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篇对苏士贞和朱老太爷的此次行事,并无半字评价。除了告假来杭州之外,余下的倒与苏瑾想象的差不多。
又拆了苏士贞的来信看,他现今已到忻州府,已将各处生意都看了看,除了对苏瑾的夸赞之外,又叫她赶快将出海货物卖得的银子早早派人运过去,因去年做贡品的关系,今年羊毛毯子的生意格外好。现今已有不少忻州的行商贩货回到各地发卖。
“香草,备墨”苏瑾合了信,扬声叫道。
这几人一直留意她面色,不喜不怒,都好奇的问,“表小姐,姑爷来信说了什么?”
苏瑾调笑道,“说要来杭州找老太爷理论呢”
“啊?”几人惊讶张大嘴巴。
随即叶妈妈笑起来,“表小姐说笑呢吧,姑爷那样稳重的性子,怎会”
苏瑾嘿嘿一笑,提笔写回信。此事他知道就好,告假来杭州就不必了。衙门事多,七月又正热时,来回路途遥远,若硬要接她回去,岂不又生一场事?
陆家那边儿,朱老太爷只要不主动去找事,陆府便是来人,说句来外祖家静养,有什么说不过去的?
至于还留在秀容县的林妈妈几人如何给陆老太太说,苏瑾也没心思管了。
第一卷:梁家巷子225章前奏
225章前奏
给陆仲晗写了回信,苏瑾又忙碌起来。
往忻州运银子,找合用的人手,以及确定自家的新宅子。好在茶山和松江府的分号事宜,不用她亲自操办,不然她真有些忙不过来。
五六天后,请朱府和丁府各抽调几人,将发卖货物所得的一万两银子,押运上船,前往归宁府,再自归宁府中转到忻州。回程时,这些人将会带回一船毯子来,因而苏瑾这边的铺子便要加紧张罗开张。
新铺子的掌柜,也是丁氏帮着给张罗的。此人姓罗,三十五岁上下,混身上下透着股子干练劲儿。苏瑾对丁氏看人的眼光一向比较信服,二话不说,就叫罗掌柜走马上任。
只是叫外人管钱物,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常贵远回来后,阮大和阮二必要抽出走一人,忻州那边人手也不够。想来想去,苏瑾现在能用的,只有梁富贵了。
他虽不怎么懂经营之道,过来帮着把把钱物关,当还是可以的。因此也叫人给梁富贵带了信儿,等船回程的时候,叫他跟来杭州。
“小姐,今儿不能再出去了。在家将养着罢”早饭撤去,叶妈妈上了茶,再次规劝道。
苏瑾笑笑,“我晓得。”天越来越热了,她的事儿,除了茶庄那铺子有些紧急,别的,都暂时告一段落了。
叶妈妈见她如此顺从,脸上笑意舒展起来,“您若嫌闷,咱们摆了果盘,请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来坐坐?”
说到二少奶奶,苏瑾心中一动,忙道,“你待会儿叫香草拿些银子到街上,置买些补品之类的,给二少奶奶送去。至于买什么,我也不大懂,你和来旺嫂子议一议罢。”
“哎”叶妈妈应声,“那今儿不请她们来了?”
苏瑾摆手,“她们事儿多,不象我,闲人一个。就不去扰她们了。”苏瑾在这儿除了生意上的事儿,家事半点不问,除了吃喝睡,便是偶尔去两个舅母院中转转。她是摆足了做客的架式,所以她看起来忙碌,实则差不多是最清闲的。
叶妈妈笑道,“那好。待会我们议出单子来,小姐也瞧瞧。”
苏瑾点头。自到书房去,拿了本书闲坐纳凉。
“表小姐,府外有人求见。”小秀匆匆进来禀报,手中还拿着个拜贴。
苏瑾扬起眉头,“是谁?”自她来了杭州,除了丁氏,还没人主动来找过她呢。
“说是尚府地。”小秀将拜贴递来,“人还在府外等着。是位中年男子来递的贴呢。”
苏瑾心头奇怪,姓尚的她确实不认得。不过,打开拜贴扫了两眼,便笑起来,“哈,还是好事情呢”
小秀奇怪,“表小姐,是什么事儿,您这么高兴?”
