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调雨顺。”
“没了?”
“又大了一岁。”
“去!”
老是嘴角挂着标准微笑你不累?红袖心中腹诽,气道:“从此我不再问你任何问题。”
安少君笑地更开心,终于忍不住说:“我想起去年你我初识的情景,也是去看焰火。”
红袖啊了一声,道:“我也记得,不过希望咱们之间的友情不会象焰火那般短暂。”
安少君心想,到底是女孩子,连友情也联想到美丽又伤感的东西上去,又告诉她:“出门前又解决一件事情,就是和花灵商量均反对家中长辈的意思。”代价是得带她出门看焰火,原以为会很难,不曾想自己还不如一场绚丽的焰火。
红袖回头看看在停在小贩前面不肯走地花灵,道:“怪不得你会带她出来,原来都说开了。想想咱们才十几岁,这么小就得谈什么婚姻大事,真别扭。不过也好,起码以后我也不用当你的挡箭牌了。”
原来你觉得咱们太小了,也是,说这些太早了。安少君似有所悟,又问了一句:“女子十五及笄便可出嫁,世人多早已订婚,冷兄弟家中不曾对你言说吧?”眼睛却看向别处。
红袖心下暗笑,又叹气,玩归玩,该正经的时候却得正经,想了想道:“红袖无父无母,爷爷对我又一向纵容,从未提过此事,虽说将要及笄,可红袖志不在此,你不记得了吗,我曾说过学武是为了什么。”
安少君猛地想起那天在山坡上红袖说的要去游历,当时只认为小女生古怪言行,却原来当真如此。心下微气,抿嘴不语,带着众人来到城东最大的茶楼前,言说已订下二楼房间,届时可在楼内观看焰火,一路走来几个少女已累得够呛,红袖还好,因着练武,这点路根本不算什么。
上楼坐下喝茶休息,点心味美,红袖忙着吃的空当又抽空看安少君,他却表情淡然,不象有事,看来自己的魅力还没大到会有人为她伤神的地步,摸摸自己的脸,唉,还是小孩脸,叫自己怎么有心情去谈情说爱啊,动心肯定是有的,算了,将来再说吧。
从楼上看焰火的效果果然不一样,李妍馨、卫妍和莫语冰极少看到这种表演,如痴如醉,花灵和柳慧恩早已看惯,倒陪着她们看得入迷,只得红袖一人兴致缺缺,边看边吃点心,兰儿也不知道和赵思城在楼下没有上来,真是没意思。
安少君的脸在焰火打出的光下一明一暗,看不分明,他在想什么,估计不会是什么好事,红袖也不去和他多说话,谁清楚他到底想什么,说是对她有意思吗,她长得又不漂亮,也许他会觉得新奇对她动了点心,可是她才不愿意为这么点动心早恋,想当初她十几岁的时候正在埋头苦读,应付无穷的考试呢。
几个少女分手时都依依不舍,可是入夜已深,身子向来较弱的李妍馨已经支不住了,只好约定二月初柳慧恩发贴邀请大家到她家小住,那时再聚。花灵最是痴缠,想即时跟柳慧恩回家,不果,只好哀哀地说:“今年是我过得最好的新年,你们记得第一个要通知我啊!”说罢才不舍地跟安少君回去了。
如同每一场戏散场,都叫人有些哀伤,欢庆结束,游人散去,红袖送走所有人,站在街上想了一会儿心事,才回原园去。
黑衣人
如果能一直这样无忧无虑开心下去就好了,不用长大,偶尔相聚,这当然最好。可在现代在古代,都有长大的一天,红袖拿着封爷爷最新写来的信,上面叮嘱她尽早完成学业,明年及笄前回家。越是这样,她越不想早回家,也许她可以学柳慧恩,再在学院多呆一年,反正书阁里的书她且看不完,封夫子那里也学上了瘾,不知道爷爷会不会同意。
信中说道,二叔会在二月中到定州来,正好那时候她也从柳慧恩家小住回来,这个假期过得还算不错。
八年了,是不是真的适应了这里,红袖不知道,她还是很想念在现代的一切,虽然在那里过得并不得意,可那是她的世界,在现代她唯一擅长的就只有电脑,来到这里,她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得重头学起,琴棋书画样样都只学不精,她不知道该如何定位自己的未来,家里不用她挣钱,她更是对经商没有兴趣没有天份,似乎只能嫁人了事,可怎么甘心。
