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副样子,真的是让她忍不住要欺负他。

小侍书突然皱眉,小声道:“主人,公主来了。”

嗯?米珂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过去。果然看到明珠公主在一群人的拥护下,正大步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只见那明珠公主杏眼桃腮,体态轻盈柔软,气质却十分凌厉,锋芒毕露,整个人好似一把弯刀,一接触到她的目光仿佛有一种割破喉咙的窒息。

好大的杀气啊!

这是找她算帐来了吗?

第三十八章训公主

第三十八章训公主

女子眉清目秀,齿白唇红,一头柔顺的秀发简单的束了一个马尾。身着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

一根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即显出了身段窈窕,又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

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

这就是明珠公主眼中的米珂。与那日在宫中见到的空谷幽兰形像完全不同。

看来第一次真是看走眼了。这个女人能够在国学院玩得风生水起,绝对不是别人口中所谓的走了“狗屎运”。她有那个能力。

只是,那又怎样?

白瑾也有能力,同样是神童,天才。十岁就进了国学院,十五岁就考了文武双状元,还是国公府大公子。

结果呢?得罪了她,得罪了母后,还不是一样被发配到江南去当小县令了。

江南是她母后外家的地盘。白瑾到了江南,是龙也得盘着。

至于眼前这个女人…若是识趣,到也不介意给她一个机会。必竟与白瑾订婚,是多年前两家大人的事,并非她的本意。

这样一想,明珠公主身上的杀气渐渐收敛。当她走到米珂面前时,已经是满面春风,连眼睛里都是饱含温和大方的笑意。

见公主突然改变路数,米珂稍微有点意外。却并没有因此而放松。相反,心中的警钟大响。事出反常即为妖啊!

“公主殿下这是要出门?”米珂淡淡的打招呼。既没有以老师的身份打压公主。也没有用平民的身份向公主行礼。她的表情平静,语气温和。就像是遇到一个相熟的人,所以随便打招呼。

明珠公主明显一愣,这样的情况显然是明珠公主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在公主的记忆中,她接触的向来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她需要行礼的,如她的父皇母后,以及皇族比她位份更高的人。另一种,就是见了就得向她低头行礼的人。

像米珂这种见了面,不向她行礼。却直接拉家长的人,她真是从来没有遇到过。所以反应稍微有点慢。

这时,米珂又开口了。她似笑非笑的问:“或者,公主是为了找我问罪而来?”

公主可不是那自以为是的宫女。这种简单的语言陷阱,她几乎是秒懂。她望向米珂的眼神闪了闪。笑容可掬的道:“问罪?米师何出此言?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竟然不上当。

果然公主非草包啊!

不知道为什么,米珂非但不觉遗憾,反而有些激动。心里突然生出一种,终于有了对手的兴奋。

“这样啊!看来是我想多了。这里给公主致歉!”嘴上说致歉,可是那表情,那语气,哪里有半丝歉意?相反,怎么看都觉得是深深的恶意。

明珠公主挑眉冷笑,道:“听李副院长说,米师同意为本宫补课。不知米师打算从何时开始?本宫也好安排作息时间。”

哼!本宫亲自来问你,看你还敢推托。

切,你亲自来了不起吗?

本姑娘不愿做的事,别说公主,就是皇帝来了也没用。

两人眉来眼去,暗中交锋。身边的人却全然无觉。

只听米珂淡淡的道:“哦,这事啊!李副院长到是跟我说起过。不过,我当时也说了,我已经带了两个年级,四个班的学生。并没有再单独收学生的想法。公主要补修一二年级的术科课,可以去我教的那两个年级查看课和按排。米珂随时欢迎公主去听课。”

哼!想搞特殊?

可以啊!先让你那皇帝老子封你做太女,再封我做太女少师。

做不到的话,就放下你那不可一世的公主架子,乖乖到教室里与大家一起听课去。

明珠公主自然听懂了这些潜台词。她只觉一口气憋在心口,上不得,下不去,一张俏脸硬是给憋得又青又紫。

“你…”明珠公主指着米珂半天说不出话来。生下来就被人捧着惯着的她,除了在白瑾那里受了人生第一次挫折之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当面违逆,顶撞她。

“我说的是实在话。”米珂面带温和的笑容,语气也带上了老师对待学生的宽容。“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实话固然不好听,却很实用。”

“你什么意思?”明珠公主强制压下心中那团蹭蹭直冒的怒火,冷声道:“什么实用?”

米珂笑得越发温和,道:“公主不用参加统一的入学考试。公主可以要求直接从中间插班。公主也可以要求老师们单独为您补课。只是,米珂有一事不明,可否请教公主?”

“哼!”公主转过身,不看她。知道她要问的事睛定不是什么好事。可是,不让她问,她就不问了吗?

