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书人的名号她皆没听过,也没心思去研究。扫了一圈,也没瞧见类似春宫图之类的书本,心思微转,就又转到方才进门的书架上,潘金莲西门庆她是知道的,可若说金瓶梅原著她还真没读过。不由有些好奇,此书中究竟写了些什么

她这边想的入神,陆仲晗以余光打量着她,急急挑了两本书,正要出去,却见她在靠街那面墙壁前站定,似是在发呆。

陆仲晗赶忙走过去,“在瞧什么?”

苏瑾顺手抽出一本书,甜甜笑着,小声道,“夫君,我买这本好不好?”

陆仲晗扫一眼书封《痴婆子传》,脸色一变,搭手将书接在手中,将书名盖了个严严实实,声音微沉,果断小声道,“不好!”

“为什么?人物传记嘛,看书名写得好似还是个女子呢,想来很好看!”苏瑾的表情很无辜。

陆仲晗不动声色将书塞回书架,左右看看,还好没人注意他们。见苏瑾还好奇的盯着他看,一副非要答案的模样,他一时不好解释,只得咬牙道,“这本家中有,你忘了?”

“哦。”苏瑾作恍然大悟状,也不反驳,随手又抽出一本,“那我买这个?”

陆仲晗再扫过一眼,《鼓掌绝尘》,神色更沉,搭手再夺再盖书名,咬牙低喝,“这本家中也有!”

“哦”苏瑾皱眉瞧了他一眼,装作疑惑抓头,顺手又抽了一本,往他面前一送,“这本呢?”

陆仲晗将她手中的书一抓,胡乱塞回书架之时,扫过书名《弁而钗》,几乎自牙逢里挤出几个字儿,“家中也有!”

苏瑾看他即将抓狂,就不再逗他,装作很遗憾地道,“原来家中有这么多好书啊,那回去你取出来叫我瞧瞧?”

陆仲晗黑脸不语,快速会了帐,扶着她出了书局。好在二人动静小,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一进马车,苏瑾就以崇拜的目光看着他,眼眸晶晶亮,“夫君不亏是二甲进士,当真算得上博览群书了。”

陆大人此时的神情甚为尴尬,将脸扭到一旁咳了几声。他虽不知苏瑾看没看那些书,但看她的神情,却象是知晓书中大致内容地,心思转了几转,方转过头,迎着她的双眸正色道,“只是听同窗提及过,我不曾瞧过。”

“咦”没瞧过才怪!苏瑾暗中撇嘴,面上却做好奇怪状,向前倾了倾身子,拧眉,“这么说家中没有了?”

陆仲晗脸色一红,轻斥道,“那等书,家中自然没有!”

“那等书?”苏瑾做出疑惑不解的神情,“是哪等书?”

虽她装得很无辜,陆大人却能猜到自己被娇妻耍了,偏过头轻咳几声,抿唇不语。

苏瑾心中就十分得意,你昨儿算计我,当我不知呢!当时不知,事后也回过味儿来了!

事实上,方才那几本书,苏瑾确实不知写了什么,不过扫过那本《痴婆子传》似与《金瓶梅词话》放在一起,至于其它两本,正也是与这两本书放在一块儿,书局嘛,同类型的书自然放在一起。

就灵机一动,拿来试试他,果然是知道的!原以为他是个好好学生呢,谁想到竟也会瞧这种书。

能掀他的老底儿,苏瑾就乐了。

直到回到家中,进了正房,陆大人情绪得以调整,向苏瑾正色道,“我这几日无事,明儿就去书局挑些夫人喜欢读地书来,反正书房还空着呢。”省得她乱闯书局,挑些“那等书”回来!

苏瑾坐在椅子上,接过香草递来的茶,摆手叫她出去,继续逗陆仲晗,“记得把那本《弁而钗》买来,我只看书名,便觉那书不错!”这本是他反应最大的,弄得苏瑾真的有些好奇,到底写的是什么。

陆仲晗立在原地,直直盯着她,胸膛急剧起伏,直想伸手到她脑袋里,把方才那一幕抹个干干净净。

苏瑾就很无辜地一边喝茶,一边瞧着他。

半晌,陆大人无言转头,望向院中骄阳。

241章彼此彼此

苏瑾这两日心情很好,陆仲晗那日气息不稳的黑脸模样可谓精彩致极,难得一见。不过,她也有分寸,他此行是告假回来的,难得的几日相处,总不好一直嘲笑他。

即便如此,这几日每次瞧见他,苏瑾总是忍不住想笑。

“小姐,你笑什么?”常氏端着针线箩筐进得正房,见她正托着下巴,盯着窗外微笑,连她打窗前过,眼皮都没动一下,也不知在想什么好笑的事儿,想入了神。

“啊?!”苏瑾回神,微讶过后,就摇摇头,“没事。奶娘,你在做什么?”