柳慧恩的家很大,她们几人各自家中是何等身份,原本都不曾交谈过,除了李妍馨大家开始就知道是赤岩宰相之女,到了柳家才知道她家也是商贾,赵家是赤岩国最大的商家,柳家则是苍宋最大的商家。
柳家有一女三男,三个儿子早已成家,柳母极疼爱小女儿,几乎有求必应,这回女儿在学府的朋友来做客,柳母也当成大事来办,何况来人中还有明灵郡主,亲送请柬到公主府,只是在家中并未公布贵客身份,红袖几人也是由柳府派人接去,以示重视。
柳家气派非凡,绕过一片假山,再穿过一处园林,竟然还未到正堂,红袖暗自咂舌,竟比自家还大。
这上下几人都已得知花灵的身份,女孩子之间哪有真正的秘密,你知道我就知道大家都知道,不过都没在花灵面前说破,毕竟当郡主是妹妹来对待比在她面前低一头要好得多。
来到柳府,红袖特地穿了一套新置的苍宋女装,身体尚未发育成熟,穿上后也显得有模有样,这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多了束缚感,不能大幅度地动作。
不知道高唐的两位同学又是什么来头,以后到高唐去的时候有没有便宜占啊,呵呵。红袖正想着卫妍和莫语冰,进了内堂,就看到她二人出现在面前,正坐在内堂和柳慧恩等着人到齐,笑道:“我以为自己来得算晚了,没想到还有比我更晚的,还差两个没来吗?”
红袖名字里虽有个红字,却不喜欢红色,今天穿的是一色白衣。柳慧恩起身拉她的手夸道:“你们来看,红袖穿上我苍宋的衣裙真是好看,不如以后就留在苍宋好了,这样一来我也好有个伴。”
卫妍二人也围过来,连说好看,一时红袖成了木偶,被她们拉来扯去,转身抬头。正拉扯间,李妍馨和花灵也到了,先同去拜见了柳夫人,也到了吃饭时间,柳夫人怕她们几人不习惯与府中人相处,特意交待今后几日在柳慧恩的小筑中吃住即可,那里什么都不缺,小筑中客房也够,正好让几人同吃同住。
几人暗自高兴,来到府中已听柳慧恩说过家中情况,柳家家主妻妾众多,虽然柳夫人为大,但人多事非多,不用和府中别的人相处当然最好。
花灵自元宵那晚见了几人扮作公子出行,趁这次出行,更扬言要了此心愿,看得出她很开心。当然她应该是快乐的,一个郡主,生活条件比现在的红袖还要好,她能不开心吗。如果是以前的红袖,或许会羡慕她,可是现在的红袖向往的是能走到天之涯去,寻觅回家的路,或许人在生活富足以后才会觉得钱不再是一切。
当然,在不能回家之前,她还是会尽情享受眼前富足生活的。千金小姐们在一起会做什么?带着一群丫鬟,白天游湖,逛花园,晚上看月亮吟诗,虽然不错,一连七日天天这样就无趣了。
晚上睡不着,红袖推开窗又去看月亮,初春,月色并不动人,她却有种吟唱的冲动,正思索哪句古诗词最符合现在的情形,忽听有短暂的风声掠过。有人,而且是夜行人,兰儿是陪着她来的,睡在外间,不想惊动她,红袖只穿着里衣,拿了件大氅,跳出窗外,目测一下房屋高度,提气纵上屋顶,放假这些时日她疏于练功,倒还没有拉下。远处隐隐看到一抺黑影在柳府的屋顶掠过,柳慧恩的小筑位于府南,那黑影象在找什么地方,转了一大圈又转了回来。
可能是刚才被打断的文学情感还没有消退,也可能为终于见到紧张刺激的夜生活有点兴奋,红袖蹲下身,等他又掠到这边时忽然出声:“凉风有信,秋月无边,公子你也睡不着吗?”糟糕,她莫名其妙地说了什么?这不是男对女说的经典台词吗?而且现在是春天,应该说春月无边的,春月无边,春,好像带点颜色耶。
夜行人被她吓了一跳,停下身戒备地看向这边,只见一个小小身影站在房顶,只着白色里衣,还散着一头长发,如果不是见鬼,那哪来的小女孩,嘴里胡言乱语什么?
