就参观到这儿吧,告辞。”
不管人家同意不同意,她转身要走,这当儿有人叫道:“留步。”
听到这个声音,她身不由主停下,慢慢转过身去,谢右使和剑伯已一左一右拦住她的去路,又有一人飞身过来,来到她的面前。近了一看,这张脸不认识,可声音却是认得的,明明是长风的嘛。这小子又易容了吧,伸出手去拉扯他的脸,半天没扯下来,沮丧道:“你小子这手功夫肯定没教全我。”
长风目中透出欣喜,问道:“你来找我吗?”
红袖无奈地道:“我怎么知道你在这里,只是路上没了盘缠,遇到剑伯他们一路蹭到横城的。还说呢,剑伯带我来这里,让我听什么声音,问我吃什么馅的包子,搞得我以为遇上变态了。”
听她这么说,他有些黯然,又看向剑伯,剑伯恭声解释道:“主上……”
红袖立马插嘴:“什么,长风你就是他们说的主上?呵,半年不见,你长进了。这里就是你家呀,没听你说起过呢。”
长风不理她,剑伯继续道:“属下护送翩翩小姐至边界处时,遇到劫匪,冷公子出手相救,属下见他所用招式与主上颇为相似,便留他与我们同行,言语间曾试探过与您有何关系,可没有结果。”
您老人家何时试探过?难道就是包子?红袖暗中腹诽,这伙人莫不是疯子?
“后来这位冷公子居然会吹主上常吹的曲子,我又觉得应该和您和关系,所以今天才会将他带进内院来,本想让他听听你的笛声,看他是否与你熟识,不料却惊扰了主上。”
红袖这才明白刚才剑伯要自己听有什么声音,真是个大乌龙:“这个我明白了,你也没猜鏎,我与你家主上是旧识,可那包子馅是怎么回事?”
剑伯也纳闷:“公子你不知道?咱们原来叫宝紫楼,主上言说昨日种种已逝,可改名为包子楼,寓意为包打听,包揽天下情报的意思,各地设下的子站要象笼中的包子一样多。兄弟们接头时便问对方喜欢什么馅的包子,你当时应该说喜欢开封的灌汤包,那我就知道你是自己人了。”
太扯了吧,红袖看着长风,这开封灌汤包应该是出自自已之口,这个世界是没有开封这地方的。好像自己曾拿宝紫楼的名字跟他开过玩笑,当时是说过宝紫宝紫,不若叫包子,容易叫上口,也寓意丰富。
长风挥挥手,让剑伯和谢右使退下去,谢右使提醒他道:“翩翩已经到了。”
长风点头示意明白,谢右使又道:“主上,不先去看看吗?”做为属下,他太多话了。
长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谢右使替我去看看她罢。”
等两人都退下去,红袖才围着长风转了又转,连连叹道奇妙,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他。长风领着她向后院掠去,顺道考校她功夫落下没有,问她:“苍宋那边有传来消息,说你出了事,后来没了你行踪,不曾想你会来到这里。”
“不说那个,我发现你做了这个主上后,话多了,不再象以前那般冷言少语,看来人果然是群居动物,有这么多人和你共事,你言语水平大大提高了,这是好事啊,长风,接下来你应该把面具也去掉,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我这次来横城是等大舅舅的,他马上也会来,不过我不知道他来这里是办什么事,怎么找他还是个问题。”
觉察到她并不愿意提起在苍宋的事,长风也不再问,想想道:“就在这里住下,你说说要等的人样子,我让他们留意。”
她笑眯眯地答应,知道这里是长风的地盘后,就存了在这里吃住的心思:“这里是顾宅,你姓顾吗?”
“嗯。”
原来他叫顾长风啊。
“好吧,顾长风,未来一段日子得要你多多照顾了。”
以前是长风跟着她混,现在她跟着他混,这世间的事真是不灭轮回。
水连天
顾宅深处,不同与红袖和长风久别重逢,娉婷正在给小姐整理箱笼,许久未回来,婀娜在家诸事不理,所有的东西都蒙了灰尘,小姐一回来就去处理事务,全不顾自己的身体,也许她和主上在一起呢。
婀娜懒懒散散地走进来,抱着一堆干净的寑具,懒洋洋地问:“要放哪里,床上吗?”
娉婷无奈接过来,先放在干净的地方,然后一样一样地仔细铺好,边交待她:“小姐刚回来就去处理事务,你给我小心伺候着,别一副懒散样好不好?”
婀娜没有吭声,靠在门框上心中微微凄凉。她比娉婷看得通透,都说主上与小姐是大家默认了的,可又有谁知道主上的心思?小姐为楼中事务尽心尽力,没有丝毫懈怠,直至年前主上回楼中主持事务上手后,她才到南方休养一段时间,只是这么快就回来了,想必是放不下主上。
忽然就忍不住道:“娉婷,小姐开心吗?”
娉婷停下动作,转身看她:“你就是这样,总要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小姐当然开心。”
婀娜泄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跟你说点有意思的事吧,路上遇到一个人,听剑伯说他的功夫和主上有些渊源,居然会吹主上常吹的那支曲子呢,不过看起来很落魄,我们给了他三十两金子。”娉婷继续整理着东西,把话题给岔开。
婀娜起了兴致:“是不是叫冷少言,我听谢右使说主上见到他了,要留他在这里住下,我一直以为主上吹的曲子是在想一个女子,怎么是个男的?”