常氏将手中的物件儿朝她面前一送,笑道,“织小袜子。”

苏瑾瞄了一眼,了然,这是她回到归宁府没事做,教梁小青的。伸手摸了摸那线,正是坊中最柔软的细羊绒,是这次随船带来的。

将常氏织好的小袜子取在手中瞧了瞧,不亏是常做针线活地,织得比她这个“发明者”要好看得多。针脚细密平整,卖相极好。

苏瑾将手指套进去了试了试柔软度,笑着放下。最近她身子沉重,极少过问生意,铺子也有半个来月没去过了。那罗掌柜原先还三两天来一回,与她说说铺中的近况,这次已有四五日不见踪影了。便向常氏道,“奶娘叫个人去铺子里与罗掌柜递个话儿,叫他来下午来一趟。”

“嗯?!”常氏疑问,“小姐有事要交办?”

“嗯。”苏瑾点头,指着常氏手中的小袜子道,“我看这个物件儿,比棉袜子更合穿。奶娘即会,就叫小秀和香草跟你学学,多织几双放到铺子里,好叫人知道咱们的羊绒线也有这么一个用途。”再者入了秋,正是毯子发售的旺季,苏瑾也想问问这些日子生意有没有起色。

“哦!”常氏低头瞧瞧手中的小袜子,又笑了,“这等小事不值小姐再叫罗掌柜回来。我和小秀几个织几双,送到铺子里便是。小姐离临盆不足两个月,怎好再操劳?”

咦?苏瑾心中奇怪。何时常氏驳过她的话?而且还是与生意有关的!

常氏看她拧眉,就低头掩饰,含笑劝道,“我晓得小姐操心生意,可姑爷不是找了两个大掌柜?说是明儿可能就到了,你呀,就莫事事操心了!”

苏瑾只觉哪里奇怪,但又说不出来,只得点了头,“也好,那就明儿再说罢。”

说着翻了翻手中的书本,又问,“相公今日除了去朱府,还说去了哪里?”

“没有,若老太爷不留饭,许是一会儿便回来了。”常氏见她转了话题,暗松一口气,笑眯眯的给苏瑾添了茶,立在她身侧道,“姑爷即说陆府老太太松了口,咱们这边儿也不能太简了。礼节么,总要象个样子才成。老爷现今不在,小姐可有什么盘算?”

提及这个,苏瑾就有些兴致了,将书一合,抬头笑道,“不就是嫁妆么?嗯,咱们不是正要买茶山么?以我看,买几座茶山做赔嫁,奶娘以为如何?”

常氏惊讶。几座茶山要多少银子?

苏瑾的话还没完,想了想又说道,“还有与孙记合约中余下的银子,也当做嫁妆!”

常氏更惊讶,那可是两万两!

苏瑾再偏头想,“嗯,这座宅子也算!嗯”

“小姐!”常氏连忙打断她的话,笑道,“这可有几万两银子了!”

苏瑾点头,理直气壮地道,“对呀!反正爹爹只我这么一个女儿,不陪给我陪给谁?”这些可是她另起炉灶的本钱呢!在陆仲晗告知她这事儿那一刻,她心中便冒出了这个念头。

虽然她与苏士贞是亲父女,自家人不分什么。可陆家若认了她,这便不一样了。娘家的东西就是娘家的。这是要分清楚。也省得日后婆家扯拉娘家的钱财!

再者,成亲这么久,她经手的生意还打着苏记招牌,总有一种将夫君排除在外的感觉。

常氏看她理直气壮的模样,失笑,虽知道老爷必不会说半个不字。可自家小姐也忒不客气了!

苏瑾懂常氏的意思,笑嘻嘻地道,“我与爹爹客气什么?陆家老太太虽吐了口,可我不想太受她的辖制。孝道是没办法,她是长辈,若拿这个压着,少不得会受些气。银钱咱们家本是有的,我何至于要这般苦着自己,在这上面去受她的气?”

说着拍拍自己的肚子,“这小家伙马上就要出生了,我不为自己,也得为他想想!”

常氏想想,就笑着点头,“小姐说的有道理!可这事儿还是和老爷商议一下!”