红袖见他一身黑衣,标准的夜行装,又不吭声,象是要把深沉进行到底,只好开口问道:“别这样,我没打扰你的意思,就是看你一个人跑来跑去怪没意思的。”
黑衣人不语。
难得碰到有别于此刻生活的人,也许意味着她提前接触到游历生活,她只好继续努力:“你的衣服很酷,不过你不觉得换白色的更酷?不然加一件披风,看!”她把手中的大氅披在肩上,“这样你迎风跑起来的时候会更帅,怎么样?”
黑衣人还是无语,不过眼睛已带上了问号,呵呵,加油!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你饿不饿?冷不冷?要不要吃点宵夜?这里就有小厨房,要不我请你宵夜?”
黑衣人转身就走,红袖急忙跟上,没有夜行经验,几次差点踏空,勉强能跟得上他。不觉已到了一片空地,只知在柳府南,黑衣人停下,问道:“你跟着我干嘛,我不想吃宵夜。”
终于开了口,听声音还很年轻,红袖喘了口气,暗道今晚才知道自己真是没把功夫练好。顺好气才道:“我看你功夫好,想问你在哪学的,能不能教我?”
黑衣人直接拒绝:“不能。”
不教算了,红袖也不强求,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准备结束今晚的奇遇,转身要走。身后那人倒开了口:“你追了半天就这么走了?”
“那你说呢,又不吃宵夜,也不想教我功夫,难道你想告诉我今晚你去柳府干嘛?”
“休想。”
“这不结了?咱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且慢。”
“你想干嘛?”她忽然有了危机感,刚才只顾着兴奋,没想过要是黑衣人打算把自己灭口怎么办。看样子自己打不过这人,天哪,她错了,衣裳不整地跟一个男人半夜出游……
红袖拉紧身上的大氅,急忙解释:“大侠,我不知道你刚才去柳家干嘛,我只是在那里做客的客人,明天就走了,不关我的事,我错了,我只是一时好奇才跟来的,相逢既是有缘,大侠你不要跟我计较。”
黑衣人瞪了她一眼,道:“想什么呢,我就是想问问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没等她回答就转身离去。
啊?这是什么问题,难道她长得很象男人吗?
摸黑回到住处,脱下大氅,四处拜拜,捡回一条小命,以后再也不寻找什么刺激了,安全第一啊。摸摸自己的脸和身子,朦胧睡去前还在想自己哪里象男人了。
第二日向柳慧恩告别,不单是因为昨夜奇遇,而是二叔遣人报信,明日就到定州,另外几人也跟着辞行,谢过柳夫人这几日招待后便离开柳府。
赵梦山这次来苍宋是专程看望在这里求学的侄女,商号有赵掌柜,并不需要他来视察,一到定州,便直奔原园。
年余没见过二叔,红袖为家人关心感动,到底不能没有家,心里想将来一定好好孝敬老人。二叔又查问了在学府的课业,听她讲去练武,极为不赞同:“你父母均是原城出了名的才子才女,家中着你来学府求学,便是想让你承继书文,怎么地学了这个?”