自然,问不问在米大小姐。不过,答不答却在公主。所以,米大小姐才跟她客气一下。

她问:“公主进入国学院,难道只是为了显示您的尊贵?”

公主闻言一愕。

米珂又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是大可不必。您的尊贵与身具来,没有任何人会质疑。”

原来连答也不必她答。

而且她说的是什么鬼话?这话翻译过来分明就是说她除了会投胎,有个公主的身份,其实什么也不是。

公主再次秒懂了米珂话中的隐藏含意。只觉眼前这个女人真是讨厌到极点。她狼狠的瞪向那女人,真想将那张讨厌的嘴巴给缝起来。

可是,那张嘴巴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仍然在继续说着令人讨厌的话。

“公主如此尊贵之身,完全没必要到国学院来与一群平民学子竟争这原本就少得可怜的一点教育资源。老实说,我觉得还是太学更适合公主殿下。”

“你,你…”

公主整个都不好了。

她一直认为,她能来国学院上学,那是给国学院的面子。国学院的人应该对她感恩才是。

她从来没有想过,竟然有人敢明目张胆的赶她走。

理由还是她不应该来抢教育资源。

教育资源?

指的是她自己吗?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公主真是要气炸了。

第三十九章告状

第三十九章告状

“公主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吧!”米珂说完,没有给公主发作的机会,转身就走。

侍书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赶紧跟了上去。不过,他望着小主人的目光却已经是高山仰止般的崇拜。

真没想到他家小主人竟然还有这份魄力!竟然连明珠公主都被她训得傻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那可不是普通的女官宫女,那是最受帝后宠爱的明珠公主啊!

他忍不住又偷偷回头去看了一眼。却见那位天之娇女似乎还没有从打击中回过神来。啧啧,自家这小主人真是太彪悍了!

“啪!”头上挨了一记,一个好听的声音在头顶传来。“你啧什么?谁彪悍?嗯?”

啊!

侍书惊愕抬头,慌忙捂嘴,他怎么把心理想的话说出来了?

米珂被他那呆呆的模样愉悦了。抬手在他粉嘟嘟的小脸上掐了一把,笑骂:“记住了,你家主人我为人师表,心无旁骛,一心育才,尊尊教导,一丝不苟…”

呃!

这说的是谁?

怎么跟他认识的小主人完全不搭边呢?

而且,有人这么夸自己的吗?这脸皮得有多厚,才能脸不红心不跳的猛夸自己啊!

于是,刚刚在他心中建立起的来高大形象轰然倒塌。侍书一脸茫然的望着她。

嗯,这样才对嘛!

小屁孩儿神马的就该露出这种彷徨无知的小眼神。深沉,睿智神马的真心不适合这个年纪的孩子。

她也不想想,她自己也才十五岁而已。

再说那边明珠公主回过神之后,发现米珂已经走远。她气得原地狠狠跺跺脚,转身朝着院长住的后山飞奔而去。

“公主!”

一群侍卫宫女诚惶诚恐的追了上去。

休息日,院长正在家中待客。

客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儒雅男子。这位正是当代帝师方文远,方太傅。

说起来,方文远也不算是客人。他虽然没有如白瑾那样正式拜院长为师。却也是国学院出去的学生。而且他一直尊院长为老师。

方太傅还有一个身份,他是白瑾的亲娘舅。今日会上门拜访院长,主要也是为了白瑾。

两人在竹林里下棋饮茶。顺便聊一聊闲话。

只见方文远捻起一枚黑子,轻轻放在棋盘上,悠悠道:“老师,皇后此举您怎么看?”

皇后此举,指的是皇后不顾老国公意愿,一意孤行,将白瑾发配到江南去当县令的事。

院长的白棋紧跟而上,随手收掉两枚白棋。答非所问,道:“陛下怎么说?”

这话看似只有简单的五个字。其实却隐藏了另外一层意思。翻译过来就是皇后越来越强势,不顾皇帝早与老国公达成的默契。一意孤行的更改圣意,皇帝是个什么态度?

方文远握棋的手指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道:“陛下什么也没说。”

皇帝的态度不明,这也正是他所担忧的地方。如果只是皇后为了公主的脸面而做出的惩罚,他到是不用太担心。可是,若连皇帝都要打压白瑾。那事情可就真的麻烦了。

思极此,他又忍不住报怨:“都是白敬德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惹出来的这些糟心事。您说他都几十岁人了,怎么就那么没脑子呢?明知道瑾儿订了亲,他还巴巴的想去攀公主。真是不知所谓。”

“提他做什么?”院长很是厌烦白敬德,淡淡的道:“有个那样的爹,是瑾儿这一身最大的污点。现在这样,文武殊途,正好省心省事。”

方文远对自己那妹夫同样看不顺眼,听了院长对了那人明显的厌弃。他只觉心中的郁气都轻减了几分。可是,想到他那优秀的外甥,他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可惜了瑾儿。他的梦想一直都是接国公爷的班,驰骋沙场,上阵杀敌。”

“他才多大?你还怕他以后没机会实现理想吗?”院长不以为然的道:“其实这次对他来说,也未偿不是一次机会。单看他自己怎么去把握了。”

机会?