苏瑾就笑着点头,“好!我这便写了信,等相公回忻州时,叫他带给爹爹!”

常氏听了这话,脸上笑意又微微一滞。姑爷是与她提过报病去职的话,可这事儿还没敢让小姐知道呢。这常氏也知道,姑爷是怕小姐不同意,想慢慢与她说。自家小姐精明着呢,稍有风吹草动,她便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来。怕不及她说,她自己先觉察到,这才先与自己说说,好等小姐若提前知道了生气,她能在一旁劝一劝。

常氏当时听了这话,就唬了一跳,十年寒窗苦读,怎的说辞就辞?可再想想,小姐这么些年做的事儿,吃的苦,难道没有是因姑爷的原由?这么一想,又觉他这般做,倒也没什么。

再者姑爷说的也对,小姐生了孩子,家中生意她必不能如以往那般用心。现今正是用人之际,摊子是铺开了,却还没稳下来,这时,是要有个男子支撑家业!

否则一个不小心,这大片的家业,许是说没也就没了。

想到这儿又觑眼瞧了苏瑾一眼,心中就叹,自家小姐自做主张这么一嫁,嫁得还真是好。陆家虽有闹心事儿,可夫妻二人心往一块儿使。小姐早先执意要去忻州府挣银子,何尝不是她先为姑爷做在前头?

“奶娘,你在想什么?”苏瑾久等她不出声,状似神出,就偏头笑道,“莫不是真的觉得狮子大张口,爹爹不应?”

“不是!”常氏忙回神笑道,“小姐说的对,老爷就您这么一个女儿,莫说你分走一半儿,便是都拿了去,老爷也是愿意地。”

苏瑾先是一笑,又是一叹,“早先陆家的事儿没眉目,我也不曾想过有一天会离开爹爹,如今这么一遭儿事办妥当,我可真是陆家人了。从此爹爹孤身一人,想想就有些可怜。”人到中年,膝下无子,便是赚再多的家业,他给谁用?

人年轻是为了自己个儿,到了苏士贞的年岁,已是为儿孙了。

常氏一听她提及这事,脸上的笑意就敛了下来,叹息,“小姐说的也是。老爷那大宅子整治好后,我去瞧了几回,瞧一回心头就难过一回。早先夫人在,想住那样的大宅子,是没那家业。如今只剩下老爷自己,再住那样的大宅子,身边没个说话的人儿”说到最后面上已是凄然。

“这事也不难办!”苏瑾本是心有所感,随口一叹,哪知常氏愁成这般模样,忙笑道,“自打爹爹出海回来,我便想着呢。以我说,早早给爹爹张罗门亲事,才是正理。”这也是她不客气讨嫁妆的原由之一。只要苏士贞喜欢,后娘对她如何,她也不在乎。

可常氏面上仍有忧色,叹口气道,“咱家没家业时,老爷忙着挣银子顾不上,现今有了些家业,我却怕,娶来的妇人对老爷并非真心,只图谋家财,那可如何是好?”

苏瑾失笑,“奶娘,你还想得还真长远!”她想得已够远了,常氏不过,她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常氏担心的有道理。

虽说这个时空的婚姻,情情爱爱不是放在首位,可哪个人不盼着夫妻和睦,伉俪情深?她不认为苏士贞到了这年岁,就没这方面的追求了。即便没有这方面的追求,最起码也得找个心地善良,能真心对他的妇人

想到这儿,她有些坐不住,苏士贞再娶这事要慎重对待!不行,得找人商议一下。至于人选么,找丁氏好了

丁氏?!苏瑾心中一动,刚站起的身子,又缓缓坐下,眼中缓缓透出笑意来,她怎么从没想起过:丁氏!

可随即她的神情又暗了下来,丁氏的家财比自家多出足足四五倍来,不对,这次出海回来之后,她又捞了多少银子,苏瑾不清楚,可以自家的赢利来看,现今她手中的财富,何止比自家高出七八倍?

单从财富上来讲,自家老爹配不上呀!

她不会用财富门第来衡量婚姻,但这并不代表,她主动打一个女富翁的主意,会不心虚,不担心别人想到这上面儿去。

“小姐?”常氏看她走神,忙轻叫一声。

“哦!”苏瑾回神,看看天色,才不过半晌午,向常氏笑道,“奶娘,你叫人备车,我去丁姨府上有些小事与她商议。嗯,正好,嫁妆的事儿,也叫她替我拿拿主意。”

常氏脸色有些为难。立着不动。

苏瑾疑惑,拧眉,“怎么了?”