红袖苦脸不语,二叔又道:“事先也不曾听你在信中提到过,你爷爷定不会同意,回头我会去见过院长,这门课业就罢了吧。”
真没想到会出这种状况,唉,不知道封夫子会不会生气。
心情不好,连二叔给她捎来姆妈准备的东西也没心情看。她还想继续学武功,那晚在柳府遇到那个黑衣人让他觉得自己太弱了,今后怎么行走在外,她要求不高,自保即可。嗯,要不然找个保镖也可以,也许她下次见了黑衣人可以问他接不接保镖的活。
打起精神陪了二叔几天,不是去商号,就是去茶楼,又带她去买料子,闷。
一日在商号等二叔和赵掌柜对帐,兰儿和赵思城一边说着话,红袖拿着茶杯把玩,手支撑着头,等时间过去。无意中一抬头,发现门外一黑衣人正看着她,一双眼睛亮亮地。红袖诧异,他为什么要盯着自己看?也瞪了过去,又觉得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才想起是元宵节那晚救美未遂的黑衣人,咧嘴笑笑,走出门去问他:“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
黑衣人年纪不大,却很严肃:“你今天是女人。”
红袖有点跟不上他的思维,看看自己身上是女装,想起第一次见他时候自己穿的是男装,才想通他的话。今天是女人,人家天天都是女人,难道穿男装就是男人?
不对,这声音也有点熟,她猛地退后,指着黑衣少年结舌道:“你,你,不是……”
原来是那晚在柳府遇到的黑衣人,今天没有蒙面。她回头看看商号,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想干嘛?”
他终于又开口:“那天晚上你说请我吃宵夜。”
红袖无奈,真要请顿宵夜就能完事就好了,小心翼翼地说:“你那晚没同意,再说现在也不是晚上,没宵夜。”
黑衣人不说话,两人站在街外的人流中大眼瞪小眼。
兰儿和赵思城看到二人的情形,出来问怎么回事,红袖只好先把少年带进商号里,兰儿给他端来茶点,他没说什么就把吃得干干净净。原来他饿了,那还这么拽。
把兰儿和赵思城支到一边,红袖和少年商量:“总得知道你叫什么吧?从哪里来,你不是大侠吗,怎么会象是身无分文连饭都吃不起了。”
他倒是没一丝难为情的样子,只是平静地说:“我叫长风,不是本地人,也不是大侠,那晚是去找个东西。”
想了想又说:“不过没找到。”
红袖想了想问他:“现在打算怎么办?你好象没去处没饭吃。”
那长风看看她又看看商号:“我可以在这里打短工,等找到我要的东西,就会有钱了。”
希望你永远都找不到你要的东西,就得一直给我打工!红袖心里乐开了花,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才想找个你这样的当保镖,你就出来了,哈哈。
表面上没露什么口风,大方地说:“好吧,你以后就当我们家的伙计吧。”赵家商号的伙计,也可以去当赵家小姐的伙计啊。
二叔和赵掌柜出来后听说她招了个伙计,还要以后都跟着她,都不赞同,红袖不管,言说自己再有几日就得去学府,长风又不能跟她去学府,只有这么几日能玩,要再不如她的意还有什么意思。众人拗不过她,只得随她去。
当红袖的跟班没什么大活,就是陪她到处转转玩玩,红袖带着长风跑了几处好友的住处,向她们四处炫耀长风,只除了不知花灵在哪住着没去。可她又不说明长风的好处,大家不明所以,搞不清楚收了个跟班有什么好炫耀的。
私下里红袖当长风是菩萨一样供着,好吃的好玩的先拿来给长风献宝,只想巴结得他哪天高兴了传自己一招半式的,可那长风却永远只有一号表情,当没听到她的要求。每晚他都会出去一趟,红袖跟过几回,都是半刻就被抛下,看来那晚他根本没出全力。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大街上还没饭吃,那么好功夫只要劫富济贫一下那还是小菜一碟,难道他真有重要东西落下了?
兰儿看不下去,吃味道:“也不见你对老爷和二爷这样好过。”
红袖叹气:“你不懂,你记住我去学府后,你替我多多看着他点,一定别让他跑了,我回来还找他有事呢。”
要是学了他的功夫,哪怕是只学了轻功也行啊,估计都能象章子怡一样站在竹稍了,人类做梦都想会飞,可是光凭肉体达不到那种极限,除非是传说中的轻功了。
转眼到开学的日子了,临出发前晚,长风每晚一游回来,红袖等在他的门前,轻轻唱道:“我想要飞 哪怕那翅膀会折断 我想要飞 哪怕那前方乌云密布 我想要飞 无论那路途多遥远 我想要飞……”
长风石化。
红袖也唱不下去了,忘了歌词,哀怨地说:“大侠,看在我这么诚心诚意地份上,你就收我当弟子,教教我吧,我只学轻功还不成吗?”