苏瑾撇了她一眼,转头望着窗外的芭蕉树,心中喟叹,她终于也做到这一步了。这位姓尚的拜贴中言说,自旁处听闻苏记羊毛毯子的东家在此客居,特来拜会云云。
苏瑾自然知道,这不是普通的拜会,而是生意合作的前奏。
而这姓尚前来,至少说明了,她家的羊毛毯子在杭州已具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表小姐”小秀一问之下,不见她回话,只是满脸奇怪的笑,不由有些害怕。
“哦”苏瑾回神。看了看小秀,摆手,“没事,是生意上的事儿。”说着将手中的贴子扬了扬,“你去告诉来人,贴子我留下了,今儿不得空。改日再送信儿到他们府上。”
小秀应声去了。
叶妈妈闻讯前来,听得苏瑾的话,这时便不解地问道,“方才您不是说是好事吗。即是生意上的事儿,又是好事儿,怎么不见呢?”
苏瑾笑笑,将贴子拿在手中左看右看。心中的欢喜不言而愉。这生意自打开始做,一直是她在找门路发卖。虽不是她亲自操持,也颇费脑力。
现在有人主动上门打货,坐地收钱怎能不叫她欢喜?
这张贴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具有里程碑的意义。
只是,尚家也是杭州商户,这也是苏瑾今儿不能见的原由。
杭州城内有杨君甫的铺子,又有她新开的铺子。这两间铺面,已足够了。至于杭州之外的府城,得看杨君甫有没有这方面的打算,毕竟与杨家是最先合作的,要把杨家的需求放在第一位。满足杨家之后,余下的市场她再接着分切。
“那是因我突然想起来,自来到杭州,还没去杨大哥家拜会过呢。待会儿我写张贴子,你叫人给送去。”苏瑾眉眼间俱是笑意,语调也十分轻快。
叶妈妈就笑,“您要天天这般才好。心情好,对孩子也好呢。”
苏瑾呵呵一笑,“那就叫外祖父放我回忻州,我必每天都是好心情。”
叶妈妈晓得她是说笑,也跟着一笑。待她写完贴子,亲自给送到二门外,找人立时送往杨府。
苏瑾初来杭州时,也曾叫人给杨府送过信儿。道是初来杂事多,改日来拜会云云。杨君甫这一等,便是半个月,也没见她再送信儿来,正要派人去朱家问一问,苏瑾的贴子便就到了。
一边回贴子,一边叫浑家何氏张罗宴席。
次日,歇了一日的苏瑾带着叶妈妈等人便早早出府,向杨府而去。
坐在马车中,她将要与杨君甫谈的事儿,又细细想了一遍儿,确认这个方案,对杨家有益,与自己也得利,这才放了心。
不管如何,杨君甫能一口答应帮她发卖羊毛毯子,还有之前帮着卖鞋子,这人情总到了该还一还的时候了。
杨家住在一处老巷子里,角落里的青石板上长满绿油油的青苔,比之熙熙攘攘的热闹大街,多了一份幽静,亦比丁氏的宅子那处多了一份儿古意。倒与朱老太爷的后花园有些相象。
“杨大哥,一别三年,您可好?”苏瑾一下马车,便见杨君甫带人迎上前来,不待他说话,便微微福身行礼。
骇得杨君甫连连摆手,“好好好,快扶起,快扶起。”他身边的妇人还没等他说话,已上前搀扶。
苏瑾看这妇人年约二十八九岁,生得柳眉细眼,面目温婉,笑道,“这位当是杨大嫂罢?”
何氏笑微微地点头,“正是。今儿我托个大,不与你行拜礼,唤你瑾儿如何?”