方文远有些不解的望着院长。正想问何解,就听到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还伴随着一些凌乱的声音。

“公主,您慢点儿!”

“公主,您小心点儿!”

下棋的两人相视一眼,默契的放弃了棋局。没办法,遇到个刁蛮公主,这两位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躲。

于是,两人心随念动。闪身就隐入竹林中,眨眼之间已经不见人影。

到不是说他们怕了公主。而是他们的身份不屑与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计较。可是,那位公主又实在是难缠,所以,他们选择了三十六计中的最后一计,走为上!

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

因此,当公主带着一队尾巴,找到竹林的时候,就只看到石桌上一盘下了一半的棋和小炉上正在翻滚的茶汤。周围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样的情景,公主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只见她熟门熟路的让人去找。结果,将整个半山坪都找遍了,仍然没有找到人。就连侍砚等书童都不在。

这次,明珠公主是深深的感觉自己被国学院给集体欺负了。她气得砸了茶具和棋盘。然后与来时一样,风风火火的带着人回宫告状去了。

而这时,米珂与侍书正街上欢快的购物。

两人都是第一次逛西街。这一整条街上全都是各种各样的小摊位。卖的东西也是千奇百怪,包罗万象,什么都有。而且价格都不贵。

这两人是看什么都新奇,所以见什么都买。才走了几个摊位,侍书的双手已经抱不住了。他干脆在街上雇了两个帮闲。专门跟着为他们拿东西。

眼看到了中午,米珂让那两个帮闲将东西给他们送到学院去。他们俩则去京城最有名的聚贤楼吃山珍海味去了。

要说这聚贤楼之所以最有名,并非他们的食物。而是他们这里可以吃到免费的午餐。

这天下真的有免费午餐吗?

答案肯定是:没有。

没有,为何说聚贤楼有免费午餐?这不是骗人吗?

事实上这不算骗人,这就是一个噱头。

酒楼老板定下规矩,每日一题。凡事最先答对题的人,就可以免费在聚贤楼吃一桌标准的山珍海味宴。宴请的人数在八人以下,随便请什么人吃都可以。哪怕是乞丐。

说是这么说,可是能答对题的人都是有身分的人,谁没事干要与乞丐同席?

第四十章挖坑

第四十章挖坑

米珂和侍书到聚贤楼时,正好赶上楼主出题的时间。楼外聚集了许多客人。个个衣着光鲜,神彩飞扬。众人无不聚精会神的听楼主念题。

楼主在二楼窗口挂出一个白底黑字的条幅,指着上面的字念:今有牛、马、羊食人苗。苗主责之粟五斗。羊主曰:“我羊食半马。”马主曰:“我马食半牛。”今欲衰偿之,问各出几何?

题目一出,原本安静的现场顿时炸开了锅。

“鹅考!怎么又是算术题?”

“楼主这是打定主意要让这免费餐变成看得见吃不着吗?”

“可不是,这都连续半个月了,天天出算术题。天天都没有答案。可是来聚贤楼解题的人却是越来越多了。楼主这一招可真狠啊!”

“确实比以往那些对对子,猜字迷什么的可要有趣多了。”

“关键是这么难的算术题,还每天不重样,这出题的人得多高明啊!”

“听说楼主的儿子可是进了国学院的天才。这些题就是那位少爷出的。”

“难怪,国学院那可是天才云集之所。从那里流出来的题目,哪里是咱们这些普通人能答出来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总要试过才知道差距吧!”

“这到是,听说今天几大书院的代表人物都来了。就是为了解这半个月那些未解之题。”

“请问,其他的题目在哪儿呢?”

一个稚嫩的童声突然插入闲谈的圈子。几个聊得正欢的公子哥低头一看,只见一个长得玉雪可爱的小书童正双目冒光的望着他们。

“咦,这小家伙长得真好!”这是众人的第一印象,有嘴快的公子脱口说了出来。

小书童立刻翻了个白眼。什么叫长得真好?好看有什么用?能当钱花,还是能当饭吃啊!他可是有知识,有内涵的能童忠仆。

“这位公子,请问其他题目在哪儿能看到?”小书童执着的又问了一遍。

“小家伙问这个干嘛?”

“莫非你还会解题?”

两位锦衣公主一脸戏谑的望着小书童。

小书童自然就是过来打探情报的侍书。小侍书见人家竟然质疑他的能力,小下巴立刻抬了起来。歪着头,斜着眼,傲娇的道:“哼!解这样的题有什么难?”这种题分明就是米师平时出给学生做的,他第堂课都跟着,早就学会了。