长风绕过她,进房间,关上门。
以为无望,准备离去的红袖听得里面传来天籁之音:“我不是大侠,才比你大四岁,也不收弟子,你要真想学的话我只能教你轻功。”
哦,天哪,你终于被感动了吗?随即又哭丧着脸说:“可我明天就要去上学了啊,这一去得到年底才能回来。”
门打开,长风黑着脸,递给她一本小册子:“我观察过你打坐练气,虽然不错,但不甚高明,你已有了基础,只要照着这上面的练气法门来做就行了,不需要我在一旁。”
红袖将信将疑地接过:“会吗?一向都是封夫子在一边教导我的,没人指导我会不习惯地。”
长风声音更冷:“明日我跟你去一趟学府,认认路,此后每两月我到学府指点你一次。”
那就好,不过——她又问:“你觉得我能练到跟你轻功一样好吗?”
“啪”地一声,长风转身回房,把门关上,不客气地声音传出来:“你倒想,资质时机都不对,能练得六七成就不错了。”
好嘛,干嘛这么凶?练得晚又不是人家的错,资质不好更不是她的错,是这具身体的错。
抱着小册子当宝贝似地回屋,一看才几页,不象是什么秘笈,真的假的?但长风一向话少,说什么就是什么,应该不会错。
第二日告别兰儿,这次是二叔还有长风送她去学府,二叔是为了她换选修课业的事要到学府去见院长大人。红袖在车上也想好了对策,反正老院长看起来没那么严厉,回头等二叔走了她去求院长不要改课业,不然再请他吃顿火锅什么的,贿赂一下他。
乐而通
春日的暖风吹在脸上,很舒服,红袖暂时停下体内真气运转,从拿到长风给的小册子当夜她就迫不及待地开始练了,这两日除了打尖吃饭,一有空她就开练。好东西就是不一样啊,短短两天,就感觉颇有进展,她反常地安静让赵梦山以为她在学府有所长进,变成大家闺秀了。
掀开马车上的帘子,让风进来得再多些,她想更多享受春光,不远的前方是二叔和那个长风,当了她家仆人后唯一改变的就是衣服按府里要求换成青色的,其他的都没变,拽得很。不知道他姓什么,问他也不说,红袖也没再追究,私下里猜他是杀手,或者是间谍,气质象。不过这两种人都不会得穷病啊,难道是落难王孙?电视小说里通常有这种镜头,管他呢,就让他是谜好了,猜来猜去多累,反正他现在对她有用,将来总会知道。
从后面看,长风骑马的姿态很挺拔,也很老练,仔细观察他发现他的头发很黑顺,握缰绳的手白皙秀长,不象做过苦工,但也不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的手,身量很高,瘦,红袖想起以前看过一部电视剧,叫《少年张山丰》,里面有个演员好像是韩国的,演的是张翠山,在戏里穿着一袭白袍,松松系着一根腰带,红袖当即迷上了他,觉得男人就应该是那样身材才好,长风的腰就如同那个演员一样,不过他从来没穿过白色衣服,根本没有注意过自身形象。什么时候有机会,按自己的构想给他设计一套衣服换上,呵呵。
又想起安少君,元宵夜都没留意他穿了什么,好像是一身烟灰捆淡金边的长衣,并无扎什么多余的带子类的,说是没留意,可是一想却能想起来,再想想自己曾和他相拥过,他年纪没有长风大,但魅力大,在怀玉学府内特别吃香,往届女学子见他也会俏脸微红,再过两年必会更出色。
好,停,赵红袖,你怎么胡思乱想到哪里去了?收敛心神,红袖拉好帘子,提醒自己今年学业完就得回赤岩,还有自己学好功夫去游历的目标,闭上眼去睡觉,准备把春天春心动这个可能给睡过去。
不过没想到却是噩梦连连,红袖一会儿梦见她还在现代,被世界遗弃在一个废工厂里,一会儿梦见领导批评她没有工作能力,哀哀痛哭,转眼又梦见自己和人比武,拿着凶器一下一下地往人身上砍进肉里,累得贼死而且感觉特真实,醒来后愣了半天才迷过来。