据秦氏有一次闲唠话时提及,象苏瑾这样的七品官夫人,杭州当地习惯称其为孺人,平民与商户们见了,是要行拜礼地。
苏瑾对此不怎么上心,也没细问。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礼节。
何氏说不拜,正合她的意。忙笑道,“杨大嫂说的对,自该如此。”
杨君甫在一旁笑道,“我听闻你来,早就与你大嫂商议,要好生宴请你一回。你可倒好,诓着我们等了这么些时候。”
但自打羊毛毯子的生意又开始合作之后,二人中间的信件往来虽没断过,但面儿上还不算太熟,但听杨君甫说话和神态,与初见时的拘谨已大相径庭,苏瑾不觉微微一笑,“杨大哥生意做得顺,人也愈发豪爽了呢。”
杨君甫也晓得她所指,呵呵一笑,引她入院内。
杨家的宅子极大,修林茂竹,曲桥连廊,假山荷塘,十分清雅。
客厅里早早摆上了冰盆,苏瑾一进去,只觉一股清凉袭来,周身暑气顿消。
再观厅内,摆设繁简得当,以简约清雅为主,多竹器,少金银。连那待客的碗盘碟儿之类,皆是疏落得当的花草图,与室内风格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翠绿长条竹编小几案上,半尺高的敞口白纹梅瓶中,三两枝小小的碧荷簇拥着一枝尖尖小荷含苞待放,看似随意地一放,细看却又觉是神来之笔。
厅外两窗前,正是两簇凝翠修竹,微风吹来,簌簌作响,声如天籁。
苏瑾不禁拍手而笑,“好雅致的居所这是谁的手笔?”
何氏抿嘴儿一笑,拉她入座,“是我闲时无事,胡乱布置地,难为瑾儿妹妹瞧得上。”
“我就知是嫂子的手笔”苏瑾含笑坐下,依旧四处打量着,自她看过丁氏给看的几处宅子之后,也对这些事物出上了心。那三处宅子处处皆好,害得她不知该选哪一处。
即爱丁氏那后花园中隐士般的宁静闲适,又爱这园中名士般地清雅书韵。
看了好一会儿,笑道,“今儿我是来对了。我正在为选宅子发愁呢。嫂子若得空儿,与我一道去看看,如何?”
“我见天是无事的。能与你一道出去逛逛当然好”何氏含笑,一口应下。
苏瑾拍手而笑,“那咱们一言为定。杨大哥,到时你可不许阻拦。”
说得一室子人笑起来。
因时辰还早,何氏陪坐了一会儿,便去张罗午宴。苏瑾则趁机与杨君甫说起生意上来的事儿。
“你是说尚家派人递了贴子么?”杨君甫听完她的话,微微一怔。
“是。”苏瑾笑着点头,“不过却没说是因生意的事儿,皆是我猜的。今儿来便是想问问杨大哥,苏杭两地,你可有什么想法?”
这一问却把杨君甫问住了,再次一怔,“什么想法?”
苏瑾笑道,“我家的羊毛毯子因去年做了贡品,今年的生意格外好些。货物有可能会紧缺。我想,我家的货物能在杭州打开局面,为人所知。这都是杨大哥的功劳。因而想给你个优先权”
顿了顿又笑道,“不但货物优先,区域也优先。江南几府,你看中哪个府城,我便留与你,不再出货给其他人。若有人过界将生意放到杨大哥的地界上,那么我们便中止向他提供货物。”
苏瑾这个想法,不过是前世最最常见的经销商区域保护政策。当然,她也有条件,比如说杨君甫若经营不善,那么她便要另外挑选合作伙伴。
对其它合作伙伴来说,这也是最大限度地保护了他们的利益。这个做法,对她来说,虽然有些早,但,她想在最开始时,便将自家的生意规范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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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梁家巷子226章奇怪的病
226章奇怪的病
苏瑾的话还未说完,杨君甫已明白她的用意,此事若操办得好,相当于在某些特定的府城之中,他做的便是独门生意,只此一家。
欣喜的同时,也有疑虑,因笑问,“这想法甚好,只是你如何能知道旁人拿了货物到我的地界卖呢?”
这个苏瑾来之前已有初步的想法,“其实法子也简单。我家的货物虽刚刚有些名气,但离炙手可热还差得远。因而一时下,这种过界的做法应该不会太明显。另外,我家的货物皆者有标识地,货物发给杨大哥之后,您可叫人在标识之上,做些标记,比如加印上杨记的印记,好与其它的商户做区分。第三嘛,大凡做大商号地,诚信二字,还是看得重的。即言明分区域,大多数人还是会遵守地。”
一番话说得杨君甫笑起来。连连赞许点头,“瑾儿不但头脑聪慧,眼光也愈发老辣了。把大商户地心理摸得极透。”
苏瑾笑着受了他的夸赞,吃了半杯茶,方问,“那杨大哥现今可想好了,要留哪几府给你?”