“胡说,主上和小姐在一起才真真是才子佳人,他长得那么好看,只有小姐才配得上。再说这是老楼主的遗命,任谁也改变不了的。”
婀娜气极:“我跟你说不清楚。”
娉婷烦了:“得了得了,就你有能耐。听,好像小姐回来了。”
卸下面巾的顾翩翩姿容犹如仙人,她在辰楼呆了半日,其实需要处理的事务不多,长风已做的很好,甚至比从小就接触这些的自己还要好。谢右使一直陪着她,但长风没来,据说随自己回来的冷少言是他的旧识,很好,看来剑伯并没有走眼。
看着屋内两个丫头,她有些失神,其实她们的话都被她听在耳内,她长得美吗?从来不觉得,上任楼主收养了她,赐她姓氏,又教她打点事务,她只懂要做好份内的事。与长风相处,只是谈公事,也无半句废话,她比他还少言寡语。至于他们说的才子佳人,或许只是一厢情愿,长风很少在人前显露出真面目,哪里有才子佳人了。是为着老楼主的遗命才会如此尊重于她?常常为这个想法夜不能寐,也许她可以去看他,长久不见,必有事务要做交待。
站在屋中踌躇半晌,终是没有付诸行动,
红袖自到横城第二日,便拉着长风带她游城,孰料长风道自己从未游览过自己居住了半年的城市,那便不用向导,当两人探险也行。她爱上城北那大片大片的水域,以及与水流融为一体的街道房屋,最喜欢租条小舟,穿梭在狭窄的水道,一日一日,自觉神仙般的日子。
也曾问及是否影响长风公事,答曰:“无妨。”
“对了,我怎么再没见过顾小姐,你的义妹,她长得美吗?”
“她在处理公事,没空。”
哇,小龙女还很能干,又觉惭愧:“明日起,我自己出来即可。”
“你一个人?”
红袖笑道:“怎么,还怕我丢了不成?放心,我有自保能力,以前独自上路也不怕。再说我运道好,出门就能遇着贵人,这次还连带着见到你。”
长风稳坐船头,看着船娘一杆杆地将船在水上撑远,前几日红袖曾自告奋勇撑船来着,几乎没把船搞翻,她对每样事物都兴致勃勃去尝试,难道在苍宋的事对她一点影响也无?
她在小船上一会儿站一会儿坐,
“楼中一直有苍宋的消息。”他蓦地抛出一句。
她一怔,呵,久远的苍宋,若不提起,她只愿在梦中想起。
长风自顾说下去:“你爷爷他们已离开定州,带着七郎和韵韵返回赤岩,赵家生意并没有一落千丈,听闻有贵人相助。原园失火一案成了谜局,你,赵家小姐生死未卜,成为定州传奇人物。”
哈,长久以来,她的梦想就是与众不同,这下如愿以偿了,不过代价是夜夜不成眠,过去的想法实在太幼稚。爷爷那边她只担心回家后会遭罚,七郎和韵韵回赤岩也好,跟着她未必是好事,生意上的事她不懂,没受影响当然最好,要不然她会自责至死,那个贵人不说也知道是谁。
“长风,你现在好能说啊,居然一下子说出这么长一段话。”明知道他是想让自己主动问安少君,可她偏偏就不问。
“我柜中关于此事的消息有很多,总结下来就是这样。”
“所以?”
没有所以,只有幸好。倘若她真成了苍宋王妃,那么赤岩与苍宋之间日益明显的争斗必将会影响其家族安危。
他忍不住挑明:“你不问问那个七王子怎么样了?”
红袖沉默,死长风,什么时候变这么多事。对于安少君,她直到现在都未能平静,一面是无尽地渴望,一面是无休止地挣扎,当她说出来道别的话时,痛苦笼罩着全部身心,才明白为什么戏里戏外人间处处是痴男怨女。对与错无所谓,这就可以了,以后还有更长的路要走,没有他,一样可以走下去。
“我比较关心到底原园失火是怎么回事,一下死那么多人,我到现在都不怎么敢想起,虽然没有亲历火场,可夜夜都做恶梦,一幕一幕那么真实,你能告诉我答案吗?”
他摇头:“不能,我只能给你提供分析。消息传到这里已过了期,是查不出什么的。不是王后就是想让七王子不痛快的人,其中苍宋四王子晨安嫌疑最大,你们所中的迷药是苍宋宫中秘药,但不排除是有心人嫁祸,因为若是王后他们想要除掉你,不会留下这点尾巴。另外,你在定州又遇上的白文山,楼中一直未放弃对他的监视,当晚他曾派出一批人手出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赤岩王廷是他的靠山,他也有可能参与当晚的事故,赵家财力雄厚,你若嫁与苍宋七王子,赵家今后定与苍宋亲厚,王上怎会容人起异心?毁掉你们之间的好事,与国家有利。”
“照你这么说,人人都以除我而后快?”她啥时候成了天怒人怨的主了?最恨就是这种不拿人当人看的高层阶级,凭什么得按着他们的喜怒来,又不是神。“你情报不太全面,还有苍宋宰相和大将军之女呢,她们也有可能嫉妒我美若天仙,勾走了她们意中人的心,因爱成恨,所以呢,哼!”
说到最后,居然有些得意洋洋。
长风恨铁不成钢:“你不难过?”
“有你这样的人吗,天天盼着我伤心难过,我以后天天哭一场行不行?”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也许她看起来没心没肺地样子,哪有成天露着伤口让人家看的,她够委曲的了,好不容易穿越时空谈了个恋爱,还以为能大团圆结局呢,现在却落得个单飞的下场。
低下头擦去忍不住落下的眼泪,从船舷边看到水面上映着船上的画面,长风正手足无措,伸着手想拉她或拍抚她的后背,终是没有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