也许是突然被抛到古代时空带给她的震撼太大,让她有种极度不安全感。这种梦不常做,甚至连在现代的梦都不常做,从来没有梦见过家人,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好吗,有没有发现她不见了。
不知道这预兆着什么。心情不好连带着晚上住宿客栈的时候她明显有气无力,连二叔都觉得她不对劲了。早早歇息,双手抱头坐在床上,苦思冥想缠绕她几年的问题,为什么她突然就来到了这里?如果有时空之门,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拿到开启它的钥匙。
不知道过了多久,抬头看窗外,月亮已经挂在天空,一下子想起李白那首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古人真是伟大,把今人能想到的情绪用诗句描述出来,她这个先进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现代人却失去了这种能力,只能拾人牙慧。还是想办法回到现代的好,诚然,在这里生活条件要好得多,可这里的女子都得听家人安排嫁人生子,谁知道将来有什么不幸等着她呢,一直要学好武功去游历,也是存了心要去寻找一条能回家的路,来摆脱这种不受自己掌控的命运,想要自己掌握自己的生活及命运,这恐怕就是她与这时空格格不入的地方吧。
第二日早上到达怀玉学府,红袖自觉已是老生,看着新入学府的新生有点点不平衡,为何今年没有举行那种当面考校?想来是夫子们不允许老院长继续这种游戏了。
二叔去找老院长,红袖带着长风在学府里转悠,身为老生就是有特权啊。当给他介绍自己曾蹦过半年之久的台阶时,从他眼里红袖看到了自己是白痴地讯息。好吧,她承认自己学的功夫并不高明,可是你不能指望百年学府里会有什么真正的武林高手吧,这里只是传承文化的地方。而且她永远也会感激封夫子引她进入梦想世界,毕竟封夫子对她有着启蒙作用。
待她告诉自己住在休息后,长风就不再跟着她转下去,临去前郑重地告诉她:“如果有什么不明白或者不适的时候,一定要等我来再练下去。”
红袖眼带希冀之色望着他:“可不可以请你来的时候换身白色的衣服啊?记得要带腰带的长袍样式。”
无情的风一飘即逝。
到客院等二叔回来,告知院长已同意她将选修课业改为乐礼,交待过注意事宜,二叔带着长风等人回定州,不日便要回赤岩国,红袖早备好给家中众人的礼物让二叔一并带回。
寑房中其他五人早已在等着她,几人都比她来得早,已听说她转了课业,最高兴的就是李妍馨,有人和她一起学乐礼,还是一国的,围着她一直讲授课夫子的事。莫语冰给红袖两套衣服,是新年级的制服,淡淡地黄色,还帮她改了改尺寸。
红袖谢道:“莫姐姐越来越象个贤妻良母了。”
莫语冰不依,抬手打她,被她一闪躲过。
红袖又叹气,道:“不知道封夫子会不会难过,我想去见见她又觉得难为情。”
柳慧恩替她出主意:“你原不是有心替她牵线做媒,如今要是能做好了也算对得起她,不枉师徒一场了。”
但愿如此。
花灵也来哄她高兴,拿出一个盒子塞给她:“这是过年时候见到的稀罕玩意儿,我给大家都带有。”接着又悄悄拿出一个小小的锦囊和一封信,凑到她耳朵边低低地说:“这是安哥哥让我给你的。”
红袖脸红,一时不知道怎么应对。安少君怎么办这种事,让一个女孩子给另一个女孩子带东西,还搞得很神秘,幼稚。但花灵的态度让她有点想不通,她不是顶在意安少君对别人好吗?