常氏看了看她的脸色,半晌小声道,“姑爷说近日不许小姐出门!”

“什么?”苏瑾惊叫一声,瞬间反应过来,撑着桌子站起来,咬牙,“他这是禁我的足?!”

“姑爷不是禁足,是怕小姐累着”常氏赶忙解释。

“奶娘,你到底听谁的?!”苏瑾眼底闪着噼噼啪啪的火花,又带着稍殷切看着常氏。禁不禁足她不怕,若常氏倒戈

常氏为难一笑,伸手扶她,“小姐,你莫气。姑爷也是为你好,为了孩子好左右您好生歇着,不过两三个月,把身子养好”

苏瑾看着常氏不说话。她的态度已表明,她叛变了!

苏瑾的小手攥得紧紧的,好你个陆仲晗,我怕你面子上挂不住,放你一马,你敢悄悄在背后使阴的!深深吸了几口气,转向常氏,做最后的试探,“奶娘,我身子根本没事,去找丁姨真的有要事。你现在去叫马车!”

常氏赔笑着别过脸儿,扫到桌面上,“啊呀”一声,抱起桌上的茶壶便走,“我去给小姐泡茶!”说完脚步沾地,匆匆出了正房。

苏瑾望着她匆匆而去的背影,心头的火蹭蹭地冒。现在想起来了,怪不得常氏不去叫罗掌柜,怪不得本该三天来一回的罗掌柜,之前从没中断过,这次四五日也不见人来,原来都是他搞得鬼!

真小气!苏瑾嗤了一声,回座到椅子上,反倒不急着去丁氏那里拿话试探了,等着他回来,兴师问罪!

陆仲晗与朱老太爷商议补聘诸事到午时,推脱朱府留饭,回到家中,刚进正房院子便见常氏与叶妈妈等在院门口处,一见他,二人一齐上前行礼。

“有事?”陆仲晗诧异。

“是。半晌午的时候,小姐说要去丁府,我不说实话拦她不住,只好说了实话”

“哦”陆仲晗唇角翘起,竟然轻轻地笑了,“无事,我去与她说。”说完脚步不停地往院中走。

苏瑾隔窗瞧见他,哼了一声,扶腰挺着肚子走到门口,一脚踏在门槛子上,很有气势的指控,“你禁我的足?!”

陆仲晗抬眸看她,轻轻一笑,“不是夫人自己同意的么?”

苏瑾看着他脸上那算计得逞的奸笑,恨不得伸手去拧两下,冷哼道,“我何时同意了?”

陆仲晗抬头望天,“嗯,我想想啊”说着低下头,含笑望着她,“前几日自街上回来,小家伙乱踢时,夫人自己说的!你莫不是忘了?”

苏瑾:“”

她想起来了,那天刚用过午饭,小家伙又闹腾起来,拳打脚踢,玩得不乐乎,似乎在他与小家伙玩得正酣之际,他轻飘飘又不甚经意,感慨轻叹,“原来怀着孩儿这般辛苦,叫夫人受累了,这些日子要好生在家闭门静养,万不可过份操劳。”

那声音的浓浓关切疼家之意,让苏瑾心头暖暖的,又正在兴头上,不疑有他,连连点头,“你放心,我晓得!”

接着他又似不经意地,商量似的道,“那近些日子就莫要再出门了。可好?”

她正和肚子里的小家伙玩得不亦乐乎,就随口道,“嗯,晓得了!”

苏瑾回神,走到他面前儿,眯起眼睛,“你算计我?!”

陆仲晗伸手捏她的脸颊,轻笑,“彼此,彼此!”

242章契机

苏瑾正要回击,却听陆仲晗轻笑,“快摆饭,饭后外祖父与两位舅母和表嫂皆要来”

“嗯?”一沾到正事儿,苏瑾的气势瞬间收起,疑问,“来做什么?”

陆仲晗轻笑,“自然是为娶嫁聘资之事,岳父大人一时回不来,此事难不成夫人要自己操办么?”

苏瑾挑眉,“有什么不可以?反正自己家有什么,我心中有数。准备起来顺手得很,我心也已有盘算了”

陆仲晗本是调笑,随口那么一说,却不想她竟然真的要自己操办,一时笑意落下来,眼眸在苏瑾脸上打了几个转儿,似是探究。

苏瑾奇怪凝眉,“怎么了?”