杨君甫也跟着吃了半杯茶,笑道,“没甚好想的。如今我们只苏杭二地有铺子,只要这二地便可。”说着他微微一顿,商量似地道,“今年我亦有意在松江府设分号,松江可能留给我?”
苏瑾笑着摇头,“苏杭可以,松江府可不行。我因知你在松江没铺子,已应了我家大表嫂了。”
杨君甫转瞬而过的遗憾,就笑起来,“还是怪我,没早想到这一遭儿。”
“苏杭二地富甲江南,杨大哥将这二处好好经营,日后必有数不尽地财富呢”苏瑾微笑着打趣儿,又叫小秀将她昨夜写的合约取来,交给杨君甫过目,“这是我草拟的合约,杨大哥得空瞧瞧。有哪些不合适的,咱们再商讨。”
余下那些违约条款,以及双方限制等等,苏瑾便不想用言语复述,以文字表达更清晰,更直观,也更正式。
杨君甫伸手接来,交与人收好,“好,待我细瞧了,再找你一处商议。”
苏瑾点头。她倒不急于叫杨君甫看,毕竟生意是生意,不能如此随意。在杨家盘桓半日,与杨夫人约好改日请她去帮着看宅子,苏瑾一行打道回府。
刚到府门口,守门的小厮便匆匆上前来,“刚刚有位程记茶庄的掌柜派了人送贴子来,因表小姐不在家,贴子现下由门房收着。”
苏瑾一怔,程记?随即问道,“来人可还说了什么?”
小厮垂首回道,“是说与表小姐在归宁府乃是旧识,请您得了空儿,无论如何叫人回个信儿去茶行街的程记茶庄。”
另一个小厮已将贴子自门房取来,苏瑾展开一瞧,落款正是吴掌柜。道是偶然自同行处听得茶行街那处新铺子的东家姓苏,又听闻是打归宁府来地,多问得几句,没成想竟是苏瑾。特派人送了贴子来,并言,若有他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只管言说等等。
苏瑾笑了,将贴子合上,随手交给小秀,“还真是不一般的故人呢。”
“怎么个不一般?”叶妈妈好奇的问道。
苏瑾倒也不瞒她们,笑道,“程记的主母便是相公的大姑母,你们说这能算得上一般么?”
叶妈妈对陆家的家境大致是知道的,闻言惊讶,“这个程记是徽州的那个程记?”
“表小姐,那他们送贴子来,是因何事?”来旺媳妇也赶忙问道。
苏瑾摇头,“不知。或许是因早先在归宁府相识的缘故,特来会一会,没得日后见了面,不好说话罢。”事实上,她不知吴掌柜递贴子到底为何。自打归宁府闹税监后,程记茶庄也关了张,苏瑾再没听陆仲晗提过程记,也没提过吴掌柜。
现在看来,他象是调到杭州来了。方才那落款仍是大掌柜。由此可见,当年帮着陆仲晗打埋伏,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一路想着到院中,苏瑾又将那张贴子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叫香草磨墨。吴掌柜早先帮衬过不少,因而不能怠慢;程家与陆家是姻亲,因而也必得见一见;三么,程记是老茶行,不图他们生意上故意看顾,多学点经验也是好的。
写完贴子刚叫香草送出去,小秀又匆匆进院子来,“小姐,丁夫人派人来送银子帐目,说是这两日又出些货物,怕小姐急着用银子,连钱带帐本一块给您送来了。”
苏瑾笑笑,却坐着没动,“是谁跟着来了?”