花灵看着她眨眨眼,象是在笑她的不自在,又转向大家宣布一件大事:“你们还不知道吧,安哥哥今年不来怀玉学府了,他家中另有事务需要他做,只得放弃今年的课程了。”
众人都有点惋惜,成绩那么好,柳慧恩笑道:“怎么灵儿妹妹好似没了以前的烦忧,和安哥哥又和好了吗?”
花灵忙道:“这话你可说错了,我只是气他不象以前一样和我说话陪我玩,倒没别的意思,真正该有烦忧的,今后可不是我了。”说罢呶呶小嘴,示意大家看红袖。
红袖立马撇清自己:“都别看我,我更没烦忧。”
一众女孩难得有八卦可以说,哪里肯放过她,只是取笑。
待得众人各自回寑房,红袖才有时间看安少君留下的东西。信上所言不多,只说自己突然被父亲派往高唐办事,要一年时间,走前曾到过原园找她,那时红袖正在柳府做客,并未得见。锦囊内是一块玉佩,本想于元宵那晚做为礼物送于她,当时人多,没送成,只好托花灵转呈,待来年回苍宋后,可与她一晤。
红袖打开那精致锦囊,里面一面玲珑玉佩,纹路精巧,名贵少见。只一面镌刻着“淮安”二字,其他也没什么特别字样。她纳闷,这淮安二字是什么意思,人名?地名?送给她的礼物不是应该刻上红袖二字吗?真是的,会送礼物不会啊。不过看起来很值钱的样子,她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吧,将来没钱了还能进当铺换些钱花。
不能再跟着封夫子学武,学府的生活变得有些枯燥,每日下午跟着教授乐礼的女夫子学些乐礼,她只挑了笛子来学,以前没有过这方面的基础,学起来特别慢,但日久见其功,慢慢地上了手,只是她学任何东西都是会了就行,从来没有往更高层上努力,挑笛子来学,只是觉得携带方便,最好是把武功招式和笛子融和在一起,耍起来多帅。
别看李妍馨娇娇弱弱的,所学颇广,几乎哪种乐器她都会,真真了不得,红袖暗自猜测是因为先天不足的原因,才要更努力地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也是个好强的主。
夏日炎炎,动则一身是汗,偌大一个学府,正午时分几乎不见人影。此时此刻,却有一人顶着骄阳往后山走去,一身淡黄学子服,正是已进级为往年学子的赵红袖。她边走边观察有没人发现她,心想为什么这么命苦,非得在这个时候出门,既不能使出轻功,又不能让人发现她的行迹,这一切都因为那个两月来一次的长风。
上次的两月之约,长风从定州来学府找她,当时是夜晚,正适合夜行人行动,到了恒园红袖的住处,抬窗就进了房间,一眼看到红袖正在睡觉,当然不会衣裳整齐,可想而知春光大泄,当下脸红又跳出窗外。红袖听到响声也被惊醒,发现房里人影一闪,以为是鬼,忙乱中忘了自己会武功,居然跌下床来,冲到窗前察看,窗外倒是好大月亮,这才知道是长风来赴约来了。
那次长风咬牙切齿地定好下次相见时间地点为当月十五正午,在学府后山,以免再有什么状况发生。
红袖想真是万事求人难,那晚吃亏了的是自己,为何还得听他的话这么辛苦顶着大太阳去后山?睡觉本来就要穿少点才舒服嘛,人家又没有裸睡。
其实怨不得长风,当时她本应该是打坐时间,可她太懒了,经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从定州到学府,长风用轻功跑了一天一夜来看她,她却在睡觉,还……怎能不让人恼火。
天很热,后山成片的树荫也挡不住热气,长风板着脸站在一棵树前,看到她,红袖觉得气温降了几度。谄媚地拿出些吃食,陪着笑脸道:“长风哥哥,你来了?你看你肯定又没吃饭,来,来,这是我给你准备的,都是你爱吃的。”
心中却在叫屈:叫你哥哥呢,别拽了,要知道我可是比你大很多的姐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