陆仲晗就轻叹一声,大约是岳母早逝,又加汪家退亲,岳父出海等这诸多事,叫她过惯了无人依靠的日子,这才形成这般心思。又看她似是并无觉察,也不觉自己备嫁妆委屈可怜,他便不能挑明了说。

拉她坐下,缓声道,“哪有女子自己操持嫁妆的?虽岳父一时不能归来,总有外祖和舅母,再不济也有表嫂两个,你”

“当真不妥么?”苏瑾看他神情奇怪,不解问道。

“嗯,不妥。”陆仲晗点头,又笑道,“叫两位舅母帮衬着,你心中有何想法,也可与她们说,现今身子沉重,何苦自己操劳?”

苏瑾本想说,自己列了单子叫常氏和叶妈妈去准备也是一样,省得麻烦朱府的人,但看他说得正重,便妥协点头,“也好。”反正这等无伤大雅的事儿,也不需要太过坚持了。

常氏和叶妈妈远远看见二人相携进了屋,小姐也没发脾气,都松了一口气,赶忙叫人摆了饭。

原本,苏瑾想在饭桌上与陆仲晗理论理论“禁足”一事,但话到嘴边儿,又不想提了。其实她心中明镜一般,知道他是为她好,怕她太过劳累,虽然法子让她有点小抵触,也并非完全不能接受。

再有下午朱老太爷等人过来说嫁资事宜,而他回来也有些时日了,也该回去了,便不想再叫他因这些小事分心。

对于非原则问题,苏瑾一向比较容易妥协。更何况还有重要的事儿等着要办。

还有那大掌柜的事儿,苏瑾只听他说在徽州见过两位。一位年约四十岁,自小伙计做起,至今从商也有二十多年,早先做过茶庄米粮等,其人的口碑也好,另一位却是年轻,年方三十出头,自小在京城钱庄做工,虽年纪不大,自学徒到现今,从商也有十四五年,他辞工之前,已是钱庄的大掌柜,听闻是因东家内部有纠争,导致钱庄亏损了一大笔银钱,却叫他顶了缸,因此愤而辞工。

其人虽年轻,难得的是在京城做工十年余,眼界开阔,虽只在钱庄做工,对其它行当也颇熟。

而这两人的籍贯皆是在徽州,与程家也算有些渊源。

若就行业经验来说,苏瑾偏向于那位做过茶行的掌柜,毕竟,自家也准备做这一行。可从宏观市场把控而言,她又偏向于那位做过钱庄的年轻大掌柜,当铺与钱庄在这个时空就相当于金融行业,一般而言,这类惯常操纵资本的人,对大方向的把控更在行些,而这个也正是她欠缺的。

陆仲晗倒是说过这二人应下到杭州来面谈,只是四五日过去,却迟迟不见人来

想到这儿,她就更没心思与他理论什么禁足不禁足的,用过午饭,在等朱老太爷一行来的空档,苏瑾就问,“那两位大掌柜不是说来杭州么?怎的这几日过去,依旧不见踪影?”

“你莫急,许是就在这几日。”陆仲晗轻笑着安抚道。

“我能不急么?”苏瑾撇了他一眼,“你不日便要回去,虽你不在,这事儿我也能办,到底这是大姑父牵的线儿,早先又是你去见的人。等他们来了杭州,自然你在会更好些。”

“嗯,我来时已与他们说了时限,许是这两日便要到了。”陆仲晗笑了笑,不接她关于启程不启程的话,现在他算是瞧出来了,一个连嫁妆都打定主意要自己操办的人,如何让她说出不让他回忻州,而留在杭州的话?

苏瑾有些不满他不准确的回答,早先办什么事儿,他可不是这样含糊。但转念又一想,也许是因他不熟悉的缘故。人么,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总是信心满满,面对陌生的领域,总要有个适应的过程。

她便微微点头,“原是这样。那再等等罢。”

正这时,常氏拿着张贴子急急进院来,立在门外回禀,“回姑爷,门外有位张先生递了拜贴来。”

“咦?”苏瑾心中一喜,疑惑望向陆仲晗,“莫不是你说的那位张掌柜?”陆仲晗说的二人,一位姓张,一位姓宋。

“当是罢。”陆仲晗微微点头,招常氏近前,随手打开贴子,看清上面的内容,先是一怔,随即就笑起来,站起身子,“这位张先生倒不是徽州的那位,大约是听吴掌柜说起我们正在寻大掌柜,毛遂自荐。他即有心,我且去见见他。待外祖父来了,夫人要与他好生解释一番。”

说着,便进了里间儿,去换见客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