“是柳管家。”
跑了这半天的功夫,苏瑾着实有些累了。此时半点不想动弹,听说是柳管家,便点头,“嗯,叶妈妈你带人去迎一迎,把银钱帐目都接过来。与柳管家就说,我身子累了,刚睡下。叫他代我谢丁姨。”
“哎”叶妈妈忙应一声,带着院中的粗使婆子们去了。
来旺媳妇听说她累了,便走到她身后,帮她按肩头,一边道,“以我看,您这事儿愈来愈多,身边也得有几个精干的人手。不然事事自己操持,得多累人呀。”
苏瑾闭着眼含笑点头,“是呢。小秀和香草在屋内伺候是够的,只是生意上的事儿,我看她们两个不大在行。你和叶妈妈都上了年岁,就好好享福得了。”
来旺媳妇笑道,“我和叶妈妈对生意也不在行。帮不上表小姐呢”说着她一顿,又笑起来,手上微微加了些力道,“论起来,陆府的那位周妈妈,象是能写会算,人也利索,行事周全也不张扬,倒是个合适的帮手。若能再寻两个象丁夫人跟前的明月繁星那样能干得力的丫头,再加小青姑娘的爹一来,在外面替您张罗着,这便差不多了。”
苏瑾摸摸肚子,点头,如今她身子越来越沉,也极容易累,是不好事事都亲力亲为了。
突然,她有点想念陆仲晗了。开始是一点点,只是极快的一瞬间,思念的口子已愈裂愈大,大得让她觉得空虚,而且孤单,这情绪来得即快又凶猛,她还来不及做任何反抗,瞬间便将她淹没
心骤然无依的感觉让苏瑾有点发慌,她不太喜欢这些太过虚无的负面情绪,每次它们来时,她总要用尽全气力气将它们赶走
赶不走的唯一办法就是睡觉。
于是苏瑾就真的躺到床上,慢慢的数着绵羊入睡。
这一睡,她迷迷糊糊睡了四五日。每日睡着的时候可长达七八个时辰,即使醒来,头脑也是昏昏沉沉地,说着话,做着事,却好象不真实,不过脑子,也不是自己在做。
苏瑾对自己的这种状态很恼火,也很无奈,她想尽各种办法,少睡一些,或者努力寻找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但一切都是徒劳。
那些她赶也赶不走的,虚无的负面情绪将她暗暗控制着,怎么也不肯轻易离去。比之她恼火到几欲抓狂,叶妈妈几人却吓得不轻,她这样的状态实在让人担忧,每日迷迷糊糊的,哪有半点早先的意气风发?
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过了四五日,当苏瑾再一次从睡醒中醒来时,窗外刚透出一点青白天光,淅淅沥沥的雨声打着芭蕉叶,清晰传来。
本以为,又是一个浑浑噩噩的日子,没想到,当她推开窗子的,潮湿雨气携裹着花香草木气息扑面而来的一瞬间,头脑中瞬时闪过一道清明。
罢工多日的大脑似乎有开始运转的迹象。
苏瑾精神一振,连忙大口大口吸着潮湿的空气,那略带泥土腥味的气息钻进肺叶,似是洁净的水流漫过四肢,那种迷迷糊糊的感觉一点点退去。她觉得连脚趾也轻盈灵动起来。
全身清爽的感觉让苏瑾的心情瞬间大好,长长了的出一口气,她知道,那些她讨厌的东西,终于走了。
夏日阵雨过去,满目清新绿色,苏瑾又恢复往日的模样,精力充沛,神采飞扬。用过早饭,她便张罗着去丁府一趟,郭氏闻讯赶来,劝她,“你前些日子不爽利,当是累狠了,刚好一点,你跑什么?在家歇一日罢”
苏瑾笑嘻嘻地道,“在家憋闷了几日,趁着天凉快,便出去透透气,再回时,说不得病就全好了。大舅母你放心,我心中有数呢”
郭氏看她眼眸明亮清透,神色也开朗起来,无奈点头,“只去丁府一处便好,用过午饭便早些回来。”
苏瑾自然满口应下。
丁氏这几日不见她,以为她在忙自己的事儿,不成想竟是身子不爽利。拉着她细细端详一阵子,发现精神头还算不错,这才松了一口气。嗔怪道,“病了也不在家好生歇着,你跑什么?”
“不是病呢,丁姨。”苏瑾笑嘻嘻地说道。又将自己当时的情形,详细的描绘了一番,“只是整个人有些奇怪。迷迷糊糊,想清醒也清醒不了。睡再长时候,睁开眼刚坐一会儿子,仍是困,也想睡。说的话,做的事,全不过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